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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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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送走沈亦霆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囑咐他萬事小心,尤其是小心蔣川。

而沈亦霆笑笑,說只要我照顧好自己就好,還說明天會帶我去送奶工家屬那裏了解情況,我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他走了之後,我看著客廳裏孤零零的行李箱,腦子裏有點兒亂。

我猜的到事情和蔣川應該是脫不了關系,可是他背後是蔣家,最主要的他還和沈良倫牽扯不清,這麽錯綜覆雜的關系叫我十分迷惑。

重重的嘆了口氣,我把行李箱放倒,想著既然想不出就先轉移一下註意力,有時候放松情況下的不經意閃現,往往可能是關鍵。

……

約是過了半個多小時,門口傳來了薛紫安的聲音,她叫我,看我是不是已經住了進來。

我打開門,就看到她正站在門口,我問:“行李呢?”

“那個助理說一會兒會派人送過來。”薛紫安說著,就進了房子,“沒想到我們成了鄰居,沈亦霆倒還是個有意思的人,居然由著你脫離他的視線。”

“怎麽會是由著我呢?你不就是他的好幫手嗎?”我假裝生氣的說。

薛紫安向來理智,她本說好要幫我想辦法離開沈亦霆,可是昨天卻又讓我和他一同出去,想必他們的交談中,是沈亦霆反而說服了她,和她達成了某種共識。

“我的心可是向著你,都是為你好。”薛紫安笑著說。

我把還沒收拾完的一點兒東西放在了角落裏,說道:“我知道,你做什麽都是為了我好。”

“你明白就行。”薛紫安說著,坐在了沙發上。

我也走過去坐在了她的旁邊,問她:“紹先那邊怎麽樣?你昨天和他有沒有聊?”

“他啊,喝的爛醉如泥,而且還……”薛紫安說著,忽然臉色一變止住了聲音。

“還什麽?”我追問。

薛紫安笑了起來,跟我說:“耍酒瘋唄。還聊天呢?怎麽聊?雞同鴨講啊。不過你放心,他睡得倒是好,只不過估計今天醒的晚,而且不太好受吧。”

我擡頭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上午十點,想來人也還是沒醒,我說:“那我等等再給他打電話吧,你也是的,他喝酒,你怎麽不攔著?”

薛紫安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沒太過多的在意,站起來,把電視櫃旁邊的一個紙袋子拿了起來,說道:“這是麗兒學校的錄像帶,我等不及了,咱們現在就看看好嗎?”

薛紫安點頭,問了我哪裏可以斟水之後,就去廚房斟了兩杯又回了客廳,我們就開始看錄像。

我記得很清楚,麗兒死的那晚,她在吃飯時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也正是這些直擊麗兒最脆弱敏感地方的話,讓我以為只有沈亦霆才會把控的如此的好。

可現在想來,若是麗兒早就被人盯上了,那麽這個“有心人”能說這樣的話,也並不奇怪。

再者,我還記得玲玲和我說麗兒之前一直好好的,從沒有那樣的語出驚人,這也就證明“有心人”和麗兒說的這些話,應該就是當天的事情,這個還有麗兒最後畫的那幅畫為證,畫的背後寫著“我不信”。

錄像播放之後,我和薛紫安沒再聊過天,就是仔細的盯著電視上的畫面。

然而,我們一直看到了下午,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無非都是一些走走停停的老師,還有蹦蹦跳跳的學生,麗兒那一天除了接觸過她的老師和同學之外,沒有接觸過別人,除了中午送餐的兩個員工。

可是這兩個員工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都是將飯耐心的分發給孩子們,然後離開。

薛紫安靠在沙發上,掐著自己的眉心,問道:“會不會不是這一天的事?”

