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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身上的粉碧璽被一塊圓形白玉環所取代,不解的詢問葉蓁:“今日出去可還順利?小姐的禁步呢?這塊玉佩又是從何而來?”

葉蓁今日本就在外面被嚇得渾渾噩噩,此刻回到漪瀾苑,一直繃著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了下來,連腿都有些發軟。她看著桃夭,又看了眼自家小姐,有些無力的回答道:“你自己問小姐吧。”

桃夭一聽就知道今天在府外定是有要緊事發生,她急忙拉住想要溜進內室的小主子。

“小姐你快老實交代!”桃夭發問。

姜思之其實自己對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也感到十分的不真實。

怎的就跌進了那個人懷裏,怎的就說到了以身相許,怎的就與他定下了一個三日之約,又怎麽的收下了他的玉佩。

姜思之越想越覺得煩惱,又覺得羞的很,就更不願與人多說了。

只回答桃夭道:“不該問的就別問,你們去給我找一個盒子來,我要裝這玉佩。至於碧璽,旁人若是問起,就說我極為喜愛,又覺貴重不舍得佩戴,已經好生收入庫房裏了。”

姜思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囑咐她們:“三日後我要出府,你們這兩日趕緊幫我想想有什麽借口可以出去。”

她擡眼,少見的拿起了主人的架勢,清了清嗓,嚴肅的說道:“不用勸我,這幾次出府你們可都是幫兇。你倆打小起便跟了我,自然是要以我的吩咐為先,明白了嗎?”

桃夭和葉蓁見姜思之竟擺出了這份架勢,一時也被她給唬住了,只好點了點頭。

“嗯,先幫我更衣吧。”姜思之很滿意自己這一敲打的結果,放下茶盞起身由兩人扶著進了內室。

晚上等姜思之上了床,小手往床裏側伸去,就摸到一個錦盒。

她立馬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就見宋景行的那塊白玉環靜靜的躺在錦盒裏。

姜思之伸手撫上玉環,細細撫摸著,自己偷偷的笑著。

真沒想到,他竟然有那麽好的身手,之前竟也沒看出來,怕是連爹爹和哥哥都不知道他有這般本事吧。

其實,他好像也沒有爹爹他們說的那樣討厭嘛,還是很心細的。

沒想到今天能在書齋見到他,他又幫了自己,這是不是話本裏說的緣分呢。想到下午的一幕幕,姜思之心裏說不出的美,美的都有些羞人,她捏著玉佩,把臉埋進自己的雙臂間。

只不過那三日之約,究竟該想什麽法子出去呢。姜思之腦袋裏想了各種借口,也沒想出個接過,最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接連兩日,姜思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時常走神。就連神經大條的姜正則都發現了,問她怎麽了,她也直搖頭說無事。

這日用過午膳,姜正則和兩個兒子去書房商討軍事,姜思之陪著母親在前廳與管家對賬。

眼見明日就是與宋景行說好的三日之約,姜思之還是沒有想到該如何出府,心裏不免有些焦急,兩只小手下意識的揪著腰間紅珊瑚宮絳下面的流蘇。

鐘氏用餘光瞄到女兒的動作,便問道:“你這兩日究竟是怎麽了,看你臉色難看的很,飯食也用的不香,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姜思之晃了晃小腦袋,扯出一個微笑給母親:“春日裏犯懶罷了。”

鐘氏聽完,忍不住輕笑了出聲:“你啊,整日裏春困秋乏,一年中哪有你不犯懶的時候。”

姜思之有點不高興,腳踩繡鞋輕輕的跺了一腳;“娘你又這般取笑我。”

鐘氏眼神落到姜思之手中的流蘇,問她:“這兩日怎麽不見你帶表哥送你的碧璽。”

說到鐘璟言和粉碧璽,姜思之更心虛,支支吾吾的說:“那,那碧璽我喜歡的緊,生怕給弄壞,便叫桃夭他們給收在架子上了。”

“這碧璽是稀罕,但你平日裏吃穿用度哪樣不是好東西,這回怎這般小家子氣。”鐘氏只道女兒也對自己的外甥上了心,所以格外珍惜這表哥所贈之物。

想起三表哥,姜思之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試探的問出口:“娘?”

