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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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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若不是兩位殿下恰好在店裏, 想必焉大師也不會輕易罷手,究竟該如何處置, 全憑殿下定奪。”

桓慎站在旁邊, 用詫異的眼神打量著卓璉, 原本他以為世間女子性情都有些懦弱, 在面對焉濤的苦苦哀求時,她肯定會心軟,乃至於為這個卑鄙小人說情。

像這等品行低劣的東西, 一旦有了機會翻身,必定如同瘋狗一般, 死死咬著桓家不放。

但未曾想他竟然料錯了,卓璉非常果斷, 斬草除根, 不給焉濤留下活路。

九皇子輕輕拊掌, 道:“既然如此,我自會跟父皇稟報此事。焉濤, 你只是良醞署中釀酒的師傅,並非於國有功的勳貴, 眼下這般猖狂,還真是出人意料, 來人啊, 把他帶下去。”

聽到這話,焉濤頓時急了,拼了命地給九皇子磕頭, 腦門兒上滿是鮮血,順著面頰蜿蜒而下,那副模樣無比狼狽。

“殿下,奴才知錯了,奴才真的知錯了!”

伴隨著男人殺豬般的叫喊聲,兩名侍衛拽著他的胳膊,將焉濤從酒肆中拖拽出去,就算他使勁全身力氣掙紮,依舊沒有任何用處。

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堂中百姓不由唏噓。

周人大都愛酒,因此對釀酒大師格外尊敬,也不敢與良醞署的官員起爭執,哪想到高高在上的焉大師,背地裏簡直無恥至極,想要謀奪桓家的方子,豈料一頭撞在了鐵板上,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該!實在是該!

卓璉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心緒雖然有些波動,卻也不會表現的太過,她沖著兩位皇子福了福身,柔聲道:

“多謝殿下相助,若不是二位及時出手,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卓老板無需客氣,你獻出了人中黃丸的方子,救萬民於水火,父皇本就有意封賞,只是旨意還沒下來,這起子小人才敢興風作浪。”三皇子神情淡然道。

既然暴露了身份,未免橫生枝節,兩位貴人也不便多留,提著兩壇酒就離開了。

桓慎沒有跟上去,反倒坐在長條板凳上,黑眸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女人,眼神不斷閃爍,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

店裏的百姓並未散去,桓母跟瞿氏走過來安撫客人,又給每桌多上了一碟小菜,很快前堂便恢覆了熱鬧,卓璉也松了口氣。

她轉身欲要離開,邊走邊拿帕子擦拭掌心中的冷汗,還沒等她進到倉房,就被突然出現的青年攔住了去路。

“小叔怎麽了?”

自打她鬼迷心竅,在存放美酒的庫房中與桓慎親熱後,卓璉就再也不敢單獨面對這人,此刻她眉頭微皺,面上刻意露出幾分不耐,希望他能識趣些,主動離開。

桓慎沒吭聲,兀自走到倉房中,沖著卓璉招手。

“嫂嫂進來吧,行之有事相詢。”

“什麽話不能在院裏說,為何非要進房?”

卓璉杵在原地,左手按在門板上,向來明亮的杏眼中爬滿了警惕。

相處了整整一年,桓慎也知道卓璉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語氣平和地解釋:“宮闈之事不可傳揚,若讓旁人聽了去,說不準會惹上麻煩。”

卓璉仍不太相信,但青年面色嚴肅,完全不像是撒謊的模樣,她咬了咬牙,快步邁過門檻,先將油燈點亮,然後才把門窗關嚴。

“宮裏究竟出了什麽事?你可別糊弄我。”她坐在木凳上,倒了一碗涼茶,慢慢啜飲著。

桓慎立在卓璉對面,二人挨得極近,近到陣陣甜香湧入鼻前,讓他心猿意馬,喉結不住滑動著。

“治療楊梅瘟的方子是由嫂嫂進獻的,聖上得知咱家開了酒肆,已經起了興趣,準備嘗一嘗美酒。”

以前卓璉對權勢沒有多大的渴求,只希望能安穩釀酒,經營酒肆,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卓家人早就將她視為眼中刺肉中釘,更甭提顏面盡失的樊竹君了。

這幫人非富即貴,若她只是個普通的商戶,哪還有活路可言?

“之前的羔兒酒已經造好了,不過那酒脂香濃郁,適合寒冬飲用,莫不如讓陛下嘗嘗琥珀光,黃酒味美甘醇,四季皆宜,倒也不會生出岔子。”

所謂燈下看美人,在昏黃光線的映射下,女子本就姣美的面龐更添幾分柔和,紅唇潤澤,眉眼含波,牢牢吸引著桓慎的註意力。

“酒水之事由嫂嫂決定便好。”

聽到這話,卓璉點了點頭,以為他已經說完了,便將桌面上油燈吹熄,作勢往外走。

豈料桓慎反應得更快,幾步沖到門前,高大身影將卓璉的去路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行之還有一事不明。”

男人的聲音愈發沙啞,卓璉身子顫了顫,心底湧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何事?”

