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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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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壇八卦篇》

衡山青玉壇,洞天福地,日月並行,初始青烏公治之,以擅煉丹藥聞名於世的中原第一道教,門下弟子大多性情隨和,兼,一定的八卦熱情。

要說這建派六百餘年,歷經興衰更疊的青玉壇穩居排行榜第一的最大的八卦來源是什麽,青玉壇上上下下皆是心照不宣——

非青玉壇兩大太歲莫屬。

夫太歲,至尊也。

第一位,理所應當是扶持青玉壇進入中興之態,使之堪比五百年前金丹極盛時期的丹芷長老,歐陽少恭。這位善彈琴,專擅藥,芝蘭玉樹,擁有堪稱謫仙之姿的青玉之瑰,是眾人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嶺之花,凡夫俗子對這樣的人物的八卦自然是津津樂道。

第二位,便是被歐陽少恭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也算是青玉之花【青玉壇唯一一個女性】的施定閑。這位活潑跳脫,精靈古怪,平生唯有四樣可以降服她——丹芷長老,丹芷長老彈的琴,丹芷長老熬的藥,丹芷長老種的樹。

這二人的關系一直被大家多番猜測,甚至分出了好幾派。施定閑尚在繈褓之中就被歐陽少恭帶了回來,精心呵護長大,施定閑赤子天性,對歐陽少恭多仗依賴,歐陽少恭亦是疼愛有加,直到某日二人身受重傷,從外界歸來,至此二人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比亦師亦友更加親近,從不避嫌,卻又談不上如愛侶之間的親密無間【其中一個反對派自稱留有前輩口授相傳的秘密——長老早已有了位美若天仙的妻子】。

倒是自施定閑做下了足以引發歐陽少恭滔天怒火的違逆之舉直接消失了蹤影一整年之後,某日和歐陽少恭同歸,居然是相安無事,反而更形親昵。不久以後,二人開始時常攜手出游,或許是一年半載,或許是數年光景,但總是會回到青玉壇呆上一陣子。不得不說,正是他們【其實只有他】的學識見聞,名聲實力,還有從那些他們這些人一輩子都無法踏足的地方帶回來的珍奇異寶,更是大大促進了青玉壇的蓬勃發展。

好吧,比起這些,每次他們回來的時候,最令人振奮的莫過於,大家又有了八卦的談資,各種有關他們關系的猜測甚囂塵上,那些新進的弟子也因此迅速打入了各自的陣營。

然後,這樣各執一詞的平衡局面被某位新進弟子的勁爆證詞打破了:

某年某月某日,歐陽少恭在榣木下撫琴,那身姿,那叫一個儒雅雋秀,那琴音,那叫一個清遠古淡,讓他不覺徜徉其中【面露沈醉,眾人踹:講重點!】,後來琴音漸歇,正值餘音繞耳。

下一刻風起發飏,施定閑閃身出現,從後面越過他的肩膀抱住他的脖子,姿態親昵無比。她巧笑倩兮,在他耳畔呢噥私語,他略顯清冷的眉目中婉轉出了一抹溫柔仿如暖春和風,側過身子,她順著他的動作滑進他的懷裏被他抱住。

他低頭靠近,她微微仰首……

雖然有點背光,具體詳情不可考,但是當時有那麽一瞬間,歐陽少恭略帶警告的視線的的確確透過枝葉間隙激得他一個戰栗,讓他想起來就背後冷汗泠泠。

此事有一陣子確實在青玉壇的八卦圈引起了軒然大波,可惜後來實在是因那位弟子證據不足,而又沒有人親眼得見類似場景,所以漸漸地,八卦圈還是恢覆到了平衡的局面。

兩位當事人依然為豐富青玉壇弟子寡淡的清修生活作出名列八卦排行榜第一的貢獻值,可喜可賀!

