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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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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景雲,你不是不喜甜食嗎?

春日繁華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炎炎夏日。

天氣燥熱,千祈也不想出門,幹脆就坐在後院湖上的水亭裏,想著給遠在南國的父皇母後寄些書信。

她目光認真,一筆一畫落下雋秀的字跡。都說字如其人,她的字也如同她的性格,不爭不搶,內斂蘊藉,卻自有風度。

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她自是不願寫的。

她寫府上眾人愛戴她,生活融洽,無煩無憂。

她寫肖景雲珍愛她,二人在春日裏攜手踏春,他擡起溫柔的眉眼,目光裏全是自己。

她寫自己常給肖景雲做桂花糕,她一口一個夫君,而肖景雲無奈地笑著,目光盛滿了藏不住的寵溺。

原來只有在書信裏,她才能過上真正想要的日子。

她悠悠嘆了一口氣,擱下了筆,突然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這些日子,她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不去糾結,好像自己終日耽游於繁華美景,就真的能忘掉煩憂。

可是肖景雲已經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就算自己不去在意,那跟刺始終在那裏,無時無刻不住隱隱作痛。

她知道這根刺已經長在了她心上,無論如何也拔不掉,除非剜心。

正要合封,她突然想到自己親手雕刻的牙黎還放在偏房。那牙黎是自己做給父皇母後的,可不能弄丟了。

後院不常來人,她平時一個人習慣了,也沒再收拾水亭桌案上的書信,便慌慌張張跑去了偏房。

少女漸漸遠去,而原本明亮的桌案,突然覆上了一層陰影。

肖景雲看著那紙書信,仔細摩挲那一字一句,突然覺得好諷刺。

他想冷笑一聲,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三日後,將軍府傳來消息,聖上召肖將軍入宮。

肖景雲一身玄衣輕甲,高束馬尾,別上金絲發扣,當得上是驍勇風流。

他正要旋身上馬,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

“景雲……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她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粉衣俏紗,襯得她更加清麗動人。雙眸濕漉漉的,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感覺。

肖景雲看著她,似是微微怔忪,忽然只覺心煩意亂。

“不必了,你在後院等我就好。”

他的聲音猶如昆侖寒冰。

千祈倒是從這一句話中聽出了一絲希望。畢竟……肖景雲從沒這樣一般,與她好好說話。

她開口,竟是染上了一絲笑意:“好,我等你回來。”

“嗯。”肖景雲全然不覺她的心緒,淡淡地應了一聲,便策馬而去。

千祈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失落,倒是覺得沒什麽了。

她一向很聽話,肖景雲讓她在後院等,她便乖乖地抱著小白,在後院水亭上坐了一天。

到了傍晚,府門外終於又傳來了車馬的聲音。

她像小鳥般雀躍地跑到了前院,笑著叫道:“景雲,你終於回來了。”

肖景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疲憊。他沒有說話,轉身邁步走進了書房。

“這是怎麽了……”千祈疑惑地自語著,但她想起了肖景雲不讓她踏入書房的命令,也不敢跟上去。

她撇了撇嘴,只好轉身往回走。突然,她聽到身旁的侍女們有些激動的討論聲。

“真好,以後再也不用天天見到那個卿離纏著咱們將軍了。”

“是啊,二公主這月十七就嫁來府上,將軍今後更不會管那個南國公主了。”

“嘖嘖,你看看,同樣都是公主,二公主就能做將軍夫人。你再看看那個卿離,真是落魄……”

“二公主與咱們將軍本就門當戶對呀,這才配稱將軍夫人好嗎。那個卿離,真是個惡心人的東西……”

她們的話語無不惡毒,字字嘲諷。

千祈只覺晴天霹靂。

她顧不得自己的儀態,拉住旁邊的一個侍女問道:“你說什麽?景雲要娶二公主?”

那侍女趕忙掙開,一見是卿離,嘴邊冷笑更甚:“是啊,將軍沒有跟你說嗎?啊,也對,將軍才不管你是死是活,你不知道也正常。”

千祈怔在原地,連一句反駁也顧不上。

“真是莫名其妙。”侍女們嗤笑一聲,也不行禮便走了。

千祈只覺荒唐,兩行清淚緩緩落下,滴入塵埃裏。

就像是她的宿命。

她天真地等了一天,原來,等來的是他要娶別人的消息。

六月十七,盛夏。

一場盛大的婚禮在景蘇舉行。將軍與公主,一個英俊桀驁,一個窈窕動人,自是引得滿城空巷,熱鬧非凡。

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八擡大轎,十裏紅妝,十二版帖,明媒正娶。肖景雲給了二公主沈姝所有應有的風光,讓她成為真正的將軍夫人。

