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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結婚?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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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八, 宜嫁娶,忌動土。

荊州(湖北)十堰, 武當山山門前貼上了大紅雙喜。

原本今日只是定親, 但因為石清中途跑了一回。長老木道人做主, 定為今日結親。

婚姻大事, 本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王姑娘三年前老父便已去世,現今家中只有她一人,自是只能她自己做主了。木道人推搡著自家掌門師弟石雁來下聘,趕緊了了這樁事。

來之前,武當掌門石雁還特意召了自家徒弟弟。

“清兒啊,你可想好了?”石雁知道自家徒弟是不喜歡那王姑娘的,“你若是反悔,現在還來得及。不用顧及武當名聲, 大不了師父把你扔去後山苦修幾年堵上他們的嘴便是。”

“師父,”石清面色堅定, “徒兒已經想好了。這婚,是要結的。”

——至於結得成結不成,便不是他的事情了。

武當掌門倒是不知曉這點, 只覺這自家徒弟弟攤上這兒破事兒,還要全了門派的名聲, 委屈他娶自己不喜歡的女子真真是過分極了。

“嚶!”白胖白胖的石雁掌門掏出塊帕子,抹了抹臉上的老淚,“清兒啊!這婚咱不結了!”

說著, 石雁掌門拉著石清就要往外走。

“都怪你師伯,要不是他那天一怒之下鬧得人盡皆知,在查明你元陽未洩後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若是這般你又怎會平白被扣了一頂帽子。”

“走走走,這婚不結不結了。要結讓你師伯自己結去!”

“師父!”石清扯出被揪住的袖子,撫平褶皺,“師父放心,徒兒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真的?”白胖白胖的掌門瞪著眼看著自家徒弟,嘴邊兒白色的長胡子跟著他說的話一動一動的。

“不敢欺瞞師父。”石清恭敬回道。

石雁將信將疑,不過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自家徒弟。

石清是他的徒弟不說,還是自己自小收養的義子。養了石清二十來年,石雁知道,雖然平日裏少言寡語的,但還是挺有主見的。

——罷了。

兒大不由爹了。

小輩兒的愛恨情仇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我老啦,不中用咯。連自己的徒弟都護不了,我這個武當掌門還當著有什麽用!”石雁掌門深深地嘆了口氣,又掏出帕子抹著老淚兒嚶嚶嚶地走了。

石清:“……”

——師父你怎麽又開始了。

……

石清這邊已經準備好“結婚”了,林溯那邊的動作也不能差。

婚禮的前一天,林溯便帶著林仙兒來了十堰。

當晚,林溯便去見了滿心歡喜待嫁的準新娘——王姑娘。哦,同行的還有她得徒弟林仙兒。她倒是要看看這位王姑娘是什麽牛鬼蛇神!

“你們是誰?!”大晚上出現在她房中,王姑娘自然是警惕的。

“我們是誰不重要。”林溯揮動手中翠色竹笛,一道內力打過去,點了王姑娘的穴位。

“姑娘放心,我二人前來並無惡意。只是有一事,想請王姑娘為我解惑。”

林溯說道她沒有惡意時,王姑娘明顯冷哼一聲。

——都點了她的穴,還說沒惡意?看這態度,明顯是來質問的。

王姑娘打量林溯與林仙兒,二人皆是一身紫色長裙,神秘莫測。她的視線在林仙兒的面上停了停,而後又掃了眼二人的腰間。

“沒有劍?”王姑娘似是自言自語了一句,而後篤定。能來此,且如此對她的,不是那個女人也和她有關系。

“我還以為,今日會是她本人來。”王姑娘勾唇一笑。那怕她現在不能動,依舊能擺一副勝利者的神態,帶著對敗者的輕蔑不屑。

“怎麽,她不敢來麽?也是,畢竟事已成定局。明日,我與相公便要成親了。她難道還有臉來搶親不成?”

王姑娘心中冷笑。

——來武當派搶親?也不知還有沒有命回去。

她們師徒二人心裏都十分清楚王姑娘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只是,沒想到她居然只用這四個隨意的稱呼代替。

堂堂純陽宮嫡傳弟子,居然這麽不放在眼裏。到底是無知,還是有恃無恐?

