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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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敵船的側面及尾部；隊形布設完畢後，從400架飛船內猛然射出數千條堅韌無比的繩索，靠著繩索端部強大的吸附裝置，地球飛船與敵船緊密地拉結在一起；緊接著，400架飛船呼應配合，開始緩緩對下墜敵船施加反作用力，使得它沖向地球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報告指揮官，這裏一切順利，敵船速度已經開始下降。”地面指揮中心大廳的揚聲器裏，傳來混編艦隊指揮員輕松的回音。
“很好，繼續減速，爭取在距地面100公裏處將敵船完全控制，然後將‘俘虜’運至指定地點。”
“好的，沒問題。”
“現距地面800公裏，敵船因與大氣摩擦正在燃燒，但不影響我們的牽引；現秒速為3。2公裏……”揚聲器裏繼續傳來艦隊的聲音。
“現距地面500公裏，秒速已減至2。5公裏……”
“現距地面300公裏，秒速已減至1。5公裏……”
“現距地面100公裏，敵船垂直下落速度已接近於零，我們馬上便可——”
揚聲器裏猛地傳來一聲巨響，令指揮中心的所有人震耳欲聾，而後回音戛然而止！
敵船爆炸了——在即將被地球艦隊完全控制前，突然間在100公裏上空發生猛烈爆炸。地面指揮中心大廳裏，轟鳴聲傳來的同時，監視屏上爆閃出一個巨大而又灼目的光球，光球閃過之後，屏幕中一片漆黑。
爆炸得如此徹底——身長足足五千多米的“巨鯨”，竟在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爆炸得如此慘烈，如此無情，不僅“巨鯨”內的所有生命魂消身殞，在它旁邊執行“牽引”任務的上千名地球宇航員，也一同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只有不到20架的艾融星造飛船，沒有被爆炸的高溫與振波所撕裂，而駕乘它們的宇航員，也成為了為數不多的幸存者。
上千人的性命逝去了，地球已經幾百年未曾有過這樣的劫難，然而，此時的人們卻已顧不上過多的感慨，甚至來不及去悲痛，因為另兩艘原本停留在地球介質層外的敵船，在大爆炸發生後不久便再一次啟動，向地球方向靠近了。
第2節
斯康蒂星際航母是被厄裏斯星巡游艦第一個發現的，做為一艦之長的天宇，指引著艦艇進行了短暫的追蹤，在敵船提速後，便再未能跟上對方的步伐，只得眼睜睜看著它們鉆進了深深的太空。天宇本想繼續追趕，卻在途中接到指揮中心調令，要求馬上返回地球，艦上所有人員連同巡游艦另有安排。
小雲先於天宇回到了家。受外星侵入者影響，她的心情煩亂異常。為保險起見，到家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女兒從幼兒園接出來，隨後自己也簡單收拾了一下，帶女兒又搬回到中科院宿舍樓，與父母和天宿住在了一起——有更多親人的陪伴，心裏總踏實一些。
小雲到家後不久，天宇也回來了，但同父親一樣，他身擔著防禦外星人入侵的任務，父親已被臨時調往“國共體”總署，為防禦計劃出謀劃策，而天宇也成為了父親所提議的“電擊計劃”執行者中的一員，所以只在家稍作停留便又起身了。倒是爺爺這一陣天天過來，與天宿、小雲，有時候還有奶奶，一同關註著外星入侵者以及地球防禦的動向。
爆炸的藍光刺向天宇的雙眼，也刺著他的心。天宇很清楚，如此劇烈的爆炸，會使地球制造的飛船完全損毀，而上面的宇航員也絕無了生還的可能。
執行電擊第一艘敵船任務的隊員中，有不少天宇的同學、同事，甚至還有交往甚密的好友，而今後他們的音容笑貌，卻只能靠自己的記憶來提取了。面對仍在地球物質層外卻忽然加速並改變航向的敵船，天宇悲憤地咬了咬嘴唇，駕駛飛船跟隨混編艦隊一同追了上去。
只一會兒，艦隊已將另兩艘敵船團團圍住，天宇所駕駛的是一架地球造小型飛船，處於敵人前方，尾部承載著一塊超級電池。根據混編艦隊統一安排，天宇的攻擊位置是固定的，所以當敵艦前行時，他需駕駛飛船倒退而行。
再一次啟動的兩條“巨鯨”並未並架齊行，而是“分道揚鑣”，分開後，也沒有以最短的距離駛向地球，而是各自走了一個大斜線，逐步向地球靠近。在敵船行駛一段時間後，逐漸判斷出了它們的去處——正分別向幻邑太空城和空間太陽能發電場逼近。
外太空沒有介質，敵人未進入電離層前，超級電池無法派上用場；而艦載激光武器的攻擊是徒勞的，400架飛船所編織的密集的激光火力網卻對敵船毫發無損。地球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蠻橫無理地迫近到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兩座宏偉的太空設施旁。
天宇跟蹤的敵船逼向了幻邑太空城。對於敵方的長驅直進，混編艦隊毫無辦法，對方既不反擊，也不退縮，保持著勻速直抵目標。
幻邑太空城，是地球人歷史耗資最大、最為宏偉的單體工程，然而隨著外星人的入侵，可容納60000人的城市已人去城空，往日繁華只剩下一派清冷。但即便如此，斯康蒂星入侵者還是不肯放過這個啞鈴形狀的，長度達到3000米的太空超級建築。隨著5000多米長的“鯨魚”離3000米長的“啞鈴”愈發接近，“鯨魚”巨大的身軀已漸漸將“啞鈴”籠罩，如果說太空城與敵船從體積上講還勉強可算一個級別的話，但“幻邑”那大部分為透明的、厚度不足2米的薄薄的外殼，又怎比得上可經住核彈與激光輪番進攻的敵船堅固無比的護罩——太空城已危在旦夕。
在距“幻邑”只剩幾十公裏時，敵船停頓了一會兒，而此時，聯合艦隊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進攻，一時間，這裏的太空一片出奇的平靜。入侵者似乎被眼前這恢弘、壯美的空間設施所震撼，仿佛在欣賞著它，欣賞著這座地球創造的偉大藝術品；而地球人也在註視著太空城，心中默默祈禱的同時，也想最後看一眼自己苦心營造的這個宏偉建築。
“‘幻邑’啊，你是那麽令我們自豪！從我記事那天起，就記得在星光閃閃夜空裏，有你流動的身影；而在我成為一名宇航員後，為了維護你的運營，又曾多少次不辭辛勞地穿越太空；還有，我的婚禮舉辦地也選擇了你，你是我和小雲愛情的見證啊！然而現在，你真的要在我眼前消失了嗎？”想到這裏，天宇心中悲影重重。
入侵者還是無情地啟動了飛船，以“鯨魚”無可匹敵的“強壯”的身體撞向太空城，轉眼之間，巨大的“啞鈴”便化為無數碎片四散拋去。一些碎片飛向地球，轉而被大氣層摩擦成氣體，而另一些碎片則飛向太空，成為了宇宙中永久的漂浮物。
