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旁人，聞嘉囡會以為這是在向她表白，可他是卓宬正，本城未婚女性趨之若鶩的結婚對象，她實在不敢太過自信。

卓宬正看到她錯楞的樣子，心底嘆了口氣，微微一笑，說：“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聞嘉囡懵懂的點點頭，沒有在這裏繼續這個話題，對誰都好。

可是那句話到底擾亂了聞嘉囡的心緒，她幾乎一夜未睡，只要閉上眼，眼前和腦海裏，到處都是卓宬正清冽的眼眸，和低沈的嗓音。

她數著綿羊入睡，可是到最後伴她入睡的還是卓宬正的身影。

難以入眠的可不止她一個，還有陸一茜。

陸一茜是在等徐彬，結婚四年了，她幾乎每個晚上都睡不好，她想堅持不懈的等他，可是每次自己都等的睡著了，他才帶著一身的酒氣回家。有時，是帶著一身的脂粉氣，更多的時候，幹脆就不回來了。

今晚不知他會不會回來，但陸一茜習慣性的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睜大空洞的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發呆。

淩晨兩點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鑰匙入鎖的聲音，徐彬回來了。

難得的是，這回他沒喝多少酒，身上也沒多少難聞的脂粉味。

“難得啊，回來的這麽早。”陸一茜嘲諷道。

突然發出的聲音，讓徐彬有些嚇一跳，等他發現沙發上的人時，本能的皺起了眉頭，淡淡的問：“還沒睡？”

陸一茜許久不曾聽到過他的詢問了，哪怕語氣裏明明不帶一絲感情，可她就是感覺到了關心。頓時，眼淚就流了出來，說道：“我以為你不會關心我了呢！”

徐彬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眸子裏的厭惡一閃而過，說：“沒什麽事的話我先上樓了。”

眼看他就要上樓去，陸一茜慌忙把眼淚逼回去，冷冷的說：“我今天見到聞嘉囡了。”

最簡單的陳述句而已，徐彬聽了卻如臨大敵，豁然轉身厲聲喝道：“你又去找她麻煩？我有沒有警告過你，再去找她，我會對你不客氣！”

陸一茜整個人都楞在那裏，胸前起伏的厲害，白著臉說：“你就這麽肯定是我找她麻煩，不是她故意為難我？你不會以為她還是四年前那個懦弱的女孩子吧？她早就變了！當然，人家現在有了卓家大少爺做後盾，腰板能不挺得直嘛！”

徐彬臉色陰沈，冷冷的盯著陸一茜，忽然想到今晚她是和自己母親去參加盛世珠寶的新品發布會，卓宬正就是盛世的總經理，想必聞嘉囡也參加了。

陸一茜也是冷冷的：“你盯著我有什麽用？卓家什麽地位，卓宬正什麽身份，聞嘉囡攀上這棵大樹，你以為她還會回頭看你一眼？”

徐彬不願面對她可憎的面目，幹脆低頭點燃一根煙，吸一口，吐出眼圈，說道：“嘉囡性情溫柔，不代表她就真的好欺負，尤其是骨子裏還帶著清高。呵呵，四年前，你介入我們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不會回頭，不會！”

他們結婚至今，凡是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劍拔弩張的，徐彬極少像現在這般心平氣和的說話，可就是這樣，陸一茜才更加覺得恐懼，恐懼的讓她更增添了嫉妒之火。

陸一茜顫抖著聲音，問道：“所以你才恨我，結婚這麽多年，連碰都不肯碰我？”

“我不碰你是為你好，”徐彬不耐煩的說道，“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我會跟你過一輩子？別指望了，以後你還是找個愛你的嫁了吧！”

“你什麽意思？”陸一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第一次，徐彬在她面前明確表示他不會跟她過一輩子，他總有一天會離開她！“你到底什麽意思？要跟我離婚嗎？徐彬你別忘了，當初要不是我，你們家早垮了！你還能過著徐家大少爺、接班人的日子嗎？”

徐彬最恨的就是她這點，每回吵架都要把這樁交易提出來說，揭開他的傷疤，讓他時刻記著自己就是個交易品！

他猛地把煙灰缸砸了出去，煙灰缸砸在墻上又滾落到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徐彬大聲吼道：“是啊，你了不起，沒有你我們徐家早完了！沒有你，我和聞嘉囡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家業完了我可以再掙，可是……聞嘉囡離開了我，我這輩子還有什麽指望！”

陸一茜氣得渾身發抖，哭喊道：“聞嘉囡聞嘉囡，你就是放不下聞嘉囡，她到底有什麽好？和你結婚的是我！你這麽惦記她，她和小三有什麽區別！”

徐彬也火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要點兒臉行不行？別以為你拿了結婚證就能腆著臉說別人是小三了，這四年我碰過你嗎？在婚姻裏，人家根本不屑做我們之間的小三；在感情裏，你才是那個小三！”

陸一茜眼前陣陣發花，她狠狠將指甲掐進掌心裏，讓疼痛使自己清醒。她含著淚，繼續在徐彬傷口上撒鹽，道：“我是小三又怎樣？如今聞嘉囡已經和卓宬正在一起了，過不久應該會結婚，到時可真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了呢！徐彬，你今天罵我是小三，可別打自己嘴巴，也要做別人的小三吶！”