“先前嫂嫂就說過,你心裏有人了,但一晃過了好幾個月,那人從未出現過。”

卓璉看不清桓慎的面容,卻能清晰感受到他投註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用力咬了下舌尖,不斷斟酌詞句。

“你經常去軍營裏當值,白日裏很少回家,沒碰上也不奇怪。”

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謊言來圓,卓璉捏緊袖口柔軟的布料,硬氣道:“這是我的私事,小叔不必插手,你年歲也不小了,先管好自己吧。”

說著,她伸手想要開門,但男女之間的差距本就極大,再加上桓慎習武多年,論氣力,十個卓璉也比不上他。

“姓桓的,你還不讓開?”

楊武池忠還在外面做活,卓璉可不想驚動了他們,便只能盡量壓低聲音斥責。

“不讓又如何?”

借著從門板縫隙照射進來的日光,桓慎瞇了瞇眼,他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女人,忽然低下頭去,高挺的鼻尖擦過粉頰,帶來陣陣酥麻。

“嫂嫂真沒撒謊?”

卓璉挺直腰桿,勉力鎮定下來,不想露出心虛的神情,讓他察覺出端倪。他二人本就是叔嫂,桓慎又有大好前程,將來想娶怎樣的妻子不成,為何非要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心裏這麽想,卓璉嘴上便問了出來。

覷著那一開一合的緋紅唇瓣,青年心跳如擂鼓,道:“我這輩子只想要嫂嫂一人,無論嫂嫂願不願意接受,心意都不會變。”

卓璉吃了一驚,咬牙說:“你別胡鬧了!桓家就只有你這一根獨苗,若你不成親的話,豈不是要絕後了?”

腦海中浮現出桓母那張臉,她說不出的心虛,只覺得是自己做錯了,才會讓桓慎偏執到這種程度。

“是否絕後,全在嫂嫂一念之間。”

她擡起頭來,眉頭緊皺,“你在威脅我?”

“行之沒有這個意思,嫂嫂千萬別誤會了,你有心悅之人,行之亦是如此,為何非要逼迫我娶一個根本不愛的女子?這樣對她、對我都並非好事。”

聞言,卓璉連連後退,她不得不承認桓慎的話很有道理,對婦人來說,若枕邊人心裏惦念著別的女子,那便仿佛被浸到了苦水裏,永生永世得不到解脫。

“我早就勸你斷了念想,怎麽不聽話呢?”

卓璉聲音中透著淡淡挫敗,她彎著腰,慢慢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不知道該以何種面目面對桓母、面對蕓娘。

見女人這般煎熬,桓慎心頭不忍,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柔順的發絲,但還沒等接觸到,理智便瞬間回籠。他神色極為冷淡,低笑道:“你知道的,不是沒有辦法,但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

“你就是在逼我!要是你真不願逼迫,就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卓璉也不是蠢笨之人,哪會猜不出桓慎的用意?他如同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最開始是將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現在又換了一種招數,套上了刀鞘,推著她往前走。

溫水煮青蛙與烈火烹油看似南轅北轍,實則殊途同歸。

在院子裏劈柴的瞿易聽到熟悉的聲音,快步走到倉房前,邊敲門邊道:“璉娘,你在裏面嗎?”

卓璉楞了片刻,隨後站起身子,也顧不得什麽禮數,擡手拽著桓慎的胳膊,就要往外沖。

“是我。”

還不等卓璉答話,桓慎突然來了一句。

瞿易眼底劃過一絲狐疑,剛才他分明聽到璉娘的聲音了,難不成是生出了幻覺?

正好有酒水需要搬到泥屋中,楊武出去買炭火了,池忠一人擡不動大甕,便將瞿易拉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漸漸消失,卓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而後惡狠狠地瞪了桓慎一眼,要不是這廝胡鬧,她哪會落得如此窘迫的境地?

“都是我不好,嫂嫂莫氣。”男人彎腰告罪,炙熱的呼吸噴灑在頸間,讓卓璉不由打了個激靈。

“鬧也鬧夠了,我該走了。”

這次桓慎沒有阻攔,健壯身軀往旁邊挪動一步,將木門讓了出來。

卓璉離開倉房,腳步不停地走到廂房中,此時此刻,她心裏亂作一團,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行事。

桓母對一雙兒女十分在乎,最希望他們平平安安、成家立業,眼下桓慎動了歪念,還不準備娶妻,她該怎麽做才能讓那人回心轉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也是晚上十點更新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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