天宇身旁的宇航員憤憤地說：“他們為何要撞擊太空城？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是為了報覆。他們的一架飛船已被我們消滅。”天宇道。
“敵方為何不采取遠程攻擊，是想展示他們的強大嗎？”
“也許是吧。但現在不好說，自從我們發動進攻以來，他們一直未使用遠程進攻手段。”
“現在敵船正在減速……又一次靜止不動了。”
“我想我們已摧毀了他們一艘飛船，入侵者開始忌憚電網攻擊，不再敢冒然進犯。”
“跟蹤另一艘敵船的艦隊傳來消息，說太空太陽能發電場也被撞毀，而後敵船同樣靜止不動了。”艦員提醒道。
“‘鯨魚’雖已不敢輕舉妄動，卻沒有退卻的意思。”天宇憂心忡忡。
“他們會撤退嗎？”
“我想不會的。來自一百多光年外遙遠星球的這群生物，已歷經了漫長艱苦的行程，又怎肯輕易善罷甘休？”
“那麽他們下一步又會怎樣？”
“如果敵方仍想進犯地球的話，我想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采用遠程攻擊將我混編艦隊摧毀，但他們到現在為止卻毫無動靜；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改變自身防護狀態，使得我們的強電攻擊失效。”天宇考慮道。
“你是說他們也能像我們一樣，把飛船變為絕緣狀態？可如此巨大的飛船想要改變，又談何容易？”
“不是沒有可能，入侵者的科技我們並不了解——”天宇說到這，突然想起了什麽，表情也變得愈發凝重起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有事情要向指揮官匯報。”說罷拿起了傳話筒……
天宇的想法與父親不謀而合。
自不明飛行物闖入太陽系以來，做為地球出類拔萃的空間科學家的父親，便責無旁貸地成為了防禦計劃的策劃者之一，尤其在入侵者發出“毀滅地球人類”的信息後，父親更是被“焊”在了國家共同體總部，將精力全部投入到保衛地球的任務上。泰坦星啟航—核彈攻擊—激光攻擊，直至自己提議的電擊方案奏效到太空城和空間發電場被撞毀——父親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關註並指導著防禦計劃的實施。
敵船在摧毀兩座太空設施後便靜止不動了，而此時父親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對方在尋找對策，尋找如何穿透電離層從而實現他們最終目的的對策。入侵者不可能輕易罷手，若他們以27萬公裏的秒速從110光年外的天樞6趕來，按照時間膨脹理論，飛船上的生物要挨過將近50年的漫長歲月，難道他們僅會在太陽系兜一個圈便就此返航了了嗎？
既然可以預判入侵者下一步意圖，現在就該立即采取應對措施。於是父親再次提出建議：沒有時間再觀望敵船動向，應立即采取攻擊手段以達到哪怕是幹擾對方的目的。從敵方當前位置及我方攻擊的破壞性來看，地面激光發射場攻擊最為有效，應繼續保持強束激光對敵船不間斷的燒蝕，雖然之前攻擊效果甚微，但這已經是地球人拿得出手的最厲害的進攻手段；而且敵方調整飛船狀態的時間並不確定，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也有可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如果是後者，激光攻擊便會有“水滴石穿”的效果。
父親的建議馬上被采納，並很快達到預期目的：分散的兩艘敵船在受到地面再一次激光攻擊後，不久便匯集到一起，因為地對空激光發射場分散布置在地球表面，若“鯨魚”也分散開來，更易受到多點進攻。但即便如此，敵船仍會受到兩座發射場六道激光的持續燒蝕，於是它們在匯合後的第2天，便又一次挪動了位置。敵方終於膽怯了，他們稍稍遠離了地球一些並尋找蔽身之所，但令人感到懊喪的是，敵人竟選擇月亮做為阻擋激光的屏障——“鯨魚”竟然躲到了月球的背後！
這下地球人沒了辦法：艦載激光武器進攻是徒勞的，微弱的光束對於敵船的攻擊毫無傷害性可言，而地面強束激光總不能真的將月球燒毀，來達到進攻敵船的目的吧？莫說天體平衡理論不允許地球失去月球，單就人們對月亮的感情和投入來講，也不可能讓其消失在夜空；再者退一步說，毀掉月球便能克敵制勝嗎？敵船完全可以再度後退，暫時撤出激光攻擊有效半徑範圍，而這個距離也不過百餘萬公裏，對於速度接近光速的敵船來說，只是咫尺之遙。於是防禦計劃再度陷入窘境，地球人只能無可無奈何地看著入侵者霸占著月球，對地球虎視眈眈並隨時準備著發起進攻。
第3節
轉眼好幾天過去了，斯康蒂星人仍躲在月球背後，並無動靜，而地球人也在絞盡腦汁尋找著對策。
艾融飛船撞擊敵船的黑匣子找到了。鑒於當時撞擊的速度已超越光速，撞擊後飛船上的任何物體包括飛船本身都將不覆存在，所以黑匣子在相撞前的瞬間被拋向太空，並在近距離將過程記錄了下來。
黑匣子被拋出的瞬間，撞擊便發生了，相撞時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黑匣子上的最先進的攝像設備也無法捕捉撞擊過程全貌，只拍攝到了撞擊後的結果：
艾融飛船雖蹤跡全無，但敵船表面也在剎那間出現了一處凹陷，凹陷面積比撞擊時投影面積大了許多，深度有七十米多，不過，被撞出的圓坑卻立即被周圍渾然一體的塑性金屬彌補掉——撞擊幾秒種後，敵船表面又恢覆成原型。
國家共同體總署的會議大廳內，科學家們在觀看完黑匣子記錄後，繼續討論起來。
一位學者問道：“敵船這層具有塑性的防護罩到底有多厚，強電攻擊爆炸後的周圍空間新增物質量統計出來了嗎？”
“還在搜集整理過程中。身長5。5公裏的這個龐然大物竟然在爆炸後幾乎全部變成氣體，分散範圍太大了，統計起來有些難度。估計還要幾天時間。”負責情報的軍事長官回答說。
“艾融飛船的撞擊還是有效果的。”另一位科學家接著說，“敵船防護罩的厚度雖然現在不得而知，不過總不至有上千米吧，如果是這樣，他們（入侵生物）內部的活動空間會大大縮減。所以我想，能否采用連續撞擊的辦法來擊穿敵船？”
“您的意思是……”一位艾融科學家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立即反問道。
“恕我冒昧。”地球科學家的口吻變得謹慎了一些，“我想利用艾融飛船的速度對敵船進行連續撞擊，也就是說在敵船凹陷進去的‘傷口’還未愈合之前第二架便又撞擊上去，以此類推，最終將它擊穿。”
此話一出，會場立刻沈默了。過了一陣，才有人發話。
“我不同意這種做法。”大家順著聲音望去，原來是來自中國的艾院士提出了疑問。
“為什麽？現在我們手裏還有近百架艾融飛船，憑借其精確的可操作性，完全可以實現此目標。”提出“連續撞擊”觀點的科學家反問道。