我也閉上了眼睛,轉了轉脖子,說道:“按道理應該是這一天,可是不排除有什麽情況。這裏有將近一周的錄像,我們可以再看看之前的。”

薛紫安“嗯”了一聲,又說:“今天不能再看了,身體吃不消。以後我們每天都抽出半天的時間來看,有幾天就會看完。”

雖然我恨不得一口氣都看完,但是薛紫安說的也有道理,要是把自己弄得太疲勞了,錯過了有用的線索反而耽誤事情。

我站起來,和她說:“你說的對,我們可以慢慢的看。還要喝水嗎?我給你斟一杯。”

“不了。”薛紫安也站了起來,“上午杜禮不是派人把我的行李送來了嗎?我過去收拾一下,然後再找你,晚上一起吃飯。”

我點點頭,心想一看起來錄像把好多事情都忘了,我說:“你這麽一說,我還沒給紹先打電話呢。”說著,我就走到一旁,拿起手機給吳紹先撥了過去。

第一次打,一直無人接聽。

我看薛紫安又坐回了沙發上,便問:“他沒接,怎麽回事?不會是還沒醒吧?”

薛紫安不知道在想什麽,有些楞神,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叫她,吳紹先的電話又打回來了。

我趕緊接通了,張口就問:“紹先,你怎麽樣了?”

電話那邊的吳紹先沈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壓抑,他說:“挺好的,你放心。”

我又說:“我已經搬出來了,和紫安是鄰居。昨天沒和你說是因為心裏也打鼓,不知道能不能辦成,不過事情很順利,所以我這邊,你也放心。”

“有紫安陪著你,我很放心的。”吳紹先說,話很短暫,而且也沒問我和沈亦霆是怎麽談好的。

我倒不怕他誤會我和沈亦霆有什麽,因為我本來就是想要他死心,不耽誤他的前途,所以要是利用一下沈亦霆也沒關系,我只是怕吳紹先過於傷心,又或者是傷了自尊。

停頓了幾秒,我說:“要不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

“不了!”吳紹先拒絕的很幹脆,語氣也很沖。

我心裏覺得不對勁兒,吳紹先註重禮儀,哪怕真的不想和我吃飯他說話也很婉轉溫和,不會真有什麽事吧?

這時,只聽吳紹先立刻又說:“晚之,不好意思。我頭有點兒疼,工作這邊也沒有處理完,剛才的語氣嚇到你了吧?”

原來是這樣,還真的是嚇了我一下。

“沒關系。”我松了口氣,“你要是有事,我們改日再吃飯,我這邊放心就是。倒是你,不要因為工作忘了吃飯和休息。”

我和吳紹先又簡單的說了幾句,然後各自掛斷電話。

薛紫安聽我們掛斷電話之後,也回去了。

……

轉日清早,我和薛紫安說我要去送奶工的家裏之後,就告別她下了樓。

樓下,車子已經停好,小陳站在車外等我,見我出來以後,禮貌的打了聲招呼,然後為我來開了車門。

我說:“辛苦你了。”

一坐進車子裏,我就感覺到這氣場和外面明顯不同,扭頭一看,就看到了靜坐在一旁的沈亦霆。

我楞了一下,說:“你、你也去嗎?”

他“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

我看了看他,感覺他有些疲憊,又想著他應該有很多的工作要處理,要是陪我去豈不是要耽誤大半天的時間?可是瞧他的意思,肯定也是決定好了,那我說什麽也沒用,去就去吧。

而且他跟著去,我這心裏會覺得踏實一些。

車子發動,小陳調轉車頭準備駛出小區。

沈亦霆忽然開口,說道:“可還缺什麽東西嗎?”

我看向他,停頓了一秒,搖搖頭,說:“什麽也不缺,都很好。”

昨晚我一個人收拾東西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溫悅園裏,東西準備的一應俱全,沈亦霆不僅給我添置了很多新的衣服,還有我原來生活時必備的一些小東西也一應俱全,就連上等的中藥也都送到了薛紫安那裏。

“若是發現少了什麽,你也可以隨時聯系董管家。”沈亦霆又說。

我張了張口,想說不必對我如此,可是話還沒出口,小陳就是一個急剎車。

我和沈亦霆的身子都沖了出去,沈亦霆反應迅速將我扯入懷中,我的頭才沒撞到椅子上,可他的手臂卻是實實在在的撞了上去,甚至發出了些許動靜。

“你沒事吧?”我趕緊問道。

沈亦霆搖頭,這時候小陳道歉:“先生,陸小姐,是我的失責。前方突然沖出來一輛車子,我沒有反應過來。”

我不自覺的伸手想要揉揉沈亦霆的手臂,可是剛觸碰到他,沈亦霆就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這也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舉動太親昵了,根本就是不合適,想把手抽回來,沈亦霆卻是不肯,還用力把我往他懷裏拽。

擡眼對他對視了一下,他的目光有些燙,我頓時心跳快了一下,慌忙把手繼續往回抽,一邊說:“松開我,你這樣我……”

“先生,有人找您。”小陳忽然插了句話。

我一楞,因為小陳的話而扭頭向前看去,可沈亦霆都聽到有人找他了,也不當回事,還在和我拉扯。

只不過,當我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那個人,臉色一下子沈了下來,沈亦霆就不亂動了,問我:“怎麽了?”

