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燈
小
中
大
時局動蕩，連京城裏都有隱隱嗅出不好的味道，有些人往北方逃去，更多的世家則是留下了，縱情尋歡作樂，他們爭相前來求嫵月一舞，鼓上舞卻只跳過一次，才色雙絕，名妓一名更是流傳敵軍耳中。
嫵月膩煩樓裏女子笑意盈盈，男人淫邪縱情，她只需要在堂內坐著喝酒，就會有人為她一擲千金。她早就知道，這裏不過是男人尋歡之地，哪有那麽多為紅顏沖冠一怒的故事，不就是他們好面子罷了，更不會有所謂的情愛，女子何其可憐。3
她看王孫將後酒後對自己訴衷腸，言辭間滿是愛慕和欽羨，她只覺得可笑，金鳥籠的想出去，可知不知多少山雞正想飛上枝頭。
她那日福靈心至，忽然想去城內香火最盛的寺廟，即便她戴著幕離穿著素衣，也總有人認出她來。可不是，京城最美的女人，京城最冷的女人，似乎總要扣上些名頭，人們才會付更多的錢來看她，甚至出了逗她一笑抱得美人歸這樣的規定。
這裏的人無外乎是陪著自己女眷的達官貴人，行走時還能聽見些人對自己說著汙言穢語，心下更是郁悶，“佛門不是清凈地”嫵月低頭嘆氣，卻聽見身後傳來爽朗笑聲，轉過頭是一喝的醉醺醺的和尚，他帶著酒氣，眼神卻是清明的，面容俊朗泛著潮紅，可以說是個英俊的男子，頭上沒有戒疤讓人不知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
“說的好”他這樣說，目光似乎能看見幕離下的她。。
“師傅過譽”她行了個佛禮，轉身就走
“哦？和尚我一身酒氣，可是破戒之人，你還叫我師傅？”他叫住他，好奇請教。
“既然佛門不是清凈地，那麽僧人也非六根凈”她搖搖頭。
“有意思”。
他們兩就此攀談，兩人性子相差許多，但是談的總是投機，有時不談，也能相對喝酒，好過一人。她從不過問他名號，他亦不曾。
正因動蕩，樓內越發冷清，老鴇常帶笑的臉上褶皺都展開不少，所以她有越來越多時間出去，自然少不得老鴇冷言冷語譏諷，她不聽，而且不往那些鋪子和郊外走去，她只有一處可去，廟裏和尚早在一顆榕樹下石凳坐著等，見她來了，展顏一笑，“來，今日我教教你象棋”
“說來也怪，我本以為你會和主持一樣，不是同我討論佛理，就是讓我看這棵樹”嫵月面紗下有幾分外人從未見過的俏皮。
“恩？這樹有什麽好看的”
“他說，菩提本無樹，但成了樹，又處處是菩提”走馬，壓住了和尚的馬腳。
“恩….有點意思”他挑眉，走了炮，“若是他能少參悟點佛理，多看看塵世，大抵這廟裏還是有不少信眾”
“所言極是”走車，“但無論僧佛，都在那裏，人來不來，自己選”
“那…好在你來了”他搖頭，“不然我面對的可是滿嘴佛理的主持，這棋就下不得了”
聽到這裏，嫵月忍不住展顏一笑，連面紗掉下來也不知道，等發覺時，和尚已經很久沒走下一步了。
大夏的鐵騎越來越近，皇城裏逃的逃，散的散，很是冷清，樓裏只剩她一人，突然地，很想去寺裏看看，那日之後，是在沒去過，轉念一想，搖頭算了，當夜，皇城裏已經空空蕩蕩，城內一片死寂，只留零星幾人，幾人中，包括她，她聽外面大門被巨木撞擊聲，外敵高呼聲，但是城裏卻終於落了個清靜。
她換上最華美的衣裳，戴上最珍貴珠寶首飾，描最好的黛螺，抹最艷麗的口脂。手持火把，她還能聽見能聽見男人女人的叫喊，幼兒的啼哭，她邊舞邊點，輕紗帷幔都被火舌纏繞，然後就是朱紅的柱子，桌椅，地上名貴毯子，她能聽見她身上珠飾輕碰，珠玉清脆的響，響的她心尖一抖，眼前浮上那個俊美僧人，一聲輕輕嘆。
“這樣說，你是想找他？”妃見饒有興致打斷，把玩手中青玉竹節杯，執壺倒酒，一飲而盡，點點酒水落在緋色深衣上。
“在見上一面呢…我只想告訴他…我叫嫵月…”妃見擡手，兩道極細紅線在她指尖微微泛光，被抽去一絲魂的女子卻只是皺皺眉，忍下刺入骨子裏的疼，擡眼，終於直視妃見，“...謝謝…”