“因為敵人不會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弱智。他們為逃避激光的持續進攻，已經躲到了月球後面，這說明敵方已開始有所戒備。我想艾融飛船撞擊的後果他們不會視而不見，所以超光速撞擊很難再實現。”
“恕我直言，艾先生。我知道您與艾融人有著深厚的感情，其實作為地球人，哪一位又不是如此？只是目前情況危急，已經不是談感情的時候了，地球即將蒙難，我們需要集思廣益，而我認為，‘連續撞擊’是目前對付敵人最有效的辦法！”科學家的言辭變得有些激烈起來。
“我同樣不同意您的的觀點，”這時那位艾融科學家也開始了反駁，“別忘了，撞擊時我船與敵船是方向相反的相對行駛，所以才實現了超光速撞擊。在敵人有所防範後，完全可以在我方準備撞擊時調整飛行方向，雖然現在看艾融飛船速度比敵船每秒要快兩萬多公裏，但僅憑這點撞擊速度，對敵船是起不到傷害作用的；還有重要一點，這兩萬公裏的撞擊速度卻會使艾融飛船完全報銷。”
“另外我認為，塑性金屬外殼只是敵船的外層防護罩，在它下面還會有至少一層的堅硬的剛性防護層，所以，‘連續撞擊’方案並無把握。”父親補充道。
“可是……對不起，剛才我有些沖動，”科學家的口氣有所緩和，“可是不管怎樣，在這種危急的局面下，應不惜代價地積極防禦，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父親點頭道：“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防禦計劃事關地球人類生死存亡，但也正因如此，我覺得現在的我們更應保持冷靜、清醒的頭腦，不做無謂的犧牲。艾融飛船是地球最為寶貴的防禦資源，我們不能不做長遠打算。”
“是啊，敵人一旦克制住我方強電攻擊，必然會再次發起進攻，而單憑兩條‘巨鯨’，他們是無法實現征服整個地球的目的的，他們總會出動母船‘肚子’裏的子船，以及我們在泰坦星安大略湖中見到的那些‘魚仔’。那時候艾融飛船很有可能會大派用場，成為最重要的防禦裝備。”艾融人詳細解釋道。
“請把在安大略湖拍攝到的錄像再調出來看看吧。”父親話音落下，屏幕墻顯現出斯康蒂星生物在安大略湖中活動的場景。父親對著屏幕繼續闡釋道：
“敵方的子船比艾融飛船要大一些，同母船一樣，子船也有渾厚的外殼，看上去比艾融飛船堅固許多，但是艾融飛船也有自己的優點，即速度與靈活機動性要強於對方。如果入侵者進入地球大氣層，我們完全可以利用艾融飛船的優勢來與敵人周旋，雖然敵船難於攻克，但它們也無法跟上艾融飛船的速度，所以至少可以起到幹擾、牽制敵方的作用。”
“是這樣的。”艾融人對父親的觀點予以肯定，並且接著說道，“不僅如此，今後戰時艾融飛船還會成為最有效的運輸工具，來滿足戰略及生活物資需求。不過，是否采取極端戰術手段，最終決定權還要大家來投票表決。”說罷將目光轉向了國共體秘書長。
“好吧，現在開始投票吧。”秘書長說道。
投票很快有了結果：只有不到一成的票數支持艾融飛船連續撞擊敵船的議案，其餘大多為反對票。最終，議案被否決。開完會，父親告了一天假，駕駛空中轎車向北京方向飛去，又十多天未歸家了，他想利用不多的空餘時間回去看看。
行駛兩個多小時後，北京城已在腳下，父親知道現在家人都聚在北城公寓，於是徑自奔那裏駛去。
走的還是那條再也熟悉不過的路線：地下車庫—停車位—電梯—樓道……就連身旁的景物也不曾發生過什麽變化，然而此時父親一路走過，卻有著迥異的心情，好像有一種預感：這熟悉的路線、熟悉的景物今後很有可能不再屬於自己，以往平靜安逸的生活隨時都有可能隨著外星侵略者的到來而被徹底打亂。
按響指紋識別門鈴後少頃，天宿將家門打開：“爸，您回來了。”
“都在家呢吧？”父親邊向屋裏走邊問。
“我哥不在，和您一樣，他現在幾乎也著不了家了。”
一進客廳，首先註意到的便是電視墻，電視裏正播放著關於外星人入侵的新聞。
“爸，您先坐。”小雲從沙發裏站起來，並接著問道：“防禦計劃現在進展得怎樣了？”自從厄裏斯星遭遇入侵飛行物返回地球後，小雲再不曾去過太陽系旅游公司，不單單是那裏已暫時停業，作為平民百姓，隨著外星入侵者的到來，除了關註地球防禦、更多地關照家人和朋友外，誰還有心情再去過多考慮其它事情？
“入侵者躲到月球背面後，至今還沒有什麽進展。唉！”父親嘆著氣，顯現出身心俱疲的樣子。
天宿覺得此時不便再打攪父親，便沒說什麽。客廳裏沈默了一陣。
“你媽呢？”父親終於問。
小雲忙答道：“哦，買菜去了。她知道今天您要回來。”
“她也不上班了嗎？”
“嗯，前兩天他們單位也放假了。”
“爺爺，爺爺！”這時小芮辰從一間臥室裏跑了出來，她的太爺爺緊隨其後。芮辰見到親人回來，興奮異常，一下紮進父親的懷裏。
父親撫摸著孫女柔潤的頭發，藹然說：“芮辰，想爺爺了吧？”
“我好想您。您為什麽又這麽久沒回來？”芮辰撒嬌道。
“有人要破壞我們的地球，爺爺要去阻止他們。”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些壞人長什麽樣子？”
“爺爺沒見過這些壞人，還不知道長什麽樣子。”
“媽媽說他們從天龍座來，還給我看那顆星星的照片來著。”
“其實第一個發現他們的人就是我的乖孫女，只不過那時你不記事，照片上異常的黑點點就是你看到的。”
“壞人會怎樣，會把我的布娃娃還有阿芮娜阿姨搶走嗎？”
“不會的，爺爺不讓他們搶；不只是爺爺不讓，房間裏擺著的‘阿芮娜’阿姨就是你叔叔的命，誰也別想搶走。”父親說完看了天宿一眼，天宿吐了一下舌頭，開門去了。
母親回來了，提了一大兜菜，她將菜放進廚房後來到客廳，這時父親發現妻子臉色不是很好。
“怎麽了，不舒服嗎？”父親關心地問。
“沒什麽，就是晚上總失眠。唉，自從外星生物向地球發出威脅信號後，我就沒睡過一宿好覺。”
“盡量不去想它，這群生物不還在月球上呢嗎？”
“老艾，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的意志已經算夠堅強了，”母親略帶調侃地自我解嘲道，“現在社會上又有多少人的思想已處於崩潰邊緣，他們都認為世界末日就要降臨。”
“是啊，現在很多城裏人都搬往了鄉村，您回來前，我們還和小雲商量，是否也搬到她家親戚那裏。嫂子不是鄉下有親屬嗎？”天宿說。
“現在城市面積與鄉村差不多，如果外星人侵占地球，從安全角度上考慮，我看搬家也沒什麽意義。就別麻煩人家了。”父親搖頭道。
“我們也這麽想過，但確實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有病亂投醫了’。”母親苦笑說，“好了，不想那麽多了，想得再多也沒用，你好不容易回來一天，我要好好犒勞犒勞你。”說完轉身進了廚房。
