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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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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這日天未亮, 姜思之就被鐘氏叫了起來, 簡單梳洗了一番就一同去燒香。等拜過菩薩,她就同母親一起在佛堂聽法師講經。

眼見日頭高懸,終於有小廝氣喘籲籲的跑來。

“夫人!中了中了!表公子中了探花!是探花!”將軍府裏的小廝, 清早就在宮外等著放榜, 從上往下找,還沒看兩眼就看到了鐘璟言的名字。

得了喜訊,連忙快馬加鞭的趕上山來同夫人報喜。

“好!好啊!”鐘氏激動不已,拉著姜思之說:“你外祖母肯定要高興壞了。”

得了小廝的信兒, 陳媽媽從懷裏拿出一袋金裸子賞下去。

又拿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遞給寺裏的主持,按照鐘氏的吩咐說道:“這是我們江南老夫人添的,請主持幫著把寺裏又需要的地方給翻修一遍。”

主持看著那疊銀票, 怎麽也得有大幾百兩,連聲道謝,又派人去取法師親手所抄錄的經文,讓陳媽媽帶回去。

等母女倆回了將軍府, 鐘氏拿著自己的私房又對著府裏一眾人打賞了一遍, 然後親自寫了信,叫人南下往娘家報喜去。

姜正則比自己夫人先知道的消息, 聽到鐘璟言得了探花也很高興。

一家人商量著等這兩日鐘璟言謝完皇恩,就在京城裏為他操辦一場宴席請些人來吃酒。也順帶給他在上任前熟悉熟悉人。

姜思之在從護國寺回來之後就一直纏著自己的兩個哥哥叫他們帶自己出府玩。

可兩個哥哥實在不敢在這風口浪尖上帶她出們。

姜修遠甚至裝作善解人意的樣子要與姜思之來一場促膝長談問問她到底是想出去幹嘛,好在姜思之沒有上當,只是一口咬定自己要出去玩。

到了初三這日,兄弟倆在得了姜正則的批準後, 才帶著姜思之上街逛一圈兒。

三個人前腳剛出門,後腳鐘璟言便來了將軍府。

初一剛放榜之後鐘璟言先是被召進宮謝恩,之後又是同狀元榜眼一同騎馬游街。後來還要應付各種上門致謝或是來套近乎的人。

今兒才得了空趕緊來將軍府。可到了將軍府才得知姜思之同兩個哥哥出去玩了,鐘璟言多少是有些失落的。那份失落落到鐘氏的眼裏,心裏也不免的怪小女兒眼神不好。

鐘氏與鐘璟言商量起了要給他辦宴席的事情,鐘璟言表示全聽鐘氏的安排,畢竟在京城裏,鐘氏算是與他最親近的人了。

鐘氏把自己想到列出的名單給鐘璟言看了一遍,又問他自己有沒有什麽想法。

鐘璟言看了一遍,擡頭看了眼一直坐著不說話的姑父,有些猶豫的問:“姑母,是否要請宋右相?”

果然,原本低著頭自管自喝茶的姜正則,在聽到宋景行的名字時也擡頭朝他看了一眼。

鐘氏有些驚訝,外甥看上去不像是和宋景行有交情的人,怎麽會想到要請他,於是笑著問:“怎麽會想到要請宋右相呢?”

鐘璟言不是不知道姑父與宋右相不合的事情,所以在提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才會如此猶豫。

雖然說這場宴席是以自己的名義辦的,但最後宴席的大部分事情定然都會落到姑母的頭上,而願意來赴宴的,定也有是為著將軍府的面子而來的。

“那日我向皇上謝恩,最後皇上單獨留下我說話,像是無意間提起要我好好謝謝右相,說皇上當初在遲遲決定不下這第三第四的時候,是右相替我說了話。”鐘璟言也沒有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嗤”姜正則聽完鐘璟言的話,有些不屑的發出了一聲冷笑,讓鐘璟言聽得有些不舒服。

姜正則餘光瞄見鐘氏瞪了自己一眼,便整理了下神色,語重心長的對鐘璟言說:“皇上是天子,沒有誰能左右皇上的想法。你永遠都要記住,是皇上選的你當這探花郎,而不是他宋景行。”

鐘璟言明白了姑父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容易讓人聽出歧義,正了正神色,對姜正則拜首:“璟言明白。”

姜正則見鐘璟言腦子轉的快,就又繼續說著自己的意見:“京裏的人都知道宋右相不愛去人多的地方,所以這宴席就不必請他了,也免得喧賓奪主。不過既然皇上說宋右相看好你,那你就尋個機會帶些禮到他府上聊表感謝一下就好。”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鐘璟言聽鐘氏的言語間提到姜思之大約不會很快回來,便也沒有再久留。

鐘璟言一離開,姜正則憋了許久的一口火氣才發了出來。

他重重的一拍案幾,臉色陰沈:“哼!宋景行這個陰險小人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盤。以為隨便替璟言說兩句,就能跟我們套近乎嗎?還是想顯擺他堂堂右相的厲害?!”

