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霍麒麟小姐嗎？”對方的聲音低沈好聽，彬彬有禮的詢問。

霍麒麟楞了一下，回答說：“我是，請問你是哪位？”

對方客氣的回答：“霍小姐您好，我叫邵清暉，是您的外婆，何璐雲女士的私人法律顧問。”

與此同時坐在不遠處的展凡舟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霍麒麟，她的電話收音不是很好，坐的這麽遠他都聽見了對方的話。

霍麒麟沒想到會接到和何璐雲有關的電話，想到她去法國之前見到何璐雲的最後一次，答應她要考慮考慮，難道她是等不及，要來催促自己嗎？

等等，為什麽是律師給她打的電話？她楞了一下，接話道：“邵律師，您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霍小姐，一周前，何璐雲女士因病住院，卻一直未能蘇醒，兩日前醫生判定其為植物人，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按照何露雲女士事先所寫的遺囑，您是她名下達雋集團股份的第一繼承人，請霍小姐盡快騰出時間與我見一面，詳細說一下遺囑內容，以及何女士的其他財產分布。”

霍麒麟聽著邵清暉的話，從楞怔到驚愕，她倏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顧不得腰間的疼痛，她不敢置信的失聲說：“怎麽回事？怎麽就植物人了？她，她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出霍麒麟聲音裏的激動，邵清暉嘆息一聲，“我也只是看到了醫生的判決書，具體的事情……電話不方便說，霍小姐，您什麽時候有空？”

“那，那我外婆……她現在在哪裏？”

“在市第一療養院。”

霍麒麟手指抖了抖，深吸了兩口氣，平覆激動的心情，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說：“我現在人在瑞士，我會盡快回去和你聯系。”

掛斷了電話，霍麒麟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何露雲於她而言是個比較陌生的人，她本來也沒想要和她有什麽過多的接觸，可當聽到她有事的時候，心頭還是忍不住難過了，難道這就是血緣關系的作用嗎？

想到最後一次見面，何璐雲疲憊的靠在窗前的躺椅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她已經病了很久了嗎？

就在這時，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手，她擡頭望去，緊接著被帶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之中，“我已經訂好了返程的機票，今晚我們就走。”

霍麒麟怔怔的點頭，趴在他的懷裏一時不想離開。

——

當展凡舟和霍麒麟一起下飛機的時候，H城正飄著白雪，空氣冷冽又清新，讓人渾噩了十幾個小時的腦袋驟然清醒了起來。

霍麒麟一落地就開了手機，先收到了一條霍丞佐的短信，她沒點開，直接給邵律師打了個電話，約好了去療養院看一看何璐雲。

展凡舟替她攏了攏敞開的衣襟，又撩開她被風吹的滿臉的頭發，柔聲說：“你的腳還沒好，要我陪著你一起去嗎？”

霍麒麟下意識的就想點頭，可話到了嘴邊，又忍不住咽了回去。

“不用了，只是去療養院，我打個車過去。”她拒絕了。

“那我送你過去，你到了我再走。”展凡舟堅持，然後不由分手的擁著她到路旁，攔了輛出租車上車。

雖然對何璐雲沒什麽好感，甚至當初得知霍麒麟竟然是何璐雲的外孫女的時候心中別提有多震驚。因為達雋集團和展騰一直是商場上的兩大龍頭，是競爭對手，是死對頭，為了避嫌，他也不會直接去看昏迷中的何璐雲。

霍麒麟一路上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雖然和何璐雲沒什麽親近的關系，可她這樣一聲不響的就成了植物人，霍麒麟心底很難受，甚至生出了負罪感。

車子在市療養院停了下來，霍麒麟下車之前，展凡舟突然拉著她的手，柔聲說：“晚一點我來接你，今天……回家吃飯吧？”

“再說吧。”霍麒麟沒有明著回答，關上車門，一瘸一拐的朝療養院內走去。

展凡舟看著她的背影，長眉微微蹙起，深吸了口氣，回過身對司機說：“走吧。”

——

霍麒麟按照邵清暉給出的地址，直接上了六樓，剛出電梯的時候，就見電梯門口站著個西裝革履，很精英打扮的俊秀青年。

霍麒麟看著對方那張過於年輕的臉，聯想到電話裏那個好聽的聲音，微微楞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邵律師？”

那人的目光從電梯打開後就徑直落到她的身上，聽見她叫出他的名字，邵清暉的俊臉揚起了個淡淡的笑容，伸出手來道：“霍小姐，見到你很高興。”

“我也是……”客氣了一句，霍麒麟目光順著長長的走廊往裏看去，“我外婆……她在哪個房間？帶我去看看她吧。”

“好的，請隨我來。”邵清暉一板一眼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在前面帶路。

何璐雲住的是高檔的VIP貴賓間，裏面的療養儀器一應俱全。霍麒麟一進門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面朝天花板仿佛睡熟了的何璐雲。

她比上一次見的時候又瘦了許多，本來就不胖，此刻和皮包骨了一樣。沒了那身話裏的外衣武裝，她此刻如同所有念年邁的老人一樣虛弱無助的躺在那裏。

霍麒麟腳步挪了過去，坐在了床邊，看著她瘦弱的臉頰上深深凹進去的眼部輪廓，臉上的皺紋似乎都開了不少，常聽人說這是年邁時將死之人的征兆，想來這植物人和真正的死亡沒有什麽不同吧？

她正想到這的時候，一旁跟進來的邵清暉卻突然開口說話了，“董事長，霍小姐來了。您不是一直盼著見她嗎？現在她來了您睜開眼睛看一看吧？”

霍麒麟楞楞的擡頭看向邵清暉，邵清暉道：“醫生說，她可能還會聽到一些聲音，要經常和她溝通，有助於恢覆。雖然……這樣的年紀，恢覆的幾率也很渺茫了，但，萬一有奇跡呢？”

霍麒麟的目光從邵清暉的身上收了回來，然後她握住了何璐雲放在身側，幹瘦的如同雞爪一般的手。老人肌膚的觸感還是很細嫩的，看得出來是精心保養過的，只不過這雙手的主人如今自身難保了，它們，只怕也會隨著時間而變得幹麻粗糙。

“外婆，麒麟回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她低聲喚著，“外婆，您醒醒……”

然而不論她怎麽說，床上的人都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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