“爸。”父親想了想，又轉過臉對爺爺說，“你們商量的可能也有道理，畢竟我們不了解入侵外星人的習性，也許城市會成為他們攻擊的首要目標，尤其是像北京這樣的大城市，我看不妨先搬到別墅去住，以防萬一，那裏畢竟屬於城鄉結合部啊。”
“也好，明天我們就搬過去。”爺爺說。
“你哥呢，他哪天走的？”父親又問天宿。
“爸爸昨天剛走，”芮辰恐怕別人忽略了自己，插話道，“他說去開飛船抓壞人。”
“小精靈。”天宿胡嚕著芮辰的頭，笑道。他對芮辰的喜愛甚至超過了天宇。“我哥比您還忙，昨天回來只待了半天兒就走了，本來想等您回來著，可到家不久就接到了航天署的電話。”
“是啊！”爺爺說，“本來今天咱們一家人可以湊齊的，可最後還是缺了天宇。”
“天宇又接到了什麽任務？”
“走的時候我問了問他，說暫時沒接到什麽具體任務，只是去隨時待命。”
第4節
隨時待命的天宇只在航天署等待了不到1天，便接到新的任務——就在父親返家的路途中，天宇正駕駛著飛船駛向月球。
新的進攻計劃，是在父親告假後，由“國共體”防禦專家組的其他科學、軍事家們共同和議出來的。
有科學家提出這樣的觀點：我們並不了解斯康蒂星智能生物，包括他們的外表、生存狀態、生活習性等等都不了解，還有重要一點，就是他們若想侵略地球，到底會采取何種進攻、破壞方式。來自百光年以外的、生活在同我們大相徑庭環境中的入侵者在很多方面神秘莫測，令人難以想象。既然如此，又何必以常規思維去考慮如何對付它們？自敵船進入太陽系以來，至今從未對地球的進攻采取任何反擊，甚至在遭受強電攻擊，即將消亡的時刻也不曾有反抗的舉動。我們領教了敵方防禦的強大，可以說是無與倫比，但他們的進攻卻毫無聲息，尤其在光滑嚴密的敵船外表，看不到任何遠程武器發射孔，所以是否可以做這樣一個假設：敵方根本不具備遠程進攻的能力！
這個觀點看似荒唐：能夠制造出接近光速飛行器的生物卻無法制造遠程進攻武器？但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這一觀點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入侵者來自與地球截然不同的世界，那個世界令人難以想象，所以任何假設都有可能成立，而從敵方至今的表現看，這個假設是有可能成立的。如果事實便是如此，那麽對地球方來講將是莫大的福音，這樣不僅會使防禦入侵的過程中，進攻與防守難度大大減輕，而且對於地球人的生命安全，同樣具有決定性的意義。
天宇執行的任務，便是基於這個假設而研究確立的。任務過程頗有些“哥倫布豎蛋”的意味：大智若愚地把問題簡單化，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既然之前采取的任何地球物質層外攻擊均效果甚微，敵方又沒有采取任何反擊手段，不如索性將敵方當作是一群不具備遠程反擊能力的生物，而采取最為直接了當的方法——到敵船表面去，采用物理破壞的辦法，爭取將敵船打穿！
計劃的具體內容，是駕駛著攜帶有高硬度鉆頭的飛船，直接降落在敵船表面，然後利用鉆頭鉆孔，把“鯨魚”戳穿。
計劃確定下來後，便立刻付諸於實施：防禦軍事機構以最快速度調集了兩架地球上體積最為龐大，承載能力最強的艾融飛船，每架飛船上都外載了一部超強鉆孔裝置，並攜帶有地球人研制的、可以無孔不破的高強度合金鉆頭。本是做為地層深處高溫高壓環境下打孔之用的鉆頭，卻不想在對付入侵敵船時派上了用場。鉆進設備的鉆桿最小直徑50厘米，長度達到了近300米，若以敵船防護罩為可塑性金屬的角度考慮，鉆頭完全有能力將防護罩戳穿。
從計劃的議定到實施人員及裝備的落實，只用了幾個小時，一切準備就緒後，兩架艾融飛船在護航艦隊的協同下，從太空駁船場起飛了。
為安全起見，執行“鉆孔”任務所使用的飛船全部為艾融星制造，這樣天宇在事隔多年後，又一次駕駛上了心愛的艾融飛船。
駕馭性能優異的飛船，會令每一位熱愛太空飛行的宇航員興奮不已，然而此時，天宇的心情非但無法興奮，而且憂抑逾常，因為他眼前的月球，已經變成了一個淒涼、死寂的世界。
月球已開發幾百年，自打天宇記事那天起，月亮在他的腦海中便是一個生機盎然之地，是地球人的第二故鄉。即使它的生氣遠不如地球，但那數百年前的黑暗、蠻荒之地，天宇只在錄像中看到過。
入侵者進入太陽系後，月球上的人們便早早撤離了，由於人去月空，這裏所有的設施也停止了運轉。人造空氣輸送管道因為電力系統的終斷而變成覆蓋在月球表面一排排空空的廢管，沒有了源頭的補給，人造大氣在不長時間內便煙消雲散。令地球人費勁無數心力才營造而成的、屬於自己唯一的地外集居地，就這樣在轉眼間變成了生命的禁地。
天宇到達的地點正值月球的白晝，沒有了大氣，陽光毫無阻攔地直射在月亮上，使這裏的溫度已高達130攝氏度。陽光雖然強烈，然而沒有了天光，月球表面卻並不明亮，低空而行的宇航員要借助照明方能將周圍景物辨認得一清二楚，但照明設備的光亮畢竟有限，原本可遙望至天邊的月球表面，現在前方卻漆黑一片，宇航員只能靠導航儀坐標，來判定那些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物體的位置了。
艦隊很快掠過祖沖之山和萬戶山，前方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建築，根據坐標，天宇確認了那片建築群便是月球監區。回想起當年曾在這裏短期服刑，並遇到太陽耀斑大爆發險些喪生的情景，天宇心中不免充滿傷感：“月球啊，我們曾對你傾註了多少情感，無論你怎樣變幻無常，甚至曾帶給我們災難，但你畢竟是我們的月亮，我們的家園啊！然而如今，你卻被入侵者無情地占據著，眼前的淒涼又要持續到何時，即使我們能將敵人趕走，經歷了長期高溫與嚴寒交錯損傷的你，還能再現往日的風采嗎？”
飛過監區，距敵船停靠地點已經不遠，此時所有飛船關閉掉照明，依靠導航系統，借著黯淡的光亮在月球表面靜悄悄地前行。雖然執行任務的性質相當直截了當，但過程還是謹慎一些好，至少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在繞過又一處環形山後，前方隱約出現了兩個巨大的黑影，大小與一般的環形山相仿，但輪廓卻有著明顯的區別，而艾融飛船的偵測屏幕裏，兩條“鯨魚”的身形也變得愈發龐大起來。
“目標已接近，對方並無反應。”
“好的，按既定計劃行事。”
在十餘架小型飛船的保護下，攜帶有鉆孔裝置的兩架大型飛船逐漸靠近到“鯨魚”頭頂僅十多米高的地方。
天宇負責護航任務，他駕駛的小飛船一直保護在大船旁邊，並時時觀察著敵方動向。飛船已距敵船咫尺之距，然而周圍依舊靜寂無聲，“鯨魚”好像處在沈沈的睡夢中，沒有一點知覺。
