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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再訪花溪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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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林芝遙前來扣門,小椫開門迎接,笑吟吟道,“大師姐,久候多時了。”

林芝遙繞開她,徑自走到屋裏,在榻上歪坐,翹著二郎腿,看見碟子上擺了糕點便胡亂抓起來往嘴裏塞,囫圇道,“聽汝的意思,汝什麽都知道了?”

小椫轉了個身,倚門而立,道,“聽說你們五行殿新晉升了一名坤翳使者,真是可喜可賀呀。”

林芝遙哼哼道,“奇了怪了,好似一切都在你預料中一樣,你很高興是不是?哼,你高興,我可倒黴了!”

小椫道,“我有什麽好高興的,新晉升的坤翳使者又不是我。”話音一轉,看向林芝遙道,“你怎麽了?”

林芝遙道,“煩吶,那些沒用的廢物,成天哼哼唧唧,說這次燔刑不算數,不能讓墨丫頭晉升,曲伶伶那□□還說她法力有損,定是有人有意為之,自己沒用還要怪別人,真是氣死了!”

話語一出,小椫眉頭一皺,頗有幾分不樂。她平日裏聽林芝遙說話豪爽利落,但也不曾把“婊子”這樣的字眼掛在嘴邊,此時聽來當真有幾分刺耳,不符合她乾明使者的身份。

想了想,小椫搖頭道,“大師姐,你何必跟人家計較呢,嫣兒捱過了刑罰固然出乎意料,但你們火系五行師多了位坤翳使者,難道不是件好事?”

林芝遙道,“好個屁,聶小椫,別給我裝糊塗了,難不成你還想騙我?”

小椫怔了怔,道,“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林芝遙白她一眼,道,“那天晚上在五行殿,你扮作五行師,你當真以為我沒認出來嗎?”

難道林芝遙認出來了嗎?

小椫身體不自覺地往門上靠了靠,臉上掛著笑,神情卻十分僵硬。

林芝遙神情微冷,哦了一聲,道,“果真是你。”

小椫神情凝滯,沒料想林芝遙還有這一招。當時在那幽暗的花園小徑中,林芝遙確有幾分懷疑,但夜色掩蓋下,並不能完全確定,而眼下小椫既不反駁,神情又有古怪,林芝遙這才終於確認了。

兩人沈默了許久,小椫頭皮發麻,全身不適。可以說,她完全受不了這個狀態的林芝遙,寧願林芝遙罵她幾句,也不要這樣瞪著空氣,一語不發。

許久,林芝遙道,“聶小椫,你不信任我。”

小椫有些崩潰,道,“大師姐,對不起。”

林芝遙目光沈了下去,默然許久,道,“你不相信我會幫墨丫頭,所以偷偷潛入五行殿,想要一探究竟,是這樣嗎?”

小椫咋舌,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喊別猜了別猜了,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但面對林芝遙她卻說不出任何話來,一方面她做賊心虛,怕被抓住把柄,另一方面她又摸不清楚林芝遙的真實想法,不敢輕易嘗試她的底線。

平心而論,墨嫣能捱過燔刑,林芝遙功不可沒。她一方面在炎卿面前表現出公正不阿,一方面在暗中想盡辦法為墨嫣創造機會,若非她精心制定的行刑者名單以及嫁接的法器加護,墨嫣豈能輕易捱過燔刑?即便後來失煙霞的計劃能成功,沒有林芝遙傾力相助,墨嫣仍是九死一生。

糾結再三,小椫還是決定,能瞞則瞞,能欺則欺,千萬不能讓林芝遙知道下藥的事情。

畢竟,乾明使者何等身份,下一任炎卿很有可能就是她,她身上肩負的是火系使徒的期望與未來,任重而道遠,行的是光明磊落、浩然正氣的道,而小椫與五行殿素來毫無瓜葛,為了墨嫣而做了些算是見不得光、損人利己的事,於己無礙,但若是讓林芝遙知道了,豈不令其陷入兩難境地?

即便到時候林芝遙有意徇私包庇,小椫也不願在她緋若朝霞純如烈焰的五行師衣袍上留下致命的汙點。

思忖良久,小椫道,“大師姐,對不起了,並不是我有意騙你,當時你沒認出我來,我自然不好意思去認你。”

這也算是大實話,林芝遙沈默了一會,仍是那句,“你不信任我。”

信任這種事情,很多時候都沒有完全、絕對、堅信不疑的情況,至少小椫這樣認為,她淡然道,“談不上完全信任。”

林芝遙緩緩擡起頭,栗色眸子中漾過一絲驚訝,終於才澀聲道,“……這樣,我下次再來。”她邊說邊起身,小椫連忙跟上去,將人送到謫仙居外,目送其登上了馬車,這才轉身回了客棧,心情頗有些低落。

仙老三嘆道,“聶姑娘你居然把乾明使者惹不高興了,真有你的!”

小椫看了他一眼,幽幽嘆息。

仙老三又道,“老三我從沒見過乾明使者這副模樣。”

蘭屏也幸災樂禍道,“林師姐這次看來是真的傷心了。”

小椫心道,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兩天後,林芝遙再次登門,小椫遠遠地等在謫仙居門口,笑吟吟道,“大師姐,這一次,我們終於可以去見那個陽肖長老了嗎?”

林芝遙撓撓頭發,嗯了一聲,道,“百裏春說了,陽肖長老昨天回的花溪榭,要去現在就去吧!”

