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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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過了幾天，一切都像是風平浪靜一般的悄然溜走。
每天的早上，我肯定會穿著白裙子去醫院看望沈易康，要是遇見了沈良倫或者是別的人在，我就在樓梯間等著，等他們離開之後再進去陪沈易康說會兒話。
沈易康始終緊閉著雙眼，就連那長長的睫毛也沒有抖動過一下。
每每見他如此，我就特別恨我自己，更恨沈亦霆，如果不是我們兩個人的所作所為，沈易康何至於如此！
可我除了在心裏這麽恨著，也沒有任何動作，蔣川那邊，我始終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
今天是周五，我照例過來接麗兒放學。
玲玲看到我以後，笑臉相迎，十分關懷我腹中孩子的健康，還告訴我孕婦的心情真的很重要，會影響胎兒的成長，讓我一定要放寬心，凡事都會向著好的方向一點點發展。
雖然對玲玲後面的話，我並不讚同，因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然是不能再壞了，但是她前面的話我記在心裏，也感謝她對我的關心。
對於我的這個孩子，知道的人不多，唯一關心問候過他的，只有玲玲和琳達。
我和玲玲時不時閑聊幾句，多半是我詢問麗兒的情況，這段時間我對她的關心實在是太少，每次見面也都是很敷衍，一想起來心中也是十分愧疚。
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好好陪她玩一晚上，把什麽都暫且拋掉。
沒過多久，麗兒出來了。
只不過相對於以往，這孩子明顯是蔫了，看著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我喊了她兩聲她才聽見。
當時，我心裏劃過一絲不安。
蹲下身子，我張開懷抱迎接麗兒，她小步跑了過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說：“姐姐來接我了。”
我微微蹙眉，摸摸她的腦袋，說道：“怎麽了？是不是小測試沒有答好？沒關系的，一次兩次沒事的，只要麗兒時刻想著要努力向上就好。”
麗兒嘿嘿又笑了兩聲，然後低下頭掩蓋了她的表情，跟我說：“姐姐，我們是不是要去小熊餐廳吃飯？快走吧。”
我覺得這孩子的反應實在是奇怪，便起身牽著她的手，然後目光看向了玲玲。
她的神情明顯也是感覺出來麗兒的不對勁兒，走過來，小聲和我說：“先去餐廳，然後再視情況而詢問一下。”
我點點頭，然後三人去了餐廳。
……
到了餐廳以後，麗兒看見了那些憨態可掬的小熊之後，眼中倒是有幾分興奮欣喜的光芒，我一看，趕緊就和她說：“姐姐送麗兒一只好不好？上次你得了獎，姐姐還沒有表揚你呢。”
麗兒的嘴角向上揚了一下，可然後又馬上耷拉了下來，她說：“我不喜歡這些小熊，我喜歡叔叔送我的那個，那個才是最好的。”
說完，這孩子果真不再看這些小熊一眼，然後直徑向我們的餐位走去。
我和玲玲疑惑的對視了一眼，心裏對麗兒的種種舉動都是充滿了不解和猜測，可是直接問她，又怕她心思敏感會多想。
我們一起吃著飯，麗兒的眼神總是會往餐廳的大門口瞄，而且在餐桌上唯一一次主動提問，就是問的沈亦霆為什麽這麽久不來看她。
見她如此，我放下了筷子，也顧不得太多，直接說道：“麗兒，你有心事就要告訴姐姐，憋在心裏可不好。”
麗兒用叉子扒拉著碟子裏的意大利面，嘟囔道：“那你的心事會告訴我嗎？”
“你說什麽？”我莫名感覺她剛才的話有些不妙，像是有所指一樣，招招手，我讓麗兒坐在我的身邊，我問道：“麗兒，告訴姐姐怎麽了？你為什麽心情不好？姐姐來幫你。”
麗兒抿著嘴一言不發，默默扭過頭又去看餐廳的大門口。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心裏似乎明白了她在想什麽，那次我們在雲錦世家門口的一家餐館吃飯的時候，一出來就遇見了沈亦霆，當時他還送了麗兒一只小熊。
恐怕這孩子在期待他的到來。
我心中酸澀，卻也無法再繼續騙她下去，我和沈亦霆終歸是要成為陌路人，也就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事情，既然這樣，麗兒必須早點兒接受事實。
看向麗兒，我牽起了她的手，然後說：“麗兒，你很想叔叔是不是？”
沒料想這孩子一聽即刻紅了眼，沖我不住的點頭，看的我心裏疼得緊，趕緊抱住她，原本想好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她在我的懷裏默默哭泣，許久問我道：“叔叔已經不理我們了，對嗎？”
我一怔，松開了她，看著她委屈又倔強的眼神，心中的滋味很難受，便問：“為什麽要這麽說？”
“因為你們不是夫妻。我沒有爸爸，就是因為我媽媽和爸爸離婚了，他們不是夫妻……所以，叔叔也不要我們了。”麗兒說。
