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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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程啟安的話, 齊修氣得跳腳, 更是聽聞這人已經安排了小白雲的住處, 提醒他男女有別, 齊修頓時覺得程啟安這家夥是事先謀劃好了，他早就料到自己今天會化形，才會讓尚雲跟他住。
這個時候居然還扯什麽男女有別？他化形後的身體可還是個孩子啊，要說男女有別也應該是程啟安才對。
齊修氣得啃手指，本來還想跟人正面交鋒, 奈何忌憚這人是新任山神, 之前就吃過一次虧, 小不忍則亂大謀。
在唐夢瑤富有深意, 齊修悲憤的目光下, 程啟安邁著愉快的步伐回了家。
於是尚雲就以閃電般的速度在程啟安家住下了，而對面的家中只留齊修和唐夢瑤。
剛才程啟安出門前囑咐她, 今晚就在這安心住下，此人一本正經的表示：齊修初化人形最好讓他一個人自己疏通靈力, 尚雲在他身邊，外界的靈力反而會有幹擾。
（齊修：鬼才信呢!）
尚雲若有所思，山神的話肯定有道理。
女孩有些局促地坐在客廳，默默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好像離程先生更近了一步。
程啟安回來的時候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女孩, 清冷的俊臉浮現一抹溫和的笑意, 還好他早有打算, 提前為尚雲準備了房間。
聽到關門的聲音, 尚雲連忙循聲看過去，見是程啟安，她站起來問道：“程先生，齊修他……”
程啟安含笑的眉眼很是淡定，語氣溫和道：“齊修讓你安心在這住下，他一個人完全可以。”
尚雲默默點點頭，心裏卻忍不住嘀咕，程先生居然說動了齊修，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程啟安看了眼時間，朝尚雲走過去，末了摸了摸她額前軟軟的碎發，溫聲道：“早點休息，你今天累了一天。”
只是尋常的一句話，程啟安卻見面前的女孩神情有些慌亂，瓷白的小臉慢慢浮現一抹粉暈，此時低下頭顯得局促不安。
程啟安靜默地看向她，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忽然覺得小白雲好像有話要對他說。
其實吧，程啟安一說休息，尚雲就忍不住想到些別的。
突然跟程先生同住一個屋檐下，尚雲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松樹精說女孩子不能跟男生睡在一起，要是睡在一起她就會生小白雲。
尚雲緊張的攥緊小手，神情有些覆雜，山貓跟她說過，喜歡一個人就要給他生孩子，她現在就非常喜歡程先生，如果真的生了小白雲是不是會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然而一切來得太快，她有些不敢相信。
程先生讓她休息，兩人是不是要睡一張床了……
就在兩人沈默間，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程啟安接起電話的一刻，尚雲則乖巧的走去了臥室。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程啟安忍不住皺了皺眉，眼底出現一絲不悅，畢竟號碼的主人曾跟他結下梁子。
電話是張科傑打來的。
當年程啟安曾在一只蜘蛛精的嘴裏將他救下，而那人卻把他定義成拐賣兒童的人販子，領著一群便衣警察跟蹤他。所以對於這個人，程啟安沒有半點耐心。
而自己的聯系方式，也肯定是這人從別處找來的。
沒等那頭的人開口，程啟安直接掛斷了電話。
……
此時的尚雲在程啟安的臥室門口默默徘徊。
程啟安從客廳過來時，便看女孩一臉糾結，似乎有心事，看了看她攥緊的小手站在自己門前，某人心底忽然有了一絲明了。
程啟安眼底閃現笑意，身穿家居服的他不同於白天一身正裝時的沈暗銳利，此時額前軟軟的細碎劉海落在他的墨眉之上。
伴著眼底的笑意，男子清雋冷肅的容顏此時柔和下來，他擡腳緩緩走向尚雲。
“怎麽站在這？”
男子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溫涼醇厚又好聽，尚雲立刻回頭，下一秒撞進那雙深如墨潭的眼底。
“程先生，我......”