我垂眸,低聲道:“你自己看,有人找你。”

沈亦霆往外看去,他能看到自然是一身打扮得體,衣著優雅的蔣涵。

她正站在紅色的法拉利前面,身後有傭人在為她撐著傘,大大的墨鏡遮擋住了她的眼睛,以至於我看不到她現在是何表情。

沈亦霆看見蔣涵以後,面不改色的和小陳吩咐了一句:“開車。”

我一怔,立刻轉頭看向沈亦霆,張著嘴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就感覺一時間有好多問題,可最重要的就是: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你的未婚妻?

沈亦霆把手從我的腰間抽離,然後轉而握住我的手,怡然自得倚靠在車椅上,淡淡道:“在車上休息會兒,不必理會旁的。”

“可她是……”

“她什麽也不是。”沈亦霆打斷我。

小陳再一次發動了車子,準備開出小區的大門,可是沒開多遠,車子再一次停住,蔣涵直接派傭人擋在了車前。

我皺了皺眉,說:“她來找你肯定有事,先解決好了再說別的吧。”

沈亦霆看著我,顯得不置可否。

這時候,他的車窗旁來了個人,那人似乎在等沈亦霆搖下窗戶,可沈亦霆卻未有這個打算,那人等了等,便說:“沈總,我家大小姐有請。”

沈亦霆面不改色,握著我的手,和我說:“下車。”

話音一落,小陳立刻下車,先是為沈亦霆拉開了車門,緊接著沈亦霆又過來給我拉開了車門,素白的手向我伸來。

我有些疑惑,問他:“你又要幹什麽?”

“你說的,先解決好。”他說。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你去解……”

我話沒說完就被蔣涵給打斷了,她向我們走來,笑著道:“亦霆,我爸想請你吃飯。”

沈亦霆看著我,沒有回答蔣涵的話,然後身體一個前傾直接把我給拽出來了。

我和蔣涵的目光快速對接了一秒,就這一秒,我看出她眼中的不滿,不過她一向善於偽裝,面上維持的是一團和氣。

“晚之,你也在啊。”蔣涵說的很是自然。

我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站在了沈亦霆的身邊。

蔣涵沒有得到回應,面容僵了一下,她停頓了幾秒,接著又對沈亦霆說:“亦霆,我爸已經訂了位置的。”

沈亦霆眼神淡漠,說道:“蔣總若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流,我可以根據我的時間改日去臻耀拜訪,至於其他,大可不必。”

如此幹凈利落,毫不留情面的拒絕,不僅蔣涵聽了臉色黑了下來,我聽了也是一驚。

沈亦霆和蔣家的關系不應該是如此直白的啊?他們不僅有利益往來,還有婚姻作為紐帶才是。

不過,剛才沈亦霆的話裏話外,我還是聽出了一絲其他的意味,那就是他在變相和我解釋他和蔣家,和蔣涵的關系,那就是除了工作,再無其他。

低下頭,我看著沈亦霆始終握著我的手,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蔣涵的笑容早就僵硬了,勉強維持著也只是顯得她難以遏制怒氣,她上前一步,調整了一下呼吸,還是說:“可是我爸已經訂好位置,特意邀請你,亦霆,你該不會不給面子吧?”說道後面,蔣涵有點兒蔣家大小姐的風範了,語氣中透露著強勢。

沈亦霆聽後依舊面無表情,回答:“既然要吃飯,應該提前和我的秘書約時間。現在,我沒空。”

又是一次不留餘地的回絕。

我看著蔣涵,只見她已經握住了雙拳,優雅的模樣徹底不見,她咬了咬牙,說道:“你該不會忘了沈家和蔣家的婚約吧?”