我聽後大驚，就連一旁的玲玲也是驚得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麗兒……這些都是誰……”
“這些都是事實！”麗兒喊了一聲，“你有心事不告訴我，你都在瞞著我。叔叔他也不喜歡我，他是可憐我……”她自己說著說著就不說了，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開始埋頭吃飯，不再理我們任何一個人。
我完全慌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更加不明白麗兒這是聽到了什麽，怎麽會說出如此的嚴重的話來？
難道是因為我無法和沈亦霆一同給她開家長會，所以學校起了風言風語？應該不可能，同齡的孩子們不會懂得這麽多。
我把玲玲叫到了一旁，一邊方便看著麗兒，一邊問玲玲：“你說她怎麽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她……”
“陸小姐，您別急。”玲玲打斷我，思忖了一會兒，“麗兒的心思比一般孩子要敏感許多，而這敏感的根源最主要的來自於她未享受過什麽父愛。很明顯，有人跟她說了什麽，並且這個人很了解麗兒心思，每句話都正中要害！”
“會是誰呢？她……她是不是今天才這樣的？”我問。
玲玲點點頭，跟我說：“之前一直都很好。”
聽到玲玲這樣說，我更是沒有了思緒，麗兒所在的那個貴族學校十分嚴格，除了她的同學和老師，她根本接觸不到別人，除非……
“你也不在乎趙麗兒的命了嗎？”
想到沈亦霆前幾天的這句話，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試問誰又會對麗兒的心思了如指掌？誰又可以出入那麽嚴苛的學校？除非這個人身份尊貴顯赫。
暗自握緊了拳頭，我幾乎肯定麗兒說的這些話肯定和沈亦霆有關系。
他這是在變相威脅我，這樣的招數他用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他在逼我低頭，逼我服軟，逼我又像以前一樣繼續對他惟命是從。
沈亦霆，我們之間已經清算了，你又何苦這樣步步相逼呢？
最終，我沒有再問麗兒什麽，玲玲也說不要繼續逼問，這樣會反覆戳到孩子的痛楚，只有去關心她才是最好的做法。
到了前臺那邊，我給她買了一只白色的小熊，告訴她無論外界怎麽樣變化，我都是一樣的愛她，會永遠陪著她。
麗兒接過小熊，緊緊抱在懷裏，沖我點了點頭。
將玲玲和麗兒送回了雲錦世家，我也回到了溫悅園。
對於麗兒今天所表現出來的種種，我心中一直無法平靜下來，她的心思是那樣的敏感，要是鉆牛角尖可怎麽辦？她的病經不起這些壓力。
思來想去，我又給玲玲打了個電話，囑咐她今晚務必要陪著她，開導她，明天一早我會再過去的和她聊聊天。
玲玲和我說了句放心，我才覺得稍稍踏實了些。
這通電話剛剛掛斷，手機就又響了起來，這一次來電話的人是蔣川。
“陸小姐，已經過了幾天，你考慮的怎麽樣？”蔣川開門見山道。
我張了張嘴，本想說的是自己是不會背叛沈亦霆，可是想起剛才麗兒的種種，我心裏對沈亦霆的恨意又升騰了一層。
他這樣的把控人於鼓掌之中，如果我和孩子落在他的手裏，我們這一生也都會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任人宰割，連同麗兒也是如此。
猶豫了片刻，我說：“你再讓我考慮考慮，可以嗎？我再想想。”
“可以，但是你記住時間不等人，我給你的這個機會只有這一次。”蔣川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等一下！”我及時制止了他。
“還有什麽事情？”
我頓了幾秒，選擇以另一種方式問他：“你為什麽要對沈亦霆下手？難不成你和他有什麽仇怨嗎？”
“這一點，請恕我無可奉告。”蔣川說完直接斷了電話。
我聽著電話裏的忙音，一點點垂下了手。
豪門裏的事情變化莫測，蔣川看著是個翩翩君子卻在背地裏知道了那麽多的事情，更來找我竊取沈亦霆的重要資料，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呢？
我忽然想到他是蔣家的養子，也許這一切終究離不開“權力”二字。
……
這一夜，我翻來覆去根本就睡不著。
我本想著就這樣和沈亦霆這麽結束，他未來是否迎娶蔣涵，我也不再多做考慮，可目前來看他根本不想放過我。
沈亦霆的手段我不是沒有嘗受過，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他若不想對我放手，那我便沒有任何的自救能力，除非我轉而投靠蔣川。
可是那樣背叛沈亦霆，我真的做不到。
或許，我該和沈亦霆再心平氣和的談談，當初他要我幫他破壞沈蔣兩家的婚約時，對我開出了不少條件，現在這任務……算是完成了吧，如果我可以拿到那些錢，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撫養麗兒，也可以生下肚子裏的孩子，更可以永遠就這麽守著沈易康。