“怎麽了?”鐘氏看著女兒。

“我院裏的小廚房還餘下些去年秋日裏外祖母托人送來的糖桂花,京中吃食到底和江南不一樣,要不我明兒早叫小廚房拿來做成桂花米糕,送去給表哥吧。”說完,姜思之有些緊張的看著母親,等著母親的回答,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時她那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鐘氏看著女兒的樣子,表情有些耐人尋味,她問:“你三表哥哪兒有那麽嬌氣。不過你有這心也好,明日你叫小廚房做好送過來,我讓陳媽媽給送去。”

“何須讓陳媽媽送去,左右我也無事,不如明日早晨我親自去一趟罷。”姜思之心裏沒底的很,低著頭揪著帕子,也不敢看自己娘親。

鐘氏越聽越覺得有趣,繼續逗著女兒:“要不明日我和你一起去,也不知道璟言住的習不習慣,還缺不缺東西。”

姜思之一聽有些著急:“娘去幹嘛,您過去又該累著了。還是我一人去吧,不過帶些糕點去看望表哥,咱們府裏過去也近……”她越說聲音越小,有點洩氣。

“行吧,那明早你便給你表哥送過去吧,不過你可別明早起不來。”鐘氏也不拆穿她,只當女兒嫌棄自己礙眼打攪到她二人。

“真的啊?!”姜思之有點意外,母親竟然這麽輕易的松了口,於是她又問道:“那,那我能在表哥那兒用了午膳再回來嗎?”

“哦?用午膳?”鐘氏倒是沒想到女兒竟這般想與外甥相處。

“我這不是怕表哥一人用膳冷清嘛?”姜思之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大了些,像是給自己壯膽似的,就能讓這理由聽起來更讓人信服。

而鐘氏聽著她那蹩腳的借口,有些無奈,女兒與外甥情投意合是好,但多少也要有點女孩兒家的矜持,“那你記得用過午膳就回府,別吵這你表哥。”

姜思之沒想到自己苦想了兩天沒想出來的事兒,如今竟然這般容易的解決了。滿臉欣喜。

而鐘氏看著女兒一改前兩日的陰霾,暗暗感嘆,真是女大不中留咯。

☆、第 11 章

早晨起來,姜思之卻犯了愁,她是要借口去給表哥送吃食的,而中午又是要扮成丫鬟見宋景行。

究竟該怎麽穿呢。

她想起宋景行說的那句“差了點”,就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是又怕打扮的太過,叫他看出端倪。

可若是真真打扮成丫鬟的樣子,等見到表哥,表哥定也是會感到奇怪。

姜思之只差把自己櫃子裏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來,攤的屋裏一片狼藉。

桃夭昨日已經向葉蓁把前兩次出府的經過了解的十分清楚。在聽到宋右相救下小姐並說的那些話後,心裏也是掀起了巨浪。

這幾日見小主子面色不佳,如今又因為裝扮犯起了難,桃夭和葉蓁也是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彼此確定著什麽。

眼見再不出門就要來不及了,兩個丫鬟只好上前勸說。

“小姐如何這樣煩惱,既不能穿的太過,又不能穿的太次,那就取個中,穿最尋常的不就行了。您要是再不梳妝,可就要趕不及去南街了。” 桃夭建議到,其實小姐生的美,就是穿粗布麻衣都好看。

姜思之一聽還要去南街,更著急了,也顧不得其他,想起前兩次見宋景行都穿著顏色素淡的衣裙。便拿起一件湘色緞面的窄袖褙子,裏頭配著一件茶白色連袖絲織裙。

桃夭給姜思之梳了一個垂鬟分肖髻,又給她簪上一對金累絲的桃花釵,戴上一對素凈的東珠耳墜,也不顯得太打眼。

姜思之見收拾妥當,便讓葉蓁去小廚房拿上食盒,去主院與母親道別,坐上馬車往西南大街的宅子去了。

**

鐘璟言這幾日辰時未到就在書房中讀書習字,剛將昨日沒讀完的半本書翻完,就聽見下人來通報說表小姐來了。

鐘璟言聽完下人的話,楞了一下,心中十分驚喜,可又想不出裊裊找他會有何事,只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打扮有無不妥之處,便腳下生風一般的走去前廳。

