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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奇怪繩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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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道士呢?”出客棧就沒看到他,杜九言奇怪,“他不是來捉鬼了嗎,讓他帶路,找人去。”

桂王回道:“在客棧裏補覺,說昨晚太辛苦沒有睡好。”

杜九言無語。

陳朗和田卯一起從棚子裏出來,陳朗道:“我帶著小蘿蔔他們回下河鎮,看著天說不定還要下雨,留在這裏不安全。”

“讓顧青山和喬墨陪你們回去。”桂王招呼了一聲,顧青山和喬墨應是,去準備馬車。

陳朗帶著三個孩子回鎮上。

杜九言和桂王沿著圩埂下去。如果水位退了,這個圩埂應該很高,兩人不急不慢地往下游工棚去。

很近,就算是晚上也頂多一盞茶的腳程。

“露面這麽寬,想要摔下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杜九言在工棚前停下來,招手喊了在生火做飯的一個婦人。

婦人有些害怕,一邊走路一邊擦著手過來,行禮道:“兩位大人。”

“你是跟著來,給他們做飯洗衣服的嗎?怎麽稱呼?”杜九言問道。

“我姓姚,我男人姓李,叫李雙,他就在水裏頭,剛才你們就喊他上來問話了,他這幾天腿疼,走路很瘸的那個。”姚氏道。

杜九言知道是哪個。

“他們二十個人出來做事,身邊沒人照顧不行,所以我就跟著出來了,每天給他們洗衣服做飯。李頭也給我工錢,一天八十文錢,做幾個月我也能掙不少錢呢。”

姚氏說著笑了起來,“我孫子今年讀書了,可聰明了。他說他一定好好讀書,以後也要考功名做大官,孝順我們。”

“真有出息,一定能考上的。”杜九言笑著問道:“你們李工頭的酒量好不好,經常喝醉嗎?”

姚氏想了想,“這個我不曉得,大人等一下啊,我去問問。”她說著就手腳麻利的下了圩埂,沖著水面吆喝著,水聲太大杜九言沒有聽清。

過了一會兒姚氏又爬上來,“他們說東家一次能喝一壇子白幹,喝完了照樣幹活,一點事不礙著。”

“不醉?”杜九言問道。

“醉肯定有點的,誰還能喝一壇子酒不暈的,就是沒有那麽醉。”姚氏道:“他喝醉撂倒睡覺的話,估計還得再來個兩大碗。”

杜九言和桂王對視一眼,桂王道:“你做事去吧。”

“是!”姚氏跑回去,過了一會兒抓兩個烤地瓜出來,一邊走一邊吹,“兩位大人,我剛烤好的地瓜,可香了,給你們吃。”

說著,把地瓜遞過來。

地瓜放在爐子上烤的,上面還有泥巴,但確實能聞到一陣香氣。

桂王看著杜九言,杜九言看著他。

“多謝。”杜九言接過來,“很香,我們這就吃。”

姚氏很高興,“爐子上還有,吃的好我再給你們送去。”

杜九言道謝,遞了一個給桂王。

兩人一人捧著一個地瓜,往前走,桂王低頭看著滾燙的地瓜,嫌棄地道:“我怎麽記得,這東西是養豬的?”

“王爺,您不是號稱過過艱苦生活的嗎,沒吃過地瓜?”杜九言道。

桂王道:“再艱苦我也是王爺,還能寒磣地去和豬搶吃的?”

杜九言撇嘴,拉著他,“到這裏來。”她自己蹲在圩埂邊上,“來,王爺請蹲下!”

桂王蹲下來。

兩人面對著水面蹲著,杜九言撕開地瓜的皮,黃澄澄的肉露出來,香氣撲鼻很有食欲,她咬了一口,“很香甜。”

桂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剝開塞嘴裏砸吧砸吧,“還行。看來豬的待遇也是不錯的。”

“大人,九言,”焦三從下游回來,老遠就看到兩個人,岔腿蹲著手裏捧一堆黃澄澄的東西,他快步跑過來,長籲口氣,“嚇我一跳,原來是地瓜啊。”

“你再說一遍。”桂王盯著焦三,“你認為不是地瓜的時候,在想什麽?”

焦三拱手,“大人,屬下還有事,這就去忙了。”

說著,腳底抹油溜走了。

桂王將地瓜皮摔地上,冷笑道:“韓當,給姚氏錢,把她手裏的地瓜都買了,今晚的飯除了地瓜,一概沒別的。”

“爺,”韓當小聲道:“我、我沒說話。要不,只給焦三買?”