《耳墜篇》

施定閑曾經在衡山腳下的南岳鎮買了一枚火紅血玉一般的耳墜,甚是喜愛,可惜那小玩意沒帶幾天就跟著主人一起被歐陽少恭埋進了中皇山的雪堆裏。

某年某月某日,歐陽少恭和施定閑在扶桑游歷,施定閑正在對某位趾高氣揚地騎著高頭大馬的扶桑武士那用竹條麻繩打造的鎧甲大肆吐槽,跟著歐陽少恭無知無覺地跨進了一家古玩店,他掃視了幾樣所謂的鎮店之寶,心下失望打算離去,就聽她一聲“哎呀,還有一個在這裏!”

他走到她身邊,見到了那枚耳墜,正在納悶何時她對首飾有了興趣,就聽她說,“之前我就買了一個,你還記得不,就是中皇山我們倆杠上那會兒,我戴著那個,哎,可惜了,肯定早就不知道被雪埋到多深的地方去了。”

“……”他能說什麽,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該殺你,還是對不起,我不記得你那個時候戴著的東西了。

他什麽都沒法說,於是只有默默地付錢,牽著人走掉。

“好貴呀……這個,比我上次買的至少貴了四倍價錢,”她被他牽著,嘴裏絮絮叨叨,“扶桑這裏經濟發展明明趕不上中原啊,怎麽物價還怎麽高,切,那家夥肯定是奸商!”

“……只要定閑喜歡便好。”他轉過身,笑得雲淡風輕。

他以為她會迫不及待地戴上它,結果都等回到中原了,她還是把那枚耳墜妥妥帖帖地收拾在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裏,沒有任何要戴上它的打算。

而且一溜煙兒拉著他跑到了中皇山上,用上了法術和符紙找了一夜,未果,還把蠱雕引了出來惡戰一場。

“定閑果真如此喜愛這耳墜,不若我去另尋血玉卵石為你重新打造一副吧。”歐陽少恭見施定閑眉宇間似有惆悵,還道她當真是開了竅,對小女兒家的東西上心了。

施定閑一楞,拽著他的胳膊,笑著說,“我也沒這麽稀罕這耳墜子,你不用這麽費心啦~~~~~”

三言兩語轉了話題,很快就開始煩惱這次回青玉壇要帶哪些特產的問題了。

過了數月,他們居然又是在南岳遇上了那枚失蹤已久的耳墜。

老板說得唾沫橫飛,什麽稀奇的舶來品,生來就單枚,珍貴無比balabala,施定閑懶得和他廢話,貨款兩訖,直接走人。

他以為她這麽久就是等著湊齊了戴,卻見她直奔了以前他們路過的臨渙鎮。

臨渙鎮,他想起來了,那裏倒是有位她的故人。

她進了小鎮,徑自走到了一家商鋪裏,那看店的夥計正在打盹兒,她上前敲敲櫃臺,那夥計一個激靈驚醒,諂笑問道客官需要什麽,她只讓他轉告掌櫃有位叫“施定閑”的姑娘上門求見。

未幾,一個滿臉倉皇焦急的中年男子從內間掀簾而出,看到施定閑反而止步不前,顫抖著嘴唇望著她說不出來話,施定閑掏出了懷裏的小盒子,向他走過去。

打開盒子,取出了那兩枚耳墜,握在手裏伸到他跟前。

“……”他躊躇良久,終於還是伸手接住了它們,上面帶著她手裏的餘溫。

“我早就原諒你了……對不起,讓你痛苦了這麽久。”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聲,但是他分明看到了她的唇語——

哥哥。

他腦中一道白光閃過,人暈了過去,後面跟上來的夥計急急忙忙上前扶住他,正想大聲質問那姑娘到底把他們掌櫃怎麽了,一擡頭那姑娘沒了影子,他冷汗涔涔,以為白日見鬼,忽然手上一動,掌櫃醒了過來,看著他,疑惑道,“我這是怎麽了?”

…………

“事情可是辦妥了?”她趁著這會兒人煙稀少,一個縱身從湖邊柳樹上到了涼亭頂上,腳才沾到瓦片,坐在亭子裏賞景的人就開口問道。

“嗯~~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就會全都忘了。”她語調輕松。

“……定閑,過些日子我再送你一副耳墜吧。”

“嘻嘻,那就有勞少恭了~~~~”

被曾經珍視的人徹底遺忘,這意味著生命裏又消失了一個人,即便如此,還是想留下一點念想不是?