等他到了前廳,就看見自己的小表妹坐在圓凳上,看似有些無聊的擺弄著桌上的茶壺。

姜思之聽見動靜,擡頭看見表哥走了進來,連忙站起來行了個福禮。

“不請自來,可有打擾到表哥。”姜思之俏皮的一眨眼,笑盈盈的問。

“裊裊說的什麽話,你能過來,我心裏可高興的很。”鐘璟言看著姜思之嫣然一笑,竟覺得有些晃眼,“裊裊找我是有何要事?”

“怎麽,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表哥你嘛。”姜思之嬌嗔滿面:“我那兒存著些外祖母送來的糖桂花,今日特意叫小廚房做成了米糕給表哥送來,怎知表哥這般的不領情。”

鐘璟言看見桌上的食盒,走到姜思之的身邊,雙手交疊一握,極為誇張的朝她一拜。

“是我的不是,只是我知裊裊不愛早起,以為裊裊定是有要事才會如此早的就來找我,倒叫我誤會了。”鐘璟言說。

“表哥這是作甚,我可受不起這舉人的大禮。”姜思之扭過頭佯裝生氣不去看他。

鐘璟言見了,也不覺得生氣難堪,笑容愈發高興,見她扭過頭,竟然也彎著身子繞到姜思之的另一側,繼續說:“是我不好,裊裊莫要生氣。”

姜思之見到表哥這般作態,掩口而笑:“我哪有這樣小氣。”

她打開食盒,推了過去。

“不過是怕來的晚,表哥若是用了午膳,定是吃不下這桂花糕了。”姜思之一手抻著衣袖,一手拿起一塊米糕送到鐘璟言面前,“才做出來不久,還軟和著呢,表哥趕緊嘗嘗。”

鐘璟言見面前白嫩的小手拿著糕點,又看著姜思之雙瞳剪水,伸手接了過來,咬了一口,一股秋桂香帶著些蜜糖味在口中散開。

“好吃!”鐘璟言頷首說道。

“好吃表哥就坐下多吃一點,如何傻站在那兒。”姜思之輕扯了下鐘璟言的衣袖叫他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就著茶吃,莫要覺著甜膩。”

鐘璟言覺得姜思之貼心,表情溫柔的很,看著她:“不會膩,剛剛好,表妹也一道用點吧。”

說罷,他也從食盒中拿出一塊遞過去給姜思之。

姜思之接過桂花糕也吃了起來。吃過桂花糕,兩人又用了點茶,坐著閑聊了幾句。

“對了,怎麽不見表妹戴那粉碧璽?可是不喜歡?”鐘璟言沒在姜思之身上看見那碧璽掛件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見表哥提起那已經不見了碧璽,姜思之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麽會,我喜歡的很,只是這配飾也是講究搭配衣裳的,今兒我穿的這身和粉色碧璽不搭,便沒有戴在身上。”姜思之答道。

她見表哥神色無異,便又笑著加了一句:“況且,再好看的東西也不能整日裏帶著啊。”

鐘璟言聽到這裏,也有些感到不好意思。是了,將軍府那麽寵表妹,定也有許多奇珍異寶,怎會只用他送的一件呢。以後他多尋些來,讓表妹多些選擇就是了。他心想。

“裊裊說的是,卻是我唐突了。”鐘璟言答道。

過了一會兒,姜思之轉過頭看著鐘璟言,兩手交指而握,撐在桌子上,一臉期盼的看著他。

“表哥~我能求你個事兒嘛。” 姜思之掐著嗓子,聲音軟軟糯糯的,她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讓自己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裊裊你說便是了,何須用上求這字,顯得如此見外。”鐘璟言見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裏早已化成一灘水,哪怕她要那天上月,自己都會想辦法摘給她。