小椫見林芝遙容光煥然,全無前日離開時的沮喪之色,乃笑著上前挽著她的胳膊道,“好師姐,那就有勞您帶路了。”

林芝遙敲了敲她腦門,面色微慍。小椫腆著臉央求道,“好師姐,林師姐,上次的事情,別再生我的氣了,您是炎卿的大弟子,大名鼎鼎的乾明使者,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再記掛那種無關輕重的小事啦。”

林芝遙道,“我想了很久,有件事還是得問清楚,墨丫頭行刑過程中,眾名使徒法力有損,可與你有關?”

那日曲伶伶說她法力有損,林芝遙全然不以為意,曲伶伶向來行事輕浮,一派吊兒郎當作風,不到火燒眉毛的地步絕不會傾力以赴,她先前沒有做好功課,行刑時出了岔子,功力沒有完全展露出來,那也是完全是她自己的責任。

林芝遙不追究她責任就算了,她還來反咬一口,說是有人暗中作祟,使得她法力有損,這本來也沒什麽的,畢竟曲伶伶矯情慣了,又善於搬弄是非,她的話可以完全不理會。可這兩日下來,除了曲伶伶外,十二名行刑者中竟另有七八名聲稱法力受損的,這就真的很值得追究了。

聯系到那天晚上恰巧見過假扮五行師的小椫,林芝遙自然要懷疑她。

小椫笑道,“好師姐,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失真散的藥效只能持續一兩天,事後五行師的功力會自動恢覆,此時即便想查,也根本查不出什麽證據來,除非下藥的人親口承認。

林芝遙再三盤問,小椫只能裝傻充楞,一問三不知,終於給敷衍過去了。

兩人上了馬車,乘車到洛水蘆荻碼頭,林芝遙點了一河伯,轉乘一輕舟往陽肖長老所在的花溪榭。

墨嫣尚在五行殿休養,林芝遙在給她籌備晉封儀式,暫將日期定在水尹大人水刑結束之後。

小椫又問了一些燔刑之日的具體細節,眼光卻瞟到了林芝遙發髻之上,原本插了一只傘狀發髻的位置,如今空空如已。

註意到小椫的眼神,林芝遙道,“法器而已,沒了可以重新煉化,沒什麽好遺憾的。”

這麽說來,小椫頗有些懷念那把紅葉傘,乃道,“下次你要煉化新的法器,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林芝遙笑了,“你有什麽可以助我的?”

小椫托腮,想了想道,“我前幾日逛集市,看到一些有趣的玩意,說不定可以淘一些拿給你去煉化。”

林芝遙道,“那集市上賣的,都是些偽劣品,即便煉化成法器,也都是些不堪一擊的廢物。”

小椫笑笑。兩人說了會話,見船只仍在原處,林芝遙乃問河伯,“怎麽回事?船怎麽不動?”

河伯撐著槳,眺望遠方,道,“使者,京都方向來了一艘大船,正在進港,我們得先行避讓。”

林芝遙哼道,“京都?莫非是傅丫頭回來了?好囂張啊,連大師姐我都得給她讓道了!”

河伯道,“使者息怒,聽說這艘京都來的大船上押送了不少墮魔人,事關重大,先讓一讓比較穩妥。”

林芝遙雙手反撐在舟上,身體後仰,面朝天空上的陰霾,笑道,“傅丫頭架子大,大師姐我比不了,這次真要看看,她到底從京都帶來了什麽東西。”

小椫道,“京都是大楚皇都,難不成這些墮魔人都是從京都押送來的?”

林芝遙沈默半響,道,“聶小椫,墮魔人的事情,是我們五行師的責任,你管這麽多做什麽?”

小椫輕笑道,“大師姐,你這話就錯了,天下熙熙攘攘,沒有什麽人是指定只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的,我若是見到作惡多端的墮魔人,定是要除之後快的。”

林芝遙但笑不語,看著一艘大船從他們小船旁邊經過,甲板上站了一紅袍女子,負手而立,神情嚴峻,居高臨下看著四周,眼神最終落到這艘小船上。

林芝遙索性仰面躺在船上了,朝船上人揮了揮手,笑道,“傅師妹,好久不見呀!”

傅三姝看了她一眼,泠然道,“你這是要去哪?”

林芝遙道,“傅師妹管我去哪呢?這不是來瞅瞅你威風八面的樣子嘛!”

傅三姝臉色頗為難看,索性從高高的甲板上跳了下來,穩穩落在小椫他們的小舟上,仍負著手,瞪著林芝遙。

林芝遙安然處之。傅三姝哼聲道,“林師姐,你倒是很愜意啊,你可知道,我這一趟京都之行,都有什麽收獲?”

林芝遙很不真誠地誇讚道,“哦,我們兢兢業業的傅師妹,還能有什麽收獲,自然是跟以前一樣,抓了一堆墮魔人回來了唄。”

傅三姝嗤了一聲,俯身看向林芝遙,冷峻的眼神忽然浮現一抹暖意,徐徐道,“大師姐,你到底是真蠢還是裝傻,你知不知道,你最為敬重的那位炎卿大人,我們最親愛的師傅,她究竟都做了什麽事情?”

林芝遙咻地直起身,雙目睜大,惡狠狠地瞪著傅三姝,咬牙道,“你說什麽?你都知道些什麽?”

“哼!”傅三姝微露不屑,側首看向另一方,漠然道,“我此趟回洛水,就是為了這事,你若是真那麽好奇,不如隨我回五行殿,來看看這位炎卿大人,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林芝遙額上青筋暴露,一手狠狠地抓著傅三姝的衣袖,道,“你……你此趟去京都,都查了些什麽?”

傅三姝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

林芝遙轉過臉看著小椫,臉色慘白。小椫心驚,心知傅三姝這廝肯定有大事要揭露,林芝遙掛念炎卿,決不可能放任不管,乃握住林芝遙的手,道,“我們先回一趟五行殿,花溪榭,可下次再拜會。”

林芝遙朝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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