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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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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行如此沒皮沒臉的樣子, 最終還是如願以償的換來了小妻子一聲低如蚊吶的“夫君”, 雖然這之後無論再怎麽哄她都沒再開口,但他心裏還是美滋滋的很。

姜思之喚了陳媽媽她們進來服侍自己漱洗。

而宋景行原先都是由何安和院裏的小廝服侍的,如今娶了媳婦兒, 自然不好再叫他們進房, 只能自己動手打理了起來。

姜思之稍一觀察就看出來他的動作其實也並不熟練,知曉他的顧忌,便同他商量著叫許嬤嬤進來和陳媽媽一同伺候他。

許嬤嬤和陳媽媽年紀都大了,也無需避嫌, 宋景行稍作思考便應了下來。

宋景行不用點妝綰發,沒多久就全收拾妥當。他站在姜思之的身後,看著她坐在妝奩前由小丫鬟們給她梳妝。

姜思之從鏡中看他一直站著, 想到自己這兒還得有一會兒才能收拾好,便要叫他先去坐會兒,免得站累了。

可宋景行卻沒挪動半分,依舊那樣筆挺的站著, 笑容還帶著幾分傻氣。

“一早起來能看美人梳妝可是賞心悅目的事情, 我看再久都只會覺得看不夠,又怎會累呢。”

姜思之嬌嗔一瞥, 說道:“好心沒好報,那你就站一天,入夜了也別坐下。”

宋景行品出小嬌妻的言外之意,哪兒敢再貧嘴,隨手拿了一個圓墩放在妝奩邊就坐了下來。

左右是在自己府裏, 房裏的人不多,他也沒多少顧慮,

便又使上那慣用的伎倆,用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那怎麽行,晚上我可是還要替夫人暖床的。”

說完話他還拉過她的柔荑小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用一雙深情的快要滴出水來的眸子看著她。

新房裏除了他倆,便只有許嬤嬤、陳媽媽還有葉蓁桃夭四人。

許嬤嬤自是知道主子平日在府裏拿冷若冰霜的樣子,此時見到了如此大的反差,竟是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而陳媽媽她們是早在將軍府的時候就或多或少的見識過她們姑爺的一往深情,這會兒見他如此膩歪自家姑娘,心裏也是高興,紛紛低著頭偷笑。

姜思之有些受不了他這樣,抽出自己的手,端正著腦袋看著鏡中的自己,只用餘光瞄他說:“你還能不能讓我好好妝扮了?”

他聽出她語氣中微不可查的不耐煩,再沒開口說話,只靜靜坐著等她。

少了宋景行時不時的打岔,姜思之果然沒一會兒便收拾好了。

含苞待放的姑娘經昨夜初嘗情.事,猶如初夏早早綻放的嫩荷一般,嬌艷欲滴,水潤而清澈的美眸中,似是蘊含盈盈春.意,羞澀的半低著俏首。

她今日穿了一身橙紅色的刺繡妝花寬袖衫,下著一件暗花細絲褶緞裙,三千青絲被綰成隨雲髻,斜插著一支金鑲珠寶半蝶翅簪,耳上一對紅翡翠滴珠耳珰,身子聘婷綽約,似是飄然如仙。

看到這樣恍若傾城的妻子,宋景行突然打從心底裏無比的感謝自己那個不好說話的岳丈,要不是他一直藏著小姑娘,只怕將軍府的門檻兒都要叫那些上門提親的人給踏平了。

哪兒還有機會輪得到自己最後抱得美人而歸。

他心裏想著一會兒定抽空吩咐何安把後日回門禮再加上一倍的好。

姜思之的身上還不舒服的很,不光兩腿發軟,還因為走路而產生的摩擦叫她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

宋景行看的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立馬就要抱著小姑娘回房裏休息,卻在得了她一記怒瞪後才算悻悻作罷。