沒錯，這才是最好的辦法，我必須找沈亦霆好好談談。
我就這樣盤算著，慢慢覺得意識渙散，最終免不了沈沈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忽然在寧靜的夜晚大聲作響，嚇得我一下驚坐了起來，只覺得心裏頓時一陣慌亂，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有電話，那也就是有人要聯系我。
擡頭看了一眼表，淩晨兩點剛過。
我一把抓過電話，心裏的不安已經到了嗓子眼兒那裏，接通電話時，我才發現我的手顫抖的不像話。
“陸小姐，大事不好了！你快來啊！麗兒不行了……”玲玲沖我哭喊道。
在那一刻，我感覺一記重錘生生掄在了我的腦袋上，砸的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腦只會“嗡嗡”作響，一遍遍的重覆一個聲音：麗兒，不能有事！
……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玲玲和王嬸二人都是站在病房外啜泣不已。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沒有覺得什麽傷心和害怕，只是覺得無比厭惡，我沖她們喊道：“哭什麽哭！我的麗兒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說完，我一把推開了病房的大門，正好看到醫生在無奈的搖頭。
一個箭步沖過去，我抓住醫生的衣服，質問她：“你剛才那是什麽表情！醫者父母心，你倒是趕緊救她！救她……”
“姐姐……”麗兒十分虛弱的喊了我一聲，朝我伸出了手來，“姐姐……”
我趕緊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笑著說：“麗兒乖，不怕的，姐姐來了，我們休息一段時間，好好養養病，到時候又可以上學去了。”
說完，我又扭頭看向了醫生，滿眼盡是哀求，我說：“醫生啊，對不起，是我剛才太莽撞了。您快救救她好不好？救救她……”
醫生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見我如此也是動容，她上前拍拍我的肩膀，小聲和我說：“快陪她說說話吧，能滿足什麽就快些滿足。”
說完，醫生長嘆一口氣，然後帶著護士離去。
我楞住了，徹底楞住了。
什麽叫陪她說說話，能滿足什麽就滿足什麽？真是開玩笑，我的麗兒才九歲，還有好多的歲月要和我說話，我會看著她上大學，嫁人生子，美滿一生。
“姐姐……”麗兒又喚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來，然後向著醫生跑去，“噗通”跪在了地上，抓著她的手臂，說：“剛才都是我的錯！是我語氣沖！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去救救她！我求您了！”
醫生見我如此無奈的搖頭，說道：“不是不願救，而是心臟已經衰竭了，沒得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去陪著她。”
說完，她轉身離開，關上了病房的門。
我跪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根本無法去接受醫生所說的每一個，也不能去接受。
麗兒是我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看著她長大的，翠姨視她如寶，可她死了，這就是我的寶。
寶貝要沒了，我的寶貝要沒了！
“姐姐，你過來好不好？麗兒有點兒冷……”她輕輕喚著我。
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我擦著眼淚，面帶笑意的跑了過去，坐在她的床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我說：“姐姐在呢，姐姐在。”
她有氣無力的笑了笑，伸出小手幫我擦著眼淚，跟我說：“麗兒希望姐姐以後都不要哭了，我不想你哭。”
我笑著直點頭，緊咬著牙關，把眼淚逼退回去，“不哭，姐姐再也不哭了。可是你答應我一件事，別離開姐姐好不好？別離開我……”
“其實，我要去媽媽了，不是嗎？”麗兒淡然一笑。
我聽後心裏重重一絞，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全都掉在了她的手上，“麗兒……我的麗兒啊……”
她看著我，眼中的淚水也滑了出來。
