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結束、回去之後, 陸醒醒在客廳逮到剛剛下班回來的陸雲深。

她直接把人拖到沙發上坐下，殷勤遞上一杯熱牛奶。

陸雲深一副西裝革履打扮回到家, 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便陸醒醒被圍堵了。這會兒他坐在沙發上, 手裏被塞進來一杯熱牛奶, 再看看她一張殷切的臉, 不由挑眉。

“有句話你沒聽說過？”

陸雲深把馬克杯放到茶幾上, 脫下西服外套, 人往沙發上一靠, 懶懶笑道, “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很符合你現在的樣子。”

“所以我就是有事要找你啊。”

陸醒醒坦蕩蕩說完一句，立刻端坐，側過身問，“你對封浩辰知道多少？”

陸雲深扯掉的領帶在手裏團了一團，正單手解襯衫扣子, 聽陸醒醒突然提起這麽個人，動作頓了頓。他正經的看她一眼：“怎麽好奇起他來了？”

陸醒醒還記得上一次和陸雲深提林楚楚是什麽情況。

況且不清楚他們之間有沒有發展，今天遇到林楚楚和封浩辰的事，她也就不提。

“感興趣，行不行？”陸醒醒把話說得含糊，“總不能去問我舍友她哥是什麽樣的人。你要是了解, 就告訴我一點, 要是不了解, 那就算了, 我不過問一問。”

陸雲深嘴邊扯著一抹笑，慢條斯理解開襯衫最上面兩粒紐扣：“不太熟，但也就比我大幾歲吧，這幾年能把敬騰越做越大，肯定有兩把刷子。”

“你如果是中意他，得再好好想想。”話說到這裏，陸雲深準備起身，卻在半途被陸醒醒一把抱住胳膊。他垂眼，陸醒醒仰頭眼巴巴看他，“還有一個問題。”

“去年……我大學開學那會，我舍友不是和我一起在外面吃飯？那次她哥哥也在一起，剛好你給我打電話我也就告訴你了，但是你為什麽特地過來？”

那個時候，陸醒醒以為他可能湊巧在附近，勉強順道，現在想又覺得不是。陸雲深既然懷疑她的身份，沒道理會這麽做……那麽是奔著人去？

近乎一年以前的事，陸雲深認真聽陸醒醒說話，仔細回想，才把當時的這件事順利想起來。他微微抿唇，沈吟道：“你那會兒好像就問過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陸醒醒不否認的點點頭。

陸雲深繼續問：“所以你覺得我是因為什麽才去的？”

陸醒醒沈默不說話，他卻也猜到幾分：“你認為我是奔著封浩辰去的？”這個說話沒被否決，多半是真這麽想，陸雲深反而不明白，“為什麽？”

“原本陸家和封家也算一個圈子裏的，毫無交情不至於，但交情確實不深。陸家公司雖然不如封家做得大，可如果是想和封家攀交，何必等到這個時候？”

“我也沒進公司，更用不著找他關系……你一直這麽看我？”

“這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

陸醒醒發現陸雲深越想越偏，“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是為了攀交情才去的。”

“問你是不是有事那會，是怕兩家有什麽我不知道、沒註意到的事，你說沒有我也就沒再多想多問。不過最近想起來，又覺著好像不太對勁。”

陸雲深問：“怎麽說？”

陸醒醒低一低頭，壓低聲音：“你那會都猜到了，也沒道理會去啊。”

低眉斂目半晌沒等到陸雲深開口說話，陸醒醒擡眼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不自覺瑟縮肩膀：“你怎麽這個表情……我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不說……”

陸醒醒不知道哪裏得罪他，鬧得他臉上瞧不見半點笑。平時再好說話的人，一旦拉長臉、眉眼沈沈，也難免令人心悸，何況陸雲深這種氣場強的。

陸雲深原本是不自覺表情嚴肅了，因為她的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當下臉色倒是緩和不少。他大概已恢覆平靜：“也沒什麽不想說。”

“那一陣子比較忙，沒顧上多少你開學的事情。那天晚上的應酬也受了氣，聽到你自己在外面和別人吃飯，才意識到自己不周道也不應該。”

“不管怎麽說都是我妹妹，應該多照顧你一點。”

陸醒醒乍聽到陸雲深這番掏心窩子的話，有一丟丟懵。

也用不著說得這麽詳細……吧？

陸雲深看她發楞，一時問：“還有沒有別的事？”

陸醒醒搖頭：“沒了。”

“那你自己忙吧。”

說話間，陸雲深再一次起身，卻再一次被陸醒醒的兩個爪子抱住胳膊。

“又怎麽了？”

陸醒醒松開手，恭敬捧上那杯牛奶：“你忘了這個。”

陸雲深笑：“你自己喝吧。”