但他卻不肯再叫她快走,打發何安先去前院說上一聲,叫長輩們登不就先用些吃食便是。

他遣開了丫鬟,親自扶著姜思之,慢悠悠的走了近兩刻鐘才進了前廳。

宋家的長輩都開明,即使眼下都快要到用午膳的點了,也沒人露出半分不快的神色。

姜思之依次給宋時慊夫婦和宋斳老兩口改口敬茶,得了幾個大紅封和兩套價值精致昂貴的頭面。

宋斳和宋景行都是宋家單傳,而楊氏的娘家也不在京城,宋府裏也沒有其他人住著,是以等敬完茶,楊氏就招呼下人傳膳。

許是今兒是嫁進來的頭一天,又許是因為早上來的遲,姜思之多少都些拘束,午膳用的並不多。

楊氏自然也是察覺到的,等用完午膳,便催促小兩口趕緊回房歇著去,並借口自己和宋時慊要查醫書尋藥方,囑咐他倆晚上就在自己院裏用膳,這兩日也不用早起請安,好生歇著準備後日回門的事兒即可。

臨了,楊氏叫住兒子,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個瓷瓶遞給他,又附在兒子耳邊小聲說著什麽,再擡高下巴沖他狡黠的眨眨眼。

宋景行拿了東西再對母親回以一個感激的眼神後便帶著姜思之回了倚竹園。

待二人回房,姜思之便忍不住好奇心問他:“娘給了你什麽?”

宋景行並不著急回答她,幹脆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惹得小姑娘一陣嬌呼。

他放下床上的紗帳,伸手就要探到他的裙下。

姜思之慌忙的攔住他的動作,壓低了聲音驚慌失措的問他:“你這是做什麽!青天白日的可不許胡來。”

宋景行將剛剛母親給的小瓷瓶遞到她面前,這才回答了她先前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母親給的藥,知道你受了罪,叫我回來趕緊給你塗上,說是只需半天就好了。”

趁著姜思之打量的功夫,探進她裙中不老實的大手一把扯掉那條小褲。

她羞的就想擡腳蹬他,可動作哪兒有他快,被他一把抓住光潔的腳踝。

“別動!這麽大動作,你又該疼了。”

他厲聲道,姜思之見狀果然乖乖不動,只緊咬著下唇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宋景行那樣也只是為了唬住小姑娘嚇嚇她罷了,見她當真聽話的不再掙紮,便又開始哄她:“乖,為夫給你抹藥。”

剛剛那一蹬確是讓姜思之那處火辣辣的疼,她既不敢亂動,可也實在不想叫宋景行給她抹藥。

那樣羞人的地方,定是要掀開裙子才能抹的,這大白天的怎麽可以,她心想。

“我、我自己來,好嗎?”姜思之怯怯的說。

宋景行是每每和她獨處了就會變作大灰狼一般,若此刻他要是有條大尾巴,肯定早已在身後來回晃個不停的。

“那怎麽行,你這傷處尷尬,自己塗哪兒有我來的仔細,要是沒塗好,恢覆的慢不說,還白白浪費了母親的好藥,豈不叫她傷心。”

小姑娘臉皮薄沒關系,他有的是耐心一點點的調.教她。

他甚是清楚她的軟肋,果然經他把母親這通說辭搬了出來後,叫她啞口無言。

她一把扯過一旁的大紅喜被蓋住自己的臉,自暴自棄般悶聲催促道:“那、那你快點。”

她悶著臉,是以當然看不見宋景行那一臉奸計得逞的小人樣兒。

他把她的襯裙撩了上去,指腹從瓷瓶裏挖了一指白亮透凈的藥膏,仔細小心的替她塗抹在了那一處發紅發腫的地方。

感覺到了他的動作,姜思之緊咬著紅唇,手裏攥著錦被,堅決不肯將一絲嚶.嚀輕洩於口。

她一雙白玉般的雙腿微微打顫,叫她猶如一只待宰的小羊羔般楚楚可憐的很。

不過宋景行雖然看的心生邪火,可也真只單單給她塗藥罷了,手下並沒有多做一分其他不規矩的動作。

本來只想一親芳澤,沒想到竟把自己坑了,他憋的難受,明明屋子裏也不熱,額上卻滲著豆大的汗珠。

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兩三下就處理完,又替她把裙子整理好,揭下她臉上的被子。

“會悶壞的。現在可有感覺好些?”