她說：“我真的很羨慕別人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陪著，特別羨慕……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父母疼愛的感覺了，可是姐姐和叔叔……你們就像我的父母，給了我很多的溫暖，我真的好開心，好高興……”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和她說：“我們就是你的父母，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陪你長大，看著你將來越來越好。麗兒，堅強一點好不好？我們之前闖了那麽多次，沒道理……沒道理你這次會不行……”
她見我哭得聲嘶力竭，再一次用手擦去我的眼淚，告訴我：“我去的是天堂啊，那裏有我的媽媽……會不會也遇到爸爸？可是……”她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可是天堂裏沒有姐姐和叔叔了……我……姐姐，我好想再見見叔叔，聽他教我畫畫……”
我立刻拼命的點頭，拍著她的手說：“你乖，等我！一定等我！我現在就叫叔叔來，讓你陪你畫畫，等我！”
攥緊手機，我沖出了病房。
玲玲和王嬸還在一旁哭泣，見我出來，眼淚也是更兇，我背過身不去看她們，然後給沈亦霆打電話。
我不停的調節著呼吸，不想因為我一會兒的上氣不接下氣而耽誤任何時間，可是沈亦霆卻始終沒有接電話。
我抹了抹眼淚，接著打。
自言自語著：亦霆，接電話吧！沒有時間了……快接電話！你來送送她，讓她沒有遺憾啊……
可無論我怎麽打這個電話，就是沒有人接通，但我不放棄，繼續打！因為如果麗兒這個心願，我無法完成，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就在打了無數次的電話之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孩子不行了！你快過來看看她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為之前的的事情道歉，我以後都聽你的，你來看看她！哄哄她，騙騙她都行！”我一上來就是哭得泣不成聲。
可電話那頭的人卻是沈默了幾秒，然後說：“你是誰啊？電話打錯了吧。”
說完，那人就直接關掉了電話。
我楞了一下，再撥過去的時候，那邊直接顯示關機了。
這個聲音，我恐怕是不會忘記了，它比地獄來的修羅之音還要令我銘記於心，是蔣涵的聲音。
沈亦霆在和蔣涵過夜。
在那一刻，手機差點被我捏碎，就如同我這顆被沈亦霆捏碎的心，所有的感情在剎那間化為烏有。
轉過身，我把手機隨意扔在了樓道椅子上，然後回了病房。
關上門的時候，我擦擦眼淚，讓顫抖的嘴角揚起了一點點的弧度，我說：“麗兒，我們先畫一幅畫好不好？我來陪著你。”
身後沒有任何回應。
呼吸一滯，我失去了轉過頭的勇氣，只是讓臉上的笑意更大了。
我繼續說：“麗兒，我和你說啊，姐姐又發現了一家hellokitty的餐廳，裏面的布置別提多可愛了，我帶著你去那裏好不好？倒時候我們買一只小公仔，擺在你的床頭，又或者你可以天天抱著它睡覺。好不好……你說好不好啊……好不好啊……好不好……”
我猛地一轉身，沖過去將麗兒抱了起來。
喊著：“姐姐現在就帶你去！我們現在就去！你別睡了……你怎麽能那麽貪睡呢？你不想玩了嗎？”
麗兒柔軟的倒在我的懷裏，緊閉的雙眼，不再跳動的心臟，開始慢慢變涼的雙手，都在說明一個是事情：她死了。
“啊——”
我一聲尖叫，劃破了整個醫院的上空。
玲玲和王嬸聽到後立刻沖了進來，就連醫護人員也是緊隨其後，他們讓我把麗兒交給他們，說後面的事情由醫院安排。
可是我死抱著麗兒不放，說什麽也不肯交給他們，這是我的寶貝怎麽可以給別人呢？
“家屬請節哀順變，人已經離去，活著的人總要好好活下去。而且孩子的身後事也需要你來操辦，所以你還是……”
“麗兒她是睡著了，你們都走開！”我說著，就開始拍著麗兒的背，就像我們剛剛來津城的時候一樣，她夜裏害怕睡不著，我就這麽哄著她，“姐姐在這裏等你睡醒，然後我們就去吃好吃的，接著去游樂場。”
“陸小姐……”玲玲和王嬸在我的身後喊著我。
我扭頭看著她們，對玲玲說：“去拿那條粉色的紗裙來，就是今年麗兒過生日的時候，我給她買的那一條，快拿來。”
玲玲眼睛哭得通紅，走過來和我說：“您也不想麗兒死後魂魄不安，還要惦記著您吧？她已經去了，何必又要讓她走的不安穩呢？”
“去了？去哪裏？”我笑著問，“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我在哪裏，她就在哪裏。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您不要這樣。”王嬸也跟了過來，“您的肚子裏……可、可還有一個呢！”
抱著麗兒的手稍稍松了一點點。
眼淚再一次如雨般傾下，滴在了麗兒已經發冷的身子上，我轉頭看向了墻上的時鐘。
還有十三分鐘就要到淩晨四點了。
在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最愛我的沈易康，現在，失去了我的親人。