一想到接下來兩人就要睡在一起，尚雲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時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心裏小鹿亂跳。
“我帶你去你的房間。”程啟安看著她無聲的笑了笑，慢慢牽起她的手去了隔壁。
啥情況？不是睡一起嗎？
尚雲被他牽著，忍不住睜圓了杏眼，想了想程先生剛才說的話，這才發現自己一直誤解了他的意思
……
原來兩人不需要睡一起，尚雲頓時臉紅得像番茄，陷入尷尬的沈默中。
程啟安推開隔壁那扇門，在門口停了下來，看了眼臥室整潔一新的布局，他的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女孩子喜歡什麽他一直不太清楚，杜子鑫卻很了解，這些小孩子的玩意都是程啟安按照杜子鑫的指示買的，也不知道尚雲會不會喜歡……
粉色的壁紙，舒適的大床上還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玩偶……
程啟安知道她註意到了那些毛絨玩偶，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於是他輕聲開口：“這是你的房間，希望你會喜歡……”
女孩的臉驀地一紅，訥訥的點了點頭，暗自松了口氣，但願程先生沒看出來，她剛剛的想入非非。
尚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偌大靜謐的臥室裏，裝修布局和外面的風格大不相同。
女孩臉上的驚訝一覽無餘，對上那雙澄澈水兩的圓眸，程啟安忍不住向她靠近，黝黑的長眸定定地看著她，深不見底。
直到面前的尚雲一步步退到了墻壁。
程啟安慢慢俯下身去，尚雲本就瘦削此時被他圍住，直接縮成了一團，跟只小奶貓似的。
突然離得這麽近……尚雲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緊抿著唇不說話。
只聞身前的男子故意壓低了聲音緩緩道：“尚雲，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失望今晚不是跟他一起睡。
也許是心虛，尚雲咽了咽口水，慌亂的擺擺手，面紅耳赤的急忙解釋：“我、我沒有。”
非常蒼白的否認。
小丫頭很愛臉紅，程啟安靜默的看著她，女孩滿是粉暈的臉頰此時一片嫣紅。
“那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男子的聲音低沈而又充滿誘惑，尚雲將頭埋得更低，白皙柔嫩的耳垂也是惹人憐愛的粉色。
程啟安忽然自己有些惡趣味，明明尚雲還小，自己還偏偏喜歡逗她，這算不算有病？
末了他伸出雙臂將面前的女孩攬入懷中，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柔聲道：“你得再長高一些，我等你。”
尚雲看著還很小，他可以慢慢等下去。
兩人互道了晚安，直到程啟安回了自己的臥室，尚雲才回過了神，臉頰一陣燥熱。
……
十樓的陽臺上，齊修扒著窗戶看了眼下面，一樓的垃圾桶比芝麻還小。齊修一咬牙準備繼續扒著墻朝對面移動。
尚雲就在程妖怪家，這深更半夜而且還是孤男寡女，要是程妖怪獸/性/大發，小白雲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於是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齊修只好沿著十樓的陽臺偷偷爬過去，在小白雲為難之際英雄救美也是極好的!
唐夢瑤神情古怪的看著上躥下跳，步步謹慎的齊修，忽然有點同情他。
“你可得小心點，這要是摔下去就成肉醬了……”圓滾滾的胖狐貍前蹄支著下巴，有些擔心的看向齊修。
“為了尚雲的安危，就算摔成肉醬我也願意!”
齊修一邊放著狠話，一邊慢慢地向前移動，耳邊傳來如雷的心跳聲，只有他自己知道，小腿一直在哆嗦。
眼見就要踩到對面的陽臺了，齊修面露驚喜，忽然從角落裏躥出一只白色的不明生物。
乍一眼看過去，唐夢瑤以為自己看到了同類，再一細看才發現那是一只通體雪白，十分漂亮的白貂。
修為極高。
齊修被面前的白貂擋住了去路，沒想到這妖怪還敢來，真把自己當鄰居隔三差五串門來了!
眼下居然明目張膽地堵在他面前，齊修腦中緊繃一根弦，右手緊扒著墻，左手握成小粉拳朝不遠處的白貂示威性的揮了揮，揚聲唬道：“別擋大爺的路，小心我揍你。”
白貂歪著腦袋看了眼齊修，眼底的疑惑轉瞬即逝，它似乎意識到，面前這個熊孩子好像就是之前遇到的那只猴子。
接著便見這只白貂踩著狹窄的臺沿，一步步朝齊修走了過去，本就危險的地段怎麽可能容下兩副身軀!
“你、你別過來啊!”
“我可會七十二般變化，不不不，我有七十二般武藝!”
“保準打得你屁滾尿流，稀裏嘩啦!”
“缺胳膊斷、斷腿。”
齊修一楞一楞的緩步後退，嘴裏已經語無倫次。
他直覺這妖怪肯定聽不懂人話，要不然怎麽還敢靠近他，齊修心頭突地一跳，暗自用靈力護住全身，以防這白貂趁他不備襲擊。
白貂心想：這猴子原形的時候看著挺瘦，為什麽化成人形會這麽胖？
而且還是個奶憨子，也不知道吃起來什麽味的，肉肉的樣子或許比原形更有嚼勁。
摔下去多可惜呀。
就在齊修被這只白貂逼得退無可退的時候，他眼睛一眨便見面前的白色身影忽的一躍而起朝自己撲了過來，隨即眼前一黑。
齊修兩腿一軟，這下完了。
就在那只白貂撲向齊修的一瞬間，唐夢瑤拱起身子，兇狠地呲了呲尖牙準備進入廝殺狀態，意料之外的卻見那只白貂同樣露出森寒的獠牙咬上齊修的後領，最後像拎雞崽似的將齊修叼在了嘴裏。
唐夢瑤眼底一默，只能按兵不動，稍有不慎這只貂一個不高興松了口，那真是慘不忍睹。
“你放開我!士可殺不可辱!”