姜思之一張小臉上也全是隱隱可見的細汗,她眼神躲閃著點頭。

這藥膏塗上去絲絲涼涼的,倒真減輕了不少的疼痛。

宋景行見狀暗暗松了一口氣,將手裏的被子整了整,搭在她的小腹上。

“你先躺著歇上一歇,我去沖個涼。”

姜思之是看到他額上的汗水的,屋子裏雖然還算暖和,可都這時節了,這沖的是哪門了的涼?

她一雙懵懂的大眼疑惑的看著他,直盯的他感覺無奈萬分。

用指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語色寵溺的不行。

“真是個小妖精~都只差把命交待給你了。”

楊氏當初把要藥交給宋景行時,曾在他耳邊說過,這藥藥效極其好,半天即可恢覆,不影響晚上兩人恩愛。

可小姑娘到底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回家的心頭寶,又是初嘗人事,身上委實嬌嫩,他心疼的緊,除了晚上又替她上了一次藥,直至回門前都未曾再碰過她一下。

只會在睡前才會對著她親了又親,抱了又抱解解饞罷了。

哼,他當初可是做好了準備是要把這小寶貝娶回來天天供著拜的,這才不過是素幾天,怎麽可能連這點自制力都沒有,母親怕也太小瞧他了吧。

☆、第 64 章

十月初一, 是姜思之回門的日子。

回家的興奮勁兒叫她早早就醒了過來, 而且除了成親那夜,之後兩晚宋景行也規矩的很。只在睡前稍稍親熱一下便抱著她安分的睡覺。

晚上睡得足,姜思之精神好, 身上的傷也早已不疼了, 她就打算早點起,好在家裏多待一會兒。

宋景行不讓姜思之睡在外側,生怕她會從床上翻下去,是以姜思之雖然已經醒了, 卻還是躺在床上沒有起來,生怕把熟睡的宋景行也給吵醒了。

她小心翼翼的動了動想翻個身,卻看到身邊的人正睜著眼盯著自己。

姜思之往他懷裏挪了挪, 有些抱歉的說道:“是不是我吵著你了?”

宋景行在她發頂印下一吻,聲音稍有些沙啞,卻依舊好聽的要命:“怎麽會,先前上朝每日天未亮便要起的, 大約是習慣早起了, 便也睡不著了。”

他的雙唇落到她的額上、鼻尖,又慢慢移到她的紅唇輾轉流連。

這兩日他也不用上朝, 整日同她膩在房裏,時不時就拉著她又親又抱,姜思之如今也漸漸習慣了兩人如此親密,感受到他的吻印上自己的雙唇,她不再像之前一般閃躲, 也開始回應著他。

兩人唇.舌交纏,吻的難舍難分,直到姜思之感覺到被子裏一個又硬.又燙的東西正頂著自己,才氣喘籲籲的將他推開了一點。

宋景行也怕自己失控,待兩人分開,便想轉移下註意力。

“今日要回去了可高興?”他問。

姜思之知道自己那股興奮勁兒表現的許是太明顯了些,可也不想瞞他,點頭回答 :“嗯,高興。”

宋景行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看著她那雙閃亮如星辰一般的眼睛。

“那今晚就別回來了,在將軍府住上一夜吧。”

姜思之似是不可置信,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連聲兒都不自覺的拔高了幾分:“可以嗎?”

他知道她著急回家,也跟著坐了起來,雙眼帶笑:“這有何不可的?”

姜思之心裏高興壞了,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妥,有些猶豫。

“這樣會不會不大好?咱們離將軍府並不遠,沒理由留宿的啊……而且、而且你明兒一早不還得上朝嗎?”

宋景行已經夠放任自己的了,不用晨起請安,不用伺候長輩,就連府中中饋等事兒都叫她慢慢適應不用著急。

他的確是真的寵愛自己,可她也不能恃寵而驕一直這樣任性下去。

宋景行哪兒會看不出她的猶豫,可聽見她言語中那句“咱們”,心裏美上了天似的,便是叫他跟著搬進將軍府也甘願。

他出言打消她的顧慮:“我和你爹有事要商量,正好此次借著你歸寧的由頭,也不叫人懷疑。一會兒我叫何安把朝服給我收拾出來,我明早同你爹他們一道去宮裏便是,等下朝了我再來接你,可好?”