097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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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一切都像是風平浪靜一般的悄然溜走。
每天的早上，我肯定會穿著白裙子去醫院看望沈易康，要是遇見了沈良倫或者是別的人在，我就在樓梯間等著，等他們離開之後再進去陪沈易康說會兒話。
沈易康始終緊閉著雙眼，就連那長長的睫毛也沒有抖動過一下。
每每見他如此，我就特別恨我自己，更恨沈亦霆，如果不是我們兩個人的所作所為，沈易康何至於如此！
可我除了在心裏這麽恨著，也沒有任何動作，蔣川那邊，我始終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
今天是周五，我照例過來接麗兒放學。
玲玲看到我以後，笑臉相迎，十分關懷我腹中孩子的健康，還告訴我孕婦的心情真的很重要，會影響胎兒的成長，讓我一定要放寬心，凡事都會向著好的方向一點點發展。
雖然對玲玲後面的話，我並不讚同，因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然是不能再壞了，但是她前面的話我記在心裏，也感謝她對我的關心。
對於我的這個孩子，知道的人不多，唯一關心問候過他的，只有玲玲和琳達。
我和玲玲時不時閑聊幾句，多半是我詢問麗兒的情況，這段時間我對她的關心實在是太少，每次見面也都是很敷衍，一想起來心中也是十分愧疚。
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好好陪她玩一晚上，把什麽都暫且拋掉。
沒過多久，麗兒出來了。
只不過相對於以往，這孩子明顯是蔫了，看著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我喊了她兩聲她才聽見。
當時，我心裏劃過一絲不安。
蹲下身子，我張開懷抱迎接麗兒，她小步跑了過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說：“姐姐來接我了。”
我微微蹙眉，摸摸她的腦袋，說道：“怎麽了？是不是小測試沒有答好？沒關系的，一次兩次沒事的，只要麗兒時刻想著要努力向上就好。”
麗兒嘿嘿又笑了兩聲，然後低下頭掩蓋了她的表情，跟我說：“姐姐，我們是不是要去小熊餐廳吃飯？快走吧。”
我覺得這孩子的反應實在是奇怪，便起身牽著她的手，然後目光看向了玲玲。
她的神情明顯也是感覺出來麗兒的不對勁兒，走過來，小聲和我說：“先去餐廳，然後再視情況而詢問一下。”
我點點頭，然後三人去了餐廳。
……
到了餐廳以後，麗兒看見了那些憨態可掬的小熊之後，眼中倒是有幾分興奮欣喜的光芒，我一看，趕緊就和她說：“姐姐送麗兒一只好不好？上次你得了獎，姐姐還沒有表揚你呢。”
麗兒的嘴角向上揚了一下，可然後又馬上耷拉了下來，她說：“我不喜歡這些小熊，我喜歡叔叔送我的那個，那個才是最好的。”
說完，這孩子果真不再看這些小熊一眼，然後直徑向我們的餐位走去。
我和玲玲疑惑的對視了一眼，心裏對麗兒的種種舉動都是充滿了不解和猜測，可是直接問她，又怕她心思敏感會多想。
我們一起吃著飯，麗兒的眼神總是會往餐廳的大門口瞄，而且在餐桌上唯一一次主動提問，就是問的沈亦霆為什麽這麽久不來看她。
見她如此，我放下了筷子，也顧不得太多，直接說道：“麗兒，你有心事就要告訴姐姐，憋在心裏可不好。”
麗兒用叉子扒拉著碟子裏的意大利面，嘟囔道：“那你的心事會告訴我嗎？”
“你說什麽？”我莫名感覺她剛才的話有些不妙，像是有所指一樣，招招手，我讓麗兒坐在我的身邊，我問道：“麗兒，告訴姐姐怎麽了？你為什麽心情不好？姐姐來幫你。”
麗兒抿著嘴一言不發，默默扭過頭又去看餐廳的大門口。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心裏似乎明白了她在想什麽，那次我們在雲錦世家門口的一家餐館吃飯的時候，一出來就遇見了沈亦霆，當時他還送了麗兒一只小熊。
恐怕這孩子在期待他的到來。
我心中酸澀，卻也無法再繼續騙她下去，我和沈亦霆終歸是要成為陌路人，也就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事情，既然這樣，麗兒必須早點兒接受事實。
看向麗兒，我牽起了她的手，然後說：“麗兒，你很想叔叔是不是？”
沒料想這孩子一聽即刻紅了眼，沖我不住的點頭，看的我心裏疼得緊，趕緊抱住她，原本想好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她在我的懷裏默默哭泣，許久問我道：“叔叔已經不理我們了，對嗎？”
我一怔，松開了她，看著她委屈又倔強的眼神，心中的滋味很難受，便問：“為什麽要這麽說？”
“因為你們不是夫妻。我沒有爸爸，就是因為我媽媽和爸爸離婚了，他們不是夫妻……所以，叔叔也不要我們了。”麗兒說。
