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襄……”

藍淑妃反覆的念著這個名字。

“你不說，朕也已經查到你是誰。”

明康帝走近藍淑妃，從袖口取出一個瓶子：“三七媚粉，無色無味，卻毒性極強，是蠻疆旋花族特有之物。”

藍淑妃美目大睜，難以置信的看著明康帝手裏的瓶子：“皇上，怎麽會有……”

“朕從哪裏得來的，你無需知曉。朕知道你就是旋花族的人，朕還知道旋花族的人自幼就服食過三七媚毒的解藥。所以，就算朕給你服下這整瓶媚藥，你都不會有反應。”明康帝說著俯身擒住了藍淑妃的下巴，粗魯的將一整瓶藥灌了進去。

“咳咳……”

藍淑妃來不及掙紮，滿嘴的三七藥粉入口即化，讓她想吐都吐不了。

藍淑妃開始抓著自己的衣服呻吟起來：“皇上，臣妾很熱，很難受。皇上……”隨之像一條蛇一般纏了上來。

明康帝看她樣子迷糊，可眼神卻很是清明。不由冷笑一聲，一把推開籃淑妃：“別裝了，朕不是沒見過媚毒發作的樣子。”

藍淑妃俯在地上，光滑的石板上倒印著她此刻的狼狽，不由得沈下臉來。

明康帝冷眼看著藍淑妃一改前態，慢裏斯條的起身，撫順了自己的頭發，昂首挺胸站在他面前，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我也沒什麽好再隱瞞的。沒錯，我的確不是藍淑兒，不僅如此我還是蠻疆旋花族長女兒。”藍淑妃擒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

明康帝有些發怔，在他面前藍淑妃一直都是溫婉可人的樣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張揚過。

“果然，池睿說的沒錯。當年旋花族全族一息之間全部銷聲匿跡，此事絕對不會那麽簡單。”

“那還不是拜你這個天楚帝王所賜，天楚和蠻疆連年征戰，我們旋花族與世無爭卻一次次遭受屠戮，若不是及早躲避，恐怕我們早已滅族。

我父王生性懦弱，帶著我們剩餘族人遠走只想等大戰平息，可我卻不想永遠困在那處一隅之地。”

“你借藍淑兒的身份留在京城，又處心積慮的入了宮，就是為了毒害朕，毒害皇後？”明康帝怒斥，抓起藍淑妃的手，步步緊逼。

面對明康帝吃人的目光，藍淑妃狂笑出聲：“沒錯，就是為了讓你們天楚大亂。只可惜，你身邊那該死的內侍太過謹慎，一直以來我都沒能找到機會下手。所以只好從皇後入手。那媚藥只是下在皇後親手做的羹湯裏，也是皇後親手餵你吃下，你要怨就怨她！”

“毒婦！”明康帝氣的一把掐住了藍淑妃的脖子。

藍淑妃的臉迅速漲紅，雙目充血，面目很是猙獰：“與其說說殺了皇後，還不如……說是你自己……”

明康帝聞言手上加大力度，陰沈著臉：“你說什麽？”

藍淑妃仰著腦袋，被掐的翻了白眼，卻依舊倔強道：“皇後那樣的大家閨秀……讀的是女戒，閨範……被你斥責沒有廉恥，恐怕比死還要難受吧。”

明康帝徒然渾身失去力氣。

想起他滿臉不耐的推開柳皇後，對上那雙飽含淚水的眼睛還能講出那樣絕情傷人的話。也絲毫沒有留意到柳皇後的異樣，就那樣甩袖離去。

卻不想那一別，再見已是天人永隔。

良久，明康帝平覆了情緒，看著地上緩過氣來的藍淑妃，道：“朕不殺你，卻要你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

藍淑妃面無表情，甚至像是根本沒有聽進去話。

“聽說旋花族的族長還很健朗，朕打算讓琉璃去和親。”留下這話，明康帝轉身向外行去。

回蕩在耳畔的話讓藍淑妃回過神來。

族長？

琉璃和親？

“不，皇上，那是琉璃的外祖父……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願意已死謝罪，求求你饒了琉璃，她是你的女兒啊……皇上！”

明康帝沒有回頭，離開柔藍宮就下令封鎖宮門，沒有準許不得任何人探視。徒留藍淑妃不住哭喊求饒。

……

天楚三十六年，明康帝和蠻疆締結盟約，兩國友好處世，百年內不可再應戰亂。

為彰顯大國儀態，擇蠻疆一部族旋花，選朝中適齡公主琉璃為和親人選，締結良緣，以示友好。

此舉贏得兩國百姓擁護，尤其是蠻疆邊境城池，過逢年過節一般慶賀起來。

百姓們卻不知宮中琉璃公主尋死覓活大鬧了一場。貼身宮女們都知琉璃公主心怡新晉的長寧侯，可卻不想公主嫁不了長寧侯不說，竟被送往千裏之外與蠻族通婚。

琉璃公主多次求見明康帝，可一向寵愛他的父皇將她拒之門外。

直至次月，和親使團抵達京城，琉璃公主才得以見到了明康帝和藍淑妃。

是夜。

“父皇，母後，為什麽？”經過一個月的時間，琉璃公主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明康帝坐在上首，神情嚴肅。

可令琉璃公主驚愕的是，才一月不見的藍淑妃面容憔悴，兩鬢斑白。

“璃兒，來，讓母妃好好看看你。”藍淑妃微弱的笑了笑。

琉璃公主當下淚如雨下，撲進藍淑妃的懷中：“母妃，兒臣不嫁，蠻疆那種鬼地方……兒臣不嫁。”

“璃兒乖。蠻疆沒你說的那樣差。旋花族中百姓淳樸善良，你在那裏一定會過的很好。對了，族長年歲已高，你到了那裏，一定要好好孝敬他。你的駙馬是旋花族最優秀的好兒郎，他一定會好好待你……”藍淑妃一面安撫，一面介紹著旋花族。

“母妃！”琉璃公主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女妃非但沒有不同意，反而看起來很歡喜。

“父皇，母妃她怎麽了？兒臣方才說的難道不夠清楚，兒臣不想嫁……”

明康帝深深的看了琉璃公主一眼，道：“璃兒，你自幼榮華富貴，衣食無憂，是你身為公主的特權。如今，與旋花和親，是你作為公主的職責。身在皇家，許多事情不是你不願就能改變的。父皇已經派人打聽清楚，那小子不論人品家世樣貌都是旋花族數一數二的。你就安心出嫁。”

“是啊，璃兒。你父皇待你已是極好了。你身為公主，要識大體。”藍淑妃說著終忍不住擁住女兒，在她耳畔輕語：“璃兒，是母妃對不起你。這一切都是母妃的罪過，母妃只求你今生能夠安穩。”

明康帝沒有選旋花族族長作為和親對象，這已經是對她最後的仁慈，藍淑妃心知肚明，再不敢有任何的奢求。

琉璃公主想到了這些日子宮裏的流言蜚語，都說藍淑妃做了天大的錯事，惹鬧了明康帝。從此寵愛不再，反而日日受盡折磨。

眼下看來，父皇的冷漠，母妃的祈求都證實了所言非虛。

連她也受了殃及，這算不算母債女償？

可她若是不答應，母妃會不會連命都保不住？

許久，琉璃公主痛苦的閉了眼：“父皇，母後，兒臣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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