說到這個,那些去荒漠尋寶的人註定會空手而回。

因為,當初哥哥放進妹妹墓裏的根本不是什麽大祭司的至寶,而是用劍柄上的裝飾重新打造的一副耳墜。當年他們在一次探險中偶然得到了很罕見的整塊血玉石,鮮艷剔透,一半做了他寶劍的裝飾,一半做了她的耳墜,而後來,那副耳墜也跟著她一起葬生火海了。

她仰躺在亭子上面,望著晴空萬裏,雲卷雲舒,忽而一滴水落到了她的鼻尖上。

“呀,下雨了!”她翻身而起,扒著垂檐往下看。

“還不快下來,今天你不是想去八寶樓吃八寶野鴨麽?”

話音剛落,雨勢變大,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施定閑趕緊一躍而下,躲進了歐陽少恭的傘下。

二人相偕離去的身影被雨幕漸漸掩去。

《吃醋篇》

一輪圓月當空,江上波光瀲灩,皎皎月華落入花林如深冬霰雪。

夜色籠罩的江面上,一葉孤舟擺渡,船篷裏一爐沸水在咕咕沸騰,白氣繚繞。

“歐陽叔叔,你彈的曲子真好聽,我也想學。”如銀鈴般清脆的女童聲。

“芳兒!”船家大叔呵斥道,“人家歐陽公子是貴人,哪兒是我們這些鄉野草民隨便高攀得起的,女孩子家家的,說話也不註意點!”

“爹~~~~~”芳兒不依,嬌嗔道。

歐陽少恭一如既往的溫和謙雅,“呵,船家說笑了,在下不過是閑雲野鶴之流,談不上貴賤之分。”

…………

就聽得那邊有說有笑,施定閑蹲在船頭畫圈圈。

哼,當我不知道啊,那個什麽芳兒可不就是巽芳公主的轉世麽,平日就憑你那一副就差沒白紙黑字寫在臉上的陽春白雪樣兒,其他閑雜人等哪有面子請動你彈琴撫曲,更何況一個是啥都不懂的小屁孩,一個是鬥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船夫。

呵呵,還學琴,直接學跳舞比較快,你彈琴來我跳舞,和諧得很,呵呵╬ ̄皿 ̄

哎呀哎呀,人家歐陽“叔叔”當然好呀,按理來說,你應該是他的女兒,不是說女兒是爹上輩子的情人麽,不過這樣也好,沒有血緣關系,可以重續前緣 =皿=

…………

她在對歐陽少恭的腹誹中陷入了沈睡,醒來的時候頭還枕在歐陽少恭的腿上。

兩人拜別船夫父女之時,歐陽少恭留下了一個玉佩,特意囑咐,若是他日有難處,可來衡山青玉壇。

施定閑嘆氣,這個芳兒年紀小小就算眉目還沒長開,她都看得出來,長大了必有閉月羞花之色,這等美貌在尋常人家可是個禍根,將來不知會遇上什麽事情。

“……先生,何不帶上芳兒?”不是和她相談甚歡麽,為了永除禍患為什麽不帶走她呢?渾然不覺,除了在不周山蘇醒過來那次之外,只有在不高興的時候才會叫他先生,以保持距離。

“人家有正經的雙親在世,我為何要帶走她?”他看了她一眼,反問道。

“可是,她是巽芳公主的轉世呀!她,她那個樣子,以後會有麻煩的……”聲音越說越小。

歐陽少恭搖頭,沈聲說道,“你也說了,她並非巽芳,更何況我和巽芳……總之,她的人生與我再無瓜葛。無論今後如何,我都無權插手,留下玉佩作為信物,當可保她安定,算是仁至義盡。”

……這算是表明了對前妻的態度——前塵舊事俱往已……?