鉆孔裝置啟動了，即使現在月球表面已變成真空，機械巨大的轟鳴聲無法靠空氣傳播過來，但只憑目視，天宇依舊感受到了鉆機的威力：足足比護航飛船大出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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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指揮官，這裏一切順利，敵船速度已經開始下降。”地面指揮中心大廳的揚聲器裏，傳來混編艦隊指揮員輕松的回音。
“很好，繼續減速，爭取在距地面100公裏處將敵船完全控制，然後將‘俘虜’運至指定地點。”
“好的，沒問題。”
“現距地面800公裏，敵船因與大氣摩擦正在燃燒，但不影響我們的牽引；現秒速為3。2公裏……”揚聲器裏繼續傳來艦隊的聲音。
“現距地面500公裏，秒速已減至2。5公裏……”
“現距地面300公裏，秒速已減至1。5公裏……”
“現距地面100公裏，敵船垂直下落速度已接近於零，我們馬上便可——”
揚聲器裏猛地傳來一聲巨響，令指揮中心的所有人震耳欲聾，而後回音戛然而止！
敵船爆炸了——在即將被地球艦隊完全控制前，突然間在100公裏上空發生猛烈爆炸。地面指揮中心大廳裏，轟鳴聲傳來的同時，監視屏上爆閃出一個巨大而又灼目的光球，光球閃過之後，屏幕中一片漆黑。
爆炸得如此徹底——身長足足五千多米的“巨鯨”，竟在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爆炸得如此慘烈，如此無情，不僅“巨鯨”內的所有生命魂消身殞，在它旁邊執行“牽引”任務的上千名地球宇航員，也一同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只有不到20架的艾融星造飛船，沒有被爆炸的高溫與振波所撕裂，而駕乘它們的宇航員，也成為了為數不多的幸存者。
上千人的性命逝去了，地球已經幾百年未曾有過這樣的劫難，然而，此時的人們卻已顧不上過多的感慨，甚至來不及去悲痛，因為另兩艘原本停留在地球介質層外的敵船，在大爆炸發生後不久便再一次啟動，向地球方向靠近了。
第2節
斯康蒂星際航母是被厄裏斯星巡游艦第一個發現的，做為一艦之長的天宇，指引著艦艇進行了短暫的追蹤，在敵船提速後，便再未能跟上對方的步伐，只得眼睜睜看著它們鉆進了深深的太空。天宇本想繼續追趕，卻在途中接到指揮中心調令，要求馬上返回地球，艦上所有人員連同巡游艦另有安排。
小雲先於天宇回到了家。受外星侵入者影響，她的心情煩亂異常。為保險起見，到家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女兒從幼兒園接出來，隨後自己也簡單收拾了一下，帶女兒又搬回到中科院宿舍樓，與父母和天宿住在了一起——有更多親人的陪伴，心裏總踏實一些。
小雲到家後不久，天宇也回來了，但同父親一樣，他身擔著防禦外星人入侵的任務，父親已被臨時調往“國共體”總署，為防禦計劃出謀劃策，而天宇也成為了父親所提議的“電擊計劃”執行者中的一員，所以只在家稍作停留便又起身了。倒是爺爺這一陣天天過來，與天宿、小雲，有時候還有奶奶，一同關註著外星入侵者以及地球防禦的動向。
爆炸的藍光刺向天宇的雙眼，也刺著他的心。天宇很清楚，如此劇烈的爆炸，會使地球制造的飛船完全損毀，而上面的宇航員也絕無了生還的可能。
執行電擊第一艘敵船任務的隊員中，有不少天宇的同學、同事，甚至還有交往甚密的好友，而今後他們的音容笑貌，卻只能靠自己的記憶來提取了。面對仍在地球物質層外卻忽然加速並改變航向的敵船，天宇悲憤地咬了咬嘴唇，駕駛飛船跟隨混編艦隊一同追了上去。
只一會兒，艦隊已將另兩艘敵船團團圍住，天宇所駕駛的是一架地球造小型飛船，處於敵人前方，尾部承載著一塊超級電池。根據混編艦隊統一安排，天宇的攻擊位置是固定的，所以當敵艦前行時，他需駕駛飛船倒退而行。
再一次啟動的兩條“巨鯨”並未並架齊行，而是“分道揚鑣”，分開後，也沒有以最短的距離駛向地球，而是各自走了一個大斜線，逐步向地球靠近。在敵船行駛一段時間後，逐漸判斷出了它們的去處——正分別向幻邑太空城和空間太陽能發電場逼近。
外太空沒有介質，敵人未進入電離層前，超級電池無法派上用場；而艦載激光武器的攻擊是徒勞的，400架飛船所編織的密集的激光火力網卻對敵船毫發無損。地球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蠻橫無理地迫近到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兩座宏偉的太空設施旁。
天宇跟蹤的敵船逼向了幻邑太空城。對於敵方的長驅直進，混編艦隊毫無辦法，對方既不反擊，也不退縮，保持著勻速直抵目標。
幻邑太空城，是地球人歷史耗資最大、最為宏偉的單體工程，然而隨著外星人的入侵，可容納60000人的城市已人去城空，往日繁華只剩下一派清冷。但即便如此，斯康蒂星入侵者還是不肯放過這個啞鈴形狀的，長度達到3000米的太空超級建築。隨著5000多米長的“鯨魚”離3000米長的“啞鈴”愈發接近，“鯨魚”巨大的身軀已漸漸將“啞鈴”籠罩，如果說太空城與敵船從體積上講還勉強可算一個級別的話，但“幻邑”那大部分為透明的、厚度不足2米的薄薄的外殼，又怎比得上可經住核彈與激光輪番進攻的敵船堅固無比的護罩——太空城已危在旦夕。
在距“幻邑”只剩幾十公裏時，敵船停頓了一會兒，而此時，聯合艦隊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進攻，一時間，這裏的太空一片出奇的平靜。入侵者似乎被眼前這恢弘、壯美的空間設施所震撼，仿佛在欣賞著它，欣賞著這座地球創造的偉大藝術品；而地球人也在註視著太空城，心中默默祈禱的同時，也想最後看一眼自己苦心營造的這個宏偉建築。
“‘幻邑’啊，你是那麽令我們自豪！從我記事那天起，就記得在星光閃閃夜空裏，有你流動的身影；而在我成為一名宇航員後，為了維護你的運營，又曾多少次不辭辛勞地穿越太空；還有，我的婚禮舉辦地也選擇了你，你是我和小雲愛情的見證啊！然而現在，你真的要在我眼前消失了嗎？”想到這裏，天宇心中悲影重重。
入侵者還是無情地啟動了飛船，以“鯨魚”無可匹敵的“強壯”的身體撞向太空城，轉眼之間，巨大的“啞鈴”便化為無數碎片四散拋去。一些碎片飛向地球，轉而被大氣層摩擦成氣體，而另一些碎片則飛向太空，成為了宇宙中永久的漂浮物。
天宇身旁的宇航員憤憤地說：“他們為何要撞擊太空城？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是為了報覆。他們的一架飛船已被我們消滅。”天宇道。
“敵方為何不采取遠程攻擊，是想展示他們的強大嗎？”