卻看妃見挑挑眉，又是笑，不同之前輕笑，笑的肆意快活，眼裏浮動水光，她還是美的，面上哀艷頹美，又笑的肆意，就像下一刻，她會突然沒了，一朵花開得燦爛妖艷，枯萎不過是幾息之間。
“你說你啊，讀了書，還不知身處荊棘林，心不動則人不動，身不動則不傷，你和那個人，有何區別”
“許是為了體會世間多般苦楚”她一身彩衣，卻肅穆向她雙手合十，行了佛禮，“如果是這樣，我亦不怕輪回”
良久，妃見才回過神，室內暗香浮動，梁上少了只白燈籠，茶離了人涼了多時，手腕又翻，一杯酒下肚，她雙眸迷離卻哀傷，“可笑….”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玉古面上白紗換成絲綢，一張巴掌臉掩在香爐翻滾煙霧後，粉唇輕啟，念完後頓了下，“妃見，這是何意”
“這是，癡人在說夢吶”屏風後流瀉出同箜篌柔美聲音，語氣卻帶些許嘲弄，“是吧，尊者”
“.….妃見….”那人披一身袈裟，立於店門，俊朗面容染一絲無措，夜深，街上除了打更的沒有別人，不然見到憑空出現一人，怕是嚇壞了。
“是不是找不到….？”隔著屏風，一人坐，一人站，玉古在一旁側耳，“你找不到她的轉世，我本來以為只是她一人念著你，沒曾想，連九重天上佛座下九重蓮也動了凡心”
“果然，你知道”他輕笑，“什麽凡心不凡心，人是未來佛，佛是過去人，我怎可能化形就成佛，我自然，還是那過去人”
“自然”她擡手，手腕間閃過一絲烏光，只聽叮鈴一身，玉古欠身去了後院，“尊者稍等”
“妃見你果然還是這般”室內就剩他們兩人，他掛起一抹笑，“就算開店不迎人，不留人”
“尊者是在說我怠慢你了？不過我這，本就不做活人的買賣”她無所謂，“倒是你，如今這個模樣，可不是當初九重天之上，又號再世覺者的斷塵”
“又何必斷塵”隔著屏風都能感覺他搖搖頭，“覺者如何，紅塵如何，這塵究竟當斷還是不斷，我不知”
“收起你滿嘴佛理”妃見笑罵，“我妃見可不是九重天上那些同你辯駁的道人，現在不過是一個，空長虛歲的燈鋪掌櫃....罷了”。
#####一個肚饑餓的作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嫵月膩煩樓裏女子笑意盈盈，男人淫邪縱情，她只需要在堂內坐著喝酒，就會有人為她一擲千金。她早就知道，這裏不過是男人尋歡之地，哪有那麽多為紅顏沖冠一怒的故事，不就是他們好面子罷了，更不會有所謂的情愛，女子何其可憐。3
她看王孫將後酒後對自己訴衷腸，言辭間滿是愛慕和欽羨，她只覺得可笑，金鳥籠的想出去，可知不知多少山雞正想飛上枝頭。
她那日福靈心至，忽然想去城內香火最盛的寺廟，即便她戴著幕離穿著素衣，也總有人認出她來。可不是，京城最美的女人，京城最冷的女人，似乎總要扣上些名頭，人們才會付更多的錢來看她，甚至出了逗她一笑抱得美人歸這樣的規定。
這裏的人無外乎是陪著自己女眷的達官貴人，行走時還能聽見些人對自己說著汙言穢語，心下更是郁悶，“佛門不是清凈地”嫵月低頭嘆氣，卻聽見身後傳來爽朗笑聲，轉過頭是一喝的醉醺醺的和尚，他帶著酒氣，眼神卻是清明的，面容俊朗泛著潮紅，可以說是個英俊的男子，頭上沒有戒疤讓人不知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
“說的好”他這樣說，目光似乎能看見幕離下的她。。
“師傅過譽”她行了個佛禮，轉身就走
“哦？和尚我一身酒氣，可是破戒之人，你還叫我師傅？”他叫住他，好奇請教。
“既然佛門不是清凈地，那麽僧人也非六根凈”她搖搖頭。
“有意思”。
他們兩就此攀談，兩人性子相差許多，但是談的總是投機，有時不談，也能相對喝酒，好過一人。她從不過問他名號，他亦不曾。
正因動蕩，樓內越發冷清，老鴇常帶笑的臉上褶皺都展開不少，所以她有越來越多時間出去，自然少不得老鴇冷言冷語譏諷，她不聽，而且不往那些鋪子和郊外走去，她只有一處可去，廟裏和尚早在一顆榕樹下石凳坐著等，見她來了，展顏一笑，“來，今日我教教你象棋”
