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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小龍公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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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數十把刀,齊齊朝著魚青鸞飛刺而來。

此時她的處境已是極險,只有返回水魚苑,挾持人質,才會換得一點生機。可如此一來,她二娘那副熊樣,可就遮都遮不住了!

她原倒真的想就這麽走了。可他們非逼得她落井下石!魚青鸞朝天悲嘆一聲。既然群眾如此要求,那就來罷!

魚青鸞心念才到此,便返身進了水魚苑。鳳七眼明手快,竟在她欲關起門之前,猛的踹出一腳,將門板踹翻在地。

魚青鸞見狀,趕緊往二夫人的房間飛奔而去。鳳七跟一眾家丁護衛不疑有他,便也這麽前後包抄,跟著魚青鸞沖進了二夫人的房間!

那廂魚南風才剛剛進屋,眼見著二夫人的慘狀,還未及想法兒遮醜,那廂家丁護衛們便已經全數沖殺進來了。

這一進來不打緊,可把二夫人那一身皮光肉滑的肌膚瞧了個精光!

鳳七冷不妨遇見這種情況,惱羞成怒,擡起一掌就朝著魚青鸞猛拍過去。魚青鸞嘴角隱了些笑,人便已經側身避開他的致命攻擊。

鳳七此人曾得名師教導,功夫劍術,自認在眾皇子之中一等一的好。本以為那人必然避不開他那一掌,哪料他的身手比想像中要敏捷得多!

他心下不由的惱了幾分。冷寒劍氣朝著她疾刺而來!魚青鸞隨手拉過一個護衛,很沒天良的用他做了一回替死鬼。

鳳七一見她抓人的姿勢,心中竟覺著有些熟悉。這種念頭一閃即逝。因為魚青鸞竟已經到了魚南風的跟前,一只手,便這麽鎖在他的喉間。

所有的打鬥追逐,在這一秒全數停止。空氣中凝著絲絲血氣。房裏一時之間針落可聞。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魚府的小巷裏,傳來打更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這一更過後,天便會亮了。

只要熬過這一更,宮裏頭的太醫來了,青霄便會沒事!

誰也沒有說話。

魚南風難堪的瞥向仍然躺在榻上的二夫人。此時的二夫人一身嬌嫩美肌依舊敞露在外。她雙手被綁於床柱之間,雙腿斷得極不規則。

胸前的兩處高地上傷痕累累,已是不堪入目。若非她仍有呼吸,他還真當她已經死了!

在他們進來之前,魚南風一念之間閃過的數個遮醜之法中,有一個,是想給二夫人一個痛快!

到時,便只推說是二夫人染了疾病暴斃也就是了。

哪料他晚了一步,這些人竟就這麽沖了進來!弄得現在他想要給她一刀也不成的了!

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魚青鸞握著他咽候的手指緊了緊,她壓低音量,對鳳七喝道,“叫你的人退出去,否則我把這人殺了。”

鳳七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他瞇著眼睛審視了她許久,這便單手負於身後,淡然而笑。“怎麽,你以為犯下這等滔天之罪,還能逃得了麽?”

魚青鸞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瞧著他,答道,“真正犯下滔天罪行的人七王!我義兄不過采個花而已,便被七王給殺了!如今我來為義兄報仇,有什麽不對!”

這說到底,還成了他的錯了!鳳七面色微變,可又怕傷著魚南風。這麽一猶豫之下,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魚南風自嘲的輕笑,“你把我夫人都弄成這樣了,不如也把我弄死算了!”

這話說出來,眾人皆感嘆魚南風此人對二夫人情深似海。都這時候了,魚南風居然還想與她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鳳七見魚南風給他打眼色,心下恍然。這便急道,“魚相!您別想不開!”最後一個開字才落,他的劍便已朝著魚南風的小腿直刺而來。

鳳七這人之所以能震攝三軍,跟他的劍術有著極大的關系。

他那把劍,又叫七風劍,劍如其名,使劍之時,便如同有七道劍氣如影隨形。叫人聞風喪膽!