“表哥,前幾日,秦尚書家的小女兒秦巧倩約我今日同她上街一起逛逛。說起來,她也算是我閨中密友。一會兒你能否安排你府裏的馬車送我去見她。待我見完她回來,我再從你這兒回府。”姜思之說完話又睜大著眼睛直直盯著鐘璟言。

鐘璟言聽她說完話,便想明白了其中關竅,反問她:“你可是不想讓姨父姨母知曉你與她今日相見之事?”

姜思之看鐘璟言明白的很,十分乖巧的連連點頭:“表哥你不知道,每次我出府,爹爹和哥哥們總派著一小撥人跟著我,好不自在。而秦巧倩又許是要說些悄悄話與我聽。”

“姨父與表哥也是擔心你的安全啊。”鐘璟言不太讚同的說道。

“表哥你就幫幫我吧~本來這京裏和我玩的人就少,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同我一道。”說到這裏,姜思之的表情倒是真的顯出些難過來。

其實,她說的也有幾分真話,這提到的秦巧倩是秦大人家的小女兒,與姜思之年紀相仿,也是個活潑的性子,是姜思之少有的可以談得上話又願意與她一起玩的朋友。

鐘璟言看到她沮喪的小臉,心裏也是不忍:“要不我同你一起去,你們說你們的,只當我不在,這樣可行?”

鐘璟言提出了一個自認折中的方法,又帶著想與姜思之多相處一會的私心。

可姜思之聽到鐘璟言想要跟著一道去,緊張的不行,也不裝可憐了,連忙拒絕。

“不行不行,我們女兒家有自己的小話要說,怎可叫你聽去。再者,你跟著我們兩個姑娘家,叫人看見了影響多不好。”姜思之說完小手還一擺,表示著自己的堅決。

“這……”鐘璟言還是覺得不行。

“桃夭和葉蓁跟著我一道去,她那兒也有奴仆跟著,這光天白日的,我們就找個地方吃點茶說說話,能有何事?”姜思之想著反正都說到這兒了,不如索性耍賴打渾一通纏著表哥答應下來。

“我原以為表哥是最疼我的,還說那些只要我開口什麽都答應我的話,可見平日裏都是框我的。”姜思之看了他一眼,小臉看似難過的皺成一團。

鐘璟言越聽越苦笑不得,只好妥協下來,哄著她:“我哪裏不疼你了。罷了罷了,你且先告訴我你們約在何處見面。”

姜思之聽到鐘璟言的妥協,轉過身來:“南邊大街那兒!離表哥你府裏不遠!”

“嗯。”南大街離這兒倒也的確近,鐘璟言又確定了一番:“這次我就幫你一回,但我只許你出去一個時辰,你看這樣可行?”

“行的行的。”姜思之一算這裏過去的距離,來回路上約莫也就兩刻鐘,還剩下大半個時辰足夠了。

“事不宜遲,那表哥你現在就叫人替我準備馬車吧。”姜思之怕等久了又出現變故,連忙催促道。

“行,我現在就叫人去安排。”鐘璟言見姜思之高興的樣子,自己也感到愉快,找來人吩咐了下去。

☆、第 12 章(捉蟲)

等馬車到了南街上時,姜思之和葉蓁下了馬車,留桃夭在馬車上等著。

姜思之帶著人走到宋景行提到的那間餛飩鋪時,她遠遠就看見宋景行一身月色白衣坐在較靠裏的位置,何安站在他身後。

鋪子裏都是來往匆匆過路吃碗餛飩的老百姓,有的人邊吃邊大聲的喊話,好不熱鬧。

何安看見人來了,俯下身示意主子。宋景行聞言擡頭,看見姜思之和另一個丫頭已經走了進來。他站起身,又擠出一個自認為好看的微笑。

待姜思之和葉蓁走到宋景行的位置前,面對著他,二人微微屈膝福了禮。

“讓宋,宋公子久等了。”姜思之停頓了一下,眼神私下轉了一圈,想著這餛飩鋪人多嘴雜,還是低調些的好,便改口換了個稱呼叫宋景行。

“無妨,我也是剛到不久,快坐下吧。”宋景行的眉眼間皆是笑意,擡手示意她們坐下。

“那我就點上兩碗小餛飩?”宋景行看了葉蓁一眼,又看向面前叫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問。