“也許是吧。但現在不好說，自從我們發動進攻以來，他們一直未使用遠程進攻手段。”
“現在敵船正在減速……又一次靜止不動了。”
“我想我們已摧毀了他們一艘飛船，入侵者開始忌憚電網攻擊，不再敢冒然進犯。”
“跟蹤另一艘敵船的艦隊傳來消息，說太空太陽能發電場也被撞毀，而後敵船同樣靜止不動了。”艦員提醒道。
“‘鯨魚’雖已不敢輕舉妄動，卻沒有退卻的意思。”天宇憂心忡忡。
“他們會撤退嗎？”
“我想不會的。來自一百多光年外遙遠星球的這群生物，已歷經了漫長艱苦的行程，又怎肯輕易善罷甘休？”
“那麽他們下一步又會怎樣？”
“如果敵方仍想進犯地球的話，我想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采用遠程攻擊將我混編艦隊摧毀，但他們到現在為止卻毫無動靜；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改變自身防護狀態，使得我們的強電攻擊失效。”天宇考慮道。
“你是說他們也能像我們一樣，把飛船變為絕緣狀態？可如此巨大的飛船想要改變，又談何容易？”
“不是沒有可能，入侵者的科技我們並不了解——”天宇說到這，突然想起了什麽，表情也變得愈發凝重起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有事情要向指揮官匯報。”說罷拿起了傳話筒……
天宇的想法與父親不謀而合。
自不明飛行物闖入太陽系以來，做為地球出類拔萃的空間科學家的父親，便責無旁貸地成為了防禦計劃的策劃者之一，尤其在入侵者發出“毀滅地球人類”的信息後，父親更是被“焊”在了國家共同體總部，將精力全部投入到保衛地球的任務上。泰坦星啟航—核彈攻擊—激光攻擊，直至自己提議的電擊方案奏效到太空城和空間發電場被撞毀——父親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關註並指導著防禦計劃的實施。
敵船在摧毀兩座太空設施後便靜止不動了，而此時父親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對方在尋找對策，尋找如何穿透電離層從而實現他們最終目的的對策。入侵者不可能輕易罷手，若他們以27萬公裏的秒速從110光年外的天樞6趕來，按照時間膨脹理論，飛船上的生物要挨過將近50年的漫長歲月，難道他們僅會在太陽系兜一個圈便就此返航了了嗎？
既然可以預判入侵者下一步意圖，現在就該立即采取應對措施。於是父親再次提出建議：沒有時間再觀望敵船動向，應立即采取攻擊手段以達到哪怕是幹擾對方的目的。從敵方當前位置及我方攻擊的破壞性來看，地面激光發射場攻擊最為有效，應繼續保持強束激光對敵船不間斷的燒蝕，雖然之前攻擊效果甚微，但這已經是地球人拿得出手的最厲害的進攻手段；而且敵方調整飛船狀態的時間並不確定，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也有可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如果是後者，激光攻擊便會有“水滴石穿”的效果。
父親的建議馬上被采納，並很快達到預期目的：分散的兩艘敵船在受到地面再一次激光攻擊後，不久便匯集到一起，因為地對空激光發射場分散布置在地球表面，若“鯨魚”也分散開來，更易受到多點進攻。但即便如此，敵船仍會受到兩座發射場六道激光的持續燒蝕，於是它們在匯合後的第2天，便又一次挪動了位置。敵方終於膽怯了，他們稍稍遠離了地球一些並尋找蔽身之所，但令人感到懊喪的是，敵人竟選擇月亮做為阻擋激光的屏障——“鯨魚”竟然躲到了月球的背後！
這下地球人沒了辦法：艦載激光武器進攻是徒勞的，微弱的光束對於敵船的攻擊毫無傷害性可言，而地面強束激光總不能真的將月球燒毀，來達到進攻敵船的目的吧？莫說天體平衡理論不允許地球失去月球，單就人們對月亮的感情和投入來講，也不可能讓其消失在夜空；再者退一步說，毀掉月球便能克敵制勝嗎？敵船完全可以再度後退，暫時撤出激光攻擊有效半徑範圍，而這個距離也不過百餘萬公裏，對於速度接近光速的敵船來說，只是咫尺之遙。於是防禦計劃再度陷入窘境，地球人只能無可無奈何地看著入侵者霸占著月球，對地球虎視眈眈並隨時準備著發起進攻。
第3節
轉眼好幾天過去了，斯康蒂星人仍躲在月球背後，並無動靜，而地球人也在絞盡腦汁尋找著對策。
艾融飛船撞擊敵船的黑匣子找到了。鑒於當時撞擊的速度已超越光速，撞擊後飛船上的任何物體包括飛船本身都將不覆存在，所以黑匣子在相撞前的瞬間被拋向太空，並在近距離將過程記錄了下來。
黑匣子被拋出的瞬間，撞擊便發生了，相撞時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黑匣子上的最先進的攝像設備也無法捕捉撞擊過程全貌，只拍攝到了撞擊後的結果：
艾融飛船雖蹤跡全無，但敵船表面也在剎那間出現了一處凹陷，凹陷面積比撞擊時投影面積大了許多，深度有七十米多，不過，被撞出的圓坑卻立即被周圍渾然一體的塑性金屬彌補掉——撞擊幾秒種後，敵船表面又恢覆成原型。
國家共同體總署的會議大廳內，科學家們在觀看完黑匣子記錄後，繼續討論起來。
一位學者問道：“敵船這層具有塑性的防護罩到底有多厚，強電攻擊爆炸後的周圍空間新增物質量統計出來了嗎？”
“還在搜集整理過程中。身長5。5公裏的這個龐然大物竟然在爆炸後幾乎全部變成氣體，分散範圍太大了，統計起來有些難度。估計還要幾天時間。”負責情報的軍事長官回答說。
“艾融飛船的撞擊還是有效果的。”另一位科學家接著說，“敵船防護罩的厚度雖然現在不得而知，不過總不至有上千米吧，如果是這樣，他們（入侵生物）內部的活動空間會大大縮減。所以我想，能否采用連續撞擊的辦法來擊穿敵船？”
“您的意思是……”一位艾融科學家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立即反問道。
“恕我冒昧。”地球科學家的口吻變得謹慎了一些，“我想利用艾融飛船的速度對敵船進行連續撞擊，也就是說在敵船凹陷進去的‘傷口’還未愈合之前第二架便又撞擊上去，以此類推，最終將它擊穿。”
此話一出，會場立刻沈默了。過了一陣，才有人發話。
“我不同意這種做法。”大家順著聲音望去，原來是來自中國的艾院士提出了疑問。
“為什麽？現在我們手裏還有近百架艾融飛船，憑借其精確的可操作性，完全可以實現此目標。”提出“連續撞擊”觀點的科學家反問道。
“因為敵人不會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弱智。他們為逃避激光的持續進攻，已經躲到了月球後面，這說明敵方已開始有所戒備。我想艾融飛船撞擊的後果他們不會視而不見，所以超光速撞擊很難再實現。”