當年的平北山一夥子一百零二名強盜。與官府勾結,專門打劫過往客商。剿匪的殺令批下了,可那一百零二人,個個是絕頂高手。朝廷的官兵去了一批又一批。可每一次,都反被他們給弄得全軍覆滅。

最後七王帶了一隊人馬開往平北,哪料一進平北,便被人堵在了險要的山腹之地。那一役,七王的手下一個都沒能活下。

原以為七王也沒法子平了這匪亂了。哪料他竟獨自一人闖了平北寨,一把劍把一百零二名強人給全數滅了!

就這麽,七王的劍,便成了軍中的一則傳奇。誰要是想贏七王的劍,那就是找死!所以七王這一出手,大家都以為這場戰鬥已然結束。

可以預見的結果便是,魚相小腿被刺,刺客沒法子帶他一道逃生。所以只有棄了魚相。最後被七王一劍刺死!

可魚青鸞什麽人?她是經常以這一招從歹徒手裏救人質的特種部隊的秘密武器哪!鳳七這一招,她在早八百年前就已經用得爛了!能清楚敵人的意圖,接下來便只要跟敵人比速度。

當年她要比的一直是敵人的子彈,而現在她要比的,是鳳七的劍!

子彈跟劍,誰更快一些。答案,自然是子彈。因為子彈的力道太過強勁,極難卸力。而鳳七的劍,卻是可以橫出一腳踢走的!

咣!

鳳七手下一松,劍已經被她踢飛出去老遠,最後刺入厚厚的墻壁之中,發出金屬的嗡鳴聲。

所有人都驚呆了!七王那把戰無不勝的劍,竟被人一腳踢飛了!

鳳七一向清冷的眸子染上一抹薄薄的怒氣跟欽佩。這麽多年了,從無一人可以將他手上的劍擊落。哪料這個小個子做到了!

若非時間不對,場合不對。此等人才,怎能錯過?

魚青鸞管不了他心裏九轉十八彎的心思。這便對魚南風的咽喉下手越發的狠了。“讓你別動你非要動!是嫌他活得太長麽?”

鳳七手無兵器,心中又極是愛才。心裏的狠勁便也竟消退了三分。

“退!立刻給我退出去!”魚青鸞沈聲喝道。

鳳七情知此時若是再耍陰,已是來之不及。他擡手,示意身後的人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去。眾人見著那人竟能踢飛鳳七的劍,心裏早對他存了顧忌。

魚青鸞見他們一退,便捉了魚南風一步一步的出了水魚苑。

到得苑外,魚青鸞四下打量了一番,這便突然將手裏的魚南風朝著鳳七猛推過去。“你們家魚相,還給你了!”

鳳七接住飛撲過來的魚南風,立刻將他扶正。

魚南風疾聲道,“別管老夫!追!立刻給我追!”

鳳七沖他點點頭,這便轉而對各家丁護衛說了句,“你們看好魚相。”他說罷,便緊隨魚青鸞而去。

底下的護衛面面相覷。七王這意思是說,這人由他一人獨自去追麽?這話也對,他們都是魚府的護衛,不是他七王的兵!沒必要去跟著他冒險!

想到那人的本事,跟他對付二夫人的殘忍手段。他們心底就不由自主的害怕。晚上,必然是要發惡夢的了!

七王也確是這個意思。他對他生了愛才之心,可人多勢眾,他壓根沒法子跟他說上幾句話。遂便把那些個家丁們打發了,自己跟了上來。

魚青鸞遠遠便瞧見七王正陰魂不散的跟著她。心中越發的懊惱。那人功夫了得,她又豈會不知?