姜思之聽了後很是激動,又安慰自己偶爾這麽任性一次許是沒有大礙的,況且這次回去後誰知道下次要什麽時候才能再見著爹娘了呢。

她感激宋景行的對自己的放任,雙手主動攀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印下淡淡一吻。

“謝謝你。”她真心的感謝。

“傻姑娘,你我是夫妻,何須道謝。”

當然,他也沒忘了借機討點好處,“你多說幾句好聽的便是了。”

姜思之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小手推著他,把他的身子轉了過去。

“快起吧夫君,別讓爹爹和娘親等久了。”

大約是已經開口說過一次了,再次說出口時好像也有沒當初那麽難以啟齒。

“是,夫人!”

只這一聲夫君便叫宋景行心滿意足的很,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的,知道她回家心切,立馬下床就喚人進來準備漱洗。

兩人漱洗完了後便到前廳與早起的宋斳老兩口一起用了早膳。

等用完膳後,宋時慊夫婦才姍姍來遲。

聽聞他們今夜要留宿將軍府,四個長輩也沒什麽異議,只囑咐他們帶齊東西,又特意叮囑了宋景行叫他好生尊敬姜正則,莫要惹了岳丈不高興。

二人聽仔細聽完話,便同他們道別,坐上馬車朝建威將軍府出發。

**

將軍府裏各院今兒是天未亮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知道今日是姜思之歸寧的日子,周煜很大方的讓姜家父子休沐在家招待新婚夫婦。

可即使不必早起上朝,姜正則還是起了個大早,還親自去到廚房看看今日的飯菜和點心是不是都已經準備妥當。

他已經整整兩日未見自己的小閨女了。和他出京帶兵打仗的分別不同,出征一去便往往是要小半年才歸,可他知道女兒就安生的待在府裏,很是放心。

可這兩日不見,雖然時間不長,且兩家都在京城,甚至只是相隔幾條街罷了。但女兒不在自己家裏,姜正則總是會擔心她吃的香不香,睡得可安穩,有沒有人叫她受了委屈。

等鐘氏也起來後,夫妻倆同小兒子一道在前院用了早膳。

其間,住在公主府的老大姜修能和媳婦兒周栩令,還有留在京城沒回去的鐘老太太同幾個鐘家女眷也都到了將軍府。

就只等那一對兒新婚小夫妻回來了。

不過辰時剛過,門房就遣人來報說是小姐同姑爺的馬車已經倒了門口。

姜家人也沒料到他們會來的這般早,紛紛喜出望外。

當然這些人裏顯然並不包括姜正則。

大家都等不及的想見姜思之,也沒繼續在前廳等著,便都往大門口走去迎他們。

宋府過來的一共是兩家馬車,前面那個用料講究、裝飾精致的是小夫妻倆共乘的,而後頭那架則是裝滿了宋家準備的回門禮。

宋景行先一步跳下馬車,撩開門簾,又伸手將妻子扶了出來。

他沒叫小廝在馬車前放腳凳,而是用雙手將妻子一托,將她整個人抱了下來。

將軍府的大門口站滿了已經趕過來的姜家人,宋景行這樣親密的舉動,叫姜思之在這麽多人面前頗為不好意思,桃腮粉面的新嫁娘甚是楚楚動人嬌羞美艷。

“爹、娘、大哥、大嫂、二哥、外祖母……”姜思之一個個喚了過去,等叫完了人,又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麽,竟是哽咽著紅了眼眶。

這些站著的人裏有姜思之的舅母姨母還有表姐妹什麽的,宋景行並不是全都認識,是以在妻子叫人的時候他只安靜的聽著,再準備一個個認過去。

“父親,”

宋景行剛脫口而出,卻叫黑著一張臉的岳丈惡狠狠的打斷了話。

“你別叫我!”

姜正則的語氣差的不行,幾乎都可以用兇神惡煞來形容,叫站在一旁的人都十分不解。

饒是宋景行自己都不明白自己這岳父又是唱的哪出戲,莫不成還在演戲給府外的探子看不成?

他耐著性子問道:“敢問父親為何不快?”

姜正則的目光在寶貝女兒和他身上來回看了一遍,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你還敢問為什麽,那我倒要問問你,現在是什麽時候?”