“嗯,就兩碗吧,我和葉蓁來時已經用過兩塊糕點了。”姜思之知道宋景行那一眼是什麽意思,畢竟在他眼裏,葉蓁是和自己一樣身份的丫鬟。

姜思之看了眼座位,倒是十分幹凈,便撫著裙擺坐下。

葉蓁猶豫了一下,還是像何安一樣站到了姜思之的後頭。

宋景行很滿意葉蓁的識趣,又看著穿著打扮明顯略精致於葉蓁的姜思之,心裏更似塗了蜜一樣。

她果然也是思慕自己的吧,看起來是為了今日之約好好的打扮了,宋景行心想。

姜思之第一次與男子這樣私下見面,整個人還是頗為不自在,也不知該怎麽做,只好雙手放在膝上,時不時的往四周打量著。

這一打量,姜思之卻打量出了些許的不同,她與宋景行面前用的桌椅用料明顯好過其他人的,也幹凈許多。

“沒想到這小小的餛飩鋪竟然學著那些酒樓置辦不一樣的桌椅給不同的客人。卻是不知一會兒那餛飩會不會比別人多收我兩個銀錢。”姜思之打趣的先開了口,想緩解下這尷尬的氣氛。

可哪想著宋景行緊接著開口,還帶著些許得意的表情:“不是他們的。”

“什麽?”姜思之沒聽明白。

“這桌椅是我昨夜吩咐人特地做出來今天帶過來的,這樣就不怕臟了。”宋景行用像盯著獵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姜思之,面上卻是一臉期待對面人誇獎的表情。

“……”姜思之實在不知道怎麽接下這話,氣氛似乎更是尷尬了。

好在很快小二就端著兩碗清湯餛飩上來了。

姜思之看著那兩只鎏金銀碗,想到定也是宋景行自己帶來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等餛飩放到她面前,她低頭看著那碗小餛飩,不自覺的秀眉一緊,不過也是一瞬間的事情,神態就同往常一般。

她轉過頭看了一下葉蓁,又在心裏糾結了一下,把餛飩往邊上一挪,柔柔的說道:“我現下不是很餓,一會再用,宋公子請先吧,聞著不錯,想來味道也是好的。”

宋景行的眼神自打姜思之進來就黏在她身上沒離開過,自然也看到了她那一下皺眉。

他開口問道:“可是不喜歡吃這餛飩?”

姜思之淺笑著搖了搖頭。

宋景行又看了一遍面前的餛飩,一碗餛飩清透白凈,餛飩間也不粘連,切的細細的蔥花伴著些金色的油星飄在上面。

“那是……你不吃蔥花?”宋景行猜測的問。

姜思之有些驚訝他猜的如此的準,點了點頭:“只喜那青蔥的香氣,但青蔥本身,我平時不常吃。”

將軍府將姜思之養的精細,她平日裏對吃食也十分講求。往常要是眼下的情況,丫鬟都會幫她把那蔥花挑個幹凈。

姜思之看著這餛飩其實也是想吃的,可現在她和葉蓁同是丫鬟,怎好叫葉蓁來幫自己挑蔥花呢。

宋景行聽她解釋完,便示意何安又拿出一個小碟,拿起調羹,開始往自己面前的碗裏挑起了蔥花。他挑的倒也快,眼見沒幾下,碗裏就幹幹凈凈的只有餛飩在碗底。

他把自己的餛飩推到姜思之面前,又把姜思之那碗端到自己那兒,也不多言,低頭吃了起來。

見姜思之沒有動作,他擡起頭說道:“快吃吧,涼了該不好吃了。”