鳳七眼見魚青鸞腳下飛快,卻不會輕身功夫,心中微訝。

他料定她必然逃不脫他的追捕,這便不緊不慢的緊隨在她身後。打算找機會跟他聊上一聊。

哪料魚青鸞拐了幾個彎之後,竟突然消失不見了!他心中一悚,擡眸再瞧時,卻見魚躍苑三個大字綽綽的隱在夜色之中。

正想進去瞧個清楚,哪料魚躍苑裏竟傳來酸棗兒的疾呼聲,“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府裏聽說來了刺客呢!”

話音方落,但見魚青鸞紅著眼睛急沖沖的往迎上來。“我要去瞧青霄。酸棗兒,你別跟著來。”

酸棗兒哪兒肯依,主仆二人這便趁著夜色出了魚躍苑。

她二人見著鳳七,似乎驚了一跳。魚青鸞蹙眉急道,“七王在這兒,是不是宮裏來了禦醫?”她的聲音有些暗啞。似乎一夜未睡。

鳳七淺笑淡淡,不答反問。“宮裏沒來禦醫,可是九弟卻給雲龍客棧的小掌櫃的遞了信。那小掌櫃醫術絕不在九弟之下,所以,青鸞大可放心。”

雲龍客棧!就是綁架太子期間,她每天都會去光顧的雲龍客棧!

怪不得鳳九曾問過她,那掌櫃的是不是姓龍。是不是一個女人!原來他跟那女子那麽熟!

她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氣,遂疾聲道,“是龍小姐來了?那我得去好生謝她!”她說罷,跟酸棗兒轉身便走。

鳳七引頸瞧了眼魚躍苑,但見裏頭依舊一片黑暗,想是那人已經走得遠了。又思及那人可怕的手段,這便還是決定跟在魚青鸞身邊。陪她走一段。

“本王還道你還在九王府裏養傷。這般擅自回府,被九弟知道了,事情可不妙。”他跟在她旁邊,淡淡的道。

魚青鸞自然知道不妙。她蹙著眉毛,霜聲寒道,“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他並非不通情理之人。”

鳳七聽她話裏的意思,似乎頗是維護鳳九。嘴角不知怎麽竟不悅的一抿。可聲音裏頭卻還帶了絲笑。“照你這說法,你跟九弟似乎很熟?否則他趕不及過來,怎麽竟還特地托本王去找那小掌櫃的?”

魚青鸞還未說話,酸棗兒卻倒不服氣了。她忍不住道,“不是七王把她送去九王府的麽?同在一個府裏住著,自然比旁人要熟些!”她未說出口的是,弄了不好人家九爺就是瞧上小姐了。

小姐生得這麽美,也就他跟太子爺兩個沒眼界的,光把眼光放在青青小姐身上了!

七王聞言,眼裏露了些笑。卻倒沒再說話。據他所知,鳳九這人從來對女人不假辭色。慢說是把魚青鸞這麽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他的跟前,就是把她剝光了,他也不見得會多瞧上一眼!

所以把魚青鸞放到鳳九府裏,他是極放心的。可哪兒知道,鳳九對她的事竟這麽上心!

魚青鸞懶懶的道,“七爺,九爺答應收我在九王府治病,您是否付了湯藥費?”

鳳七笑了笑,淡淡的說了句,“他是名醫,所以要價很高。”也就是說,他被鳳九狠狠的敲了一筆。

魚青鸞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許多,她勾唇一笑,道,“到底是多少,青鸞得空還給你。”用你太子哥哥的錢。

鳳七笑著擺手,“是我要拉你去治的手,怎能要你還錢?一切都是本王自願。”黑暗中,他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灼灼生光。

從來沒人說要還他錢!因為從不會有人傻到不挖金山的錢。

他不知道她說的還錢,只是一句客套話,還是真的想還。那種虛情假意,他瞧得多了去了。

“自願也不必你來付錢。這是我的事,你在九王那兒花了多少錢,最好列一張清單給我。我哪時方便了,便會把錢還給你。至於那些個補品,我就只當是七王來瞧病人帶來的伴手禮。您也別跟我計較那麽多了!”反正現在錢多得沒地方花,就讓她嘗嘗做暴發戶的滋味罷!用錢去砸這個鳳舞首富!