“恕我直言，艾先生。我知道您與艾融人有著深厚的感情，其實作為地球人，哪一位又不是如此？只是目前情況危急，已經不是談感情的時候了，地球即將蒙難，我們需要集思廣益，而我認為，‘連續撞擊’是目前對付敵人最有效的辦法！”科學家的言辭變得有些激烈起來。
“我同樣不同意您的的觀點，”這時那位艾融科學家也開始了反駁，“別忘了，撞擊時我船與敵船是方向相反的相對行駛，所以才實現了超光速撞擊。在敵人有所防範後，完全可以在我方準備撞擊時調整飛行方向，雖然現在看艾融飛船速度比敵船每秒要快兩萬多公裏，但僅憑這點撞擊速度，對敵船是起不到傷害作用的；還有重要一點，這兩萬公裏的撞擊速度卻會使艾融飛船完全報銷。”
“另外我認為，塑性金屬外殼只是敵船的外層防護罩，在它下面還會有至少一層的堅硬的剛性防護層，所以，‘連續撞擊’方案並無把握。”父親補充道。
“可是……對不起，剛才我有些沖動，”科學家的口氣有所緩和，“可是不管怎樣，在這種危急的局面下，應不惜代價地積極防禦，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父親點頭道：“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防禦計劃事關地球人類生死存亡，但也正因如此，我覺得現在的我們更應保持冷靜、清醒的頭腦，不做無謂的犧牲。艾融飛船是地球最為寶貴的防禦資源，我們不能不做長遠打算。”
“是啊，敵人一旦克制住我方強電攻擊，必然會再次發起進攻，而單憑兩條‘巨鯨’，他們是無法實現征服整個地球的目的的，他們總會出動母船‘肚子’裏的子船，以及我們在泰坦星安大略湖中見到的那些‘魚仔’。那時候艾融飛船很有可能會大派用場，成為最重要的防禦裝備。”艾融人詳細解釋道。
“請把在安大略湖拍攝到的錄像再調出來看看吧。”父親話音落下，屏幕墻顯現出斯康蒂星生物在安大略湖中活動的場景。父親對著屏幕繼續闡釋道：
“敵方的子船比艾融飛船要大一些，同母船一樣，子船也有渾厚的外殼，看上去比艾融飛船堅固許多，但是艾融飛船也有自己的優點，即速度與靈活機動性要強於對方。如果入侵者進入地球大氣層，我們完全可以利用艾融飛船的優勢來與敵人周旋，雖然敵船難於攻克，但它們也無法跟上艾融飛船的速度，所以至少可以起到幹擾、牽制敵方的作用。”
“是這樣的。”艾融人對父親的觀點予以肯定，並且接著說道，“不僅如此，今後戰時艾融飛船還會成為最有效的運輸工具，來滿足戰略及生活物資需求。不過，是否采取極端戰術手段，最終決定權還要大家來投票表決。”說罷將目光轉向了國共體秘書長。
“好吧，現在開始投票吧。”秘書長說道。
投票很快有了結果：只有不到一成的票數支持艾融飛船連續撞擊敵船的議案，其餘大多為反對票。最終，議案被否決。開完會，父親告了一天假，駕駛空中轎車向北京方向飛去，又十多天未歸家了，他想利用不多的空餘時間回去看看。
行駛兩個多小時後，北京城已在腳下，父親知道現在家人都聚在北城公寓，於是徑自奔那裏駛去。
走的還是那條再也熟悉不過的路線：地下車庫—停車位—電梯—樓道……就連身旁的景物也不曾發生過什麽變化，然而此時父親一路走過，卻有著迥異的心情，好像有一種預感：這熟悉的路線、熟悉的景物今後很有可能不再屬於自己，以往平靜安逸的生活隨時都有可能隨著外星侵略者的到來而被徹底打亂。
按響指紋識別門鈴後少頃，天宿將家門打開：“爸，您回來了。”
“都在家呢吧？”父親邊向屋裏走邊問。
“我哥不在，和您一樣，他現在幾乎也著不了家了。”
一進客廳，首先註意到的便是電視墻，電視裏正播放著關於外星人入侵的新聞。
“爸，您先坐。”小雲從沙發裏站起來，並接著問道：“防禦計劃現在進展得怎樣了？”自從厄裏斯星遭遇入侵飛行物返回地球後，小雲再不曾去過太陽系旅游公司，不單單是那裏已暫時停業，作為平民百姓，隨著外星入侵者的到來，除了關註地球防禦、更多地關照家人和朋友外，誰還有心情再去過多考慮其它事情？
“入侵者躲到月球背面後，至今還沒有什麽進展。唉！”父親嘆著氣，顯現出身心俱疲的樣子。
天宿覺得此時不便再打攪父親，便沒說什麽。客廳裏沈默了一陣。
“你媽呢？”父親終於問。
小雲忙答道：“哦，買菜去了。她知道今天您要回來。”
“她也不上班了嗎？”
“嗯，前兩天他們單位也放假了。”
“爺爺，爺爺！”這時小芮辰從一間臥室裏跑了出來，她的太爺爺緊隨其後。芮辰見到親人回來，興奮異常，一下紮進父親的懷裏。
父親撫摸著孫女柔潤的頭發，藹然說：“芮辰，想爺爺了吧？”
“我好想您。您為什麽又這麽久沒回來？”芮辰撒嬌道。
“有人要破壞我們的地球，爺爺要去阻止他們。”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些壞人長什麽樣子？”
“爺爺沒見過這些壞人，還不知道長什麽樣子。”
“媽媽說他們從天龍座來，還給我看那顆星星的照片來著。”
“其實第一個發現他們的人就是我的乖孫女，只不過那時你不記事，照片上異常的黑點點就是你看到的。”
“壞人會怎樣，會把我的布娃娃還有阿芮娜阿姨搶走嗎？”
“不會的，爺爺不讓他們搶；不只是爺爺不讓，房間裏擺著的‘阿芮娜’阿姨就是你叔叔的命，誰也別想搶走。”父親說完看了天宿一眼，天宿吐了一下舌頭，開門去了。
母親回來了，提了一大兜菜，她將菜放進廚房後來到客廳，這時父親發現妻子臉色不是很好。
“怎麽了，不舒服嗎？”父親關心地問。
“沒什麽，就是晚上總失眠。唉，自從外星生物向地球發出威脅信號後，我就沒睡過一宿好覺。”
“盡量不去想它，這群生物不還在月球上呢嗎？”
“老艾，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的意志已經算夠堅強了，”母親略帶調侃地自我解嘲道，“現在社會上又有多少人的思想已處於崩潰邊緣，他們都認為世界末日就要降臨。”
“是啊，現在很多城裏人都搬往了鄉村，您回來前，我們還和小雲商量，是否也搬到她家親戚那裏。嫂子不是鄉下有親屬嗎？”天宿說。
“現在城市面積與鄉村差不多，如果外星人侵占地球，從安全角度上考慮，我看搬家也沒什麽意義。就別麻煩人家了。”父親搖頭道。
“我們也這麽想過，但確實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有病亂投醫了’。”母親苦笑說，“好了，不想那麽多了，想得再多也沒用，你好不容易回來一天，我要好好犒勞犒勞你。”說完轉身進了廚房。
“爸。”父親想了想，又轉過臉對爺爺說，“你們商量的可能也有道理，畢竟我們不了解入侵外星人的習性，也許城市會成為他們攻擊的首要目標，尤其是像北京這樣的大城市，我看不妨先搬到別墅去住，以防萬一，那裏畢竟屬於城鄉結合部啊。”
“也好，明天我們就搬過去。”爺爺說。