齊修登時一睜眼，發現被妖叼在嘴裏，
“你要是敢吃我，我做鬼都跟著你!”
“不嚇死你才怪!”
齊修扯著嗓子嚷嚷，唐夢瑤深怕白貂一個不高興將他丟出去，於是隨時準備撲上去，叼住齊修的腿先跑再說。
齊修命懸一線之間，白貂叼著他竟一點不嫌累，將他懸於空中還晃了兩下，這一晃齊修頓時心肝亂顫，嚇得直翻白眼，全身護體的靈力都不作效了，這妖怪的法力比他爹媽給的金鐘罩還強悍!
唐夢瑤見狀不妙，以為這白貂動了殺機，此時她也顧不得自己的大肚子，奮力一躍跳上了陽臺，對著白貂發出嘶啞的威脅聲。
白貂擡眸，漫不經心掃了眼躥出來的白狐，無意中看到她圓滾滾的肚子。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唐夢瑤發現那只白貂默默後退了幾步，接著將嘴裏的齊修朝陽臺內側的方向一拋，齊修便跟個皮球似的一頭栽倒了地板上。
它這是救了齊修？唐夢瑤收起利爪看向那只白貂忽然覺得有些差異。
白貂輕蔑的看著地上捂著屁股直喊疼的齊修，就在這時，周圍的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白貂意識到什麽，猛地轉身只見一抹不易察覺的靈識正在向她逼近。
而這熟悉的氣息正是對門那個大妖怪的!
程啟安早就察覺動靜，他就想看看這只白貂會不會對齊修動手，等這只猴子被唬住了，他再出手也不遲。
來個“英雄救猴”，齊修或許還會把他當救命恩人看待。
程啟安的靈識飛快地將白貂困在原地，正欲直擊她的命門了解這只妖怪，下一秒從白貂胸膛正中出現一抹紅光，從中出現的靈識堪堪破了程啟安結界的一角。
程啟安眼底閃過驚異，隨即立刻收回手，剛才紅光出現的一瞬間，他竟然從那只白貂體內看到了兩道靈識，一具是妖怪，一具卻是個人。
唐夢瑤和齊修楞楞的看著那只白貂，見它忽然跟受了刺激似的飛奔而逃，絲毫沒有意識到，剛剛有人靈識出竅，已經跟這只白貂正面交手了。
……
夜深人靜，尚雲睡得正酣，程啟安卻一個人站在窗邊，清雋的眉頭緊鎖久未舒展。
那只白貂能破開他的結界，肯定有人暗中幫忙，而一人一妖靈識卻融為一體，除非他們締結了生死契。
……
白貂的事情還未解決，深夜明月當空，一個不速之客此時出現在程啟安家門口。
男人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常年鍛煉的結果，而這個身形高大的硬漢此時站在門外，卻像個娘們似的躊躇了半天不敢敲門，有些無所適從的直搓手。
張科傑今天打電話聯系過程啟安，奈何這尊大佛卻是個愛記仇的主，居然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
他只好夜裏親自上門，也好掩人耳目一些。張科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兩件事，來找程啟安明擺著得先跟人低個頭承認一下錯誤。
要是換做以前他就算真做錯了，也會顧及面子什麽都不說就那麽過去了，偏偏張科傑最近遇上的事讓他不得不親自來找程啟安一趟。
想著情況緊急，張科傑再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的問題，最後心一橫直接按門鈴。
隨著門鈴聲的起伏，張科傑竟開始緊張起來，正琢磨著待會該怎麽開口時，面前的門忽然一下打開了。
夜色中的程啟安一張清冷的俊臉出現在門後，細長幽暗的雙眸靜默的停在面前的男人身上，瘦高頎長的身形楞是比張科傑還高大半個頭，此時看著他頗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程啟安並未說話，神情有些不悅的看著眼前出現的男人，顯然並不打算讓他進去。
張科傑被他盯得有些尷尬，私下查了他的地址今天突然找到人家裏來，確實有點唐突了……
張科傑自知理虧，但事關重大，他還是硬著頭皮沒底氣的說道：“程先生，我今天來找您真有點事情，冒昧打擾是我不對!還請您能幫個忙.....”