鐘氏見姜正則的起額不輕,趕緊拍他胸口,替他順著氣。

而另一邊的宋景行卻全然不知他原本想拍自己未來岳母的馬屁,這一下全拍在了未來岳父的馬腿上。

這時的宋景行正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倚竹園裏,聽著暗衛來報說盯著將軍府的人看到姜思之同兩個哥哥已經出門了。

宋景行便示意讓他們把南街那邊的人趕緊安排好等著姜思之他們過去。

距離上一次在護國寺與小姑娘相會,雖然才過去三日,但宋景行對姜思之的思念卻是只多不少。

想的厲害的時候就拿出筆墨描摹她的身影,或者拿著那塊碧璽在手中把玩。

他不是沒想過到南街找個地方偷偷看看她,可姜修能和姜修遠也不是吃素的,兩個人都是在刀尖上掙出來的軍功,警惕性高的很,他不敢冒這個險,萬一被他們發現,以後姜思之想再出來就難了。

宋景行擡眼看面前的暗衛並沒有退下,就知道他還有事要說。

“主子,今天我們盯著相府的時候,發現也有人像是在打探相府的消息,而且看上去不像是皇上那邊的人。”暗衛不知道自己這消息該不該說,畢竟自己的主子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可姜家小姐跟主子的關系又不一般。

“繼續說。”宋景行沒有什麽表情,只讓暗衛先把話說完。

“那幾個人看到將軍府的馬車出去後,也同我們一樣,像是派人回去送信了。”暗衛把話說完,等著宋景行發話。

宋景行聽完這些,眼睛像是感到危險似的不滿的瞇了起來,手指曲著叩著桌面。

“去,再派兩個人去南街跟著,盯著姜家兄妹,我要知道他們今日裏的每一絲細節。”

**

姜思之同兩個哥哥到南街,雖然知道宋景行交待的東西在餛飩鋪,但她也不敢直接過去,只在南街上東逛西看的準備慢慢晃悠。

姜思之猜不到宋景行要怎麽把東西給自己,又忍不住想他會不會就在這周圍偷偷的看自己,所以時不時撩撩並沒有亂的頭發,理理裙擺。

兄弟倆一左一右站在姜思之的身邊,活像一對門神鎮宅。他們看姜思之在店裏面進進出出,倒像真的只是出門來逛著玩兒。

餛飩鋪在南大街的街尾,大概也是心情好看什麽都喜歡,姜思之一路走一路買,還沒到餛飩鋪,就叫兩個哥哥手裏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東西。

就在離餛飩鋪還有百來步路的地方,身邊陸陸續續有幾個半大的小孩從大街上往街尾的方向跑,好幾次差點撞到拿著東西的兄弟倆。

還沒走近餛飩鋪,就看到那邊圍了好幾圈的人,像是在看熱鬧。

姜思之也是出來久了壓根把此行的目的給忘了,看到那麽多人,好奇心也上來,就想要往裏擠。

姜修遠看見妹妹躍躍欲試的樣子,先一把把她拉了回來,又叫住一個剛從人堆裏擠出來的孩子,問他大家都在看什麽。

“豹子!那裏有只小豹子要賣呢!”小孩子大約是第一次見豹子,興奮的不行,手舞足蹈的回答。

姜思之一聽有豹子,更是拉不住了要往裏面沖。

“哥哥哥哥!我還沒見過真的豹子呢!咱們快去看看吧!”姜思之反握住姜修遠的手,就要把他往裏拉。

兩兄弟知道這個妹妹最是獵奇,什麽稀奇古怪的都愛看一看,所以當初聽見悅萊樓有西域美人才會那麽積極的想去。

姜修遠看見旁邊有一茶樓,給了老板一串銅板,把手裏的東西寄存在茶樓。才和姜修能一左一右的撥開人群,好空出位置讓姜思之往裏面走。

兩個人力氣大,武將自帶的氣勢擺在那裏,三人的穿著又明顯與旁人不同,兄弟倆還沒說上兩句,人群就自動空出了一條小道,讓他們走了進去。

姜思之一走到人群最前面,就看到這是在餛飩鋪一旁擺了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大鐵籠。裏面有一只形似家貓,卻比家貓的個頭大上一號的東西,正懶洋洋的趴在裏面,長長的尾巴時不時甩動一下。