可姜思之還沈浸在他剛剛為她挑蔥花的舉動中,心裏不知為何有點酸澀,接著又覺得一股暖意。

不願辜負他的一番心意,便也拿起調羹吃了起來。邊吃還一邊擡眼偷偷打量對面的人。

姜思之幾次見到宋景行都見他穿的素凈,他生的冷清,總覺得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如今見他坐在這人聲嘈雜的小店裏,做著和別人一樣的動作,倒也覺得有些想笑。

不過他一口一個的吃著餛飩,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更不曾聽見他發出一丁點兒聲響。果然哪怕是吃東西這件事,他也做的讓人賞心悅目。

一碗餛飩也不過十來個,宋景行一口一個,吃的快,沒一會兒銀碗便見了底。

他擡頭看見對面的小姑娘兩只圓眼微瞇,盈盈秋水,正傻傻的盯著自己看。

姜思之被他逮了個正著,雙頰立馬轉作緋紅,神色有些不自然,見他吃完了也沒開口,便說道:“我先前吃了兩塊桂花甜糕,許是還沒克化,吃不下了。”

說著便也放下調羹,拿帕子擦拭了下嘴。

宋景行見她碗裏還有四五個餛飩沒動,便直接把碗拿了過來,自顧自的吃起來。

姜思之見他吃著自己吃剩下的東西,小臉從原先的透著點緋紅轉眼變成一片殷紅。

“你若不夠,再叫一碗便是了,何故搶了我的去吃。左右今兒個是我請你,多一碗餛飩的錢我還是給得起。”姜思之柳眉輕蹙,粉面含嗔。

宋景行沒兩下就把姜思之碗裏的也吃完了,接過何安遞來的帕子拭嘴,又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幹凈。

他見小姑娘些許倚姣作媚的樣子,竟也覺得可愛的緊,心裏十分受用。

“就因為今日是你請我吃,我才要吃的幹凈些,省的浪費了你的心意。”宋景行的眼睛微微彎著,語氣柔和又帶著些親昵。

“哪兒來的心意,不過是些餛飩罷了。” 姜思之見他這般曲解自己的意思,竟也不真的生氣,只是覺得羞人的很。

宋景行難得的笑了出聲:“不逗你了,我有些話想說與你聽。”

姜思之見宋景行表情認真,便坐正了身子看著他:“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可以幫你將身份轉作良籍,不光是你,你若是家生子,連帶著你在姜府中的父母我都可一試。” 宋景行說道。

原本宋景行想先找姜修能直接要了她的賣身契,但想到她的衣著舉止,覺得她許是家生子,定是父母也在姜府做工。想著那總是如今被自己放在心裏的人,以後也總要幫她照顧些家裏人,大不了以後在朝堂上多幫襯著點姜家,多要兩個人過來,想來總不是難事。

只是這對她而言總是大事,還是先問問她的意思,免得她到時候覺得他一人自作主張不高興了。

“公子怎的提起這事?”姜思之不明白宋景行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難道你想一輩子都待在將軍府嗎?”宋景行不想把話講的太直接。

“為什麽不呢?將軍府挺好的呀。”姜思之聽他提起將軍府,神經有點敏感起來。

“難道你就不為以後打算一下嗎?”宋景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連聲發問。

“打算什麽?”姜思之越聽越糊塗了。

“你難道,難道沒想過嫁人嗎?”宋景行見她一直沒明白自己的意思,稍稍將話說的淺顯了些。宋景行在這小丫頭的事情上顯得有些心急,但還是耐下心來與她分析:“如果轉作良籍婚配不是更好嗎?”

