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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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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文卿仰起臉, 抹幹了眼淚,轉過頭來,見安陽氣得惱羞成怒,連忙拉著安陽安撫道:“郡主莫氣了, 為了這等不相幹之人, 犯不著。”

樂文卿緩過來情緒後, 淡淡說著, 頓了頓,又道:“我原先並不知……是她, 只以為是夫君酒醉夢魘之話, 直到後來無意間看到夫君貼身藏著央兒的手帕, 又見他偷偷藏了這些年來央兒出的詩集、畫集, 竟一冊都不曾落下, 再後來細細觀察,發現他們二人之間眼波流轉、情愫暗藏, 還曾私底下爭執過一番, 看著像是十足熟稔的,這才陡然醒悟過來, 或許糾葛已久, 甚至久到……”

樂文卿苦笑一下, 道:“或許當年他鄭嘉行看向我的那些炙熱目光, 不全是投向我一人的。”

樂文卿緩緩說著。

安陽聽了,心中怒火不休,半晌, 只抿著嘴, 道:“姐姐的意思是, 他倆早已暗通款曲、珠胎暗結了?”

樂文卿搖搖頭道:“我還不曾抓到他們……現行的證據。”樂文卿苦笑的看著安陽道:“郡主, 我竟有些不敢。”

話一落,還不待安陽出聲,樂文卿又道:“或許,他們早已是有了首尾了,又或許不過是他鄭嘉行一廂情願罷了,畢竟我那位妹妹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未見得會將他個早已婚配的鄭嘉行放在眼裏——”

說到這裏,樂文卿忽而一臉認真的看向安陽,道:“這正是我今日想要提醒你的原因。”

樂文卿嘆了一口氣,道:“郡主,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央兒好似對……對顧大人好似格外另眼相看,橫豎與旁人不同,當然,我知她再優異閃耀,也不過區區一太傅庶女,豈能跟郡主相提並論,央兒在顧大人眼裏,或許不過一根草芥罷了,不過,郡主,我總覺得央兒早已不是我印象中那個羸弱少女了,如今的她像是一塊美玉,令我觀之不透,好像皮下換了個芯子似的,我時時覺得不大認識她了,她相貌雖不算絕頂貌美,可整個人發光發亮,性情奇思妙想,亦是可愛伶俐,令人見之無不心生好感,這樣的女子,我活了十八年,還是極少看到過,有時候就覺得好像不像是咱們這個世界的人似的,那般鮮活,那般奇特,這樣的女子,尤其是對男子,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當然,我不是說顧大人會被她牽著走,只不過是想提醒郡主,留意下她一二罷了。”

樂文卿由衷相告著。

話一落,只見她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這才扯了扯笑,道:“憋在心中憋了大半年的話,如今一口氣說出來後,我心裏……好多了。”

樂文卿說這番話,眉眼間的憂思仿佛當真淡了幾許。

安陽聞言,一時神色覆雜,不知該作何安慰,半晌,看向樂文卿道:“勞姐姐還惦記著我這頭。”

頓了頓,又道:“姐姐……可有何打算不曾?”

樂文卿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頓了頓,無奈笑道:“總不能因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跟他鄭嘉行鬧掰,與他鄭家徹底撕破了臉,然後讓自己背上一個善妒的罪名罷。”

樂文卿道:“父親乃陛下的老師,名滿天下,最是個看重臉面的,我打小受父親寵愛,未曾不是我恪守禮教,德行出眾的緣故,若為了這麽一樁兒女私情,毀了這門親事,毀了鄭樂兩家的聲譽,甚至毀了他如今最看中的那位有著天縱之才的奇女兒,父親定會恨透了我罷。”

樂文卿說著,看向安陽道:“郡主,你看,這世道對女子就是這般苛刻!”

若他鄭嘉行一心想要納妾,甚至提通房,她雖苦悶,卻也不見得不會成全於他,只是,他們成婚不過才兩年而已,尚且還在新婚之內,而為何,招惹的人偏偏要是她妹妹呢?

樂文卿只是沒有想到,她打小端莊自律,以父親為榜樣,為榮耀,以母親的端莊、嫻淑為楷模,她乃滿京貴女的模板表率,可到頭來……竟活成了最不堪的模樣。

“郡主,若你是我,你會如何?”

樂文卿最終忽而擡眼看向安陽,問著。

安陽沒有料到樂文卿竟有此一問,不過沈吟片刻,便見安陽緩緩開口道:“若是我,我可能會將我那位好妹妹捆起來塞到我那位好夫君的床榻上,呵,正所謂賤人配賤人,不成全這對狗男女,豈不天理難容!”

安陽冷笑一聲說著。

樂文卿聽了,只扯嘴笑笑,心知安陽不過是氣憤到了極點後的惱羞成怒之言。

真若那般的話,是洩憤了,還是……更鬧心了?