姜思之沒見過真正的豹子,卻也看過畫冊的,見這小東西頭部至肩膀上有褐色的條紋,全身背毛都是淡黃色的,上面遍是褐色的斑點,看上去倒的確是與自己見過的圖畫有七八分相似。

“這就是豹子嘛?怎的看著像只貓似的。”姜思之問旁邊坐在小板凳上的人。

那人雖然穿著周朝的衣衫,臉上的五官卻是深邃的很,頭上也沒有梳發髻,而是編了許多的辮子,看著像是外商。

“這位姑娘一看就是個識貨的。這是豹子也不是豹子,是貓也不是貓。”那個商人一口周話倒是說的很好,幾乎聽不出口音來。

姜修能一眼就看出來籠子裏的不是豹子,雖然也好奇,但甚是不喜歡這個商人賣關子的口氣。

往前走到籠子邊,隔著籠子的空隙,想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可籠子裏的小東西就是趴著不動,讓姜修能有點失了性子。

看到它一晃一晃的尾巴,姜修能起了壞心眼兒,想扯一下那尾巴,手指剛觸到那茸毛,就見小東西鋒利的爪子唰的一下抓來。

好在姜修能反應快,連忙收回手,不然看那力道,今天怕是要見紅。

商人看見姜修能沒討到好,也沒有著急,只是笑著說:“這位客官可要小心啊,這是南方島上的豹貓,這家夥對自己不熟悉的人,性子可是烈的很呢。”

姜修能差點被抓到,不免有些不高興,問那商人:“性子這般危險的東西你還拿出來賣。”

商人解釋到:“這種事得看緣分啊,小家夥雖然對外人脾氣差,但它若是認了主,對自己的主子可是溫柔得到很呢。”

姜修能在北方看到過那些熬鷹的,知道這些個野性大的動物,雖難降服,但一旦認主都是忠心一輩子的,剛剛又差點叫它撓了一爪,征服欲一起,心裏有些癢癢。

“你這豹貓怎麽賣。”姜修能問。

許是這商販今日擺了許久,卻都從沒有人問過價錢,周圍看熱鬧的一眾人聽見姜修能問價錢,也都自發的安靜了下來,只等到商人回答。

商人原本雙手插在袖口中,聽見姜修能問價,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不懷好意,從衣袖中伸出一只大手,張開五指,手心朝外沖姜修能比劃了一下。

姜修能見他頂著張奸商的臉做了個五的手勢,也知道這是個稀奇的,定不可能只值五兩銀子,便問他:“五十兩?”

商人聽見姜修能的話,笑著搖了搖頭,改口道:“多了,五兩就夠了。”

這會兒身後的人群裏紛紛交頭接耳,大家都以為這般稀奇的怎麽也價值不菲,雖然五兩銀子也不是他們買得起的,但總是覺得五兩低過了自己的預期。

姜修能拿出銀子,遞給商販。見他遲遲不接,有些疑惑:“可是不肯賣我?”

商販笑的很欠揍,回答:“客官怕是弄錯了,我這豹貓賣五兩黃金,可不是區區五兩白銀。”

剛剛小聲議論的人,這會兒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誰會花五兩金買這麽一個不親近人的小畜生回去供著。

聽到這豹貓要五金,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姜修遠也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們不是出不起這錢,只是這小東西也不知買回去有何用處。

他反問商販:“這麽貴?那想必定有厲害的地方,還能看家護院不成?”