他淡定且迅速離開客廳，回自己房間去了。

她的殷勤被拒絕得徹徹底底。

陸醒醒捧著馬克杯，回想著陸雲深的話，默默喝一口甜牛奶。

起初回學校住，陸醒醒和封綺羅三不五時能見上一面。後來沈芝做主讓她搬到陸雲深這裏，她也確實累，沒怎麽回學校，到再和封綺羅見面，也隔了一段時間。

陸醒醒是周日下午回的學校。

封綺羅人在宿舍，見到她立刻送上一個大大擁抱。

“醒醒，你終於回來了，我一個人在這裏住得好寂寞好空虛，你知不知道？別的小朋友全都有舍友，就我自己沒有，我真的是好可憐，你曉不曉得？”

“知道知道，曉得曉得……”

陸醒醒艱難掙脫封綺羅的懷抱，“所以我今天給你帶了賠禮。”

封綺羅一臉好奇：“什麽賠禮？”

“你之前不是發給我一個耳機，特別想買嗎？”

陸醒醒從自己的包裏把禮物翻出來遞給她：“你收下就當不計較以前那些，反正我也回來好好上課了，行不行？不過期中考試……可能我得找我哥幫我補課。”

“這耳機挺貴的，你怎麽就買回來了呢？我自己都舍不得。”封綺羅看著手裏的禮物又是兩眼發亮又是心疼陸醒醒的錢，“感覺我成壞人了。”

“沒事兒，你收下吧。”

陸醒醒安撫她，“你就當我賺錢了，願意給你買禮物，好不好？”

“也是……”

封綺羅笑嘻嘻，“等電影上映，我肯定包場支持你！”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陸醒醒沒承封綺羅的話，看一圈宿舍，認真問，“你多久沒搞過衛生了？”

封綺羅跟著審視一圈宿舍環境，眨巴眨巴眼睛。

她無辜開口：“前幾天才整理過的啊，很亂嗎？我覺得還好……”

“不亂。”

陸醒醒笑，“不過今天不用上課，也沒別的事，我們一起搞個大掃除吧。”

封綺羅一聲哀嚎，拿禮物擋住臉，小聲：“我真的盡力了。”

陸醒醒安慰拍拍她的頭：“我知道。”

宿舍門虛掩著，封綺羅和陸醒醒聊天的聲音不斷從門縫裏漏出來。劉檬得知陸醒醒回了學校，原本過來打一聲招呼，卻無意聽見她們的對話。

她兩個多月沒怎麽在學校，竟然是跑去了拍電影。偶然得知的消息讓劉檬無比的震驚，甚至懷疑起事情是真還是假，忍不住去網上搜索相關新聞報道。

如果真的去拍電影，總會有消息吧。

劉檬抱著手機回到宿舍，坐在自己的小書桌前仔細查找起來。

雖然顧曉峰不是什麽名導演，演員的主演們也向來比較低調，但是徐森許諾過的監制說到做到，加上有芝興的參與，電影開機和殺青的相關消息多少出了新聞。

劉檬還真的找到了報道。

她從開機新聞裏面的大合影以及主角照片裏面發現陸醒醒的存在。

不信也得信了……

劉檬翻看過幾條新聞後，對著手機發了一會呆。

等回過神，她分別覆制幾條新聞的網址鏈接，並一條一條發給了柳玲芳。到最後才敲下一句話，也發送出去：“好震驚，陸醒醒竟然去了拍戲……”

柳玲芳消息回得慢：“呵呵，誰知道怎麽睡來的機會。”

劉檬等到這話，咬著唇回過去一條：“也不能這麽說，沒準就是看她好呢。”

陸醒醒和封綺羅忙活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把宿舍的衛生弄一遍、把東西也都整理一遍。整個宿舍一下子“容光煥發”，看起來順眼不少。

折騰下來正好到傍晚的飯點，陸醒醒帶封綺羅去學校外面的餐館吃飯。兩個人吃好飯，一人捧著一杯涼飲往宿舍走，也算是酒足飯飽。

“你最近和韓煦有聯系嗎？”

“沒有，太忙。”

封綺羅小心看一眼陸醒醒：“他下個月就要去參加比賽了。”

陸醒醒笑：“挺好的，預祝他一夜成名！”

封綺羅咬著吸管，欲言又止。她內心糾結，幾息時間，近乎橫下心來，閉著眼睛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就是我想追他，可以嗎？”

“這有什麽不可以？”陸醒醒，“不過他要出道當明星，沒有人氣也就算了，要是粉絲多、人氣高，這事估計不簡單。就算成了也還有你們家公司那一關呢。”

封綺羅小心翼翼問：“你會不會不高興？”

“我為什麽要不高興？”

幸好陸醒醒知道封綺羅這個人就是太耿直，否則肯定要懷疑說這話的人在故意裝無辜可憐。她說：“他不是我的，我也沒和他在一起，我有什麽不高興。”