聞言，男子墨眉微挑，涼薄的唇輕抿成一條線，語帶譏諷：“你倒是很會找，這麽快就摸到我家了。”
張科傑顧不得其他，放低了姿態無奈道：“實在是多有打擾，最近遇到的這起案子我也是沒辦法才來找您，您就......”
張科傑本來想說，您就幫幫我吧，但見男子平靜無波，疏離淡漠的神情心下越發沒了底。
果然，程啟安靜默片刻，薄唇微揚不鹹不淡道：“居然還有能難道張隊長的事，那我就更沒法子了。”
張科傑一聽慌了：“別、別這麽說呀。”
被程啟安這麽一說，張科傑立馬回想起之前的事來，頓時羞愧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程啟安顯然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對於面前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糙漢子，程啟安一點都不想插手他的事情，之前這人曾氣勢洶洶，召集他手下的兄弟跟蹤自己，在證據不夠的情況下就認定程啟安是個人販子。
對此，程啟安看到這人就覺得煩，即使後來他幫張科傑查出了兇手，但這家夥死要面子連一句道歉都不願說。
現在遇到事又想起他了，程啟安薄唇微勾，嘴角彎出一抹冷笑，隨即關門。
眼看這架勢，肅靜一張臉的張科傑終於繃不住了，硬邦邦的身子板趕緊橫在門縫中間，楞是阻止了程啟安的動作，說出的話語氣軟了幾分：“程先生，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是我老張做錯了，您就高擡貴手原諒我吧，日後我給您做牛做馬毫無怨言!”
楞是張科傑軟磨硬泡，厚著臉皮各種說辭，面前一臉冷沈的男人就是不為所動。
程啟安終於有些不耐煩，準備一掌將這人拍出去，只聞這人忽然揚聲道：“程老大，您就幫幫我吧，這事要是不解決可就出大麻煩了。”
程啟安依舊冷眼看著他。
張科傑奮力擠在門縫中間，黝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模樣很是滑稽。
被程啟安沈寂銳利的眸光盯得頭皮發麻，張科傑情急之下慌忙喊了一聲：“這次的少女失蹤案件可跟華大有關系！”
果然，門上的力道松了些，張科傑立馬覺得呼吸通暢了幾分，忽覺眼前浮現一絲希望。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程啟安，一邊用胳膊試探性的推了推門。
“進來說。”
程啟安神情微動，隨即松開了手。
張科傑這次來是因為A市最近發生了五起少女失蹤案件。而在這之前就已經有兩個少女先後失蹤了，距離第一起失蹤案到現在已經超過了一個月，這段時間局裏派了專案組的人去找，但失蹤的女孩卻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再無蹤跡。
短短兩周時間內又有兩名二十歲左右的女生失蹤。
巧合的是這幾件失蹤案中的女生居然都是各個高校的大學生，關系到這極有可能是一起惡性綁架殺人事件，A市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張科傑為主要負責人。
在這期間，張科傑曾看過五名女生失蹤之前的最後一段視頻，相同之處就是，她們出現的地點都是在大學的校門口，可疑的是她們最終都上了同一輛車，車主在監控中根本看不見人臉，通過調查才發現那輛車的車牌都是假的。
張科傑調來五段視頻仔細研究了一個晚上，後來註意到四個女生離開學校以後應該是跟著同一個人走的，即使車裏的人從始至終就沒露過臉。
而近期失蹤的一個女孩，她的情況更為詭異，這個女孩名叫周倩，是A大一名大二學生，此人最後出現的地點，是距離A大100米之外的一個十字路口處。
監控視頻裏周倩的面貌十分清晰，可以看得出她正跟身邊的人說著什麽，隱隱約約只能根據那人張揚的穿衣風格斷定這是個男人，且年紀輕輕應該在二十五六歲左右。
畫面定格在男子的面部時卻異常模糊，根本分辨不出這人的樣貌。
當女孩和身邊的男子親密靠近時，畫面中的周倩竟慢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初見這段視頻時，張科傑還以為是自己疲勞過度看花了眼，當盯著這段視頻反反覆覆重看了十幾遍以後，他才發現車裏細微的變化。