“你!”林仙兒被她這般小人得志的樣子惹怒,上前一步,白皙的手指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末。顯然是要給此人一個顏色瞧瞧。

“仙兒。”林溯淡淡地叫住自家徒弟。相比林仙兒,她這個當師父的可是淡定多了。

“既然姑娘心中明了,我也不與姑娘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了。”

“來之前,我還特意打聽了一下姑娘的左鄰右舍。姑娘一人經營面館,常年與白面打交道。我想應是沒有那個多餘的精力去學藥理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王姑娘面色發冷。

“我想問什麽,姑娘心裏應該清楚。自然是當日你給武當首徒石清所下的藥。”

聽了這話,王姑娘眼神閃爍,不再與林溯對視。“什麽藥?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而林溯也無視她的裝傻,繼續道:“姑娘放心,我不是來追究你給武當首徒下藥一事的。我只是個大夫,不是不快,不管閑事。只是……”

“我這人啊,對醫術甚是癡迷(並不),十分好奇姑娘手中無色無味,可以讓武當首徒都輕易中招的藥物。不知姑娘是否還有存貨,讓我觀摩觀摩啊。”

“你這人,自顧自地再說些什麽!”王姑娘尖聲道,“什麽無色無味的迷藥,我不知道!”

“哦,原來是迷藥。”林溯抓住話中的重要信息,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而後,她收起方才“虛心求教”的樣子,一勾唇角。黑白分明的水眸清澈而冷,王姑娘只覺得仿佛一眼就被看穿了自己心中的隱秘。

“我只是來解惑的,王姑娘不給我個答案。難道就不怕我心生不滿,攪了王姑娘的大喜之日麽?”

“若是新娘在婚禮之前失蹤,也不知這婚,還能不能成。”她的語氣輕松又從容,仿佛把武當派的準新娘給擄走,是件十分稀松平常的小事。

“當然,若姑娘為我解了惑,告知我迷藥出處,我自然不會動姑娘分毫。並且還會在姑娘明日的婚禮上,送上一份大禮賠罪。”

“什麽出處?”王姑娘眼神閃了閃,“不過是我幾兩銀子買的蒙汗藥罷了。”

“蒙汗藥?”

林溯挑眉,不再對這王姑娘禮遇有加。她傲慢矜持起來,瞥了眼眼前的準新娘,那眼神就好似在衡量一件兒物件兒的價格。

“你有膽子下藥我倒是信,但能放倒武當大弟子的藥,我卻不信是你一個小小的面館姑娘能買到的。並且,事後還能恰巧趕上他師叔上門?”

“你以為……我和武當的那群人一樣,不動腦子只看眼前嗎?”林溯諷刺了一句,而後看向王姑娘,眸色深深,“恐怕你那時便知道他有意中人,並且兩情相悅吧?”

“知道又怎樣,不知又怎樣?”

“嘖,不怎樣。”林溯挑挑眉,仿佛對此人失了興趣。

林仙兒找她要了絕情花,她大概知道自家徒弟是要做什麽。今日與林仙兒一同過來,只是來看一眼此人值不值得一朵絕情花。

現在看來,雖然不值,但這王姑娘委實是非暴力不合作。

——算了。

林溯嘆了口氣。“仙兒。”

“師父。”

“她是你的了。”留下這話,林溯便轉身離開了。左右都有阿飛守著,出不了什麽岔子。

“是,師父。”

因為背對著林溯,所以她沒看到,自家徒弟弟此時絕美的面容緩緩浮現出一個笑容,帶著滿滿地惡意。

“你,你要做什麽?”

“……”林仙兒沒有說話,只是幽幽地看著她。

半晌。

“阿飛,師父走了嗎?”

在外守門的少年抱劍進來,“嗯。”

“那便好。”林仙兒笑笑,離近王姑娘。

她伸出纖纖玉手挑起王姑娘的臉蛋兒,似是略為遺憾地說:“能翹了雲舒姐姐的墻角,我還以為會是什麽國色天香的美人。沒想到,只不過是朵路邊的野花罷了。”

美麽?