我聽後大驚，就連一旁的玲玲也是驚得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麗兒……這些都是誰……”
“這些都是事實！”麗兒喊了一聲，“你有心事不告訴我，你都在瞞著我。叔叔他也不喜歡我，他是可憐我……”她自己說著說著就不說了，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開始埋頭吃飯，不再理我們任何一個人。
我完全慌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更加不明白麗兒這是聽到了什麽，怎麽會說出如此的嚴重的話來？
難道是因為我無法和沈亦霆一同給她開家長會，所以學校起了風言風語？應該不可能，同齡的孩子們不會懂得這麽多。
我把玲玲叫到了一旁，一邊方便看著麗兒，一邊問玲玲：“你說她怎麽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她……”
“陸小姐，您別急。”玲玲打斷我，思忖了一會兒，“麗兒的心思比一般孩子要敏感許多，而這敏感的根源最主要的來自於她未享受過什麽父愛。很明顯，有人跟她說了什麽，並且這個人很了解麗兒心思，每句話都正中要害！”
“會是誰呢？她……她是不是今天才這樣的？”我問。
玲玲點點頭，跟我說：“之前一直都很好。”
聽到玲玲這樣說，我更是沒有了思緒，麗兒所在的那個貴族學校十分嚴格，除了她的同學和老師，她根本接觸不到別人，除非……
“你也不在乎趙麗兒的命了嗎？”
想到沈亦霆前幾天的這句話，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試問誰又會對麗兒的心思了如指掌？誰又可以出入那麽嚴苛的學校？除非這個人身份尊貴顯赫。
暗自握緊了拳頭，我幾乎肯定麗兒說的這些話肯定和沈亦霆有關系。
他這是在變相威脅我，這樣的招數他用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他在逼我低頭，逼我服軟，逼我又像以前一樣繼續對他惟命是從。
沈亦霆，我們之間已經清算了，你又何苦這樣步步相逼呢？
最終，我沒有再問麗兒什麽，玲玲也說不要繼續逼問，這樣會反覆戳到孩子的痛楚，只有去關心她才是最好的做法。
到了前臺那邊，我給她買了一只白色的小熊，告訴她無論外界怎麽樣變化，我都是一樣的愛她，會永遠陪著她。
麗兒接過小熊，緊緊抱在懷裏，沖我點了點頭。
將玲玲和麗兒送回了雲錦世家，我也回到了溫悅園。
對於麗兒今天所表現出來的種種，我心中一直無法平靜下來，她的心思是那樣的敏感，要是鉆牛角尖可怎麽辦？她的病經不起這些壓力。
思來想去，我又給玲玲打了個電話，囑咐她今晚務必要陪著她，開導她，明天一早我會再過去的和她聊聊天。
玲玲和我說了句放心，我才覺得稍稍踏實了些。
這通電話剛剛掛斷，手機就又響了起來，這一次來電話的人是蔣川。
“陸小姐，已經過了幾天，你考慮的怎麽樣？”蔣川開門見山道。
我張了張嘴，本想說的是自己是不會背叛沈亦霆，可是想起剛才麗兒的種種，我心裏對沈亦霆的恨意又升騰了一層。
他這樣的把控人於鼓掌之中，如果我和孩子落在他的手裏，我們這一生也都會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任人宰割，連同麗兒也是如此。
猶豫了片刻，我說：“你再讓我考慮考慮，可以嗎？我再想想。”
“可以，但是你記住時間不等人，我給你的這個機會只有這一次。”蔣川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等一下！”我及時制止了他。
“還有什麽事情？”
我頓了幾秒，選擇以另一種方式問他：“你為什麽要對沈亦霆下手？難不成你和他有什麽仇怨嗎？”
“這一點，請恕我無可奉告。”蔣川說完直接斷了電話。
我聽著電話裏的忙音，一點點垂下了手。
豪門裏的事情變化莫測，蔣川看著是個翩翩君子卻在背地裏知道了那麽多的事情，更來找我竊取沈亦霆的重要資料，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呢？
我忽然想到他是蔣家的養子，也許這一切終究離不開“權力”二字。
……
這一夜，我翻來覆去根本就睡不著。
我本想著就這樣和沈亦霆這麽結束，他未來是否迎娶蔣涵，我也不再多做考慮，可目前來看他根本不想放過我。
沈亦霆的手段我不是沒有嘗受過，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他若不想對我放手，那我便沒有任何的自救能力，除非我轉而投靠蔣川。
可是那樣背叛沈亦霆，我真的做不到。
或許，我該和沈亦霆再心平氣和的談談，當初他要我幫他破壞沈蔣兩家的婚約時，對我開出了不少條件，現在這任務……算是完成了吧，如果我可以拿到那些錢，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撫養麗兒，也可以生下肚子裏的孩子，更可以永遠就這麽守著沈易康。
沒錯，這才是最好的辦法，我必須找沈亦霆好好談談。
