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依依在這裏忙碌了整整一夜。

小孩子的姨娘、姨婆、叔伯都是重病纏身；奶奶、爺爺、姥爺、已經風燭殘年。

能留著一口氣不死，夢依依這樣的醫生都覺得是奇跡。

還能活著的，夢依依好好地給看；快要死了的，夢依依覺得也應該給他們安樂地死去。

第二天天空發白的時候，墨辰拍拍夢依依的肩膀：“先歇一歇吧！”

“嗯！”夢依依揉揉發痛的眼，然後就靠著墨辰的肩上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吵鬧聲，壓抑的哭喊聲，夢依依睜開眼的時候，自己正躺在小女孩睡覺的地鋪上。

“外面怎麽那麽吵啊？也不怕吵著病人！”夢依依咕囔一聲，然後蹦了起來：難道昨晚的病人死了？！

夢依依一開茅草房，看到了幾個官差爺在門外，花無痕正和他們說著話。

原來啊，鏡湖裏的被他們撈起的屍體，被官兵發現了，此時過來盤問呢。

小男孩聽說他父親死了，正在大哭呢，其他兩個小女孩也躲在一旁哭泣呢。

一位婦人抹著眼淚的婦人被帶走了。

小男孩見娘親被帶走，便大哭著要撲上去。

墨辰扯住小男孩，微微俯身，道：“你娘去看看你爹爹，過一會兒就回來的！”

“我……我也想去看看我爹爹！”小男孩抹著淚，道。

“所以，要讓你娘先看看！乖，在家裏好好地等，你娘才會很快地回來！”墨辰說的認真，語氣平靜。

然而，那平靜卻是很有安撫作用。

“嗯，我在家等我娘！”

其他兩個小女孩也擡起頭，抹著淚，望著墨辰點頭。

“無痕，帶他們去南街上吃頓好的！”墨辰對著花無痕道。

也不知道花無痕是幾時來的，衣服皺巴巴的，雙目通紅，似乎也一夜未睡。

好吧！不只是花無痕，墨辰看起來也是一夜未睡的模樣。

“好咧！”

“回來的時候，給小依帶兩個肉包子！”墨辰瞟一眼一旁的夢依依道。

“知道，再給你買兩個饅頭！”花無痕輕松地道。

從小夢依依喜歡吃肉包子，墨辰喜歡吃饅頭，他呢？

花無痕摸摸腰包，昨晚夢依依塞給他的銀兩還在。

這一次也許能吃到菜包子了！

小時候，也都是他去買東西，幾個銅板，夠買一個肉包子就不夠買饅頭，夠買饅頭就不夠買肉包子。

有時候夠饅頭和肉包子了，還是沒銅板買菜包子……

那麽多年了，他對著菜包子咽口水，從來沒有告訴他們倆，他很喜歡吃菜包子！

墨辰讓花無痕把幾個小孩帶出去，便牽著夢依依進茅草房。

昨晚剛剛安穩一點點的幾位瘦骨嶙峋的老人，今天好幾個歪著頭，去了……

“剛才官差來一嚷嚷……聽說還踢門進來了……”墨辰微微嘆息，還帶著掩飾不住的內疚，“我恰好去幫她家提水了……”

“他們都差不多了，都只剩下一口氣了，其實，我覺得……也不知道是什麽撐著他們還活著，照理說，都……”

夢依依話還沒落，就聽到一聲微弱的聲息：“大夫……老……老嫗……還不能死……救……救我……”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用力掰開趴在她身上的另一個老頭。

夢依依趕緊上前。

老婦人的雙目早已渾濁，手枯瘦幹裂，皮膚上都是老年斑。

其實，本來，他們都還可以堅持一些時日的，只是--

他們都是靠著意志苦苦支撐著，夢依依給他們一治療，一用藥，他們一松懈，再加上今天早上官兵一陣粗魯的乒乒乓乓的碰撞，便一口氣都斷了。

“行行，我給你吃續命丹！”夢依依從包裏拿出一粒藥，依依不舍地道，“這可是我花了好多年煉制的，我本來還想著等墨辰和花無痕掛了的時候，給他們吃的！”

“你這是咒我呢？”墨辰一個眼神斜過來，夢依依撇撇嘴，把要給老婦人服下。

那一邊已經傳來墨辰悠悠的話語：“都沒活的了！”

為了避免等一下幾個小孩子回來傷心難過，趁著這會兒，墨辰把這幾位老人都給下葬了。

他們家貧寒，那個緩過氣來的老婦人說--

“挖個坑，都埋了吧！”

夢依依很慶幸，她的這粒續命丹還不錯！

這位老婦人吃了居然都能自己坐起來了。

這裏真的是一貧如洗，屋裏的那點米，還是早上墨辰到南街米鋪買來的。

他們煮點粥給老婦人喝，自己也喝了兩碗。

“墨辰啊，你說，那個陸節是誰殺的呢？他家窮成這樣的……”夢依依端著缺口的碗，掃了一眼破鍋爛竈的。

墨辰靠著壁坐在地上，喝一口粥，緩緩地道：“以前我們窮成那樣，仇人不是更多！”

“我去！人家不就欺負我們是小孩嗎？欺負我們沒大人嗎？欺負我們窮嗎？”夢依依袖子一理，怒聲道。

話音一落，便想到了，人家不就是就是欺負他們這些麽？陸節家那麽口人，還那麽多病人，又窮成這樣，人家能對他家正眼瞧才怪呢。

“現在那些人還欺負你嗎？”墨辰擡眉望夢依依，問。

“現在他們瞧我都像見鬼似的！”夢依依得意洋洋地道，“他們一聽說你去了丐幫啊，見了我都低著頭，再一見花無痕穿著帶王字的武館衣服啊，那都是繞道走吶！”

夢依依掩嘴笑著，墨辰騰出一只手，揉揉她的秀發，好笑地道：“這叫見你像見了鬼似的？什麽破比喻啊！”

“你不知道，孔夫子見我都是點頭哈腰呢！”夢依依眼神亮亮地道，接著她就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墨辰走後的南街，以及她的生活……

夢依依怎麽也想不到，當初讓墨辰去丐幫會有這樣的效果。

當時呢，她也就是金庸武俠看多了，對洪七公印象深刻了點！聽著說天原國有丐幫。

便烤一只燒雞讓墨辰去丐幫了！

後來聽說，丐幫收徒極其嚴格，她也後悔過一段時間，不過，就那麽一會兒，就聽到喜訊，說墨辰入了丐幫。

還拜入丐幫最有名望的項長老的門下。

墨辰還帶來喜訊說，就是因為她的一只燒雞，他才被收入丐幫的。

夢依依欣喜若狂。

更欣喜如狂的是--

自從墨辰入了丐幫不久，花甲那個大變態也不來找她麻煩了，路上的人見她也一臉敬畏了。

特別是那些曾經欺負過他們的。

後來，花無痕入了西街的王家武館，穿著“王”字武衣，拉著她的手招搖過市，路上的小流氓們更是抱頭鼠竄的！

很大快人心！

人人都說天原國是個崇文的國家，其實都是崇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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