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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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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裏的藥是我下的又如何,你們會救我女兒嗎?我不信!我得去找人救我女兒…不然就晚了。”

陳夫人無視掉妤蓼的問話,她喃喃自若的說著,下一刻便準備往門外沖去。

妤蓼一個瞬移擋住她去路,擡頭朝天看了下才說:“陳夫人你看下時辰,破曉並不會很久,也就兩個多時辰的時間。”

“你覺得你現在去找人快,還是我們直接救人快?我們並無害你女兒之心,信中上所言,鎮上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妤蓼這接連的問話下,陳夫人也似乎明白了,自己這樣下去的確只會耽誤了時辰。

她在這瞬仿佛有了決斷,淒然一笑道:“我姓孟,還是十五年就讓你們把自己作的惡忘得幹幹凈凈?”說著他狠厲的視線掃過鎮子上人,以圖在他們臉上看出個些什麽。

“陳夫人你現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是你把我們大家夥召集起來說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大家的孩子到底是怎麽死的?”問話的人是一個有著疲倦臉色的中年漢子,聲音扯的很大。

在他這話落周圍人也附和起來,他們要的交代並沒有交代出來。

“別喊我陳夫人,我是孟家大小姐孟凡,十五年前鎮子上的員外並不姓陳,姓孟。那個被你們全鎮子做偽證誣陷的孟家。”

陳夫人這話一落,妤蓼註意到底下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心虛起來,有的甚至出現了身子顫抖的情況。

陳員外在此刻一個上前,不顧她的掙紮直接上前扶住了陳夫人嚷道:“孟凡夢,你都在胡說什麽…夫人,我們女兒會救到的,你在這胡言亂語瞎說些啥,我扶你回房休息休息。”

陳員外邊想拉扯著人直接進屋,他還分神留意著底下人的臉色打著哈哈道。

“胡說,孟員外一家早在十五年前便都已經去世了,還有陳夫人你的名字是叫孟凡夢。”一個留著花白胡子的老者上前斥責道,最後的名字被他念的很深,他邊說著還邊和陳員外使著眼色。

“放開,你們陳家當初貪圖我孟家財產,先是誣陷我父母勾結修士貪取銀兩,後又為了得到錢財強娶我進門,後邊給我姓名加個夢字,難道我就忘了我父親給我取的名字是孟凡嗎?”

孟凡說著朝老者諷刺一笑歷色道:“還有你!這個鎮子有今天,少不了有你陳族長一份,哈哈哈…”

妤蓼幾人朝這個老者看了一眼,原來是陳姓的族長。

陳姓在這個鎮子是大姓,基本上都是姓這個。

在孟凡的講述下,妤蓼大概了解了十五年前的事情。

無非就是孟家把她此刻所經歷的誣陷走了一遍。

孟家落得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才引得孟凡茍且偷生多年的報覆。但妤蓼知道,孟凡一個人完全是做不到的,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

“陳員外,她讓你放手你沒聽見嗎?還是說你覺得你女兒死掉也沒關系?”

陳員外看了眼妤蓼她背上的木劍,終是後怕的推搡了把孟凡將手松了開,最後眼神狠厲的瞪了眼正狼狽咳嗽的她。

平覆了咳嗽的她站起身朝著下邊人一一掃過,整個人往後挪了幾步嘴角輕扯帶了絲譏諷。

“我父親因娶了家境平平的娘被孟家驅逐出族譜,手上雖然沒了生意但有些錢財,他便帶著我母親來了這個小鎮安家。”

“因為母親心善便一直樂善好施著做了你們槐安鎮的員外,但你們陳姓之人始終覺得我們一家是外人,但又離不開我們家給帶給鎮子的好處,後邊還要我接著說嗎?”

孟凡此刻神色平靜的訴說著,眼神中在提到父母親時候,流露出罕見的真情和哀傷。

“陳夫人,你真是當年孟家的女兒?你母親經常穿著明黃的衣裙,右臉頰下方有顆很明顯的紅痣是嗎?”先前問妤蓼的老婦顫顫巍巍的上前問了句,她手上的火把已經將滅,一時間叫人看不清她臉色。

“怎麽,你是覺得沒把我孟家人燒完嗎?連我三歲的弟弟都沒放過,你們這些人孩子沒了就是報應,哈哈哈…”

老婦在她話落,終於整個人也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蘇燕兒等人手上的燈籠照上了老婦的臉,她臉上褶子縱橫交錯下,也掩不住滿臉的淚水,渾濁發黃的眸子裏也滿是淚意。

孟凡看著她這蹣跚的身子和滿臉的淚意有些怔住,收了笑聲但眼裏還是滿滿的恨意。

“我這老婆子只是想上來說一句,你活著就好,你母親對我們家有恩,當初…是我們全鎮人對不住你們家。”

孟凡將手往後一揮,冷著臉吼道:“你這老婆子給我閉嘴,這個鎮子上的人都沒資格提我父母親,你們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人!”