宋景行被問的莫名其妙,看了看日頭,又用餘光瞄了眼何安,才答道:“約是巳時兩刻。”

姜正則看他明顯一副還沒明白過來的樣子,覆又問他:“那我且再問你,從你宋府到我將軍府裏需要多久。”

宋景行是個聰明人,話說到這裏就全然明白了自己這老丈人生氣的原因。

他有些好笑又無奈的用手捏了捏眉心,側頭看了眼正聽得一頭霧水的小妻子,心裏當真也覺得自己多少有些無辜。

不過姜正則會有那樣的想法也不奇怪,畢竟這五大三粗的漢子是當真寵著自己這個嬌滴滴的女兒。

宋景行也不欲多辯解什麽,彎腰拱手認錯:“是小婿的疏忽,沒有把裊裊照顧好。”

姜思之越聽越糊塗,小聲的朝父親發問:“爹,你這是才生景行的氣?”

其實別說姜思之沒搞明白,就是姜家兄弟倆還有那些女眷也都搞不清眼下的狀況。

不過好在鐘氏了解丈夫,姜正則才開口問第一句話的時候,她就反應過來之前在前廳聽見女兒回來時他為何那面孔了。

這一大群人光站在門口說話也不像樣,鐘氏忙叫管家招呼人進屋去,對自己女婿投去歉意的一笑,然後拉著女兒到身邊對她解釋說:“你爹這是心疼你起的早呢。”

姜思之聽了母親話,才明白過來父親這鬧別扭的原因,心裏是既幸福又酸澀。

鐘氏領著人進了前廳,等人都坐下後,姜思之便帶著宋景行又認了一遍人敬茶改口行回門禮。

姜家人多,還有鐘家的親眷 ,等宋景行一個個敬完茶,說完話竟就快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席宴是從早上就開始準備下了的。分成了一小一大男女兩桌,因為下午姜正則同宋景行確有要事商談,是以他們那桌也只各飲了幾杯酒,小酌一下,不敢喝大了去。

等用完飯,姜思之自是被母親還有女眷們拉去後院講悄悄話。

而宋景行便跟著姜正則父子去了書房。

等兒子將書房的門關上,姜正則便開門見山的問他:“最近一月,北部沖突之事你可知道?”

宋景行位極人臣,又是周煜的心腹,雖然帶兵打仗用不上他,但他堂堂右相,豈會不知曉這麽大的事情。

他頷首答道:“景行知曉,且一切細節都清楚。”

進了書房後,宋景行不再自稱小婿,只拋開官職擺出晚輩的姿態來。

正事面前,姜正則沒空理會這些有的沒的,見他都清楚便也不多廢話。

“說說你的看法。”他問。

真刀實戰上宋景行肯定是比不過這父子三人的,可分析起情況來卻還是條理清晰。

他在腦中又將自己這段時間收到的情報細細梳理的一遍,斂眉說道:“不對勁,這沖突起的不正常。裏面怕是有貓膩。”

☆、第 65 章

聽了宋景行的這句話, 別說是姜正則了, 就連姜修能兄弟二人都忍不住的沖他翻白眼。

原本拒人於千裏之外,從小就一副高高在上不愛搭理人的宋景行如今變成了自己的妹夫,姜修能更是沒了顧忌, 直接開口嘲諷他道:“盡說廢話, 沒問題的話還用得著叫你來商量?我直接就請旨出兵了好嗎?”

換做是宋景行之前的脾氣,只怕早已用一句話就把姜修能懟的沒話說了。

可現在不同了,他和姜家父子可是“一家人”了,即使這岳舅再不像話, 自己看在小嬌妻的面子上也會忍讓三分。

更何況自己這才剛得償所願沒幾日,小心肝兒都還沒抱夠呢,心裏再不爽也只會笑臉相迎。

是以他姿態謙卑, 垂首說道:“大哥教訓的是,是我說廢話了。還請大哥坐下喝口茶聽我分析給你聽。”

就宋景行這態度,姜修能怎麽會料到,原本都已經想好了待他同以往那般回嘴後怎麽繼續懟他的, 這會兒卻被盡數堵在嗓子眼兒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就宋景行這種人都能轉性兒賠笑退讓了,姜修能這麽通情達理的人又怎麽好意思繼續說他呢。