鳳七見她似乎沒有頑笑的意思。心中不禁一怔。她似乎想將欠他的所有全都還了給他。頗有些自此之後,兩人再無相幹的意思在。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叫他心裏不甚舒服。這女子,明明不該跟他這般生份的!可如今卻感覺只把他當成了路人!

那種滋味,很難受!他們明明已經有了婚約。父皇也已經應下了他們的事!他承認,當時他應下她跟他的婚約時,心裏愛的還是魚青青。

他以為她跟他是一樣的。以為他只是撿到了一個同樣被遺棄的人。他以為,他們這樣的人在一起,彼此不能說有愛,可至少也不會形同陌路的!

可如今看來,她似乎並不這麽想。她在他面前從不掩飾真實的自己。包括跟母老虎似的揍人。毫不在意他怎麽看她!

根本不理什麽閨秀的形象!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她只把他當成了空氣!甚至在她的心裏,他連酸棗兒都不如!

這是絕不容許發生的事!很傷他的自尊心!他的眸中現出一抹陰褻,可人家魚青鸞壓根就沒覺出他淩厲的視線。幾個拐彎便進了清心苑。

他略一沈吟,這便也跟著進了清心苑。

清心苑裏燈火通明,可卻房門緊閉。魚老太太閉著雙目坐在廊下,大夫人則站在她身後,給她按壓揉捏。顯然二夫人的事還未傳到這兒來。

見著魚青鸞過來,大夫人趕緊將手放到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魚青鸞識相的閉嘴,眼睛卻透過窗戶好奇的瞧向屋裏。

鳳七給大夫人跟魚老太太一一行了禮,這便站到魚青鸞身邊。想尋個機會跟她說說話。

繡榻前頭,站了個個子極高的男子。他著了一身的紅衣,一頭墨發隨意的披散身後。明明同樣是一襲紅衣,屋裏的人跟鳳九卻給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如果鳳九是陰褻的妖孽,那這人便是溫暖的神仙。他正在給熟睡的青霄施針。此時的青霄眉眼俱舒,小嘴還抿了絲淡淡的笑意。

這一眼瞧過去,魚青鸞心裏便明白了!這人給青霄用了麻藥!她心裏一陣感激。這般劇痛,若非用了麻藥,還真是要把青霄給疼死了!

好人哪!她心裏不禁哀號。比鳳九那貨要好多少倍啊他!這人才是真正的良醫哪!

瞧了好半天,她突然咦了聲,“不說是個女人麽?怎會是個男子?”

鳳七見她大小姐終於發了話,這便淺笑著答道,“是你說人家是龍小姐,本王可沒說過他是女人。”他的眸光自始至終落在魚青鸞完美的側面。見她並不應他,這便又補了句,“聽九弟說,這人是他的師哥。”

有這樣的神醫也不早說!她心底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不必死了!

青霄他,沒有因為她的一時疏忽而死去!她嘴角抿著一點釋然,隱忍多時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那滴淚,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晶晶瑩瑩,似乎灼亮了鳳七的眼睛!就好像那一天,他在湖水中看見她艷若水妖的剎那,那朵虞美人隨水飄浮而上的瞬間。心底那一抹微微的悸動。

他從來都知道她很美。她跟青青二人站在一起,雖也算是各有千秋。可她的美,清而不妖,似乎更適合他的脾胃。可他聽了青青的清心咒,便從沒把魚青鸞放在眼裏過!