“因為我感覺他喜歡你……”

陸醒醒看向封綺羅，想一想，說：“但這不代表什麽。”

“你不追也會有別的想追他的人，而且這種事我也管不上。我和他認識已經那麽多年，如果願意，其實有無數個機會，明白嗎？我信你的話，你也得信我的。”

“我當然信你！”封綺羅表過忠心，聲音低了一點，“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就是心裏老打鼓，覺得那樣做會對不起別人，像和別人搶東西。”

“有那麽嚴重嗎？”陸醒醒好笑，“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算我和他在一起，他和別人有感情上的牽扯，也不是我能阻止得了的。”

“你只要確認他是真的喜歡你就好了，不要讓自己去受無謂的傷害。嗯……也不要讓我幫你追他、幫你出主意之類的，基本上，沒有這些事我都沒什麽。”

封綺羅淚眼汪汪：“醒醒，你將來不會想出家吧？”

“你沒發現自己特別佛嗎？”

陸醒醒：“……”

她沈思十幾秒才開口：“好多寺廟招人都要研究生，難道我還得考個研？”

封綺羅：“……”

連出家都這麽人間真實的嘛？

距離期中考試不過一個星期時間，陸醒醒沒心思在意別的。她當初和輔導員請假承諾不會落下學業，而這次考試如果考得太差，期末壓力會很大，必須好好考。

能拷貝教學資料的科目她都去找老師烤了一份。像高數上課不依賴新媒體而需要板書的科目，只能去劃一劃重點，再回來好好琢磨各個類型的題目。

覆習變成了預習，時間不多，陸醒醒狠下功夫。

答應幫忙覆習的陸雲深信守承諾，每天盡量早些下班回來。

臨到考試前的這個周末，頭一科是高數，陸醒醒更加不敢懈怠，並且做好通宵的準備。她和陸雲深在書房裏，一個埋頭算題目，一個在旁邊看公司文件。

陸醒醒放在旁邊的手機不停震動，是有新消息進來。

她停下筆，摸過手機看一眼。

劉檬發過來的消息，第一條是學校論壇帖子的鏈接，第二條第三條也是鏈接，最後一條是她附贈的一句：“醒醒，這些……你要不要看一下？”

陸醒醒挑一挑眉，回了一個字：“好。”

她點開鏈接，瀏覽起第一個帖子，之後是第二個帖子……

陸雲深手指敲一敲桌面，提醒：“不覆習了？”

“等一下，等一下。”陸醒醒匆匆看他，“這可是關系到你妹妹的大事。”

“什麽叫關系到我妹妹的大事？”

陸醒醒抱著手機埋頭打字，沒有回答他的話。

陸雲深倒想知道她是在說什麽，卻不打算湊過去看她手機，只能幹等。

陸醒醒這會兒在和封綺羅聊天。

陸醒醒：“看到帖子了嗎？”

封綺羅：“什麽帖子？”

陸醒醒：“劉檬給我發的，學校論壇的帖子，還有其他的。”

封綺羅：“……我怕耽誤你覆習，看到也沒告訴你，她幹嘛給你發這些？”

陸醒醒：“沒事，我又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封綺羅：“真的沒事？不過，你別為了這個事情耽誤考試是真的。”

陸醒醒：“不生氣，你想想那些女明星承受的，比這個可惡毒多了。我知道還有人給別人P遺照、P靈圖、P黃圖，比這種更嚇人更惡心。”

封綺羅：“……有你這麽自己安慰自己的嗎？”

封綺羅：“我懷疑就是那個柳玲芳在背後搞鬼，考完了再去問她。”

陸醒醒：“沒有證據，不能亂汙蔑，我讓我哥想想辦法。”

封綺羅：“你哥能行嗎？”

“當然！”

結束和封綺羅的對話，陸醒醒才有心思搭理陸雲深。

“我給你發幾個鏈接，你看一下。”陸醒醒一面告訴陸雲深，一面把劉檬發給她的鏈接轉發過去，“真是關系到你妹妹的大事，你妹妹的名聲靠你來保護了！”

陸雲深一時看向陸醒醒，同時聽到手機的消息提示。

他解鎖手機屏幕，點開鏈接。

第一個鏈接是學校論壇裏的帖子，標題赫然寫著“沒想到A大也有這種人”，點開帖子內容，裏面涉及陸醒醒拍電影的事以及關於她潛規則的種種猜測。

陸雲深越看越深深皺眉。

這些帖子的言論散發出來的惡意毋庸置疑，也分明故意針對陸醒醒。

“我去陽臺打個電話，你先覆習，考試要緊。”

陸醒醒點頭，陸雲深拿著手機走出書房，穿過客廳去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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