沈亦霆瞇了瞇眼睛,剛要說什麽,我們就聽到剎車的聲音,再接著就看到杜禮急急忙忙的從車上下來。

杜禮向我們快步走來,看見我以後微微頜首,然後就在沈亦霆耳邊說了什麽,沈亦霆面色一動。

這時,對面的蔣涵笑了笑,瞬間又恢覆了那種神采奕奕的模樣,她看著沈亦霆,眼中的一片嫵媚,說道:“怎麽樣,亦霆?要不要去吃飯?”

我看著沈亦霆,他雙唇緊閉,沒有說話,應該是默認。

心一下子就涼了。

剛才,我還真的天真的以為沈亦霆和蔣涵一直以來就是什麽都沒有,我們之間有誤會。

可實際上,沈亦霆利益至上,哪怕他真的不喜歡蔣涵也不會為此而得罪臻耀這樣一個強大的夥伴。

我算什麽?

利益面前,最先被拋棄的那個。

掙開沈亦霆的手,我說:“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去的。”

說完,我也不再去看沈亦霆,轉身就要獨自離開,可是沈亦霆卻是再一次握住了我的手。

我扭頭看著他,只見他眉心微蹙,似乎是在思慮,也似乎是在下定什麽決心。

“怎麽?”我問。

沈亦霆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更有透露出一種堅定,他說:“一起去。”

話音一落,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沈亦霆拉開車門就將我推進了車子裏,然後一把關上門,接著也不知道和蔣涵說了什麽,但是蔣涵的臉色不太好。

……

沈亦霆這舉動算是把我強行帶走。

因為我問他要帶我幹什麽,又是什麽目的,他拒不回答,我要下車,他堅決不同意,就這麽直接把我帶到了酒店。

一下車,我就要跑,可沈亦霆死攥著我的手,把我往裏拽。

我說:“我為什麽要見蔣家的人?這裏的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和蔣震的見面,只有那麽一次,但是感覺太糟糕了,就像是要被人生吞活剝了。

當時,蔣震和我談的是沈易康和蔣涵的婚禮;現在,難不成要和我談沈亦霆和蔣涵的婚禮嗎?

一想到這一點,我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反抗,不停的反抗沈亦霆。

眼看著就要進入雅間,我真的急了,沖著沈亦霆大喊:“我不去!說了不去就不去,你快放開我!”

沈亦霆手臂一收,把我圈在了懷裏,就像是要夾著一個公文包一樣把我帶進去。

我又喊道:“你說了,你不逼我!”

沈亦霆腳步一頓,低頭看著我,神情嚴肅的說:“是,我不逼你。可那需要在確保你是我的的前提之下。”

“什麽亂七八糟?”我狠狠的踩了一下他的腳,“我不進去!”

“晚晚,你明明在意,為什麽不和我一起了解我和蔣家的事情呢?”沈亦霆說。

我一楞,多多少少有種被戳穿的感覺,可是我不願意承認,也沒必要承認,因為我在意與不在意,不影響我的判斷和對待事情的結果。

“了不了解,沒什麽太大的意義,所以你最好趕緊放開我,我要走。”我說。

沈亦霆面色一冷,半抱著我進了旁邊一個空著的小廳,一腳帶上了大門,杜禮趕過來,在門口等候。

沈亦霆把我一下子抵在了門上,和我說:“晚晚,我說過,你不要撒謊。”

心裏慌了一瞬,但我馬上又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沒有,說的是實話。”

他勾唇一笑,又說:“你逃不過我的眼睛,因為你什麽時候是什麽樣子,都在這裏。”說著,他用食指點了一點自己的腦袋。

我也笑了,回他道:“你既然這麽了解我,難道不知道我現在對你已經不是以前了嗎?還是說你的認知停留在以前,沒有改變?”

沈亦霆聽了我的話以後,笑容不變,但是周身的氣場明顯起了變換,我心頭一顫,推開他就要跑出去。

沈亦霆見我動作,立刻從我身後抱住了我,低聲道:“看來你對我倒是很了解。”

臉頰有些發燙,我咬著牙說:“流氓!你放開我!”