就在周倩和那個男子靠近的瞬間，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紅光從女孩的脖頸處消失，這細微的變化讓人很難發現，而就在這抹紅光出現以後，畫面中的周倩也隨之消失了。
這詭異的一幕一直持續到那輛車離開監控範圍，而車裏的周倩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看到這幾段視頻的時候專案組的人都驚呆了，尤其是幾個大男人看到監控視頻中憑空消失的人楞是感到頭皮發麻，邪乎的要命。
張科傑一邊說著，一邊暗暗觀察程啟安的反應。要說這事是正常人做出來的他肯定不信，自打經過上次的事張科傑的三觀便被程啟安重塑了一遍。
以前的張科傑一向反對封建迷信，更不相信妖魔鬼怪一說，直到一次辦案碰上了程啟安，他便對這世上有妖怪的事情深信不疑，尤其是眼下這起讓他們一幹人毫無頭緒的事。
張科傑下意識覺得這事是妖怪做的，事關人命，程啟安或許會幫忙……
張科傑小心翼翼地問道“程先生，你認為這件事是什麽人幹的？”
程啟安沈著臉不說話，清雋的眉眼看不出情緒，沈默許久，就在張科傑以為面前的男子不打算幫他的時候，末了才聽見一陣溫涼的聲音。
程啟安擡眸掃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我還以為你會說這件事跟我脫不了幹系。”
聞言，張科傑小麥色的俊臉頓時有些發紅，他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男子的話外音，看來這尊大佛還記得上次的事呢……
於是某人瞬間沒了底氣，訥訥道：“我哪能懷疑你呀，我現在巴結你都來不及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會倒想起自己曾經救過他一命了，程啟安隨即冷哼一聲，起身接了杯溫水，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張科傑半是討好半是陳述事實，上一次的事的確是他不對，好在程啟安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把他從那只蜘蛛精的嘴裏救了出來。
一年前，張科傑剛從B市調到A市公安總局，處理的第一個案件就是兒童失蹤案。
A市建安區一帶接連有兒童失蹤，而那些孩子年齡最小的才五歲，最大的不超過十歲。
起初警察都以為這些案件很有可能是人販子團夥作案。當時張科傑和局裏的人排除了所有的可能，調來了監控錄像，那些孩子最後出現的地方卻是人群密集的地方。
而錄像中並沒有什麽可疑人員，那些孩子都是自己走出人群，脫離監控範圍的，而他們行走的路線非常明確，似乎在找什麽人。
警察懷疑的人販子始終都不曾出現。
建安區一帶有小學和幼兒園，尤其是放學後來接孩子的家長擠在校門口水洩不通，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更是因為放學時段的人潮而經常堵車。
紅綠燈過後便出了監控區，找一個孩子如同大海撈針。幾番巡查無果後，張科傑派了人手開始緊盯著那幾處孩子失蹤前待過的地點。
然而一周過去，案件毫無進展不說，又有人報案家裏孩子不見了，丟失的孩子依舊是建安區這一片區域的。
兇手沒抓住，案件還在持續發酵警局裏的氣氛一直沈悶而壓抑。張科傑更是急得頭禿，照這幾次失蹤的孩子來看，兇手似乎已經盯上了這片區域，關鍵在於那所小學和幼兒園。
後來張科傑和局裏的幾個同事在學校門口守了幾天，除了來來往往的家長和熙熙攘攘的小孩子，倒真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
眾人心領神會般同時註意那個人群中格外出挑的男子，在一群接孩子的婦女中年人中，那人沈默地站於角落，宛如一尊靜立的雕塑。
“把那人給我跟緊了。”坐在黑色轎車裏，張科傑貼著暗色的玻璃，仔細看著不遠處站在校門口，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這幾天他和同伴一直在這守著，慢慢發現這男人幾乎是跟他們同時出現的，也不見他接孩子，就見他一直站在校門口對面，也不知道在觀察什麽。
一同盯梢的楊琪有些疑惑，忍不住朝那人多看了幾眼，小聲道：“老大，那個男人看著不太像呀......”
