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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孺子可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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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沒辦法了。”焦三看向杜九言,“八九不離十是意外。”

杜九言道:“今晚就將毛寅留在這裏,暫時不要動他,這個房間裏的人都搬出去。”

“或許再等一天,能有新的收獲。”

大家都沒有意見。

焦三帶著捕快回衙門,鄭因起身拱手離開了房間,桂王指了指他,道:“他很弱啊。”

杜九言看了一眼鄭因的背影,並不關心。

鄭因是個成熟的人,無論是案件還是人生,都很有經驗。所以付懷瑾的事,無論對他有多少的影響,都應該能調節過來。

至於他為什麽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就和她沒有關系了。

“去吃飯吧。”桂王和杜九言道:“聽說西南的飯堂夥食很不錯?”

杜九言揚眉,“有這事,我不知道呢。”

“是不錯。”劉嶸勤低聲道:“大人可要去嘗一嘗?”

桂王頷首,道:“今天要在這裏辦公,本官就勉強去飯堂用些吧。”

“劉先生去忙吧,憑借自己的經驗,再探聽一下。”桂王道。

劉嶸勤拱手應是退了出去。

房間裏沒別人,桂王看著杜九言,凝眉道:“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他們?”

“怎麽收拾?”杜九言問道。

桂王擼袖子,“打到他們滿地找牙!”

“過幾天,”杜九言道:“這兩天觀察一下,找個由頭。”

桂王一笑,坐過來牽著她的手,“我們的默契,越來越好了!”

“現在有沒有一點喜歡我?”桂王道。

杜九言將手抽出來,道:“沒有!”

說著起身,走到床邊上站著。

桂王摸了摸鼻子,咕噥道:“早晚的事。”

杜九言很郁悶!過去的一段時間,她到底做了什麽事?

最近,她一次次地反省自己,得出的答案就是,她對桂王太相信了。

總覺得他喜歡女人,不可能再喜歡男人。

沒想到這妖精,居然男女通吃。

“頭疼!”杜九言揉了揉額頭,剛說完,兩只手落在她的太陽穴輕輕揉著,熱熱的氣噴在耳邊,桂王溫柔地問道:“有沒有舒服點?”

杜九言嚇了一跳,“大人啊,這是案發現場。”

“他看不見!”桂王收了手,看著毛寅嘆了口氣,“真夠可憐的,都還沒娶媳婦,就死了!”

杜九言太陽穴突突地跳。

“辦事,辦事!”杜九言拉著桂王,“我們要認真工作,不然是要丟飯碗的。”

桂王點頭,“好!你坐著看,別累著,我來做就好了。”

“不用!”杜九言開始重新查現場,桂王跟在她後面,她伸手開櫃子,手還沒到桂王就已經打開了。

杜九言拍他的手。

桂王的手被打了,縮了回去搓了搓,咕噥了一句,圍著她做事但不再打擾她。

“皮癢。”杜九言失笑,不想看劉縣令那張奇怪的臉,“工作的時候認真嚴肅點。”

桂王見她沒真的生氣,自己也跟著笑了,跟著她去搜查。

過了幾次案件,案發現場他也走了幾遍,他現在很有經驗。

“九言。”桂王站在床邊上,沖著杜九言招了招手,“你來看看這裏。”

杜九言過去,床頭的板是原木的,上面只刷了一層清漆,此刻,靠墻的右邊有四道指甲劃破的痕跡。

“你看他的手。”桂王將毛寅的手擡起來,“指甲縫裏有東西。”

杜九言去看,就見毛寅的右手指甲縫裏有一些細碎的木屑,她又比對了一下,看向桂王,兩人對視一眼,桂王道:“我先說。”

杜九言點頭。

“床上只有這四道,證明他沒有睡覺撓床頭的習慣。”桂王道。

“指甲縫裏還留著木屑,可見是新抓的,且很有可能是他死前抓的。”

“為什麽抓?因為他死前很痛苦,無法發出聲音,胡亂的去抓住什麽,最後撓床了。”

他說完看著杜九言,眼睛亮亮,“我說的對不對?”

“很對!”杜九言誇讚他,“非常好。”

桂王很得意,正要說話,杜九言問道:“他為什麽撓床,而不是敲擊床頭引起別人註意?”

“咦?”桂王思索了一下,“敲擊要用的力氣很大。他當時的腦子很有可能無法思考,只憑借本能反應。”

杜九言又問道:“他那麽難受,本能反應是不是應該去抓或者摸自己的難受的地方?”

“比如窒息,應該是去捂著脖子,比如腹痛,那應該是卷圈摁著小腹。”

“為什麽偏偏撓床呢?”

桂王被問住了,“你是在和我探討,還是在考我?”

“探討!”杜九言道:“學生不敢考校大人。”

桂王眉頭舒展,湊上來問道:“那麽,你的結論是什麽?”