沈亦霆輕笑,嘴巴貼上了我的耳朵,先是呼了口熱氣,然後又說:“我現在就是流氓,我想和你做些什麽。”

我用手肘擊打著他,喊道:“這裏是公共場合!你別發瘋!”

“那我們換個地方?”他又說,在我的臉頰輕啄了一口。

我只覺得身體軟了一下,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沈亦霆!”

他笑了,慢慢松開了我。

沒有他力量的桎梏,我趕緊跳脫了他的懷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沈亦霆快我一步,擋在了門口那裏。

我眉頭一皺,慌忙退後了一步,說道:“你最好不要再動我,不然我就大喊,把保安找來。”

沈亦霆看著我,眼中慣有的冷漠少了許多,他說:“我不逼你,但我要你和我一起面對。”

我一楞,“面對什麽?”

他走過來,伸手撫順了一下我的頭發,說道:“我們早晚要面對的事情。”

說完這話之後,沈亦霆在我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空當裏,牽著我的手離開小廳,然後直接去了雅間。

或許,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這一刻的到來是如此“自然”。

偌大的雅間裏,蔣震端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他這麽一副隨和的樣子,還真的是和他的為人不太相配。

不過這都算不得什麽,真正令我目瞪口呆,甚至是連呼吸都不會的了的那個人,是蔣震對面的女人。

她穿著紫色的長裙,舉手投足之間全是“優雅高貴”四個字的化身,尤其是那回眸一笑,不能說顛倒眾生,卻足以讓人銘記。

歲月的痕跡留在了她的臉上,可似乎不是在預示著她的衰老,而是更顯她的風韻。

這女人,和我至少有七分像。

蔣震見我和沈亦霆一同出現在門口,立刻皺起了眉頭,顯得十分不滿,倒是那女人站了起來,表現的落落大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向著我們這邊走來。

“亦霆,多年未見,你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了。”女人笑著說,眼裏滿是慈愛,“這位小姐是……”

女人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在我和她的眼睛對上的時候,我從心底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看著她明亮的眼睛,裏面照出的是我的模樣,那種感覺……那種感覺,有種在照鏡子看自己的詭異感!

沈亦霆伸手輕輕攬住我的腰,我的手臂觸碰到他的胸膛,渾身抖了一下,我迅速看向他,想從他那裏得到安寧。

這女人是不是就是清清?

“亦霆,不做個介紹嗎?”女人又說。

沈亦霆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看著我,眼神堅定,還帶著屬於他的鼓舞,而我依舊不知所措,甚至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攥緊了他的衣角。

他低頭看了一眼我的手,不由得一笑,然後轉頭看向了這女人,剛一張口,就看到這女人忽然喜笑顏開,看向了我們的身後。

原來是蔣涵到了。

女人顯得興高采烈,快步走向蔣涵,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笑道:“小涵是越來越漂亮了,真是看了叫人喜歡。”

蔣涵也很熱情的回抱住了她,說:“伯母,您才是真正的漂亮、美麗,我要是有您的一半,我可是要樂死了。”

兩個人在那裏寒暄稱讚,而我身體依舊僵硬,聽到蔣涵口中的“伯母”二字,更加是不明白這裏面的關系。

“我在。”沈亦霆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我立刻看向他,心裏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這種難受甚至是壓過了看到這個女人與我想象後帶來的震驚,想哭,特別的想哭,沒有緣由。

沈亦霆的手從我腰間滑下,握住了我的手,跟我說:“一張相似的臉而已,你就是你,與她無關。”

眼底越來越熱,我看著沈亦霆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微微蹙眉,伸手想擦掉我要滴下的眼淚,這時候就聽蔣涵說:“伯母,您是不是已經見過晚之了?”

女人看向我,笑了笑,說道:“果然是陸小姐啊,久聞你的芳名。”

垂在身體一側的手指抖了抖,再一次看向這個女人,我不知道她剛才的話是何意思,只不過她雖笑著,眼中的疏遠和漠視卻無法掩蓋。

蔣涵親切的挽住女人的手臂,說:“是的,這就是陸晚之。您看啊,陸小姐和年輕時候的您是不是有些像?”

