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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案前案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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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沒有人來過?”杜九言問道。

“沒有。”紅桃目光閃爍,“奴婢沒有聽到。”

杜九言凝眉看她,目露質疑。

“奴婢……奴婢睡的太沈了,”紅桃看了一眼杜九言,嚇的不輕,忙磕頭道,“奴婢連著兩天值夜,實在太困了,靠著軟榻就睡過去了。”

“奴婢不知道後來有沒有別的事,也不曉得有沒有進去。”

杜九言問道:“那王爺一般早上什麽時辰起床?”

“卯時三刻。”紅桃道,“可今天奴婢喊了幾聲,沒聽見裏面應,奴婢就去洗臉了,打算等會兒再來敲門。”

“可奴婢洗臉回來的時候,喜公公已經開了門,我們才知道王爺出事了。”

喜公公補充道:“奴婢敲門了,平日就算王爺沒有醒,白雋也該醒了。”

“可是房間裏不但沒有人應,奴婢還聽到呻吟聲,所以奴婢就鬥膽開門進去了,就……就看到王爺吐了一身吊著口氣,痛苦地躺在床上。”

杜九言頷首,“那白雋呢,在哪裏?”

“白雋就倒在地上了,就倒在桌子上和床邊上,好像是喝水,走了兩步不到床邊就倒下去了。”

杜九言到桌子和床的中間立著,房間很大,走過去步子不大的話,約莫五六步的樣子。

“能算出來,是什麽時候中毒的嗎?”杜九言問幾位太醫。

黃太醫回道:“按照這種情況,時間應該不算長久,估計也就兩個時辰左右。”

現在是卯時三刻,往前推,那就是醜時左右。

紅桃說,醜時房間兩個人第二次敦倫,一刻鐘後熄了燈,時間是對的上的,她看向紅桃,“第二次敦倫的時候你可聽到了聲音,也沒有要水?”

“沒有!”紅桃道,“房間裏留著水的,白雋會伺候王爺。至於聲音奴婢聽到了一些,沒有第一次那麽大動靜,但有聲音的。”

杜九言點了點頭,看向桂王。

“我去看看白雋的屍體,刁大應該快到了。”

杜九言應是,“我看看房間,等會兒去找你。”

桂王去查看白雋的屍體,杜九言又和喜公公幾人道:“都在一邊候著吧,有事再喊你們。”

“你將府裏人都數清楚了,不管是誰,都不許出去。”

都說杜九言厲害,今天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喜公公應是,照著吩咐去安排。

杜九言回過身重新打量房間裏的布局擺設。

桌子上兩個茶盅,茶盅裏都有涼透了的陳茶,桌上鋪著的藍色花布,一角有些皺,她蹲下來看著,跛子道,“像是被抓用手抓的。”

“嗯。”杜九言道,“這個位置很低,除非孩子,一般人抓不到吧。”

就算抓到也不可能去抓桌布,一扯桌上的東西都會掉下來。

“紅桃,”杜九言喊了一聲,紅桃站在門口應道,“奴婢在。”

“你們進來的時候,白雋是怎麽躺著的,你進來擺出來給我看看。”

紅桃不知道,她回來的時候喜公公他們已經動過白雋了,綠桃道:“奴婢知道。”她說著進了房裏,提著裙子在地上躺下來,頭對著桌子,腳對著床。

倒像是他從床上下來,但是因為毒發倒地,想要伸手去抓什麽,可不等抓住人已經斃命了。

“這個位置應該就是了,”杜九言比劃了一下,桌布上的褶皺應該是白雋倒地後留下的,“那他當時是穿著衣服的,還是衣衫整齊?”

綠桃面頰微紅,回道:“就穿了一個裹褲,王爺身上則是什麽都沒有穿。”

“知道了,你去外面候著吧。”杜九言回頭看著跛子,“你覺得奇怪嗎,如果兩個人都是中一樣的毒,得非常大的劑量,白雋才能立刻死亡。”

跛子頷首,“還有,他們是怎麽中毒的。”

“寧王爺。”杜九言到床邊,寧王又吐了一回,已經吐無可吐,再出來就是黃水,他神智混沌,看東西已經沒有焦距了,聽到杜九言喊他,他迷糊著應了一聲。

“你昨晚吃過藥丸嗎?”杜九言在他耳邊問道,“或者服用過藥。”

寧王睫毛顫動著,因為中毒和嘔吐,他呼出來的氣帶著一股難聞的餿味,杜九言靜等著他答覆,好一會兒寧王才想明白,他遲鈍地動了動嘴,擡手指著桌上,杜九言朝桌上看去,上面除了茶盅和茶壺外,什麽都沒有。

“桌子上只有茶盅和茶壺,您的意思是,您吃過藥丸?”

寧王抖動著睫毛,及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手指著自己的下半身。

杜九言挑眉,跛子已道:“是不是類似於蟲草鹿鞭丸一類的藥丸?”

寧王嘴唇抖了一下,算了應了。

“誰給您吃的藥?”

寧王已經只能動手指了,食指指向地上,杜九言道,“是白雋?”

