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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不可能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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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藝,”杜九言失笑,上去抱著他,“別這樣。咱們是有格調的人,狗亂叫我們不去咬狗。”

宋吉藝松開宋吉昌,看著杜九言,大哭起來,“九哥,我替你打死他們。”

“嗯,你別哭,一會兒我們一起打。”

宋吉藝抹著眼淚,“九哥,就算你是白丁,也是我九哥。”

“嗯,肯定是哥,我還是不願意做你爹的。”杜九言道。

宋吉藝被氣的噗嗤一笑,鼻涕吹出了個泡泡,杜九言用手帕給他擦了,順手塞他懷裏,“出去,不然咱們兄弟要在牢房見了。”

“九哥。”宋吉藝哭著。

差役上來拖宋吉藝出去。

宋吉昌在地上躺著喘著氣,喘了一會兒才坐起來,指著杜九言道:“我堂弟多單純的人,你騙他,你就是十惡不赦,你該死!”

“你快閉嘴吧,混了兩年,也沒見你長進,除了被人利用,你還能幹什麽?”杜九言都懶得理他。

宋吉昌氣的正要說話,杜九言已經轉頭問申道儒,“都是烏合之眾!還有誰,周巖?”

申道儒和錢羽道:“大人,還有證人。”

“都帶上來吧。”錢羽道。

周巖被帶了上來,拱手行禮,轉眸看向杜九言,冷冷一笑,“原來高高在上,狂妄自大的杜九言,連個功名都沒有。”

“真不知道,你當時是有什麽底氣自大猖狂的。”

杜九言聳肩,“你應該反過來想,我一個白丁都比你厲害,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死到臨頭,還囂張!”周巖拱手道:“大人,就是這個膽大妄為的人,不但騙走了三尺堂,更是用卑劣的手段,逼走了西南的諸位先生,無所不用其極。”

“她得的所有名利,都是騙來的。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站在公堂上的!”

宋吉昌附議道:“是,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請大人為我等做主。如我等這樣堂堂正正考功名考訟師牌證的人,被她用卑劣的手段打壓的不得不躲躲藏藏,茍且偷生。”

“而她這個騙子,卻享受著名利,享受著不知情百姓的尊敬!”

周巖道:“這是對律法的侮辱,這是公平的褻瀆,必須嚴懲!”

“必須嚴懲!”宋吉昌道。

“求大老爺為我們家己做主,他十年寒窗卻被別人摘了果子,家己死的冤枉,九泉之下難以瞑目啊!”

幾個人一唱一和,將杜九言說的一文不值。

“不是,”門外,小蘿蔔喊道:“我爹就算沒有功名,可是她的名利都是她爭取的。”

“你們才是亂說!我爹的官司,都是她自己辯訟的。”

大家紛紛點頭,喊道:“是啊是啊,杜先生的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靠本事的。”

申道儒道:“這就如同墻角的地基,她連地基都沒有,那麽蓋在上面的樓,就都是虛無飄渺的。”

“就如同剛才杜九言的話,懷王爺縱然被人操控,縱然他以前做過不少的好事,可這些都不能改變他身上的罪惡。”申道儒道:“杜九言也是相同,縱然她確實有幾分才氣,可是又怎麽樣?她冒名頂替,欺詐三尺堂、西南訟行,他甚至頂著訟師的名頭和桂王爺來往,進宮拜見聖上。她欺詐、欺君之罪決不能寬恕!”

錢羽看著杜九言,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他猶豫了一下,準備退堂去問趙煜的意思。

後堂內,任延輝道:“杜九言行徑之惡劣,決不能輕輕帶過,否則,就是對那些老老實實考功名的人的不公。”

“試想,以後所有人都想著冒名頂替去考訟師,那將會發生多少的人命案?那些急功急利的人也不再認真讀書,只要夜半等讀書人出來,再將對方殺害摘他的果實不就可以了。”

“如果演變成這樣的局面,將會是難以收拾的場面,沒有人能夠負擔得起。”

趙煜臉色鐵青,他緊蹙了眉頭,忽然起身往外走,任延輝忙跟在後面出去。

魯閣老和安國公對視一眼,兩人也起身跟著。

其他人也紛紛隨同。

公堂上,錢羽一看到趙煜出現,立刻帶著眾人行禮,差役擡了椅子,趙煜坐下來。

“你早就知道了?”趙煜和桂王並肩坐著。

桂王遞了他一把蜜餞,被趙煜拍開,“沒心沒肺,你還吃得下?”