我一楞,驚訝蔣涵怎麽會把話題就這樣過度了過來,更驚訝女人為什麽會知道我,她和沈亦霆又有什麽關系?

女人向我走來,頗為友好的伸出手,說道:“幸會,陸小姐。”

我看看她,又看看她的手,內心躊躇了一會兒,剛想伸出手和她握手卻被沈亦霆給握住了。

只聽他淡淡的吐了兩個字:“不必。”

女人臉色沈了一下,但是沒有任何尷尬的神情,只是自然的收回了手。

一時間,我和沈亦霆,還有這個女人和蔣涵,我們四個人的氣氛有些微妙,這時,一直未曾發話的蔣震向我們走來。

他的眼神,十分淩厲的掃視了一下我和沈亦霆,然後又馬上變得頗為和氣的看向了女人,說道:“沈夫人坐了那麽久的飛機,這從新西蘭飛回來需要很久吧。快來入席,這餐算是蔣某為沈夫人接風。”

五雷轟頂,不過如是。

沈夫人,新西蘭……

這女人難道就是沈易康的母親?換言之,她也是沈亦霆的繼母!

再者,如果她是清清的話,沈良倫曾說清清當年嫁人了,如此,所嫁之人便就是沈亦霆的父親!

沈亦霆捏了一下我的手,我一怔,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沈亦霆牽著入了席。

他為我拉開椅子,輕聲說了句:“一切有我。”見我坐下之後,他坐在了我身旁的位置。

我對於這位沈夫人依舊深感震驚,但一擡頭就看見蔣震眉頭一擰,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也是,依照他愛面子如命的性格,應該是狠毒了我的存在,畢竟早在兩年前我奪了他女兒的未婚夫,而他現在中意沈亦霆,可沈亦霆又是如此毫不避諱的待我。

但以蔣震的個性,不該會是如此忍耐啊。

“亦霆,你和陸小姐是碰巧遇到的嗎?”沈夫人忽然說。

我低下頭,放在膝蓋上的手成了拳狀,而沈亦霆則把手伸過來,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

他面不改色,也不曾看沈夫人,只是說:“人是我帶來的。”

話一出口,蔣震已經在咬牙了,而蔣涵更是低下了頭,明顯也是氣得不輕。

沈夫人見氣氛又是不好,便立刻笑著說:“吃飯的時候,熱鬧終歸不會錯,陸小姐不要客氣啊。”

我聽後不知道該說什麽,而沈亦霆則是挑眉,那意思就是要張口反駁,可蔣震馬上搶過了沈亦霆的話。

蔣震看向了沈夫人,說道:“您遠道而來,依蔣某之見不如就把亦霆和小涵的婚事敲定了吧,兩方長輩見面定奪,也算是正式。”

“砰”一聲,我的腿撞到了桌子腿,導致桌面一震倒了我面前的高腳杯,裏面的溫水灑了出來。

我趕緊拿起桌上的餐布,扶起高腳杯,然後擦拭著腿上的水漬。

沈亦霆和蔣涵的婚事早就是意料之中,可這樣當著兩個當事人,甚至是雙方家長的面,如此清清楚楚的說出來,我還是頭一次聽。

真的,真的做不到無動於衷。

隨便擦了兩下,我站了起來,說道:“對不起,在各位面前失態。我先離開了,大家慢用。”

我才邁了一步,沈亦霆也起身站了起來,並且攔住我的腰,不讓我走。

眉頭一皺,我看向沈亦霆,想讓他放我離開,可是他的眼神再一次堅定起來,裏面是不容拒絕的強硬。

他看向眾人,屬於他的強勢也散發了起來。

沈亦霆面色清冷,眼神淡漠,聲音中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說:“沈蔣兩家的婚事是易康和蔣涵的婚事,與我無半分關聯。如今易康昏迷,若是蔣總想要作廢婚約,我沈家不會有半絲不願。可若是想繼續兩家之好,自然也是要等到易康蘇醒方可做決定。”

這一番話,出自沈亦霆之口。

在場的人聽到之後,每個人都是神態各異。

蔣震的暴怒已經是難以遏制,而蔣涵則是滿臉的委屈,惟有沈夫人看似只是不滿而已。

我呢?