說實話王姑娘模樣不差,她有著江浙姑娘的白皙皮膚,只是不是不同於水鄉姑娘的溫婉清麗,而是嬌艷。

只是,這份嬌艷,在林仙兒面前便不夠看了。

“雖然石清那個人,我很不喜歡。但我更討厭中間橫插一杠的你呢。”

“你喜不喜歡與我何幹?”王姑娘冷冷一笑,“你若不忿,今日就殺了我。”

聞言,林仙兒一雙美目閃過幽光。玉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以為我不敢?”

“你敢嗎?”

“……”林仙兒沈默了。她本是想殺這個女人的,可是今日若是殺了,絕對會給師父惹來麻煩。

“呵,你不敢。”王姑娘見了,更加有恃無恐。

“我告訴你,現今木已成舟,說不定我還懷了石清的孩子。他不娶我就等著身敗名裂,逐出武當!至於那個他喜歡的女人……若是她敢來,我便會讓她嘗一嘗受千夫所指,背上罵名的滋味。”

她得不到,那便毀了。就像抻的不夠均勻的面條,賣不出去,就揉成一團重做!

聞言,林仙兒竟然笑了。

“你可想好了?”

——受千夫所指,背上罵名?

呵,這個主意不錯。真的不錯!

……

第二日。武當首徒大婚,與武當交好的門派與其他勢力,分分前來賀喜。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石清面上卻沒有絲毫喜色。他也沒有穿新郎應穿的大紅喜服,只準了一身武當的道袍。

沈默不語,面若冰霜。知道的以為他是結婚,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葬禮呢。

婚禮進行的很快,掌門石雁已經不情不願地被木道人拉著坐在“高堂”之位。

新人,馬上便要拜天地了。

新娘由喜婆攙扶著,停在了新郎身側。

“一拜天地~”

“慢!”

這道含著內力,清楚地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裏。

“何人阻擾我武當首徒的婚禮!?”木道人站起,面帶薄怒。掌門石雁倒是面上一喜,恨不得這婚結不成。

“林溯。”萬眾矚目之下,雪發白衣的少女走出人群。神色淡淡。

林溯自成名以來大多身著白衣,今天要參加婚禮也不意外。不過為了映著喜氣,不喜顏色的她,難得著了一件衣角處繡了幾片淡粉花瓣的外衫。素雅而不失禮。而她的身旁,有一位紅衣男子相伴,風華萬千。

“原是醫仙林溯。”木道人面色微斂,“不知閣下為何要打斷我武當弟子的婚禮,誤了吉時。”

“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理由。”林溯淡淡瞥了眼木道人,根本不想搭理他,“我此次的目的,是這位新娘。”

“趁著禮還沒成,她還不是你武當之人,解決一下個人恩怨。當然,你武當若是給她出頭,也無妨。”

武當掌門石雁聽了,連連擺手。不同於木道人,他和林溯有交情。而且巴不得有人鬧翻了這場婚禮。

“醫仙但說無妨,若是她之錯,我武當定不會包庇。”

石雁這話一出,林溯朝他隱晦地頷首示意。而後冷著臉,質問新娘:“敢問王姑娘,我徒兒林仙兒,此時身在何處?!”

“林仙兒,江湖第一美人林仙兒?”眾人紛紛想起江湖第一美人的名號。這林仙兒自“第一美人”的風波過去後,便異常低調。常年在江南守著德濟堂,或者半隱退的生活。為人看病行醫。

而今日,一向人美心善的醫仙之徒林仙兒,怎麽和這新娘子扯上了關系。

“我徒弟年少不懂事,第一次見人成婚,許是好奇,一個時辰之前與喜婆丫鬟一起進了新娘待嫁的喜房,可是人到現在卻沒了蹤影。我尋問了守衛弟子,人根本沒有出來過!”

見新娘的身形明顯顫抖了下,林溯的雙目瞇了瞇。

昨晚林仙兒早早便回來了,今日不知為何又去了喜房。林仙兒不是貪玩兒的性子,阿飛也和她一齊失蹤了。

新娘沒有說話,她身側的喜婆倒是開了口:“您說的徒弟,可是一身白衣,模樣極好的姑娘?”

“是。大娘可曾見過我徒弟?”