他啞了聲, 當真端起茶喝了一口,只等他的下文。

“北部游牧部落現今只有烏桓一組已成氣候,但年初我朝已經和烏桓簽訂了不戰文書,不用他們附屬於我周朝,只需每年進貢, 而冬季我們也會給他們一定的糧草助其過冬。

而最近屢屢進犯的蠻夷小族,雖然次次都被我軍逼退,但據上報來的消息稱,他們兵器精良,糧草充足,明顯是有人在他們背後指導此事。

這些來犯者自稱是突厥人,我查了一下,這些突厥人的祖先來自於西北,說起來並不算是真正的北人。”

宋景行先把目前已知的消息都剖析開來看。

“聖上是怎樣想的?”姜正則才交了虎符,且北方的事兒一直也不是由他來負責的,他並不方便與聖上談論此事。

宋景行撇了撇嘴角說:“他猜測這些突厥人的背後是烏桓人,除了烏桓,沒有其他勢力有實力可以給他們提供這些東西。”

姜正則搖了搖頭,顯然是不同意這個看法。

“說不通,烏桓沒有理由這麽做,在當初的談判上我們已經退讓了很多,且協議已經簽訂,如今已經入冬,若這些沖突真是他們所為,撕毀協議就現在來說,對他們是百害而無一益的。”

宋景行頷首:“將軍所言甚是,只是我的身份尷尬,不便過多與聖上討論戰事,是以也不敢妄加猜測。”

人無完人,他必須得在皇帝面前扮演出一個有缺點有短處的人,而這個短處就是對戰事不通。才能減輕帝王的忌憚。、

姜正則一雙利眼緊盯著宋景行,慢慢瞇了起來,心裏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需要你在接下來幫我做一件事。”姜正則說。

“將軍但說無妨。”

姜正則轉頭看著兒子良久,眼神中似是詢問,似是愧疚,見大兒子微不可見的頷首,才開口說道:“下一次沖突再起時,阿能和阿遠會請戰北上,你要當場阻止,促成阿能成行。”

他有預感,這些屢屢進犯挑釁的人不會就此打住,勢必不久後還會再次生事。

其他人去他都不放心,他必須叫兒子親自去上一趟。虎符交還不久,聖上疑心甚重,他實在擔心聖上會將此事交給其他人。

所以他才叫兩個兒子同時請戰,屆時再由宋景行出來阻止,這樣聖上便不好把兩人都攔下,定會同意兄弟倆其中一人前去。

而那個人,大概率便會是大兒子姜修能。

兒子才剛成親,姜正則打從心底裏覺得對不起兒子,對不起兒媳,如果剛剛兒子的眼神裏但凡有一絲遲疑,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打消這個念頭的。

宋景行沒有去問原因,他心思縝密,很多事情他只要稍一推敲就能明白,而且他也的確想看看這次事情背後的人究竟想幹什麽,便一口答應了一下。

“景行明白,定會把此事辦好。”

姜正則收起憂心忡忡的樣子,示意兒子去把書房的門打開,走到宋景行的身邊去拍拍他的肩。

岳婿倆並排站著,書房的門被打開,外頭的陽光隨著一絲絲寒風一起灑進屋子。

“去吧,裊裊她們怕是等急了。別叫她們擔心了。”