那男人身形高挑頎長，穿著一身黑色風衣，俊逸出塵的容顏即使站在那不動，就有好些人忍不住向他看過去。
這樣的男人，沒人會把他跟人販子聯想在一塊吧……
張科傑緊緊地盯著那人，兩道黑眉緊鎖，聽了手下的話忍不住白了楊琪一眼，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會被一個人的外表迷惑，雖然那男人是長得好看了點，但他也是這幾天來最可疑的人！不跟他跟誰？
於是他嚷嚷道：“你懂個屁，看人怎麽能光看臉呢，難道人販子臉上還得寫上三個大字你才能認出來？”
被張科傑劈頭蓋臉一通訓，楊琪只好乖乖的閉上嘴，隊長這幾天焦躁得厲害，對於這次案件就跟瘋魔了似的，眼下一個可疑人員都不放過。
漸漸的，校門外的孩子走得差不多了，就連家長都不剩幾個，張科傑忽然發現對面那個男人開始有了動作。
他連忙指示同伴開始行動，一邊貼近車窗默默觀察車外那個奇怪的男人。
車慢慢行駛到拐彎處，不遠處的男人狀似不經意間回過了頭，一雙深如黑洞的眼眸直直的看了過來，明明隔著暗色的車窗，那雙眼睛卻似乎能看見車裏的人似的。
張科傑呼吸一滯沒來由的心裏一緊，半晌那名男子才淡淡收回了目光，張科傑不知怎的，竟因剛才那人的一瞥渾身一陣森寒。
車裏的人心裏忍不住嘀咕：這是被發現了？
看剛才那人的反應，好像已經發現他們在跟蹤他，既然這人不避不躲倒不如繼續跟著，思及此張科傑的懷疑愈深。
小車不動聲色地跟著男子左拐右拐後，那人終於在一處人群稀少的小巷前停了下來。
“張隊，這人怎麽不走了？”開車的楊琪有些疑惑，不知該不該繼續跟下去，前面的路都不好走了，他還想開口身後的人伸出大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別說話。”張科傑忽然沈下聲，緊緊捂住同伴的嘴巴，兩道劍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前方的人，深怕一個小小的動作驚動了那人。
看張隊忽然這麽嚴肅，楊琪竟也開始緊張起來，明明那個男人離他們隔了一條街。
“你在這守著，我先下去看看。”張科傑緊盯著慢慢走進巷子的男人，深怕將人跟丟了，於是跟楊琪打了聲招呼，張科傑立即跳下了車。
張科傑到的這片區域是A市的舊城區，周圍大多數房屋寫上了拆遷二字，更多的都是廢棄的殘垣斷壁，根本沒有多少人住在這，除了極個別釘子戶。
沿著面前的小巷走過去，空氣中開始傳來陣陣刺鼻的惡臭，張科傑忍不住皺眉，心間陡然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張科傑小心翼翼的穿過小巷，只見那個男子在不遠處荒廢的房屋前停了下來。
張科傑腳步一頓，反應敏捷地貼向身後的墻壁，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人有點不太正常。
只見男子伸出右手，掌心回旋間竟騰起一道藍色光焰，張科傑剛好在此時探出腦袋，看到眼前出現的一幕，頓時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就連呼吸都停了一瞬。
那道不正常的藍色光焰停留在張科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可能是個會耍雜技的人販子。
平整的地面隨著男子掌間的動作竟慢慢裂開一道縫，張科傑眼睜睜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從那道裂開的地縫中拖出什麽東西來，慢慢的，一個幼小的孩童便被男子拽了出來，男孩的臉已經面目全非，巴掌大的小臉滿是血跡已看不出原來的相貌，張科傑心底一陣揪痛。
幾乎是同一時間，男子將手中的孩子放在了地面，張科傑立馬舉槍跳了出去！
“不許動！”
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面前的男子，張科傑緊握□□，漆黑的眸子緊鎖著面前的嫌疑人。
面對突然跳出來的人，程啟安看都沒看他一眼，神情自若地察看了眼孩子的傷勢，知道他已經沒了心跳，墨眉這才微微一皺。
這人居然無動於衷，張科傑眉眼淩厲的看著面前的男人，順著他的視線也發現地上的孩子情況不太好。
“把手舉起來!”張科傑再次緊握手裏的槍與面前的人對峙。
蹲在地上的人慢慢起身，清雋的容顏對上張科傑黑漆漆的槍口依舊毫無懼色，冷冽的眉眼終於看向朝他舉著槍的人。
開口時，語氣冷漠：“跟我很久了吧。”
聞言，張科傑的心突地一跳，對上男子森寒的目光持槍的手一哆嗦，他下意識咬緊了牙關，沈沈開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最好跟我走一趟。”
果然這人把他當成兇手了。
只見男子眉梢輕挑，薄唇微動，深如黑洞的眸子在張科傑身上定格一瞬，隨即看了眼地上的孩子緩緩道：“他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張科傑瞳孔驟縮，喉間一陣刺痛：“你到底是誰！”
男子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似乎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意識到眼前持槍的人在緩步朝他靠近，程啟安微不可察的牽唇冷笑，下一秒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眼前詭異的一幕讓張科傑楞在原地，奇怪的男子消失得太突然，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大活人就消失在自己面前，連個影子都沒有！