話說二人覆又閑聊了許久。

待天色漸漸落下去後,樂文卿終於起身告辭了,道:“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沒曾想,竟過得這樣快,在侯府時時覺得時辰漫長,一日難盼天黑,到了這兒,竟覺得眨眼之間太陽便又落山了。”

樂氏有些不舍。

安陽道:“下回我去府上探望姐姐,若姐姐得了閑,我這裏隨時歡迎姐姐來。”

安陽將樂氏一路送到了顧家大門口,不想,剛到大門口時,忽又見那個不久前才剛剛離去的綏進匆匆駕馬而來。

這人……怎麽又回來了?

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成?

正在安陽琢磨間,只見那綏進很快翻身下馬,立馬牽著馬繩走了過來。

安陽斜眼掃了那綏進一眼,道:“綏護衛怎地又去而覆返了?可是你家大人……遭了什麽不測不成?”

安陽神色淡淡的問著。

不知是不是綏進的錯覺,只覺得郡主的語氣……與之前千差萬別,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味道。

不過,一擡眼,看到郡主神色雖淡,卻並不見任何異樣,只以為是自己瞧錯眼了。

當即,綏進立馬堆著笑,腆著臉,一臉殷勤道:“稟郡主,是大人特意差屬下回來回話的,大人說今日伏法的罪犯已招供認罪了,案子辦得十分順利,許是能趕上今日的晚膳,大人特讓小的回來稟報一聲,讓郡主給大人留口飯,郡主若是餓了可先用,不用餓著肚子,只需將大人那份溫著即可。”

綏進一臉眉開眼笑的稟著,話語多有殷切之意,話一落,只又立馬嘴甜道:“大人連辦案時也時時不忘惦念著郡主,可見郡主在大人心目中有多重要。”

綏進一臉喜滋滋的拍著馬屁。

本以為這番話,會得到郡主的好臉色,卻見郡主嗤笑了一聲。

綏進瞬間只有些懵。

心道他這是哪兒說錯話了不曾?

怎麽好端端的,冷眼瞅著,郡主的臉色並未見得有多歡喜啊!

不對啊,尋常人家的家主若這般惦念著家中太太,哪個聽了不喜上眉梢,喜不自勝,若換成別家任何一家,那主家的太太一早歡歡喜喜的給他賞錢打點了,可怎麽到了郡主這邊,走向竟是這樣的不同了,沒有打賞的‘吃酒錢’便也罷了,竟連個好眼色都沒有。

郡主聽了大人這般殷切惦記的話,難道不該感到高興麽?

就在綏進一臉迷糊之極,這時,只見一旁的樂氏笑著沖著郡主道:“看來,我今兒個這一趟真真是白跑了。”

樂氏笑著打趣著安陽。

眼中不缺傾羨和覆雜。

不過半日功夫,那個一向眼高於頂的顧無憂,那個傳言對郡主甚為不喜的顧無憂,背地裏竟是如此癡纏著郡主的。

若非親眼所見,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由此可見,外頭的傳言,往往傳得多麽離譜。

本意是來提前安陽來著,可如今看著顧大人對著郡主這殷勤做派,哪裏卻還輪得到她來提點。

說著,樂氏又有些好奇的看向綏進道:“對了,綏護衛,你們衙門今兒個出了一樁什麽樣的案子啊,聽說是命案,命案怎麽破得這麽快啊!”

樂氏隨口問著。

綏進看了郡主一眼,立馬道:“是名婦人謀殺親夫案,聽說那丈夫在外頭廝混,還聯合那窯子裏的妓、女欺淩自己的妻子,想要將妻子給發賣了,被婦人發現後,婦人將那丈夫用耗子藥給害了,還將那丈夫的臉給劃破,將他手腳剁了下來,場面雖過於血腥,不過那婦人不曾逃跑,當場伏法認罪了。”

綏進小心翼翼地說著。

不想,這話一落後,只見樂氏同安陽二人對視了一眼,不多時,兩人同時抿著嘴,臉色只有些發沈了起來。

綏進原本說起這樁案子,是想在郡主跟前賣個乖,多說些話,回頭好去大人那裏賣好,結果見郡主和樂夫人臉色有異,當即暗道一聲不好,一時有些愁苦,心道,今兒個這馬屁怎麽怎麽拍怎麽不對啊!

一時,一擡眼,只見郡主沖他冷哼一聲,道:“今兒個廚房裏沒米了,叫你們大人自行解決罷,他若不快,今兒個別回府也成!”

安陽冷嗤一聲,說著。

話一落,嘴裏忽又冷諷了一聲“可見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說罷,領著樂氏,將樂氏送上了馬車,而後,再也沒有擡眼看過綏進半眼,直接繃著臉一言不發的進了府。

饒是綏進神經大條,此刻也悟了出來,心道一聲糟糕,郡主心情不佳,他們家主子貌似被無故牽連上了。

這樣想著,綏進立馬抓耳撓腮翻身上馬,快馬加鞭回去報信,好讓大人這日晚歸,以免被無故牽連了,成了受氣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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