一行四人去了後院,得知鐘老太太要午歇,女眷們說了一會兒話後便也散了,各自回房小憩一會兒。

鐘氏是陪著女兒回了漪瀾苑繼續說話的,還留了陳媽媽在這兒只等他們談完事後好領著女婿來找她們。

宋景行其實早就把將軍府裏的路線在摸透了,怎會不知道漪瀾苑在哪兒,不過岳母一片好心,他自然不會拒絕,便請陳媽媽帶路,自己在後頭跟著。

鐘氏同女兒單獨在房裏,無非也就是問些宋府的情況,得知女兒嫁過去後依舊是什麽事兒都不需要操心的,便也放了心,不過還是叮囑些叫她別太任性耍性子的話。

屋外傳來葉蓁和桃夭行禮的聲音,母女倆知道這是宋景行來了,便結束了話題,過去開門。

“見過母親。”宋景行見開門的人是鐘氏,垂下眼問安。

鐘氏聽他這樣稱呼自己心裏自然是美的,看著女婿平時冷冰冰的,可叫起人來可不帶含糊的。

“好不容易可以歇幾天,多陪陪裊裊便是,我不打擾你們倆了。”鐘氏貼心,是不會在這時去當個惹人嫌的。

見岳母要走,宋景行甚是滿意,果然還是得有這麽通情達理的母親,才能生下如此乖巧的小妻子。

“母親慢走。”宋景行站在門口目送鐘氏而去。

見她已經快走到漪瀾苑的門口,他也準備轉身走進裏屋,就聽見岳母又開口叫住自己。

“對了,景行啊。”鐘氏往回又走了幾步。

“母親請說。”他帶著淺淺的笑。

“之前聽你說你們今兒晚上是不回去了是吧?那我一會兒叫人給你去阿遠的院子裏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我娘家人來的多,府裏的客房都住了人的,阿能他們今兒也留宿,我想著你還是睡在阿遠那兒方便些,你看可行?”鐘氏說完,便笑盈盈的看著他等他點頭。

宋景行卻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住到姜修遠那兒去。

鐘氏見他不說話,就知道他定是不清楚這回門的規矩,對他解釋說:“你怕是不知道,這姑娘歸寧,若是留宿母家,夫妻倆是不能同屋而寢的。”

這下宋景行的嘴角的笑卻是僵在臉上,說不出話來。

開什麽玩笑,不能抱著自己的小姑娘一起睡,那還不如帶著人回去睡呢,他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

他心裏苦,但是他不能說,只苦笑著一張臉,勉強道:“母親安排便是,我不講究。”

鐘氏先前聽說宋景行喜潔,各方面也挑剔,是以才想著問問他的意見。

宋景行送走了母親,進了裏屋,看見小妻子正抱著豹豹坐在凳上探著腦袋看他。

豹豹當初擔負著“趕雁”的任務隨著下聘的隊伍回到了姜家,之後便也一直留在將軍府。

今日見到小主子回來,便一直窩在她懷裏也不肯挪動半分。

“怎麽不去躺著歇會兒?”宋景行走到桌案邊坐下,揉了揉小妻子的臉蛋,手往下伸一把揪住豹豹的脖子把它從她懷裏拎了出來,扔到一邊。

“喵!!!”,豹豹正躺的舒服,猝不及防的被人扔了出去,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他的動作太快,姜思之哪兒反應的過來,聽見豹豹的叫聲,循聲看了過去。

“你這是作甚,該弄疼它了。”

宋景行可不這麽覺得,他冷著一雙眼朝豹豹看過去,等它識相的把窗子擠開一道縫鉆了出去,才恢覆了溫和的面容,摟著小姑娘,把下巴搭在她小小的肩頭。

“想我沒?”他問。

姜思之捧著他那張委屈的臉,笑容格外的甜,像是一顆蜜棗。

“這才多久,有什麽可想的。”

宋景行順勢就湊上去在那張說著薄涼的話的小嘴上親了一口,說道:“可是我想,就這麽一會兒也想。”

**

日薄崦嵫,落日熔金,西斜的紅光灑在宮殿的金頂上格外壯麗。

淑尤穿著流彩暗花宮裝站在合歡殿的門口,煢煢孑立,青絲披落在後,嫵媚的樣子中竟然少見的透出一分端莊,叫正朝她走去的周煜停下腳步駐足而望。

她在看什麽?看暮色?看宮墻?還是看外頭的自由?

周煜看不見她的眼神,但確像是能感覺得她那雙眺望遠方蘊含期盼的眸子一樣。

他努力摒棄自己腦中無故閃現的胡思亂想,闊步朝她走去。

“妾參加皇上。”

直到他走近,正正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淑尤才回過神來,屈膝行禮。

周煜看她行禮,雖然沒有制止,但俊眉微斂,不大愉快的樣子:“朕都說了叫你不用行禮的。”