“我沒有結論。只是奇怪他為什麽撓床頭,而不是敲。”杜九言看著毛寅,“他當時在想什麽,發生了什麽事,而讓他做出這樣的反應。”

桂王挑眉,道:“我有個想法。”

“你說。”杜九言期待地看著他。

桂王問道:“你很期待我的想法?”

“是!請大人您不要吝嗇賜教!”杜九言道。

桂王頷首,道:“你說,當時會不會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讓他只能動手指去撓?”

他說著,做了個壓住毛寅的手腕,把他胳膊控制在頭上的姿勢,躺著的毛寅,僅僅手指能動,所以他在死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撓床頭。

杜九言豎起個大拇指,“大人,您這個想法相當出彩,孺子可教!”

“那當然!”桂王嘴角高高翹起,沖著杜九言拋了個眼色,“我多聰明。”

杜九言點頭。

“這麽說,那就可以肯定毛寅是他殺了!”桂王話落往外走,杜九言問道:“你幹什麽去?”

桂王道:“審問他的三個同房。”

“好!”杜九言讚同。

肖青楓、姚琰以及蔡寂然進來,劉嶸勤和宴通隨後,桂王坐在桌案邊,看著三個人,問道:“昨天晚上,你們什麽都沒有聽到看到?”

“沒有!”肖青楓回道:“我們什麽都沒有看到。”

桂王瞇了瞇眼睛,看著他,“你在和誰說話?”

肖青楓掃了一眼杜九言,不情願地拱手和桂王行禮,“回大人的話,學生昨晚什麽都沒有看到和聽到。”

“我看你不順眼,”桂王指著肖青楓,“跪下回話!”

肖青楓有舉人功名在身,只要不是案犯,就算在公堂他也不用下跪行禮,更何況現在這種並不正式的場合下,讓他給縣太爺下跪。

莫說他不服氣,就算是尋常人讀書人,也不會願意。

這是羞辱。

“大人,學生沒有做錯事,也沒有撒謊!”肖青楓回道。

桂王慢條斯理地喝茶,道:“顧青山!”

話落,茅道士和顧青山一起進來。

大家不解。

“打他!”桂王指著肖青楓。

茅道士眼睛一亮,顧青山拱手道:“是!”

“大人,”肖青楓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眼前黑影一晃,隨即清晰聽到一聲悶響,他感覺牙齒都松動了,人迅速飛了出去,啪嘰摔在了墻上。

肖青楓疼的眼前發黑,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雨點般的拳頭霹靂啪噠落在他的身上。

“讓開讓開。”茅道士推開顧青山,“讓貧道試試!”

說著,茅道士撅著屁股揮著拳頭,乒乒乓乓一陣打。

“大人,饒了他吧。”蔡寂然嚇得上去拉,見桂王沒反應,他又去求劉嶸勤,“先生,肖師兄知道錯了,您饒了他吧。”

姚琰跪下來,“大人,肖師兄脾氣太倔,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他這一次吧。”

劉嶸勤眼光鼻鼻觀心。

“打不動了!”茅道士扶著腰站起來,“老了老了,打個人都覺得累!”

說著,扶著墻坐下來揉著腰。

肖青楓像爛泥一眼癱在地上,眼眶通紅嘴角破血,連胸口衣服都被撕了。

“撕衣服?”杜九言暧昧地看了一眼茅道士。

茅道士像被貓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你這是什麽眼神,貧道可是方外人。”

杜九言沒說話,點了點頭。

“一個舉人,就敢在本官面前挺著腰板頂嘴!你把程公覆喊來,本官讓他跪,他也得跪!”桂王看著肖青楓,“做事沒個眼力見,你娘生你的時候,把腦子丟了?”

肖青楓起不來,疼的眼淚簌簌地落。

蔡寂然要去扶他,桂王指著他,“輪到你了,不好好說,本官就懷疑是你們三個人合謀殺人。”

“沒有,我們沒有殺人。”蔡寂然嚇不敢頂嘴,乖乖地道:“回大人的話,我們三個人昨晚去魯師弟房裏喝酒去了,下半夜回來的時候毛師弟已經睡了。”

“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聽到。”蔡寂然回道。

姚琰也跟著點頭,道:“千真萬確,大人您要是不信,可以去請魯師兄來問,他房間裏的三位師兄也能作證。”

他說著,想起來什麽來看向杜九言,“不但魯師兄他們,就是方顯然和邱聽聲也知道,他們就住在一個院子裏,還嫌我們吵和我們七個人吵架了。”

“你們平時關系好嗎?”杜九言問姚琰。

他對毛寅沒什麽印象。

“毛師弟入學兩個月不到,我們說不上很熟,但是絕對沒有仇。”姚琰回道:“而且,我們、我們就算有仇也不可能去殺人。”

他說著,看了一眼杜九言。

杜九言看向劉嶸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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