我就這樣盤算著，慢慢覺得意識渙散，最終免不了沈沈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忽然在寧靜的夜晚大聲作響，嚇得我一下驚坐了起來，只覺得心裏頓時一陣慌亂，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有電話，那也就是有人要聯系我。
擡頭看了一眼表，淩晨兩點剛過。
我一把抓過電話，心裏的不安已經到了嗓子眼兒那裏，接通電話時，我才發現我的手顫抖的不像話。
“陸小姐，大事不好了！你快來啊！麗兒不行了……”玲玲沖我哭喊道。
在那一刻，我感覺一記重錘生生掄在了我的腦袋上，砸的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腦只會“嗡嗡”作響，一遍遍的重覆一個聲音：麗兒，不能有事！
……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玲玲和王嬸二人都是站在病房外啜泣不已。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沒有覺得什麽傷心和害怕，只是覺得無比厭惡，我沖她們喊道：“哭什麽哭！我的麗兒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說完，我一把推開了病房的大門，正好看到醫生在無奈的搖頭。
一個箭步沖過去，我抓住醫生的衣服，質問她：“你剛才那是什麽表情！醫者父母心，你倒是趕緊救她！救她……”
“姐姐……”麗兒十分虛弱的喊了我一聲，朝我伸出了手來，“姐姐……”
我趕緊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笑著說：“麗兒乖，不怕的，姐姐來了，我們休息一段時間，好好養養病，到時候又可以上學去了。”
說完，我又扭頭看向了醫生，滿眼盡是哀求，我說：“醫生啊，對不起，是我剛才太莽撞了。您快救救她好不好？救救她……”
醫生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見我如此也是動容，她上前拍拍我的肩膀，小聲和我說：“快陪她說說話吧，能滿足什麽就快些滿足。”
說完，醫生長嘆一口氣，然後帶著護士離去。
我楞住了，徹底楞住了。
什麽叫陪她說說話，能滿足什麽就滿足什麽？真是開玩笑，我的麗兒才九歲，還有好多的歲月要和我說話，我會看著她上大學，嫁人生子，美滿一生。
“姐姐……”麗兒又喚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來，然後向著醫生跑去，“噗通”跪在了地上，抓著她的手臂，說：“剛才都是我的錯！是我語氣沖！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去救救她！我求您了！”
醫生見我如此無奈的搖頭，說道：“不是不願救，而是心臟已經衰竭了，沒得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去陪著她。”
說完，她轉身離開，關上了病房的門。
我跪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根本無法去接受醫生所說的每一個，也不能去接受。
麗兒是我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看著她長大的，翠姨視她如寶，可她死了，這就是我的寶。
寶貝要沒了，我的寶貝要沒了！
“姐姐，你過來好不好？麗兒有點兒冷……”她輕輕喚著我。
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我擦著眼淚，面帶笑意的跑了過去，坐在她的床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我說：“姐姐在呢，姐姐在。”
她有氣無力的笑了笑，伸出小手幫我擦著眼淚，跟我說：“麗兒希望姐姐以後都不要哭了，我不想你哭。”
我笑著直點頭，緊咬著牙關，把眼淚逼退回去，“不哭，姐姐再也不哭了。可是你答應我一件事，別離開姐姐好不好？別離開我……”
“其實，我要去媽媽了，不是嗎？”麗兒淡然一笑。
我聽後心裏重重一絞，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全都掉在了她的手上，“麗兒……我的麗兒啊……”
她看著我，眼中的淚水也滑了出來。
她說：“我真的很羨慕別人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陪著，特別羨慕……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父母疼愛的感覺了，可是姐姐和叔叔……你們就像我的父母，給了我很多的溫暖，我真的好開心，好高興……”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和她說：“我們就是你的父母，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陪你長大，看著你將來越來越好。麗兒，堅強一點好不好？我們之前闖了那麽多次，沒道理……沒道理你這次會不行……”