“還真能看家護院,它可比尋常獵狗都厲害的多。還能上房上樹的逮人,狗行嗎?”商販像是要證明什麽似的,蹲下身子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豹貓看。

籠子裏的豹貓像是感受到挑釁,也不再趴著,弓起身子,直直的豎起尾巴,發出啞啞的低吼聲。

小小的身子突然一躍朝商販抓去。雖然隔著籠子,但商販的身手哪裏比得過姜修能,退慢了一步,胸口的衣服被它伸出籠子的爪子抓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布料撕裂的邊甚至沒有見到什麽線料,邊緣整齊光滑,可見這一爪子有多快多利。

姜修能看的眼神發亮,想起前段時間府裏的守衛說有人夜闖,就對弟弟說:“這個好!咱們放漪瀾苑去。”

姜修遠知道大哥是什麽想法,漪瀾苑畢竟是內院,守衛都是外男,只能安排守在院外。只是這豹貓看起來難以馴養,姜修遠害怕傷到妹妹而適得其反。

姜思之聽見哥哥們要把它買下放在自己院裏,對它更是好奇,又見它全身皮毛油光發亮,忍不住靠近了去看。

兄弟倆看見妹妹往上湊,而籠子裏的小家夥又慢慢的朝姜思之伸出爪子,心臟直往喉嚨口跳,連忙上前要制止。

姜思之卻沒動,笑盈盈的轉頭:“哥哥們看,它沒有亮爪子呀。”

兄弟倆這才仔細看了一下,果然見毛茸茸的小家夥伸出前肢一下一下想碰姜思之,卻沒有張開爪子。

豹貓隔著籠子想撈姜思之,卻見她沒有動作,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珠顯得有些委屈,小身子一翻,露出白色絨毛的肚子沖著姜思之打滾。

兄弟倆看到這差別對待,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了。而一旁的商販卻是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

姜思之看見這小貓的樣子,心都要融化了,馬上央著哥哥們掏錢買下。

姜修能見妹妹喜歡,也心甘情願的從兜裏掏了錢,暗暗想還好出門錢帶的夠多。

姜修遠沒想到自己大哥出趟門身上竟然帶了那麽多金子,十分詫異,看到商販正要接,就伸手阻攔了一下。

“且慢。”姜修遠露出一個客氣的微笑問,“一般這種情況,您難道不應該說這豹貓與我妹妹有緣,而只收我五兩白銀嗎?”

商販聽到姜修遠的話,直接伸手拿過姜修能手裏的金子,笑了兩聲,眼神卻露著些嫌棄看著姜修遠,只說了一句話:“這位客官平日少看點戲本子吧。”

聽到這句話,姜思之忍不住的巧笑出聲。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商販說話的語氣倒有些像那個壞家夥。

商販見姜修遠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心裏想起主子的吩咐:若是姜家小姐掏錢,就說因著緣分只收五兩白銀。若是姜家少爺付錢,五兩黃金一個銅板都不能少。

這個差別……嘖嘖嘖……主子真是夠壞的。

看到商販收下錢,又見小貓對自己的態度不同,姜思之就從外面打開籠子,雙手抱過小家夥摟在懷裏。

也不知姜思之到底有什麽特別的,這烈性的小豹貓一到姜思之懷裏,就窩在她胸口拿著小腦袋一通蹭,哪還有剛才那兇狠的樣子。

她準備抱著小貓準備和哥哥們離開,卻被商販叫住。

就見商販指著籠子裏的碗交待:“姑娘平日裏餵它點水就行了,吃食上把雞肉牛肉煮熟剁碎了給它,不用餵太多,小貓性子野,自己也會抓些小鳥什麽的吃。”

可姜思之卻沒有註意聽這番話,她的眼神正直直的盯著他手指的那只鎏金銀碗,心下了然。

☆、第 26 章

姜思之這下才反應過來, 這個商販應該是宋景行的人, 而懷裏這只小豹貓就是他要給自己的東西。

她沒想到宋景行會找來這樣一個可愛的小東西來討自己歡心,忍不住把它摟的更緊了些,手裏不停的撫摸著它的背毛。

姜思之懷裏抱著貓, 也不方便繼續逛下去, 就準備和哥哥們打道回府。

三人遠遠看見府裏的馬車已經在街邊停著,就要走過去時,就聽見一旁的茶樓裏傳出爭執聲,緊接著就見兩個茶盅高高的被人扔了出來, 好巧不巧的往姜思之的方向砸過來。

不過姜修能二人反應也快,兩人手臂帶起衣袖一揮,把那些茶盅甩向一邊, 碎了一地。

可二人還沒來得及沖裏面的人算賬,就見二樓從窗戶裏跳下來一個絳紫色衣袍的身影。

那人一躍而下,卻正好一腳踩在地一地的碎瓷片上。也不知是這人身上的功夫不到家,還是鞋底太薄。

這人一落地還沒站穩, 就只見他單腿著地, 雙手捧著另一只腳“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

姜修能看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再仔細一打量, 也顧不得找那扔茶盞的人,趕緊上去扶著那鬼哭狼嚎的人。