桂王撇了他一眼。

韓當灰溜溜地買地瓜。

“大人,”杜九言在江水裏洗了手,看著湍急的水面,低聲道:“這江面樹和雜草不多,被纏在水底的幾率不高,你說,如果沒有沈在江底,大約幾天會付出水面。”

“兩三天。”桂王道。

那現在就有三天的時間,按道理說應該是要浮出水面了。

“蛙子,”杜九言招呼遠處的蛙子,“你騎馬,沿著江和各村的村長裏長說一聲,讓各村的村民都關註一下水面。”

蛙子應是,騎馬去了。

找了一個下午,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沒有任何消息,包括沿江的村民和漁民,沒有人發現有屍體浮在水面。

而附近各縣,也沒有消息。

“這找不到,可能就找不到了。”大家坐在工棚的裏頭,焦三凝眉道:“第四天,如果掉水裏,肯定會浮出來的。”

桂王回頭看著江水,道:“撈!”

“撈?”田卯最先的反應,“大人的意思,是要下水撈屍嗎?”

桂王頷首。

“這江面這麽寬,也不知道沖那裏去了,不好撈啊!”田卯道。

桂王掃了他一眼。

“那……那就讓那些工匠撈吧,只有他們水性最好。”田卯不敢反對,立刻改口應了。

桂王點頭。

下午,十九個工匠並著兩個水性好的年輕捕快下水,每個人腰上都拴著麻繩,每人相隔一丈的距離,在水裏進進出出。

桂王坐在圩埂上。

起風,開始下起了細雨,天色漸漸暗下來。

忽然,就聽到遠處水裏有人驚呼一聲,喊道:“快過來,這裏有東西。”

喊的人距離工棚的位置足有三四丈。

大家都朝那邊跑去,岸上火把點了起來,十幾個人沈水底去找東西。

杜九言站在岸邊,打量所有人的神色。

“是人!”水裏的人喊道:“是個人!”

過了一會兒,水裏的屍體被拖了上來。

屍體穿著一套黑色的褐衣,腳上沒有鞋子,身上背著個包袱,浮腫發漲,臉被泡的發白面目全非,樣子非常可怖。

桂王去找杜九言,以為她會害怕,但她已經上前去,戴著屍大給她的手套,在研究死者胸前包袱系的繩結。

“這個結很緊啊,我還是第一次見。”杜九言和施常陽道:“能畫下來嗎?”

施常陽道:“不確定。”

“給我。”杜九言摘了手套,捧著施常陽墊著木板的記事簿,十幾筆就勾勒出繩結的樣子,將畫板還給施常陽,她又解開腰帶,在自己身上試了試。

紮不起來。

“怎麽了?”桂王問道。

“等會兒和你說,”杜九言將自己腰帶紮回去,就動手去剪開李二身上的包袱。

留著結,從側面剪斷。

“是李頭!”工匠裏有人喊道:“初八那天他就穿的這件衣服。”

“是他沒錯,這臉雖腫的面目全非,但還是能看出來的,是他沒錯了。”

“李頭,”有人哭著。

氣氛頓時壓抑起來。

“銀子!”杜九言拆開碩大的包袱,包袱裏裝著銀錠子。

點算了過後,一兩沒有少。

“他那天就帶這個包袱來領錢的。”田卯和眾人道:“那肯定是李二了。”

“果然是失足滑水裏淹死了。”田卯道。

桂王和杜九言都沒有接話。桂王問屍大,“是淹死的嗎?”

“鼻子裏有泥沙,看樣子應該是。”屍大說完看向杜九言,意思是這具屍體能不能解剖。

杜九言道:“再等一天,你先想別的辦法。”

解剖的目的,是為了查明死因,如果死因能夠確定,那自然就能免則免了。

“好,”屍大低聲道:“從鼻子裏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溺水。”

人溺水的時候是會呼吸的,鼻子裏就會留下一些諸如水草和泥沙之類的東西,如果能切開氣管,會看到更加清楚。

但如果是人死了以後下水的,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先擡到棚子裏去,天亮以後再看。”桂王道:“大家都回去歇著吧。”

眾人合力將李二的屍體擡回去。

桂王和杜九言、跛子以及焦三和屍大父子兩人去了銀手的工棚裏。

顧青山和喬墨守在外面。

“九言,你剛才一直在看繩結,是有什麽問題嗎?”焦三問道。

“你們看。”杜九言將李二剪開的包袱拿出來,鋪在地上,又脫了手套給大家示範,“這個繩結的系法很特別,看著是個活扣,但只要解的不對就成了一個死扣。”

“我問過,李二不是左撇子,那麽如果這個包袱是他自己紮的話,方向就應該是相反。”

自己系繩和別人幫忙,紮的方向是不一樣的。

“你的意思是,他身上的包袱,是別人紮上去的?”焦三問道。

“是!是有人幫他系的。”杜九言道:“還有個關鍵點。二百兩銀子稱重的話,估計得有十幾斤重,背上身上足以讓他沈在水底延長浮起時間。”

大家一臉驚訝,跛子道:“他殺?”

------題外話------

雞頭米也是一味中藥,名字叫芡實。有健脾的作用。它長在水裏,和藕一樣順著桿子從泥裏摳出來,渾身都是刺,剝起來的感覺像板栗,但打開後又像石榴。哈哈,是個很奇異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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