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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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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肌膚勝雪,不過常年底子差才有青白之氣,看上去不似活人,現如今青白之氣褪去,圓臉可人討喜,雙腮抹了些胭脂,像煙霞攏在面上,遠山眉下一雙黑白分明眸子靈動,她又點了些唇脂,添了幾分麗色。顯得一身粗衣不合與她身,善善又從衣箱裏拿出了件藕色鮫綃袍子,衣擺有紋著蝠魚花紋模樣。

“善善姐說的是...何人?”她捧過衣袍,楊善善卻向她指了指那插屏,並未回話,只是按著吩咐過去。

待她穿戴整齊,她才聽她接著道,“若那天你因他記起我這句話,便是那人,不同於我們,他放棄了海族身份,我們隔閡除卻身份,還有因為那場意外我失了味覺,只是從此,我兩即為一體,不再分你我...”

隔日吉時,楊家兩老皆被請入調鼎樓,兩位老人身上穿的皆是新衣,緞子是極好的,看著便眼紅不少人,楊父還在等著花轎,再看了看那五十多擔嫁妝,心裏頗不是滋味,這女兒啊,盼著盼著便是嫁出去了,只是一時心上彌漫愁緒,同樣心思的楊母紅了眼圈,同是為了女兒,她梳發時,楊母笑道,“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走出門,楊父眼中亦有水光,說了句,“敬之戒之。夙夜無違舅姑之命。”

她手裏捏著錦屏雙面繡牡丹團扇遮面,釵佃禮衣很是隆重,禮衣從裏到外層層疊疊,從青蔥到芽綠,披著一件天青色祥雲荷紋廣袖衫,發上簪了金翠花鈿,左右一只金孔雀釵,各有三只單股金簪,很是華貴,踏出的粉底金禾軟履只是一瞬便被禮衣擋的嚴實,身後跟著的是伽枯,她拉著楊善善衣擺,身上穿著正是昨夜楊善善送的新衣物,面上也掃了淡妝,卻是讓人眼前一亮,花鈿貼在眉間越發嬌嫩。

只是至此,沒人知道這調鼎樓是誰接下。

登上轎子,流水嫁妝各類家具隨著鼓鑼聲緩緩行進,小兒便唱:“紫陌風光好,繡閣綺羅香。相將人月圓夜,早慶賀新郎。先自少年心意,為惜殢人嬌態,久俟願成雙。此夕於飛樂,共學燕歸梁。索酒子,迎仙客,醉紅妝。訴衷情處,些兒好語意難忘。但願千秋歲裏,結取萬年歡會,恩愛應天長。行喜長春宅,蘭玉滿庭芳~”聽得跟在旁的伽枯忍不住笑出來,瀲灩眼波滿是喜意,腰間摸出些銅錢,夾著打造成小動物的銀錁子四周撒去,就聽手裏拿到錢的觀禮之人滿口祝福,街上場面是熱鬧的緊。

臨鎮不遠,只是行進路慢了許多,到時已過午後,那鎮子上早早聽見消息,說是五十年前定居此處一直避人的劉員外買下這處大院子,但常各地奔走做些茶葉香料生意,甚少回來,只有一老管事在裏面,前段日子那劉少爺回來買下不少下人,還引起鎮上人註意,大抵是那劉員外客死他鄉,發妻亡的早,劉少爺便是這府邸獨苗,這倒是合了不少還未出嫁的姑娘的心意,再說那劉少爺,豐神俊朗,生的高大,孔武有力模樣,家財頗厚,只是一直未娶妻,一時間媒人倒是快將劉府門檻踏破,最後還是一結了不少善緣的媒婆進了去,出來卻滿面不可置信。

那劉少爺居然要向名聲遠播的調鼎樓掌櫃提親,這可驚了不少人,這誰人不知楊善善二十有八,又是出來拋頭露面行商的,出身亦貧寒,除卻母系外祖出了幾個寒士子弟,那楊家亦是落魄皇商出身。

一時間議論紛紛,有人打聽,他們早已私相授受,便越傳越真,眾人皆是深信不疑,不由得對著門親事鄙薄,只是有人遠遠在鎮子口聽見敲鑼打鼓聲,便引來眾人圍觀,不看那寶頂軟轎,身後黃梨木多寶閣、紫檀的玲瓏架、酸枝木的衣箱子流水一般排到街上,有些眼力見念叨,那嫁妝還沒擡完,一時間看不起楊善善出身人皆閉起嘴,心裏只是在想這真是落魄?為何連那十五盞蓮燈都是人們少見,確實富貴加身,那物什皆是精美內斂不失華貴,劉府門口聚了更多人,都是聚過來見這對新人。

就見男子俊朗,紅衣喜慶,疏朗眉眼皆帶暖和笑意,一生的前腦巨大的矮瘦小廝拎著多福袋子,待轎子接近,便拿著些銀子打造只有小指一半不到的銀珠四下撒去,收了人東西的都開口祝福新人,他喜色更甚上前,白底朝靴走前有些匆匆,湊近轎子擡腿踢了踢,一旁伽枯掀開一角簾子,伸出一只塗著丹寇嫩白手掌,新娘另一只手還握著團扇,琉酥牽出人,她周身富貴打扮,不顯俗氣,行動中皆有儀態,那禮樂聲更是翻了天的奏起。

紅男綠女,佳偶天成。

伽枯走近堂裏,驚覺已經許久不見的許紋鈺今日也穿著朱色衣袍,看上去精神奕奕,看著隨新人走來的她,許紋鈺不由得淺淡勾唇,這丫頭確實是長大了。

兩人向來默契,自然而然便站在一處,就等那媒人唱三拜,眾人見不著新娘模樣,只從側影見其淺淡輪廓,笑眼翹睫,看著很是貌美,一時間歇了別的心思,專心在鬧了起來,待媒人唱到送入洞房,伽枯上前去扶,許紋鈺卻往她手心塞了錦囊,倒是惹得伽枯疑惑回頭望,看他面上還是帶淺淡笑意,握緊了手裏軟布,專心將新人送入洞房。

是夜,前堂熱鬧,連伽枯都去了幫著看場面,新房裏卻有琉酥低沈念到:“不須面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城上風生蠟炬寒,錦帷開處露翔鸞, 巳知秦女升仙態,休把圓輕隔牡丹. 莫將畫扇出帷來,遮掩春山滯上才. 若道團圓似明月,此中只須放桂花...都說要見娘子要作卻扇詩,為夫實在不會,就請許榜眼為我抄一首...還請娘子卻扇”

“你倒是沒皮沒臉...這種詩還請人做,羞不羞”她耳朵染了幾分緋色,依言移開扇子,一雙美目笑著望人,今天盛裝,容色之美,服飾之華,他一時窒息,頭暈眼花,不是是醉酒還是醉人。良久才道,“洞房花燭夜,還請娘子隨為夫早些休息”

那紅燭便燃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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