“暄王殿下!”姜修能扶著他趕緊到茶室裏面坐下,見這暄王周昶是剛剛跳下來時鞋底踩穿了碎片,趕緊替脫下他的鞋襪為他查看傷勢。

姜修遠和姜思之剛剛聽見大哥那一句“暄王”,也是嚇了個不輕, 搞不懂這暄王沒事幹為何要從樓上跳下來作死。

等二人反應過來,也趕忙跟了進去。誰讓他們倒黴碰上了這事,總得好好照顧好他。

姜修遠隨手拉了個小二,給了他幾個銅板讓他趕緊去找個大夫過來瞧瞧。

而這時周昶身邊的侍從也從樓上跑了下來,看見自家主子受了傷,一個個驚慌失措、哭爹喊娘的,茶樓裏頓時混亂不已。

姜修能替暄王細細的查看了一遍腳底,發現只是有一片碎片的尖角在紮到了左腳的腳心,不過好在紮的不深,稍稍流了點血,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血都止住了。

姜思之是沒見過暄王的,但知道暄王和當今聖上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忍不住把頭從姜修遠的身後探了出來往前面看去。

就看見坐在自己大哥面前的男子,一身金線繡蟒紋紫袍,腰系三爪龍金帶,掛著一塊紅似泣血的雞血石玉佩,渾身上下的穿戴明明白白的刻著“皇室中人”四個字。

再看這暄王的臉。姜思之是沒見過聖上的,所以也不知道這暄王和聖上長的到底像不像,但這暄王的兩頰還些嫩肉,看上去似乎並不比自己大多少。

姜思之上上下下好奇的打量著,卻沒註意到對面的周昶也正在偷偷打量她。

姜修能問暄王是否疼的厲害。周旭搖了搖頭,也知道自己剛剛有點小題大做,怕丟了臉面,這會兒非說自己沒事了,不願再坐著等大夫。

姜修能拗不過他,只好從腰間的摸索出一支瓷瓶,倒出些藥粉抹在他腳底的傷處,才幫他穿好鞋襪。

姜修遠見大哥不知從哪兒掏出的金瘡藥,感覺自己對大哥也是了解甚少。

他帶著姜思之向暄王行了個禮,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的問:“暄王殿下,您剛剛何故要從二樓往下跳啊?”

這個事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周昶就有些生氣,明明他剛剛是想從二樓跳下去有個完美帥氣的落地,然後替姜思之擋開那些飛來的茶盞。誰知道這姜家兄弟二人的功夫那麽好,一下子就解決了,還弄了一地的碎片害他受傷。

可這事他又不好說,只好尷尬的笑著,打著哈哈道:“我在樓上真巧看到二位少將路過,想同你們打個照面,又怕你們走的太快,想著直接跳下來比較快……”

周昶這番鬼話,連姜思之都不信,更何況姜修遠兄弟。但人家是王爺,無論說什麽,自己應承著總是沒錯,也就跟著應付了幾句。

周昶的眼神一直望著姜修遠身後的姜思之,開口問:“這位是?”

姜修能回答:“這是微臣家的小妹,姜思之。”

周昶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露出些許滿意的表情盯著姜思之點了點頭。

姜思之被他看的發毛,一手還抱著小豹貓,一手扯了扯哥哥衣服。

姜修遠朝姜修能使了個眼色,對周昶告罪說:“臣同妹妹今日出來也有些時候了,怕家裏父母擔心,想先送妹妹回府。”

周昶理解的點點頭,又站起來想送送他們,可他剛站直身子,就感覺左腳的腳底有些刺痛。

姜修能見狀,就攔下了他的動作,要弟弟先帶妹妹回去,自己則送暄王回宮。

周昶從小被太後護的緊,養的十分精貴,平日裏也一樣怕痛的很,沒有為了面子硬要逞強,又特地對姜思之作別,弄的姜思之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兄妹二人回府後,先見了姜正則和鐘氏,對他倆簡單說了一下今日之事,提到大哥送暄王回府後,姜正則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反而同女兒聊起了帶回府的豹貓。

姜思之對小貓疼愛的很,連忙吩咐下人給它做個小屋子,到時候安置在漪瀾苑內。

鐘氏見女兒許久沒有那麽開心過了,自己也很高興,問她:“可給它取名了嘛?”