淑尤站起身來,拉過他的手,帶著他往裏面走。

“禮不可廢,妾不想再叫聖上為難。”她的聲音柔柔的,明明身周吹得是寒冷的風,卻叫周煜覺著如沐春風一般窩心。

自從知曉她懷孕,周煜幾乎每天都回來陪她用膳,除了例行要去皇後那邊的日子,即使手邊的公務沒有看完,他也會帶著合歡殿來,等淑尤睡下後再批閱。

照常用過晚膳後,周煜親自牽著她在花園裏散步。

“今日可有什麽不舒服的?”他小心翼翼的撫上她依舊平攤的小腹問。

她已經有孕三月有餘,可淑尤身子纖細窈窕,並還不曾顯懷。

把手蓋在他的大手上,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聖上,妾有一事想求您。”

“你說。”周煜的眼神依舊停留在她的小腹,似是能感受到裏面的胎動一般。

淑尤拉開他的手,擡了擡下巴示意倆人到前頭的石凳那兒坐下說。

“聖上,妾的命是宋老爺夫婦給的,此次宋相成親,聽說宋老爺夫婦也回了京,妾想請宋老夫人進宮一敘……”

她說話時,雙眼帶著期盼的流光看著他,叫他怎麽忍心拒絕。

“我當是什麽事,竟叫尤尤求我,你既想見就宣她進宮就是了。”周煜知道宋時慊夫婦對她恩重如山,是斷然不會拒絕這件事的。

淑尤果然開心的笑著,一雙媚眼彎著,美的不可方物。

“那妾就順道把宋相的新夫人也請進宮可好?之前妾把人家從鳳棲宮趕了出去,別叫人家誤會了去。”

多叫個人進宮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周煜想都沒想就點了頭。

“你高興就好。”

☆、第 66 章

回門這夜, 一大家子同中午那般又在一起用了晚膳。

席間姜正則叫人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 拉著宋景行和兩個兒子喝了起來。

這老丈人拉著自己喝酒,宋景行沒有推脫的道理,便一杯又一杯的陪著。

朝中與宋景行有私交的人甚少, 宮宴上他也只偶爾飲上兩杯, 是以也沒人清楚他的酒量到底如何。

女眷那邊早就用完了飯食,只圍坐在一起說說話。

而男人們那桌卻是不斷的傳來姜正則的大笑和勸酒聲。

四人面上皆是酒醉的紅暈,姜修遠已經趴在桌子上動都不動,姜修能心裏惦記著周栩令的叮囑, 一直沒敢放開喝倒還算清醒。

而宋景行也在姜正則的勸道下喝了整整半壇子的酒,雖然沒有像姜修遠那般倒下,但也不再出聲, 只呆呆的坐著,勾著嘴角看著自己對面手舞足蹈又哭又笑明顯已經喝多了的岳丈。

鐘氏委實看不下去了,覺得丈夫實在丟人,叫了人先把小兒子擡回房, 又叫了兩個壯實的下人把丈夫拖回去。

姜思之見狀也有些擔心的走到宋景行身邊。

“你可還好?”

宋景行依舊不說話, 沖她搖搖頭,神情有些恍惚, 看起來真是喝暈了的樣子。

鐘氏見了便也叫何安過去扶他回屋早些休息。

如此一來,這晚膳也算是散了。

宋景行既然已經回了二哥的院兒了,母親也要照顧醉酒的父親,姜思之便直接回了自己房中,梳洗了一番抱著已經回到漪瀾苑的豹豹就上了床。

明明自己房裏的東西沒有絲毫變化, 可她卻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裏五味雜陳。

“喵~”窩在懷裏的豹豹突然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弓著身子一臉警惕的看著窗戶。

姜思之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卻沒發現有什麽不一樣的,只當它是撒嬌,便替它撓了撓下巴。

可豹豹卻沒有絲毫享受的表情,反而從床上一躍而下竟鉆進了床底不出來。

姜思之睡不著,也覺得豹豹反常,幹脆也翻身下床蹲在床邊,低著頭想叫它出來。

可無論她怎麽喚它,豹豹卻依舊沒有反應,只躲在最裏側的角落裏,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那一對琥珀般的大眼在黑暗裏熠熠生輝。

姜思之一門心思都在怎麽也不肯出來的豹豹身上,對房間裏細微的動靜絲毫沒有察覺。

直到頭頂遮下一道陰影,她突然被摟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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