“說來也怪，我本以為你會和主持一樣，不是同我討論佛理，就是讓我看這棵樹”嫵月面紗下有幾分外人從未見過的俏皮。
“恩？這樹有什麽好看的”
“他說，菩提本無樹，但成了樹，又處處是菩提”走馬，壓住了和尚的馬腳。
“恩….有點意思”他挑眉，走了炮，“若是他能少參悟點佛理，多看看塵世，大抵這廟裏還是有不少信眾”
“所言極是”走車，“但無論僧佛，都在那裏，人來不來，自己選”
“那…好在你來了”他搖頭，“不然我面對的可是滿嘴佛理的主持，這棋就下不得了”
聽到這裏，嫵月忍不住展顏一笑，連面紗掉下來也不知道，等發覺時，和尚已經很久沒走下一步了。
大夏的鐵騎越來越近，皇城裏逃的逃，散的散，很是冷清，樓裏只剩她一人，突然地，很想去寺裏看看，那日之後，是在沒去過，轉念一想，搖頭算了，當夜，皇城裏已經空空蕩蕩，城內一片死寂，只留零星幾人，幾人中，包括她，她聽外面大門被巨木撞擊聲，外敵高呼聲，但是城裏卻終於落了個清靜。
她換上最華美的衣裳，戴上最珍貴珠寶首飾，描最好的黛螺，抹最艷麗的口脂。手持火把，她還能聽見能聽見男人女人的叫喊，幼兒的啼哭，她邊舞邊點，輕紗帷幔都被火舌纏繞，然後就是朱紅的柱子，桌椅，地上名貴毯子，她能聽見她身上珠飾輕碰，珠玉清脆的響，響的她心尖一抖，眼前浮上那個俊美僧人，一聲輕輕嘆。
“這樣說，你是想找他？”妃見饒有興致打斷，把玩手中青玉竹節杯，執壺倒酒，一飲而盡，點點酒水落在緋色深衣上。
“在見上一面呢…我只想告訴他…我叫嫵月…”妃見擡手，兩道極細紅線在她指尖微微泛光，被抽去一絲魂的女子卻只是皺皺眉，忍下刺入骨子裏的疼，擡眼，終於直視妃見，“...謝謝…”
卻看妃見挑挑眉，又是笑，不同之前輕笑，笑的肆意快活，眼裏浮動水光，她還是美的，面上哀艷頹美，又笑的肆意，就像下一刻，她會突然沒了，一朵花開得燦爛妖艷，枯萎不過是幾息之間。
“你說你啊，讀了書，還不知身處荊棘林，心不動則人不動，身不動則不傷，你和那個人，有何區別”
“許是為了體會世間多般苦楚”她一身彩衣，卻肅穆向她雙手合十，行了佛禮，“如果是這樣，我亦不怕輪回”
良久，妃見才回過神，室內暗香浮動，梁上少了只白燈籠，茶離了人涼了多時，手腕又翻，一杯酒下肚，她雙眸迷離卻哀傷，“可笑….”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玉古面上白紗換成絲綢，一張巴掌臉掩在香爐翻滾煙霧後，粉唇輕啟，念完後頓了下，“妃見，這是何意”
“這是，癡人在說夢吶”屏風後流瀉出同箜篌柔美聲音，語氣卻帶些許嘲弄，“是吧，尊者”
“.….妃見….”那人披一身袈裟，立於店門，俊朗面容染一絲無措，夜深，街上除了打更的沒有別人，不然見到憑空出現一人，怕是嚇壞了。
“是不是找不到….？”隔著屏風，一人坐，一人站，玉古在一旁側耳，“你找不到她的轉世，我本來以為只是她一人念著你，沒曾想，連九重天上佛座下九重蓮也動了凡心”
“果然，你知道”他輕笑，“什麽凡心不凡心，人是未來佛，佛是過去人，我怎可能化形就成佛，我自然，還是那過去人”
“自然”她擡手，手腕間閃過一絲烏光，只聽叮鈴一身，玉古欠身去了後院，“尊者稍等”
“妃見你果然還是這般”室內就剩他們兩人，他掛起一抹笑，“就算開店不迎人，不留人”
“尊者是在說我怠慢你了？不過我這，本就不做活人的買賣”她無所謂，“倒是你，如今這個模樣，可不是當初九重天之上，又號再世覺者的斷塵”
“又何必斷塵”隔著屏風都能感覺他搖搖頭，“覺者如何，紅塵如何，這塵究竟當斷還是不斷，我不知”
“收起你滿嘴佛理”妃見笑罵，“我妃見可不是九重天上那些同你辯駁的道人，現在不過是一個，空長虛歲的燈鋪掌櫃....罷了”。
#####一個肚饑餓的作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