施定閑有點暈乎乎地跟著他回到了青玉壇,走到了一處山壁面前。

她認得,那是存放著寂桐,也就是巽芳遺體的地方,裏面那個琴十有八九是他們的情定之物。

歐陽少恭啟動了石門,率先走了進去,施定閑沒想跟著他去祭拜前妻遺體,但是見他停步偏頭似是在等她跟上來,還是不情不願地挪動腳步跟了上去。

他靜靜地站在棺槨前面,沈思不語,她偷覷了他一眼,看他面目沈靜,瞧不出情緒來,就東張西望起來,視線釘在了那具純陽琴身上,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也要給他整具好琴。

“定閑,走了。”她猶自出神,他已動身出了石洞。

“啊?哦!”她急急忙忙跟上前。

…………

開山裂土,山石傾塌。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用整座山丘埋葬了那具棺槨和古琴。

“少恭,你,你這是……”她驚得合不攏嘴,就算是埋葬過去,這手筆也忒大了。

“從此,世上再無巽芳。”他閉眼輕聲喟嘆。

她傻楞楞地望著他,似是難以置信。

那樣的情深似海,愛意繾綣,就此埋葬在了他的內心深處,再也不起波瀾……

“這樣看著我作甚?”他微笑著牽過她的手,走出了這片廢墟。

《初吻篇》

眾所周知,她告過白,雖然下一刻她就掛掉了。

然後歐陽少恭用了兩百多年覆活了她。

中間產生了記憶斷層期,她在他的撫養下長大,他們的關系走向了一個奇怪的發展方向。

說是奇怪,也就是她這麽覺得。

因為迄今歐陽少恭也沒有表態,也就是還沒有回應她幾百年前的告白【口胡!這能算是一個時段的事情麽】。

她喜歡他,毋庸置疑,那麽他呢?

他是把她當做女兒【咕~~(╯﹏╰)b】,朋友,還是同是天涯淪落人?或者可曾有那麽一點點,考慮過她?

好吧,她知道,這個比較高難度,畢竟他,咳,也算是閱盡千帆,更何況還有過巽芳公主那麽個超高標準的妻子,她這個小白壓力山大 Orz

於是,她左思右想決定先走含蓄路線。

“少恭,我最近發現了一本書好好看哦~~~~”她蹦蹦跳跳地出現在他面前。

“哦?是什麽書得定閑如此讚譽。”他饒有興致。

她從背後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冊子,“鏘鏘鏘~~~《詩經》~~~~”

“……哦,定閑是覺得哪裏好看了?

“這裏這裏,”她靠過去,攤開書,指給他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這個人好笨呀,怎麽會不知道有人喜歡他呢~~?”說完,眨巴眨巴眼睛,瞅著他。

“呵,這是一首譯詩,講的是越女愛慕楚國的鄂君,由於語言不通,鄂君不解其意,哀怨的越女便唱了這首歌。”他為她娓娓道來,她卻興致缺缺。

“……哦。”

在屢戰屢敗,她幾乎讓他為她翻譯了整本詩經之後,她宣告放棄含蓄路線。

某年某月某日,她忍無可忍,扯住了他的衣擺,猶如壯士就義一般,鼓足勇氣道:“少恭,你,你知不知道,我,我,我喜歡你!!!!”

……啊……?

他那瞬間凝滯的表情是那麽告訴她的。

讓你裝傻!

她賭氣一般,扳下他的肩膀,沒頭沒腦地撞了上去——

嘶——!

鼻子撞了個正著,嘴巴也對歪了方向,勉勉強強碰到了嘴角,結果用力過猛,骨頭碰骨頭,嘴唇遭了秧,被牙齒磕得痛得不輕。

疼痛喚回了她一點點意識,她感覺到了他輕笑一聲,胸膛微微起伏,頓時面如火燒,正要推開他,卻發現推不動了。

後腦勺被固定住了。

溫熱柔軟的唇輕輕地碾壓著她的,讓她受傷的地方好像都沒有那麽痛了,反而有點點癢癢的,濕熱的氣息噴灑到她的臉上。

她腦中雷電轟鳴根本思考不能,心跳如擂鼓。

最後就剩下一句話,在她腦子裏打旋——

我果然是只小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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