“我知道。”桂王道:“那又怎麽樣,她的才華不需要功名來認可。”

趙煜指著桂王,氣道:“胡鬧!”

“繼續!”趙煜道:“朕就聽著,不用為朕停下來。”

錢羽應是,嘴裏發苦,他也不知道怎麽繼續啊。

換做別的人,當然是要定罪。冒名頂替功名,公然行騙,還犯有欺君之罪,肯定要死的。

可是,這人是杜九言。

他不知道怎麽辦。

“大人!”申道儒起身,拱手道:“這種案件,您為何要猶豫?”

“律法清楚明白列明了,您只要按照律法判定就行了。”

錢羽朝杜九言看去。

杜九言跪著的,沒起來,畢竟她現在是戴罪之身。

“好!”申道儒道:“既然,冒名頂替弄虛作假功名,欺君之罪不能讓錢大人立刻拍板定罪,那就再加上一項!”

大家驚愕地看著他,錢羽道:“還有?”

這個杜九言,到底還做了什麽事啊,錢羽頭疼欲裂。

趙煜身後站著的各位大人,也紛紛朝杜九言看去,不曉得說什麽才好。

“杜九言,”申道儒走到杜九言面前,半蹲著盯著她的眼睛,“杜先生?”

杜九言沖著她一笑,“申先生,何事?”

“喊你先生,你也敢答應,可想而知你的面皮有多厚了。”申道儒大聲道:“我申某人做了一輩子的訟師,什麽樣子無恥的人都見識過,卻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女人!”

女人?

什麽女人?

趙煜後背僵直,不等他說話,錢羽問道:“你說什麽?”

“聖上,各位大人!”申道儒指著跪著的杜九言,“這個人,還藏著驚天的大騙局!”

“她不但是個白丁,她,杜九言,還是個女人!”

“一個如假包換的女人!”

“她騙過了聖上,騙了天下人。這個女人,這個令人不齒的女人!”申道儒道。

申道儒是真的生氣,他當時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非常的震驚!他們這麽多男人,居然被一個女人壓的擡不起頭來。

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個女人該死,必須死。

太無恥了。

“杜九言!”趙煜喝道:“申道儒說的可是真的?”

門外,一陣熱浪掀了過來,仿佛一下子進入了六月,無數的知了在頭頂嗡嗡叫著。

熱浪一波接著一波,有人噗通倒在地上,竇榮興抱著跛子的腿,“跛子哥,什麽、什麽情況?”

“等!”跛子將竇榮興拉起來,他站在人群中,周圍沒有聲音,因為比起杜九言是白丁行騙的事,她是女人這個事,無異於更加的震驚,驚的讓他們忘記了反應,吃吃楞楞地看著杜九言的背影,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反應。

門內,周肖吞了口水,看著杜九言,一臉淡然的他,臉色從蒼白漸漸變紅,不知所措。

宋吉昌和周巖也是楞在了原地,他們也不知道這個事。

鬥了半天,真是女人?

不可能吧?女人有……有這個能耐?

“什麽?”太後忍不住,從後面扶著錢嬤嬤出來,站在錢羽的桌案邊盯著杜九言道:“杜九言,你說話啊!”

她很激動,扶著錢嬤嬤的手,急速的抖動著。

無數的目光,落在杜九言的身上,就見她站起來沖著眾人行禮,她行了一圈,擡手脫下了自己的帽子。

一頭秀發傾瀉而下,烏黑亮澤,落在她清瘦的肩膀上,她沖著眾人一笑,揭開面上的面皮,露出一張白嫩絕美的面容來。

秀氣的眉毛如同彎月,一雙杏眼黑亮澄澈,笑意宛若夜幕中的繁星,鼻梁秀麗高挺,唇角微翹透著一絲俏皮,她沖著大家一笑,率真坦蕩中散落著嬌媚,令人眼前忍不住一亮,晃了個神。

晃神之後,就是震驚。

“是!”杜九言不再憋著聲音說話,俏生生地道:“我是女子,如假包換的女子!”

趙煜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杜九言,說不出話來。

“九煙!”

安國公和魯章之一起開口,幾乎是失態的脫口而出!

任延輝冷笑一聲,看著二位道:“難道二位不知道?”

兩人震驚之中,根本沒有心思來接他的話。

“九煙?!”太後脫口驚叫了一聲,“九煙,你是九煙?”

杜九言沖著太後行禮,“是啊,我是秦九煙!”

太後盯著,頭昏腦漲,一下子太多的東西沖了上來,她三兩步走過去,抓起桂王的衣領,問道:“你知道?”

桂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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