魚青鸞的眼光透過窗戶,直直的落在屋裏的小龍公子身上。但見那小龍公子施罷針,又細心的給青霄抹上一些膏藥。

那動作竟比鳳九還流暢了數倍。可見其功力深厚。

收了針,小龍公子笑瞇瞇的對榻上的青霄道,“你這小子命可真好,都摔得跟個破布娃娃似的了,居然還能碰到我這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棺材見了不開蓋的絕世美男妙神醫!”

魚青鸞突然覺得頭痛欲裂。難道神醫就是他那樣的?

似乎覺出了魚青鸞的眼光,小龍公子挑眉側身,漠聲說了句,“可以了,進來罷。他死不了了。”

魚青鸞聞言,立刻對大夫人笑道,“娘,奶奶,小龍公子說,青霄死不了了。”

魚老太太聞言猛的睜開雙眼,這才取了帕子喜極而泣。大夫人扶著魚老太太進屋,對著小龍公子千恩萬謝。

魚青鸞正面瞧見他的容貌,竟就這麽怔在了當場!這個小龍公子,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

生得龍章鳳姿,眉若長虹,眼若飛星。瓊鼻玉面,唇若桃花。此時,他眉眼俱笑,見著魚青鸞,先是吃了一驚。然後上前對她行了恭恭敬敬的一禮。道,“魚大小姐!”

他這一行禮,屋內所有人面上都含了三分的古怪。眾人打見著這小龍公子開始,就沒少見他古怪又高傲的性子。這少年雖是一臉的笑意,可他的笑意很冷。

魚青霄如今的模樣,誰瞧見了都會心疼三分。可這小龍公子,自始至終臉上都帶著笑意。仿佛他治的,不過是個布偶。布偶是生是死,都與他無關。

那雙好看的眼裏,沒有半點悲天憫人。有的,只是溫適的冷然跟高傲。仿佛這世上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他都不會關心一般!

可就是這麽一個高傲的人,見著鳳七跟魚老太太都依然高傲的人,居然就跟魚青鸞行了禮。那麽畢恭畢敬。那麽的自然而然。仿佛現在不是他救了魚青霄,給了魚青鸞恩惠。而是她魚青鸞救了他!

魚青鸞淡淡的笑道,“多謝小龍公子救舍弟一命。”

小龍公子近乎天真的側著頭,淺笑道,“治到他不死,應該不難罷。難的是叫他醒過來!現在我不過是吊著他的一條小命而已。若是我師弟不能找著藥引來救他,他一樣還是得死。”

這話說得極是無情。仿佛不過是在談論天氣。

魚青鸞上前一步,急聲道,“那需要什麽藥引?”

鳳七見她眼睛都急紅了,這便上前笑道,“是啊,小龍公子。本王縱是搜遍天下,也要找齊藥引。”這話說得極是理所當然。好像她魚青鸞的弟弟,就是他鳳七的一般!

小龍公子深思的瞧著魚青鸞,不知過了多久,才取了案上的紙筆,龍飛鳳舞的寫了數十味藥材出來。

“其他的藥就是再稀有,也能找出來。可有三味藥,說不得窮其一生也難得到!第一味藥,鳳舞不曾出產。火鳳皇室也沒有備下。只有穿過鳳舞的萬裏黃沙,到得龍騰國最北邊的銀蘇城裏,才能找到。銀蘇之王,紫色銀蘇。”小龍公子說罷,這便將筆放下。

“銀蘇花?”鳳七眉毛微蹙,“你說銀星國出產的銀蘇花?”

小龍公子緩緩的點頭。“銀星國破之時,大火幾乎將銀星國盡數燒成了白地。以致於原本四處可見的銀蘇花,如今就只有銀蘇城才有。”

“還有兩味是什麽?”魚青鸞一字一字的道。

“還有兩味便是,火鳳的神仙草,跟千年鳳凰木做成的無弦琴。”小龍公子一字一字的說著。

魚老太太聽到這兒,不解了。“鳳凰木做成的無弦琴要如何做藥引?”難道把琴劈了煮藥麽?