看到地上一動不動躺著的小小身影，張科傑甩了甩腦袋，來不及細想太多他大步走過去抱起地上的
孩子，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誠如那人所說，孩子已經沒氣了。
楊琪還在車上焦急地等，沒過一會便見張隊神情凝重地一路狂奔而來，懷裏還抱著個孩子，看他的神色楊琪直覺不太對，於是忙跳下了車。
“張隊，有情況嗎？”楊琪跑向張科傑，眼睛朝他懷裏一瞥，整個人頓時楞住。
那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孩子，鮮血覆蓋的小臉已經面目全非，此時全無生氣的倒在男人臂彎中。
楊琪的眼眶驀地一紅，心有不忍的看向張隊，張科傑一臉沈肅的走過他，沙啞的聲音低沈陰郁：“去醫院！”
楊琪當即載著隊長飛奔至人民醫院。那晚張科傑雙目無神的坐在醫院的長廊裏整整一夜，下午發生的一切讓他始料未及，男子詭異的行為以及那個慘死的孩子，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兇猛野獸，一口將他吞入深不可測的黑洞中。
醫生告訴他，小孩身上密集的傷痕不是被利器所傷，也不是被倒塌的石塊砸的，男孩脖子，臉上遍布的傷痕極像是被某種動物撕咬的，暗黑色結痂的臂膀上還有深深的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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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居然還扯什麽男女有別？他化形後的身體可還是個孩子啊，要說男女有別也應該是程啟安才對。
齊修氣得啃手指，本來還想跟人正面交鋒, 奈何忌憚這人是新任山神, 之前就吃過一次虧, 小不忍則亂大謀。
在唐夢瑤富有深意, 齊修悲憤的目光下, 程啟安邁著愉快的步伐回了家。
於是尚雲就以閃電般的速度在程啟安家住下了，而對面的家中只留齊修和唐夢瑤。
剛才程啟安出門前囑咐她, 今晚就在這安心住下，此人一本正經的表示：齊修初化人形最好讓他一個人自己疏通靈力, 尚雲在他身邊，外界的靈力反而會有幹擾。
（齊修：鬼才信呢!）
尚雲若有所思，山神的話肯定有道理。
女孩有些局促地坐在客廳，默默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好像離程先生更近了一步。
程啟安回來的時候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女孩, 清冷的俊臉浮現一抹溫和的笑意, 還好他早有打算, 提前為尚雲準備了房間。
聽到關門的聲音, 尚雲連忙循聲看過去，見是程啟安，她站起來問道：“程先生，齊修他……”
程啟安含笑的眉眼很是淡定，語氣溫和道：“齊修讓你安心在這住下，他一個人完全可以。”
尚雲默默點點頭，心裏卻忍不住嘀咕，程先生居然說動了齊修，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程啟安看了眼時間，朝尚雲走過去，末了摸了摸她額前軟軟的碎發，溫聲道：“早點休息，你今天累了一天。”
只是尋常的一句話，程啟安卻見面前的女孩神情有些慌亂，瓷白的小臉慢慢浮現一抹粉暈，此時低下頭顯得局促不安。
程啟安靜默地看向她，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忽然覺得小白雲好像有話要對他說。
其實吧，程啟安一說休息，尚雲就忍不住想到些別的。
突然跟程先生同住一個屋檐下，尚雲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松樹精說女孩子不能跟男生睡在一起，要是睡在一起她就會生小白雲。
尚雲緊張的攥緊小手，神情有些覆雜，山貓跟她說過，喜歡一個人就要給他生孩子，她現在就非常喜歡程先生，如果真的生了小白雲是不是會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然而一切來得太快，她有些不敢相信。
程先生讓她休息，兩人是不是要睡一張床了……
就在兩人沈默間，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程啟安接起電話的一刻，尚雲則乖巧的走去了臥室。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程啟安忍不住皺了皺眉，眼底出現一絲不悅，畢竟號碼的主人曾跟他結下梁子。
電話是張科傑打來的。
當年程啟安曾在一只蜘蛛精的嘴裏將他救下，而那人卻把他定義成拐賣兒童的人販子，領著一群便衣警察跟蹤他。所以對於這個人，程啟安沒有半點耐心。
而自己的聯系方式，也肯定是這人從別處找來的。
沒等那頭的人開口，程啟安直接掛斷了電話。
……
此時的尚雲在程啟安的臥室門口默默徘徊。
程啟安從客廳過來時，便看女孩一臉糾結，似乎有心事，看了看她攥緊的小手站在自己門前，某人心底忽然有了一絲明了。
程啟安眼底閃現笑意，身穿家居服的他不同於白天一身正裝時的沈暗銳利，此時額前軟軟的細碎劉海落在他的墨眉之上。
伴著眼底的笑意，男子清雋冷肅的容顏此時柔和下來，他擡腳緩緩走向尚雲。
“怎麽站在這？”
男子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溫涼醇厚又好聽，尚雲立刻回頭，下一秒撞進那雙深如墨潭的眼底。
“程先生，我......”