徐彬狠狠的瞪著她：“我沒你那麽賤。”

“你說我賤？”

徐彬不屑的反問：“結婚之前我就問過你，你也早知道我不愛你，早知道我會冷落你，既然知道你還要和我結婚，這不是犯賤是什麽？”

一句句，一聲聲問進陸一茜的心裏，仿若淬了毒的鞭子，一下下的打在她身上，疼痛入股，體無完膚。

陸一茜又想起在洗手間，聞嘉囡諷刺的那句：“你愛他，他就一定要愛你嗎？”這兩人的話如出一轍，只不過徐彬的話更直白罷了。

她低下頭，眼淚滴滴滾落，哽咽著說道：“我沒有辦法，徐彬，我真的沒有辦法。因為我愛你啊！徐彬，愛情不就是這麽卑微嗎？你說我賤，可是你現在對聞嘉囡不也是這樣，明知她不愛你了，明知她身邊有別人了，你不還是一樣愛著她嗎？你和我一樣卑微，一樣的賤！”

徐彬，在愛情的道路上，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所以，你憑什麽看不起我！

“我和你不一樣，陸一茜，從一開始我就沒愛過你，都是你的一廂情願。而我和嘉囡不同，我們曾經是最親密的戀人，最相愛的情侶，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被迫分手，我也不會成為交易品來娶你。你有什麽資格說你和我一樣，至少，我沒有拆散兩個相愛的人。”徐彬丟下這句話，再也不看這可憐可恨的女人一眼，轉身走了。

陸一茜終於支撐不住，癱在地上崩潰的嚎啕大哭。

徐彬，我愛你，我也恨你！聞嘉囡，我恨你，我恨你！

被恨了一夜的聞嘉囡早上頂著兩個化妝品都掩蓋不了的黑眼圈去上課，等電梯時遇上卓宬正，卓宬正看到她明顯一楞，隨即問：“昨晚沒睡好？”

聞嘉囡覺得自己的臉色騙不了人，老實的點點頭，卓宬正眸色一頓，繼而想起了什麽，明知故問：“因為什麽？”

聞嘉囡刻意低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暗中對他翻白眼，卓宬正卻不知為何心情突然大放異彩，嘴角含著笑，緩緩說道：“下課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飯。”

“今天是什麽日子嗎？”聞嘉囡不解的問。

卓宬正望著她，頷首說道：“嗯，比較特殊的日子。”完了還加一句，“打扮的漂亮些也無妨。”

聞嘉囡一面點頭，一面在心裏盤算到底是什麽特殊的日子，感恩節已經過了，聖誕節還沒到，也不是任何傳統節日。莫非，是卓宬正的生日？如果是這樣，自己就要準備一份禮物了啊！可是他應該什麽都不缺，送什麽好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聞嘉囡，上課都有點兒集中不了精神，陳老師看出她走神，下課後就問她怎麽回事。聞嘉囡知道陳老師和他丈夫相處的很好，就決定向她取經：“陳老師，一個事業有成又不缺什麽的人，送什麽生日禮物好呢？”

陳老師眨眨眼：“你男朋友生日啊？”

“不、不是……”

“別瞞我了，我都看見了。”陳老師得意洋洋的說道，“開那麽好的車，個子還那麽高，光看背影和側臉就覺得好帥！肯定是你口中說得男人啦！”

聞嘉囡目瞪口呆：“你什麽時候看見過他了？”

“他不是經常來接你嗎？而且隔壁的蔣老師和你住同一個小區，都知道你們住在哪一棟了。”

我的天！聞嘉囡心底哀呼，為什麽她這個當事人什麽都不知道，女人的八卦之心好可怕！

陳老師笑呵呵的拍拍她的肩膀，說：“這也沒什麽啦，我們都覺得你倆挺相配的。言歸正傳啊，我覺得他既然什麽都不缺，那就不拘送什麽禮物了，只要是你送的，他肯定都很喜歡。”然後托著下巴做沈思狀，“送男人的禮物無非就那麽幾種，領帶啦、皮帶啦、錢包啦、袖扣啦！還有你自己啦！”

聞嘉囡臉一紅，按照她給的順序說了個：“那就領帶吧！不過我一下課他就要來接我了，我只能中午去買。”

“沒事沒事，我幫你打掩護，你去吧！”

“那謝謝哦。”

聞嘉囡就趁著中午吃飯的時間，去了趟商場專櫃，狠狠心刷了一半工資，買了條品牌的領帶。之前見過卓宬正一樣牌子的衣服，所以就挑了這款，應該不會被嫌棄。

下午下課後，聞嘉囡又匆忙回公寓化妝打扮，既然他說了要打扮的漂亮點兒，可能參加他生日會的還有旁人，因此她盡量往端莊大方又不失成熟嫵媚的打扮，折騰了足有一個多小時。

等她踩著高跟下樓，卓宬正的車已經等在那裏了，不過開車的不是卓宬正，而是他的司機。

“聞小姐，你好，請上車，卓先生在約定地點等候。”司機打開車門，殷情的說道。

聞嘉囡笑笑，手裏拿著禮物盒，坐上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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