魚青鸞也很想知道,遂便與眾人一齊齊刷刷的瞧向小龍公子。

倒是大夫人開口了,她淺笑輕道,“小龍公子是想說,這無弦琴是用來在青霄跟前彈的麽?”

琴若無弦,焉能啟音?

所以他才會說,說不得窮其一生也難得到!因為無弦琴好找,能彈無弦琴的人,卻是世間難尋!

小龍公子緩緩的點頭。他取出懷中的玉簫,淺淺而笑。“看來夫人是個懂琴之人。可就是不知道夫人會不會彈響無弦琴了。”

大夫人眉間鎖著一點憂愁,許久,她才淡淡的說了句,“我以為,這輩子我都不再碰琴了。”她說罷,眼睛淡淡的掃向魚青鸞。

大夫人的聲音裏頭透著輕輕的懷念,那抹懷念跟心痛,如同一張密密的網,將屋內所有人網住。

鳳七蹙眉,輕聲顫然的問了句,“大夫人,也會彈琴?”

大夫人點頭,她走到魚青霄的榻前坐下。伸手輕撫著他額邊濡濕的軟發,並不出聲。

“她自打嫁入魚家起,就沒彈過琴。”魚南風微冷的聲音自身後緩緩的微揚。似乎有種不滿。

大夫人沒有擡眼,徑自瞧著魚青霄。輕道,“魚府有的是人會彈琴,我的琴藝總是上不得臺面,自然只好藏拙了。”

這話說出來,竟讓一向冷靜的魚南風冷了臉。他沈聲道,“娘,二房出了事。”

魚青鸞挑了挑眉,訝然的道,“你們剛剛吵得翻了天,不是為著青霄的事麽?”是啊!你家二房就是我把她給搞出事了!

“自然不是。咱們是為了抓刺客!結果卻讓他給跑了。”魚南風說到這兒,便又去瞧小龍公子。“龍公子,我二夫人剛剛受了很重的傷,您看?”

小龍公子沖著他微微一笑。他那一笑,竟教屋裏所有的物件都成了他的陪襯。然後,只見那看來善良平順的小龍公子笑瞇瞇的對魚南風道,“去去去!別來給爺找穢氣!給女人治病,請找婦科聖手!”言下之意,他大爺不願意!

魚南風剛剛那一請,不過是個客套話。他哪料人家居然竟就把他堂堂一代相國的請求給毫不留情的推掉了?

他心下不由的惱怒,說出來的話也急了些。“小龍公子!您身為大夫。怎能見死不救?”

這話音還未落,那廂小龍公子又發話了。“我哪兒是大夫了?爺是俠客!見死不救怎麽了?見死不救方能顯出神醫的身份來!什麽阿貓阿狗,路邊的野花都要我來治。要不要順道替你魚相您治治腳氣啊?”

魚南風面色一窒。心裏一片駭然。他,確有腳氣!那小龍公子,不望,不聞,不問,不切,便能斷定他身有腳氣,如此醫術,焉能只是泛泛?

鳳七的眼光似有若無的落到站在一旁的魚青鸞身上。似乎在等她跟小龍公子開口。

可魚青鸞只當什麽都沒看見。便只這麽淡淡的立著身子。那姿態擺得再明確不過,二夫人的死活,與她無關!

此時,魚青青哭著飛奔進來。一見小龍公子,便盈盈下拜。道,“小龍公子,我知道您醫術了得。只是苦無機會。只要您治好我娘親,我便要太子爺封您做個禦醫!自此之後,揚名天下!”

小龍公子懶懶的環著胸,許久,才笑著說了句,“這是哪兒來的蠢女人。叫我去做禦醫?到時候我還得去照顧你們皇帝?你是誰啊你!太把自己當盤菜了罷!”

這話說出來,何其的大逆不道!話裏話外的意思,竟頗有些不把皇帝當回事的意思了!