“……”姜思之沒想到宋景行竟把話題轉到了這頭,“我,我才剛及笄,父母也未曾提過。我……我還沒想過這事。”

“那你現在想,可好?”宋景行輕輕的問她。

“宋公子,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姜思之不喜歡這樣繞來繞去的說話,著實頭疼。

“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思嘛?”宋景行長這麽大,第一次覺得有些話當真是難以啟齒。

姜思之搖了搖頭,看著宋景行等著他把話說完。

“你,我……”宋景行坐直了身子,雙眼牢牢的看著她,一字一字,緩慢而認真的說道:“我想讓你嫁入我相府,你可願意。”

宋景行原先想說的是“我思慕與你”,可到底這是在外頭,身邊又站著何安他們,只好換了個說法。

可姜思之卻被嚇得不輕,一雙美目瞪著都不帶眨一下。

別說是她,就連一旁的何安和葉蓁也聽宋景行說完也驚的大氣不敢出一下。

宋景行也姜思之沒有回應,便又追問了一遍:“你可願意?”

姜思之回過神來,立馬喊道:“我不願意!”

姜思之的聲響不小,但好在這餛飩鋪本身就人聲鼎沸,竟也沒人註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

宋景行聽她拒絕,有些受傷,臉色微沈,又有些不甘心的追問:“你為何不願意?你討厭我?”

“沒有沒有,我不討厭你。”姜思之不是沒看到他受傷的表情,但她眼下心裏亂的很,她沒想到出來吃個餛飩怎會變成現在這樣。“但是,我只是一個丫鬟,怎麽配的上相爺!而且我也不可能離開將軍府的。”

“為什麽不可能?你若願意,只要你願意!我明日就去找你們將軍同他說。”宋景行聽出了一絲不同,她不是不願嫁他,只是不能離開將軍府。

姜思之聽到他說要去找自己父親,臉色大變,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不可以!你不可以去找將軍!”

宋景行也沒料到她竟然那麽大的反應,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她看起來對此事如此抵觸。

如今話已經說開,宋景行也沒了顧忌,他伸出手,想拉住姜思之握拳放在桌上的小手,可剛碰到那柔軟的肌膚,就見小手嗖的一下縮回了衣袖中。

宋景行也沒覺得失望,調整了下呼吸,滿臉柔情的看著她,眸中帶光:“我心悅與你,你?可也同我一般?”

終於將想說的話說出口,宋景行覺得輕松無比,哪怕他手心已經滿是汗漬。

“我……”姜思之想否定,卻看著他滿是情意的雙眼,失了聲,說不出話來。

姜思之心軟了,她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桃夭。”這時葉蓁開口了,這事情再發展下去就要出事了,她也顧不得規矩,開口制止小姐腦袋犯渾。

葉蓁的聲音喚回了姜思之已經飄遠了的理智。是了,她現在只是扮成丫鬟,可她並不是真的丫鬟啊。

宋右相和建威將軍府一直不和,他如果知道自己其實是姜府大小姐,知道自己騙了他,可還會像現在這般?如果讓父親和哥哥知道自己私會政敵,又會如何?

她絕對不能犯糊塗!

姜思之感覺自己的腦袋清醒了許多,臉色卻還是慘白,她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沖著宋景行行了個禮。

“宋公子,這餛飩我也請了,人情也還了,我與葉蓁也該回去了。”姜思之語氣平淡,神色冷漠。

宋景行沒想到姜思之臉色變化如此之快,只死死的盯著她看。

就聽姜思之繼續說道:“今天宋公子說的話,我只當沒聽到過。希望宋公子以後不要這樣了,這般玩笑,奴婢開不起。”

“我是認真的。”宋景行是真的生氣了,語氣聽起來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姜思之只當沒聽見,轉過身背對著他:“我們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宋公子錯愛了。”

說完便想要離開,可剛擡起腳,卻放了下來,身子又轉了回來。

宋景行以為她回心轉意,面上有些欣喜。卻只見姜思之低著頭,解下系在腰間的一枚雲紋白玉環,遞到宋景行面前。

“這是那日宋公子借給我的。”姜思之說道。

宋景行沒有看那玉環,依舊只盯著姜思之的臉龐,死命的想看出些什麽。

而姜思之的手伸著,見對方也不接過去,就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如今完璧歸趙,我與公子間的帳也清了。望公子珍重,咱們後會無期。”姜思之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宋景行呆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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