“吃著他們遞給你們的米,腦子裏卻想著怎麽擁有他們的米倉,得出的結論就是他們死了就行。”

“孟凡,冷靜點,你不想管你的女兒了嗎?香囊裏面的偽香你究竟是從哪得來的?還有下到茶水裏的偽香現在還有嗎?告訴我我來救你的女兒。”

妤蓼看了眼天色,握住她肩膀朝她安撫一笑接著道:“你相信我好嗎,孟凡你告訴我,我來救她。”

時間由來未曾等人,他們耽誤不起。

顧伽好似也沒了多少耐心,早就將扇子收了,此刻整個人依著廊上柱子似乎在沈思著什麽。

在妤蓼的話下她神情平覆了些許,眼眸眨了眨才控制了濕意說道:“偽香是我從一個蒙面人哪得來的…”孟凡說著,記憶倒回了鎮子上開始出現孩子失蹤的夜晚。

那夜淩晨,她正從一個熟悉的噩夢中冒著冷汗醒來。

她習慣了夜裏不熄燈燭睡覺,屋裏很是亮堂,外邊寒風吹得窗柩吱吱啞啞的作響,她帶著些惱意透過屏風往哪看去,定是哪個丫頭又偷了懶忘記關窗。

這一眼過去卻是看到哪憑空站了個黑衫的人,她當即驚恐的要出聲喊人,被對方扔過來一把短劍止住了聲。

短劍被來人直接扔到了她的被衾上,那是把她父親經常把玩的匕首,刀鞘黑亮劍柄上鑲嵌著一顆赤色的血珠,上邊的劃痕是她有次不小心摔下去嗑著的。

她披了旁邊的明黃披風起身赤腳走出了屏風,與來人隔了些距離問道:“你是誰?這把匕首從哪來的?”

“孟凡小姐這些年過的好日子啊,你的爹娘姐姐弟弟知道嗎?”來人的聲音嘶啞不清,甚至分不清男女。

已經整整十五年沒人喊她孟凡了。

這麽些年,仿佛孟凡已經死了,活著的是孟凡夢,他們都喊她陳夫人。

“你究竟是誰?你覺得我孟凡這些年過的很好?”她有些激動的赤腳上前,夜裏地涼,這股寒氣仿佛從她腳底板直鉆入了她心裏,就如她夜晚裏隔三差五驚起的噩夢。

她的父母被活活燒死,姐姐心氣高不堪侮辱直接撞了墻,弟弟體弱活活發病致死,四條人命在整個鎮子的配合下成為了妖魔侵襲的自然死亡,他們一家五口人最後只剩她還活著。

她的夢裏無數次在重現這十五年前的噩夢,偶爾會是一家團聚在孟家府邸的樣子,醒來那刻更是逼得她發瘋,她無數次想下去陪他們就是了。

但她被陳貴這個狗東西強娶上府邸破了身,女嫁從夫。

孟家這些年的資產便在槐安鎮族長的見證下一個一個的沒了,她灌醉陳貴偷跑去縣衙報案,結果被綁著送回了陳府,她明白了這條路也沒用,縣主也是幫兇。

陳貴將她打了一頓關入了柴房,絕望蔓延自身的她想到了自殺,可這時候老天爺又給她開了個玩笑,送飯的廚娘在揭開食盒時她嘔吐了,廚娘有過三個孩子的經驗,立即上報了老爺她估計有孕了。

因為陳貴膝下無子,對有孕的她立即就換了副臉色,他想要的不是她是這個孩子。

她感受到了孩子踢她時候展現的生命,她做不到就這麽拋下她,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到了現在。

“十五年了,你知道你的爹娘還沒進往生路嗎?慘死的他們心中有怨進不去往生路,只能日夜徘徊在這個鎮子,徘徊在你們廢棄的孟宅附近,你的噩夢就是他們在告訴你要報仇。”

“真的嗎,我的爹娘在哪,我現在能見見他們嗎?”她激動的上前,來人卻是往窗柩哪後退了退。

“人鬼殊途你註意不要靠過來,陽氣會驚擾到他們的魂魄,我放他們出來想必他們也有話對你這個女兒說。”來人將腰間囊袋往地上拋去。

孟凡在來人的話下停住了欲靠前的身子,深怕自己的莽撞驚擾了地上的這個袋子。

黑霧從袋子開口蔓延開,她一眨眼便見到了多年前故去的父母。

母親仍著一身明黃料子的衣衫,父親身材高大一襲黑衫,但往日和藹可親的他們此刻帶著滿臉的怨恨之色,兩人身上都有黑氣彌漫。

“凡兒,你為什麽不給我們報仇,這個鎮子上的人都該死,你為什麽不報仇,啊為什麽不報仇。”

兩人翻來覆去就說著這幾句言辭。

但夠了,孟凡淚珠如斷線的珠子湧下,整個人驚嚇的跌倒在地捂住了耳朵。

她錯了,她這些年都錯了,因為她的優柔寡斷,沒有報仇才害的父母沒有去往往生路,日日困在此鎮。

“我是當年受恩於你父母的一個孤兒,要不是你父母我和我妹妹早就餓死下場了,我因為有點資質被師傅選上了山修習了術法,所以回來替他們報仇來了,要不要做你來決定。”

房間裏的黑影在對方話下逐漸沒了聲息,孟凡驚慌的往前一撲只狼狽的樓住了地上的空袋子。

來人看著地上正掉淚的她嘴角輕扯,冷聲道:“我留不住他們多久,他們這些年只能漂浮在這個鎮子出不去,再過三年大概就要魂飛魄散,要不要讓他們安息你這個女兒來選擇。”

孟凡喊住了對方,她心中有了決意擦幹了淚:“你打算怎麽做,我要當年參與的人,都為他們犯下的惡付出代價。”

“嬰孩,他們最在乎的是他們的孩子,兒子女兒也好孫子孫女也罷,要他們痛就拿這個去報覆,只有感受到了他們完全的悔意和痛苦,你父母他們的魂魄就會安生下來,他們才能進往生路。”

聽著黑影人這好似早就決定了的話語,外邊傳來了打更人喊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聲音,她似乎明白了鎮子上最近丟的孩子去哪了。

孟凡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前幾天鎮子上的打更人是你殺的?丟的那五個孩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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