將軍府彩檻雕楹,大紅的簾幃毫不吝嗇地鋪滿庭院。沈姝冠翠鳳冠,衣金霞帔,由侍女小心攙著,娉婷裊娜地踏入新房。

千祈與前院的熱鬧格格不入。這般熱鬧的日子,沒有人會想起她。全府上下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放在了沈姝身上,因為她才是將軍府真正的女主人。

千祈就像是被世人遺忘了一般,不知所從。

這般燥熱的盛夏,夜間原來也可以這麽清寒。

千祈怔怔地擡頭,望著那一輪明月,任由淚流滿面。

深夜,已近子時。

沈姝拖著一身紅裝,不管不顧地闖進了肖景雲的書房,拍案問道:“肖景雲,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肖景雲坐在原地,平靜地回答:“阿姝,我今日實在是公務繁忙,抽不出身。”

“公務繁忙?肖景雲,這可是大婚之夜啊……”

沈姝原本是氣惱,說著說著,倒是委屈地哭出了聲。

肖景雲嘆了一口氣,擡眸說:“阿姝,你放心,今後我會待你好的。”

就像是一種愧疚的補償。

“你發誓?”沈姝問道。

肖景雲不語。

他輕輕擡頭,透過木窗向後院的方向望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良久後,他輕輕開口:

“我發誓。”

後來的日子,千祈過的更加淒苦。

她看著沈姝自由出入肖景雲的書房,時不時傳來一片歡聲笑語,只能任由心中的酸澀泛濫。

只是沈姝好像對她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敵意。千祈自是疑惑的很,沈姝已經當上了夫人,而自己又不被所有人喜愛,這份敵意當真來的莫名其妙。

一日,她正在後院打理自己的花草,想著前院剛種下的幾株花還沒讓人好好打理。左右自己閑來無事,她便去了前院。

正修剪著花木,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輕傲的聲音。

“喲,這不是卿離妹妹嗎?我對妹妹了解不多,原來妹妹是喜歡做這些下人的活呀。”

千祈雙手微僵,轉頭看過去,果然是沈姝。

她恭敬地行了個禮:“見過夫人。”

沈姝冷笑著,不依不饒地嘲諷著她:“妹妹原是懂些禮儀的。我看將軍如此嫌惡妹妹你,還以為你是個粗鄙之婦呢。”

一旁的侍女們跟著應和,竊笑出了聲。

千祈的臉漲得通紅,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沈姝扶了扶發間的珠釵,虛情假意地笑著:“那妹妹就好好去做這些雜活吧。我剛做了些將軍愛吃的甜點,這不,還得馬上送過去呢。”

甜點?

千祈楞了楞,話語未經過思考便說了出來:“將軍不是不喜歡吃甜食嗎?”

沈姝扶袖,只覺好笑極了:“不喜甜食?你又是聽誰說的?怕是南國窮山惡水,你那父母也是卑劣村夫,連甜點也不舍讓你吃吧。”

千祈聞言,突然有些羞惱:“夫人何故羞辱我的國家,我的父母?”

沈姝的侍女走上前來,怒聲呵斥:“大膽,竟敢對夫人無禮!”

“無禮?”千祈只覺諷刺至極,“那夫人所謂的有禮,就是隨意編排挖苦他人嗎?”

沈姝笑得明艷:“你算得上是什麽東西?我就算想要弄死你,也沒人敢奈何。”

千祈有些無法忍受:“夫人難道真的不分是非嗎?”

“放肆!”

突然,身後傳來肖景雲冰冷的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

沈姝一改神色,哭得梨花帶雨,拽住肖景雲的衣角說:“我好意要指導卿離妹妹修剪花木,誰知她竟出言不遜,羞辱於我!”

“景雲,我沒有……”千祈見此形勢,竟有些不知所措。

肖景雲微微蹙眉,輕聲對沈姝說道:“你先回屋休息,消消氣。甜點也帶去,一會我自會去陪你。”

沈姝滿意地笑了笑,回頭遞給千祈一個得意的眼神,由侍女們攙扶著走進了肖景雲的書房。

院子裏只剩下千祈和肖景雲。

他冷聲開口:“將軍府內吵鬧,成何體統?”

面前的少女低著頭,卻沒有接他的話。

再次擡眸,她的眼眶早已濕潤。

“肖景雲,你不是不喜甜食嗎?”

肖景雲沒想到她會說這個,一時怔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繃住神色,又開口:“今後莫要招惹夫人。若有下次,我定會懲罰。”

可是千祈好像聽不到他的話一般。她就那樣執著地,一遍一遍地問道:

“肖景雲,你不是不喜甜食嗎?”

小公主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作者有話說:

肖景雲:本將軍這麽狗,怎麽可能會心疼卿離呢?

靜等追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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