喜婆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之前在門口見過,她進去與新娘子說了會兒話,後來便沒再見著了。”

“胡說什麽!”木道人瞪了喜婆一眼,而後捋著胡子,朝林溯道:“令徒第一次來武當,說不定是不小心迷了路。我派弟子去把人尋回來便是。閣下何必大題小做。”

也是巧了,木道人剛說完這話。東方不敗帶來的兩個侍女撥開人群,把林仙兒攙扶過來。

林仙兒喜歡與自家師父著相同顏色的衣裙,今日也是一樣。但此刻的她身上的一身素袍,卻染上了平日裏不可能見到的艷色。淡色的衣袍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仙兒!”林溯驚呼一聲,連忙為其查看傷勢。

而東方見林溯這般緊張的樣子,冷冷地瞥了眼木道人:“大題小做?”

“今日,你武當若不給個交代,本座便讓你知曉什麽是大題小做!”他的聲線極冷,怒意殺氣混在一起,與他自身磅礴的內力一起在周身四散。離得近的人,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林溯也沒閑著,給林仙兒餵了顆丹藥。

林仙兒背後有處刀傷,不深,卻有毒。

“師父……”在林溯以銀針刺入穴位後,林仙兒幽幽醒來。意識回籠,她像是十分驚恐一般,抓住林溯的手,道:“師父,今日的酒中有化功散!”

“化功散?”林溯一聽,細眉輕皺。

“是”,林仙兒輕輕點頭,“我是在喜房的酒中發現的,避免打草驚蛇,特意等到與新娘獨處時相告。我本想讓她告知武當掌門,徹查一番。誰知她竟突然暴起,以刀傷我,把我藏在了喜房的櫃子裏。”

雖然林仙兒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大多都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她這一句話,仿佛是濺到火鍋裏的水,瞬間炸開。

“什麽?化功散?!”一些武林人士暗自運氣,卻發現自己的丹田一絲內力也無。

“我的內力!”

“無法運氣!”

“果然是化功散!”

原本在座的武林人士在林溯阻攔婚禮時都表示吃瓜圍觀,甚至崆峒派點蒼派等與武當齊平的門派還有些幸災樂禍。但是他們也沒想過出說這什麽。畢竟,罪武當或者得罪林溯,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可現在不同。內力消散,已經觸到了他們自身利益,而且是最重要的一處!混跡江湖,沒了武功,那便是死路一條!

林溯在江湖上名聲威望一直很好,再加上她的徒弟重傷現身。眾人聯想到林仙兒剛剛的話,頓時就找到了“罪魁禍首”。

“妖女!你冒充良家女與我武當首徒成親,卻在婚禮上下化功散是何居心?!”沒想到木道人反應是最快的,率先把刀鋒指向了王姑娘。

“木道長,這還用問?這妖女定是為了把我們引來,好一網打盡!”

“妖女!設計陰謀在前,被醫仙高徒識破傷人在後!老夫勸你趕緊交出解藥束手就擒,還能給你個痛快!”

“妖女,交出解藥!”

“不,不是我!不是我!”新娘似是此時方能動彈,她扯下喜帕,連連搖頭,“是她!藥是她下的!她是醫仙的徒弟,配出化功散易如反掌!”

“妖女,還敢狡辯?!醫仙之徒重傷在你的喜房中,難道還有功夫去酒裏下藥?!”

“冥頑不靈!殺了她!為武林除害!”

“不,不,不要殺我!我沒有做,我沒有!”她看向一旁冷若冰霜,比華山頂上的霜雪還要冰冷的新郎,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袖子。

“夫君,你說句話!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沒有的!”

誰知,她今日的新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在下並不了解王姑娘,若不是姑娘你在在下的面中下藥,把在下迷暈。第二日又在長老們面前說在下毀了姑娘的清白,想來在下早已與意中人策馬同游。而非是今日與姑娘拜堂!”

他的袖子無情的扯出,她跌坐在地。

“居然下藥?果然是沒有教化的蠻夷之人,行為如此放蕩!”

“我就說師兄近幾日人逢喜事卻一直悶悶不樂,原來是她算計師兄逼迫師兄娶她!真是無恥!”

“□□!”

“不知廉恥!”

聽著這一聲聲文縐縐的怒罵,半躺在林溯懷裏的林仙兒嘴角勾了勾。

千夫所指,背負罵名。

——不知王姑娘,可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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