我看著沈亦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表情,更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樣的感覺,只是想起了曾經的那晚,我問他會不會蔣涵如何,他只說了兩個字:不會。

沈亦霆握緊了我的手,繼續冷眼看著眾人。

蔣震大手一拍,圓桌震了震,怒氣之盛,可以想見。

沈夫人見狀,便出來打圓場,對沈亦霆擺出了家長該有的姿態,說道:“亦霆,蔣老爺是長輩,註意你的言行。”

沈亦霆冷笑一下,連個眼神也沒有給沈夫人,只是又看向了蔣震,說:“沈氏和臻耀的合作一向愉快,而兩家的聯姻,就如我剛才所說那般。至於我和蔣涵的婚事,純屬無稽之談。”

說完,沈亦霆握著我的手就離開了餐桌。

我腦子恍恍惚惚的,甚至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剛才經歷什麽,沈亦霆這麽做又意味著什麽,只是看著我們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手,心裏滾燙。

我和沈亦霆快步前行,可還沒走到雅間的大門,蔣涵就拍案而起,喊了句:“陸晚之,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女人嗎?”

腳步一頓,我沒有回頭,倒是沈亦霆冷冷的看了蔣涵一眼。

想來蔣涵已經是忍耐到了極限,她沖到我們身邊,指著我說:“你之前勾引易康,害的我和易康不能結婚!你甚至還不知羞恥的想用孩子拴住易康!後來,易康成了植物人,而你逃之夭夭。現在你這樣子出現,是什麽意思?”

我轉過身子看著“義正言辭”的蔣涵,不由得想起了那日見沈易康的情景,的確,不管蔣涵扭曲了什麽,也不管她的話有多難聽,沈易康終究是因為我成了植物人,我難辭其咎。

蔣震聽完蔣涵的話,冷哼了一聲,十分輕蔑的看向我,說道:“什麽意思?這樣的女人,何其多!亦霆,你該不會被她蒙蔽了吧?”

蔣涵點點頭,立刻又看著沈亦霆,繼續說道:“亦霆,陸晚之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還看不透嗎?易康倒了,他就攀上了你!”

“愛慕虛榮,貪圖富貴,當真是個不知禮義廉恥的下賤東西!”蔣震毫不客氣的罵了一句。

我身體一抖,對於蔣家父女的攻擊卻沒有反抗。

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心中有愧,愧對沈易康的一片真情,更愧對自己的良心,他大好年華,躺在病床之上整整兩年……

忽然,肩膀一熱,是沈亦霆擁住了我。

他看著我,淡然一笑,說道:“不過是一些汙言穢語罷了,聽了便是沒聽。”

我擡起頭也看著他,心中的苦悶疼痛想向他訴說,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說到底,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孽。

沈亦霆再一次握住了我的手,隨後連看都沒看臉色差到極限的蔣涵和蔣震,牽著我離開了這裏。

……

一進入車裏,沈亦霆就立刻抱住了我。

我抓著他的衣服,說不出來話。

經歷這兩年,對於別人的惡言相向又或者是誤解,我已經學會了看淡,再來就是解釋清楚。

可是面對剛才蔣涵和蔣震的話,我無從反駁。

沈易康是個植物人,就那麽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把一個活人害成了活死人,這叫我哪裏來的底氣反駁蔣涵的話。

“心裏憋屈,就哭出來。”沈亦霆說。

我擡起頭看向他,說道:“我想去看看易康。”

這樣的做法其實沒有什麽意義,甚至可以說有些可笑自私,覺得愧疚了,就跑去看看人家,但是這個時候的我只能根據自己的心意作出決定。

我想見沈易康,再和他懺悔一次。

沈亦霆皺了眉,說:“改日,今天不行。”

“為什麽不行?”我推開他,坐直了身子。

“今天時間耽誤的久了,你先回去休息緩解,改日再去。”他說。

我搖搖頭,說道:“我沒事的,我只想見見他,和他說說話就好。”

沈亦霆沈默了片刻,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問我:“當初,如果他沒有成了植物人,你會不會愛上他?”

我楞了一下,看著沈亦霆一臉的嚴肅,頓時覺得他對於沈易康成為植物人的事情,並沒有一點愧疚之感,他想的居然是我有沒有愛上沈易康?

“這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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