她見我哭得聲嘶力竭，再一次用手擦去我的眼淚，告訴我：“我去的是天堂啊，那裏有我的媽媽……會不會也遇到爸爸？可是……”她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可是天堂裏沒有姐姐和叔叔了……我……姐姐，我好想再見見叔叔，聽他教我畫畫……”
我立刻拼命的點頭，拍著她的手說：“你乖，等我！一定等我！我現在就叫叔叔來，讓你陪你畫畫，等我！”
攥緊手機，我沖出了病房。
玲玲和王嬸還在一旁哭泣，見我出來，眼淚也是更兇，我背過身不去看她們，然後給沈亦霆打電話。
我不停的調節著呼吸，不想因為我一會兒的上氣不接下氣而耽誤任何時間，可是沈亦霆卻始終沒有接電話。
我抹了抹眼淚，接著打。
自言自語著：亦霆，接電話吧！沒有時間了……快接電話！你來送送她，讓她沒有遺憾啊……
可無論我怎麽打這個電話，就是沒有人接通，但我不放棄，繼續打！因為如果麗兒這個心願，我無法完成，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就在打了無數次的電話之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孩子不行了！你快過來看看她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為之前的的事情道歉，我以後都聽你的，你來看看她！哄哄她，騙騙她都行！”我一上來就是哭得泣不成聲。
可電話那頭的人卻是沈默了幾秒，然後說：“你是誰啊？電話打錯了吧。”
說完，那人就直接關掉了電話。
我楞了一下，再撥過去的時候，那邊直接顯示關機了。
這個聲音，我恐怕是不會忘記了，它比地獄來的修羅之音還要令我銘記於心，是蔣涵的聲音。
沈亦霆在和蔣涵過夜。
在那一刻，手機差點被我捏碎，就如同我這顆被沈亦霆捏碎的心，所有的感情在剎那間化為烏有。
轉過身，我把手機隨意扔在了樓道椅子上，然後回了病房。
關上門的時候，我擦擦眼淚，讓顫抖的嘴角揚起了一點點的弧度，我說：“麗兒，我們先畫一幅畫好不好？我來陪著你。”
身後沒有任何回應。
呼吸一滯，我失去了轉過頭的勇氣，只是讓臉上的笑意更大了。
我繼續說：“麗兒，我和你說啊，姐姐又發現了一家hellokitty的餐廳，裏面的布置別提多可愛了，我帶著你去那裏好不好？倒時候我們買一只小公仔，擺在你的床頭，又或者你可以天天抱著它睡覺。好不好……你說好不好啊……好不好啊……好不好……”
我猛地一轉身，沖過去將麗兒抱了起來。
喊著：“姐姐現在就帶你去！我們現在就去！你別睡了……你怎麽能那麽貪睡呢？你不想玩了嗎？”
麗兒柔軟的倒在我的懷裏，緊閉的雙眼，不再跳動的心臟，開始慢慢變涼的雙手，都在說明一個是事情：她死了。
“啊——”
我一聲尖叫，劃破了整個醫院的上空。
玲玲和王嬸聽到後立刻沖了進來，就連醫護人員也是緊隨其後，他們讓我把麗兒交給他們，說後面的事情由醫院安排。
可是我死抱著麗兒不放，說什麽也不肯交給他們，這是我的寶貝怎麽可以給別人呢？
“家屬請節哀順變，人已經離去，活著的人總要好好活下去。而且孩子的身後事也需要你來操辦，所以你還是……”
“麗兒她是睡著了，你們都走開！”我說著，就開始拍著麗兒的背，就像我們剛剛來津城的時候一樣，她夜裏害怕睡不著，我就這麽哄著她，“姐姐在這裏等你睡醒，然後我們就去吃好吃的，接著去游樂場。”
“陸小姐……”玲玲和王嬸在我的身後喊著我。
我扭頭看著她們，對玲玲說：“去拿那條粉色的紗裙來，就是今年麗兒過生日的時候，我給她買的那一條，快拿來。”
玲玲眼睛哭得通紅，走過來和我說：“您也不想麗兒死後魂魄不安，還要惦記著您吧？她已經去了，何必又要讓她走的不安穩呢？”
“去了？去哪裏？”我笑著問，“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我在哪裏，她就在哪裏。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您不要這樣。”王嬸也跟了過來，“您的肚子裏……可、可還有一個呢！”
抱著麗兒的手稍稍松了一點點。
眼淚再一次如雨般傾下，滴在了麗兒已經發冷的身子上，我轉頭看向了墻上的時鐘。
還有十三分鐘就要到淩晨四點了。
在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最愛我的沈易康，現在，失去了我的親人。
097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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