姜思之搖搖頭。

“要不我來取吧”姜正則突然插了一嘴。

姜思之見父親主動接話,還以為他是想到什麽好名字,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姜正則看見女兒的目光,十分得意:“既然這品種叫豹貓,生的也同豹子一般,要不就叫它豹子吧……”

“……”姜思之突然有一點理解為什麽宋景行有時候那麽嫌棄自己爹爹了。

姜正則見女兒不是很喜歡,又問:“那叫……豹豹?”

姜思之和父親這段時間的關系一直很僵,好不容易今天看著有點緩和,也不好拂了父親難得的性子,僵著臉上的笑,逼著自己點了點頭。

好吧,豹豹就豹豹吧。

姜思之剛得了豹豹,還新鮮的很,什麽事都要親力親為。豹豹又只對她一個人親近,就這樣一路抱著它回自己院裏去了。

姜正則看只剩小兒子一人了,就讓他把剛剛的遇到暄王一事的始末再講了一遍。

可姜正則聽完兒子所述,卻陷入了沈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另一頭的宋景行手裏把弄著粉碧璽,也同樣在聽暗衛匯報今日姜家兄妹遇到暄王的事情出神。

這暄王也真是長大了,宋景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

第二天一大早,姜思之是在好幾聲尖叫聲中被驚醒的。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叫了桃夭進來問話。

“可是出了什麽事?外頭這麽吵鬧。”姜思之問

桃夭的臉色不知為啥不大好,說道:“小姐,是……是豹豹。”

姜思之一聽是昨日剛帶回來的小貓,趕緊起身,穿上鞋,又披上了一件外衣,走到外間。

看到給豹豹沒有在自己給它搭的小屋裏,還以為是它出了什麽事。

“小姐別急,豹豹沒事,您到院子門口去就知道了。”桃夭對姜思之說。

聽到豹豹沒事,姜思之又回到裏屋,由著桃夭擺弄了一番,打扮得體了才跨出房門。

一走到漪瀾苑的門口,老遠就看著豹豹蹲坐在地上,正舔著自己的一只小爪子,時不時再用爪子捋捋臉上的毛。

姜思之又走進了一點,看到豹豹面前的東西,才終於明白早晨為何有人受到驚嚇。

只見地上約莫有七八只老鼠,大的小的都有,不知被誰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排。這些老鼠看起來都沒有死透,有幾只的爪子甚至還在抽搐,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帶著點血跡的爪印。

想來應該都是豹豹清晨在院子裏抓到的。

豹豹看到女主人來了,也不舔毛了,雙爪向前伸,翹起後臀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又慢悠悠的踱步到姜思之裙邊,用一側的小腦袋蹭了蹭她的腿,奶聲奶氣的叫喚了兩聲。

姜思之喜歡的不行,彎下腰把豹豹抱到懷裏,用手撓著它的小下巴,聽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她笑著看著院子裏的一眾奴仆,有些責怪她們太大驚小怪了:“豹豹替咱們抓了老鼠,該是高興才對,一早上的大叫什麽?我將軍府裏的人還怕些耗子不成?”

她低頭又看了看那幾只還在茍延殘喘的老鼠,雖然不害怕,但也覺得礙眼,又說:“既然都抓到了,不趕緊處理掉,還擺的這般整齊作甚?”

聽到姜思之的問題,桃夭忍不住上前替其他人解釋道:“小姐,這是豹豹擺的,也不讓下人動這幾只老鼠,有人想上前,它就作勢嚇唬人。”

姜思之聽著桃夭的話,低頭看著懷裏的小東西,笑靨如花:“你這小精怪,莫不是還要特地等我來看,好表揚你不成。”

豹豹在姜思之的懷裏被摸的舒服極了,輕悠悠的“喵”了一聲,算是回答。

桃夭向來懼怕這耗子一類的東西,一大早天未亮透,還沒踏出院子就看見一地的老鼠,少不得有些怨怪小姐昨兒個帶回來這只厲害的小貓,見小姐這樣,一副委屈的表情繼續告狀。

“小姐你不知道,不止咱們院,老爺和夫人的院子,兩位少爺的院子,今兒早上門口也都是死老鼠。也是這樣擺的整齊,但那樣子可比咱們院慘多了,都被撓咬的一地的血。其他院兒裏的都打掃了一早上了。”桃夭氣呼呼的說。

姜思之知道桃夭害怕這些,也不怪她無理,只叫她趕緊讓小廚房給豹豹弄些吃食來。就怕豹豹這抓了一夜的老鼠給累壞了。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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