寧王點頭,他應著牙齒赤紅的,嘴角流出來的口水已經染上了血紅色。

“王爺,”杜九言還想說什麽,寧王已經沒了反應,若非還有呼吸,她都要去試探他的鼻息,她起身在房裏找,櫃子裏,桌案上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並沒有所謂的蟲草鹿鞭丸之類的藥。

“你們進來找找。”杜九言和紅桃道,“你們王爺說,白雋昨晚給他吃了藥丸。”

紅桃愕然,和綠桃對視一眼,道:“我們找。”

兩個婢女在房間裏翻找,連寧王睡的床裏面都翻動過,床底下也有,但是沒有任何線索。

“王妃娘娘,沒有。連個陌生的瓷瓶子都沒有。”

“白雋什麽時候跟著寧王的?”杜九言問道。

“五天,”紅桃道,“前些天王爺出去玩,在勾欄裏看到這個孩子,生的白白凈凈年紀又小就帶回來了。”

“白雋年紀小又很乖,王爺很喜歡。前幾天都沒有動他,特意留著昨晚白雋過生辰的時間。”紅桃道,“沒有想到,居然……”

杜九言道:“他住在哪裏?”

“他的房間就在罩院裏,奴婢帶您去。”紅桃道。

杜九言和跛子去了白雋的房間,房間裏收拾的很幹凈,幹凈到連一點被人住過的痕跡都沒有。

“他不回來住嗎?”杜九言打量著,整個房間裏屬於白雋的東西,可能就只有衣櫃裏的四件衣服一雙鞋,除此以外什麽都沒有。

紅桃回道:“他回來的。不過他來的時間短,來的時候又是空手的,所以沒有東西。”

“嗯。”杜九言掀開被子和枕頭看過,就和跛子道,“刁大應該來了,我們去看看。”

兩個人去了後院挺屍的地方,杜九言打量著白雋。

十三四歲的年紀,生的白白凈凈,活著的時候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年。

白雋的遺容看上去很平靜,顯然死前沒有經過痛苦的掙紮,死的很快。

刁大和裴盈已經到了,正圍著白雋在檢查,桂王站在一邊面無表情,杜九言上前和他道:“房間裏什麽都沒有找到,但我問了寧王爺,他說昨天晚上白雋給他吃過壯陽補腎的藥。”

“應該是了。”桂王看著白雋低聲道,“先殺寧王,再自殺!”

杜九言打量著白雋。

“王爺,”兩人站在一起,杜九言握住了桂王的手,“冷靜下來,有我呢。”

手心的涼意,讓他本來煩躁暴怒的心忽然平靜了不少,他轉頭看向杜九言,她也正看著他,和他點了點頭,道:“我們都在你身邊。”

“嗯。”桂王回握她的手,“謝謝!”

杜九言沒有再說話,兩人的手在袖子底下緊握著,並非男女的纏綿情意,而是互相給與對方力量,攜手向前的戰友、共患難的朋友……

“不是朱砂,”刁大篤定地道,“朱砂提煉的毒,死的沒有這麽利落,多數並發癥很多,遺容也不可能這麽幹凈。”

杜九言也是這樣的感覺,“什麽毒?”

“看樣子應該是草頭烏。”刁大道,“肯定不是朱砂!”

杜九言道:“他給寧王吃的汞,待寧王中毒後,便自己服了草頭烏自殺?”她頓了頓,道,“為什麽不直接給寧王吃草頭烏?”

這很奇怪,既然有草頭烏,為什麽不直接用草頭烏,至於白雋自己想要死,半個晚上他能選擇的方法太多了。

“會不會是……他也並沒有想要寧王死?”刁大問道。

杜九言覺得除了這個想法,也沒有更好的解釋,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對方為什麽這樣做?

這太奇怪,沒辦法解釋。

“喜公公,”杜九言問道,“白雋是寧王從哪裏買回來的?”

喜公公道:“從一家小館裏頭,就在東四街後面的角頭巷第二家,門口掛著紅燈籠的。要是您想去看看,奴婢陪您一起去?”

“好。”杜九言頓了頓,看向跛子,低聲道,“你回去將阿事帶過來,讓他認一認這個白雋。”

跛子頷首。

“王爺,我們去角頭巷。”杜九言說完,看向過來的花子和鬧兒,和花子道,“本來有事和你說,但現在暫時沒有空,你和鬧兒先回去吧,等晚上我們再說。”

花子有點被嚇著了,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杜九言和桂王出去,跛子也隨後離開,花子拉著鬧兒的手,道:“我們也回去吧。”

“好。”鬧兒和裴盈道,“裴姐,您回去嗎?”

裴盈道:“我事情還沒有做完,你們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鬧兒帶著花子出去,兩人從昨晚唱戲的臺子那邊路過,花子小聲嘀咕著,“你說寧王爺會死嗎?”

“不知道,茅道士不是說一個時辰吃一粒藥嗎,應該能活吧。”鬧兒說著出了側門,就看到個少年,從他面前一晃而過,他楞了一下,覺得那少年特別的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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