魚青青攸的起身,指住他的鼻子大喝,“你!你竟敢對皇室這般輕慢!該當何罪!”

小龍公子坐到一旁,支著腮,好奇的瞧著她,“你的腦子被門夾了麽?我又不是鳳舞人。我管你們那麽多幹嘛!”

魚青鸞見魚青青又要發作,利眸一挑。沈聲說了句,“魚青青,滾出去。”

魚青青連番受挫,心裏難免又氣又恨。她跺著腳對魚南風告狀,“爹!您瞧見了!青鸞姐姐她竟然叫我滾。”

魚青鸞懶得跟她廢話,這便直接轉身對魚南風笑道,“爹,青鸞想明白了。打今兒個起,魚府上下一切事務,青鸞都會親力親為。免得教有些人鉆了空子去。”

魚青青一聽她這話,急道,“爹!娘親還在榻上躺著。您不會這樣對娘的,對不對?”

“你也會說了,你娘還在榻上躺著!你還怎麽要她給爹分憂呢?難不成,你這女兒就孝順到非要送你娘去死?”不知怎麽,魚青鸞此刻竟一點兒都不恨魚青青。

許是因著青霄醒了的緣故。又許是因著二夫人將畢身的積蓄都貢獻給了她。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會子心情好,是必然的。

魚青青被她說得一窒,這又趕緊道,“那就叫青姣回來!青霄這不也在榻上躺著麽?青姣回來了,就把魚府的事務交給他!”

魚老太太聽到這兒,不樂意了。“把事務交給青姣,換句話說,青姣這是想要跳過青霄,做嫡子麽?你這是要奪謫?!”

魚青青心中一悚,趕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的磕著響頭。“奶奶息怒!我們沒這個意思!真的!”

“沒這個意思就快走。”魚青鸞一字一字的說著,“不過,既然是二娘的事,那我明兒便去試著求求九王,看他願不願意出手救人。別說我這個做嫡女的心腸淬毒,恨不能每天都想著她死!”

她怎麽可能要小龍公子出手給二夫人治傷呢?小龍公子會給人上麻藥的啊。人家鳳九就不一樣了。在他手裏的病人,不被他整個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他是不會輕易罷手的。

就二夫人身上那點傷勢。再被鳳九那麽一折騰。事情必定有趣。

所以,這個時候,她覺著,不論用什麽法子,花多少錢,都要請鳳九來治二夫人的傷。都要把她救活!

瞧!她多善良。

對於一個這麽害她娘跟弟弟的女人,竟還百般容忍,非要救她!她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

於是自我陶醉了許久。

七王聽她這麽說,不由得多瞧了她兩眼。他發現,他這一晚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間已經過久。這個女人變化無常,總教他有種捉摸不定的感覺。

大夫人也讚許的瞧向她,輕道,“是啊,她是你二娘,怎麽也算是一家人,正該如此。”

魚南風的眼光落在大夫人的側面,可她自始至終都沒瞧他一眼。他眉毛一蹙,轉而拂袖道,“青青,咱們走。”

魚青青也知若還留在此處,必定沒她的好,這便識相的跟在魚南風的身後與他一道離去。

小龍公子看戲看得差不多,留了三個難題給他們,便要起身告辭。

魚青鸞嘴角一彎,便跟上去送他。

她一路上細細的將她的病情說給小龍公子聽,很沒天良的打算換大夫。

豈料小龍公子很不給面子的甩出一句,“你是我師弟的病人,這病情應該跟他說。”

她又問他,“小龍公子給舍弟上了藥,可以後換藥的事要怎麽辦?”

小龍公子更沒天良的答道,“我們師門有獨門配方。他不過跌傷了手腳,接回去也就是了。哪裏需要換藥?”

魚青鸞心裏還不信,她接著又道,“那若是陳年舊傷,需不需要每天針灸?每天換兩次藥?”