“你哥呢，他哪天走的？”父親又問天宿。
“爸爸昨天剛走，”芮辰恐怕別人忽略了自己，插話道，“他說去開飛船抓壞人。”
“小精靈。”天宿胡嚕著芮辰的頭，笑道。他對芮辰的喜愛甚至超過了天宇。“我哥比您還忙，昨天回來只待了半天兒就走了，本來想等您回來著，可到家不久就接到了航天署的電話。”
“是啊！”爺爺說，“本來今天咱們一家人可以湊齊的，可最後還是缺了天宇。”
“天宇又接到了什麽任務？”
“走的時候我問了問他，說暫時沒接到什麽具體任務，只是去隨時待命。”
第4節
隨時待命的天宇只在航天署等待了不到1天，便接到新的任務——就在父親返家的路途中，天宇正駕駛著飛船駛向月球。
新的進攻計劃，是在父親告假後，由“國共體”防禦專家組的其他科學、軍事家們共同和議出來的。
有科學家提出這樣的觀點：我們並不了解斯康蒂星智能生物，包括他們的外表、生存狀態、生活習性等等都不了解，還有重要一點，就是他們若想侵略地球，到底會采取何種進攻、破壞方式。來自百光年以外的、生活在同我們大相徑庭環境中的入侵者在很多方面神秘莫測，令人難以想象。既然如此，又何必以常規思維去考慮如何對付它們？自敵船進入太陽系以來，至今從未對地球的進攻采取任何反擊，甚至在遭受強電攻擊，即將消亡的時刻也不曾有反抗的舉動。我們領教了敵方防禦的強大，可以說是無與倫比，但他們的進攻卻毫無聲息，尤其在光滑嚴密的敵船外表，看不到任何遠程武器發射孔，所以是否可以做這樣一個假設：敵方根本不具備遠程進攻的能力！
這個觀點看似荒唐：能夠制造出接近光速飛行器的生物卻無法制造遠程進攻武器？但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這一觀點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入侵者來自與地球截然不同的世界，那個世界令人難以想象，所以任何假設都有可能成立，而從敵方至今的表現看，這個假設是有可能成立的。如果事實便是如此，那麽對地球方來講將是莫大的福音，這樣不僅會使防禦入侵的過程中，進攻與防守難度大大減輕，而且對於地球人的生命安全，同樣具有決定性的意義。
天宇執行的任務，便是基於這個假設而研究確立的。任務過程頗有些“哥倫布豎蛋”的意味：大智若愚地把問題簡單化，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既然之前采取的任何地球物質層外攻擊均效果甚微，敵方又沒有采取任何反擊手段，不如索性將敵方當作是一群不具備遠程反擊能力的生物，而采取最為直接了當的方法——到敵船表面去，采用物理破壞的辦法，爭取將敵船打穿！
計劃的具體內容，是駕駛著攜帶有高硬度鉆頭的飛船，直接降落在敵船表面，然後利用鉆頭鉆孔，把“鯨魚”戳穿。
計劃確定下來後，便立刻付諸於實施：防禦軍事機構以最快速度調集了兩架地球上體積最為龐大，承載能力最強的艾融飛船，每架飛船上都外載了一部超強鉆孔裝置，並攜帶有地球人研制的、可以無孔不破的高強度合金鉆頭。本是做為地層深處高溫高壓環境下打孔之用的鉆頭，卻不想在對付入侵敵船時派上了用場。鉆進設備的鉆桿最小直徑50厘米，長度達到了近300米，若以敵船防護罩為可塑性金屬的角度考慮，鉆頭完全有能力將防護罩戳穿。
從計劃的議定到實施人員及裝備的落實，只用了幾個小時，一切準備就緒後，兩架艾融飛船在護航艦隊的協同下，從太空駁船場起飛了。
為安全起見，執行“鉆孔”任務所使用的飛船全部為艾融星制造，這樣天宇在事隔多年後，又一次駕駛上了心愛的艾融飛船。
駕馭性能優異的飛船，會令每一位熱愛太空飛行的宇航員興奮不已，然而此時，天宇的心情非但無法興奮，而且憂抑逾常，因為他眼前的月球，已經變成了一個淒涼、死寂的世界。
月球已開發幾百年，自打天宇記事那天起，月亮在他的腦海中便是一個生機盎然之地，是地球人的第二故鄉。即使它的生氣遠不如地球，但那數百年前的黑暗、蠻荒之地，天宇只在錄像中看到過。
入侵者進入太陽系後，月球上的人們便早早撤離了，由於人去月空，這裏所有的設施也停止了運轉。人造空氣輸送管道因為電力系統的終斷而變成覆蓋在月球表面一排排空空的廢管，沒有了源頭的補給，人造大氣在不長時間內便煙消雲散。令地球人費勁無數心力才營造而成的、屬於自己唯一的地外集居地，就這樣在轉眼間變成了生命的禁地。
天宇到達的地點正值月球的白晝，沒有了大氣，陽光毫無阻攔地直射在月亮上，使這裏的溫度已高達130攝氏度。陽光雖然強烈，然而沒有了天光，月球表面卻並不明亮，低空而行的宇航員要借助照明方能將周圍景物辨認得一清二楚，但照明設備的光亮畢竟有限，原本可遙望至天邊的月球表面，現在前方卻漆黑一片，宇航員只能靠導航儀坐標，來判定那些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物體的位置了。
艦隊很快掠過祖沖之山和萬戶山，前方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建築，根據坐標，天宇確認了那片建築群便是月球監區。回想起當年曾在這裏短期服刑，並遇到太陽耀斑大爆發險些喪生的情景，天宇心中不免充滿傷感：“月球啊，我們曾對你傾註了多少情感，無論你怎樣變幻無常，甚至曾帶給我們災難，但你畢竟是我們的月亮，我們的家園啊！然而如今，你卻被入侵者無情地占據著，眼前的淒涼又要持續到何時，即使我們能將敵人趕走，經歷了長期高溫與嚴寒交錯損傷的你，還能再現往日的風采嗎？”
飛過監區，距敵船停靠地點已經不遠，此時所有飛船關閉掉照明，依靠導航系統，借著黯淡的光亮在月球表面靜悄悄地前行。雖然執行任務的性質相當直截了當，但過程還是謹慎一些好，至少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在繞過又一處環形山後，前方隱約出現了兩個巨大的黑影，大小與一般的環形山相仿，但輪廓卻有著明顯的區別，而艾融飛船的偵測屏幕裏，兩條“鯨魚”的身形也變得愈發龐大起來。
“目標已接近，對方並無反應。”
“好的，按既定計劃行事。”
在十餘架小型飛船的保護下，攜帶有鉆孔裝置的兩架大型飛船逐漸靠近到“鯨魚”頭頂僅十多米高的地方。
天宇負責護航任務，他駕駛的小飛船一直保護在大船旁邊，並時時觀察著敵方動向。飛船已距敵船咫尺之距，然而周圍依舊靜寂無聲，“鯨魚”好像處在沈沈的睡夢中，沒有一點知覺。
鉆孔裝置啟動了，即使現在月球表面已變成真空，機械巨大的轟鳴聲無法靠空氣傳播過來，但只憑目視，天宇依舊感受到了鉆機的威力：足足比護航飛船大出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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