小龍公子再度將她的希望戳破了,“再難治的傷,也不必每日換兩次藥。就我所見,手臂若是完全麻木,失去痛覺,才是真的棘手了。”話說到這兒,小龍公子但見身邊的女子面色已是鐵青。這才識相的住了嘴。很“驚訝”,很“後知後覺”的說,“呀!難道我師弟他一直這麽折磨你?”

他說,折磨。

魚青鸞這回卻倒真是想不通了!她到底哪兒得罪鳳九了。他犯得著這麽往死裏整她麽?他每天拿著針盒極認真的給她針灸,她還真當他對她的傷極為上心的。

哪料弄了半天,那些針灸完全可以省下來!就是她不知道在哪裏得罪了他大爺!惹得他不高興了,他這才給她點顏色瞧瞧!

“不過,我師弟這人醫術極高。他會給您針灸換藥,一定有他的道理。像是,給你的手臂去疤啦。又像是,拔除你手臂的陳年舊傷,不教小姐年紀大時發作啦。”最好不要讓他猜到,鳳九他就只想找個理由輕薄人家姑娘的玉臂。

魚青鸞嘴角含了絲笑,眸中卻淬了絲冷火。她對小龍公子說了句,“多謝小龍公子提點。魚青鸞告退。”她說罷,這便轉身而去。

小龍公子見她走了,神情那叫一個失落。他指著魚青鸞的背影道,“你你你!你過河拆橋你!送人送一半算怎麽回事?我這還是不是神醫了我?”

他到底還是不敢罵魚青鸞的。所以,他只垂著頭低低一嘆,咕噥了句。“算了!不送爺就自個兒走!”他說罷,便自拂袖而去。

鳳九剛自宮裏回府,便得了魚青鸞的拜帖,請他過府!

他眉毛一蹙,淡聲相詢。“古淩,我師哥不是昨兒才到的帝都麽?沒找著人麽?”他一邊問,一邊提了藥箱牽馬。

古淩低頭答道,“沒的事!主子!龍公子兩個時辰前就去了魚府。”

鳳九淡淡的嗯了聲,這便飛身上馬,一夾馬腹,馬兒便跟火箭似的朝著魚府飛馳而去。

凜冽的風,撕刮著他的俊俏的面頰。昨兒若非事有湊巧,他怎麽也不會去請師哥出馬。

想到鳳天絕的那個癥狀,他不由的攏起眉峰。

那分明是中毒了!有人想要帝都所有最好的大夫全數集中到宮裏去!他深吸口氣,已是身心俱疲。

昨兒帝都發生了三樁要人命的意外。頭一樁,便是鳳天絕被人下毒。第二樁,便是魚青霄摔跌下樹,小命幾乎不保。

第三樁,便是陳家的大夫人,竟在那時被馬車撞了。

魚青霄跟陳大夫人,若是當時能找著像樣的大夫,便必然會沒事。可問題就在宮裏的鳳天絕。偏生在這個時候中了毒。

不難想像,這三件事必然都有關聯!

雖然鳳天絕被他救活了,可父皇到底是心有餘悸,嚴令徹查此事。更把止清宮裏的宮女奴才們,全數打殺了!

魚青鸞早在門外候著他大架光臨。一見他策馬而來,嘴角含著絲笑,迎上前來道,“九爺,您來了?”

鳳九翻身落馬,沖她淡淡的點個頭。眼光落到她拆落繃帶的手臂,將馬兒交給一旁候著的家丁,道,“我師哥還在麽?”

魚青鸞笑著答道,“九爺是說小龍公子麽?來了,又走了。”她低著頭,露出一截優美的粉頸。

他的眸光忍不住落回她的頸間。“那你把本王叫來做甚?”

魚青鸞單眉一挑,擡眸瞧向鳳九,一字一字的道,“昨兒個我二娘受歹人襲擊,傷得極重!小龍公子不願接近女子,這便只好請九爺來治。九爺,您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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