一想到接下來兩人就要睡在一起，尚雲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時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心裏小鹿亂跳。
“我帶你去你的房間。”程啟安看著她無聲的笑了笑，慢慢牽起她的手去了隔壁。
啥情況？不是睡一起嗎？
尚雲被他牽著，忍不住睜圓了杏眼，想了想程先生剛才說的話，這才發現自己一直誤解了他的意思
……
原來兩人不需要睡一起，尚雲頓時臉紅得像番茄，陷入尷尬的沈默中。
程啟安推開隔壁那扇門，在門口停了下來，看了眼臥室整潔一新的布局，他的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女孩子喜歡什麽他一直不太清楚，杜子鑫卻很了解，這些小孩子的玩意都是程啟安按照杜子鑫的指示買的，也不知道尚雲會不會喜歡……
粉色的壁紙，舒適的大床上還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玩偶……
程啟安知道她註意到了那些毛絨玩偶，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於是他輕聲開口：“這是你的房間，希望你會喜歡……”
女孩的臉驀地一紅，訥訥的點了點頭，暗自松了口氣，但願程先生沒看出來，她剛剛的想入非非。
尚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偌大靜謐的臥室裏，裝修布局和外面的風格大不相同。
女孩臉上的驚訝一覽無餘，對上那雙澄澈水兩的圓眸，程啟安忍不住向她靠近，黝黑的長眸定定地看著她，深不見底。
直到面前的尚雲一步步退到了墻壁。
程啟安慢慢俯下身去，尚雲本就瘦削此時被他圍住，直接縮成了一團，跟只小奶貓似的。
突然離得這麽近……尚雲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緊抿著唇不說話。
只聞身前的男子故意壓低了聲音緩緩道：“尚雲，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失望今晚不是跟他一起睡。
也許是心虛，尚雲咽了咽口水，慌亂的擺擺手，面紅耳赤的急忙解釋：“我、我沒有。”
非常蒼白的否認。
小丫頭很愛臉紅，程啟安靜默的看著她，女孩滿是粉暈的臉頰此時一片嫣紅。
“那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男子的聲音低沈而又充滿誘惑，尚雲將頭埋得更低，白皙柔嫩的耳垂也是惹人憐愛的粉色。
程啟安忽然自己有些惡趣味，明明尚雲還小，自己還偏偏喜歡逗她，這算不算有病？
末了他伸出雙臂將面前的女孩攬入懷中，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柔聲道：“你得再長高一些，我等你。”
尚雲看著還很小，他可以慢慢等下去。
兩人互道了晚安，直到程啟安回了自己的臥室，尚雲才回過了神，臉頰一陣燥熱。
……
十樓的陽臺上，齊修扒著窗戶看了眼下面，一樓的垃圾桶比芝麻還小。齊修一咬牙準備繼續扒著墻朝對面移動。
尚雲就在程妖怪家，這深更半夜而且還是孤男寡女，要是程妖怪獸/性/大發，小白雲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於是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齊修只好沿著十樓的陽臺偷偷爬過去，在小白雲為難之際英雄救美也是極好的!
唐夢瑤神情古怪的看著上躥下跳，步步謹慎的齊修，忽然有點同情他。
“你可得小心點，這要是摔下去就成肉醬了……”圓滾滾的胖狐貍前蹄支著下巴，有些擔心的看向齊修。
“為了尚雲的安危，就算摔成肉醬我也願意!”
齊修一邊放著狠話，一邊慢慢地向前移動，耳邊傳來如雷的心跳聲，只有他自己知道，小腿一直在哆嗦。
眼見就要踩到對面的陽臺了，齊修面露驚喜，忽然從角落裏躥出一只白色的不明生物。
乍一眼看過去，唐夢瑤以為自己看到了同類，再一細看才發現那是一只通體雪白，十分漂亮的白貂。
修為極高。
齊修被面前的白貂擋住了去路，沒想到這妖怪還敢來，真把自己當鄰居隔三差五串門來了!
眼下居然明目張膽地堵在他面前，齊修腦中緊繃一根弦，右手緊扒著墻，左手握成小粉拳朝不遠處的白貂示威性的揮了揮，揚聲唬道：“別擋大爺的路，小心我揍你。”
白貂歪著腦袋看了眼齊修，眼底的疑惑轉瞬即逝，它似乎意識到，面前這個熊孩子好像就是之前遇到的那只猴子。
接著便見這只白貂踩著狹窄的臺沿，一步步朝齊修走了過去，本就危險的地段怎麽可能容下兩副身軀!
“你、你別過來啊!”
“我可會七十二般變化，不不不，我有七十二般武藝!”
“保準打得你屁滾尿流，稀裏嘩啦!”
“缺胳膊斷、斷腿。”
齊修一楞一楞的緩步後退，嘴裏已經語無倫次。
他直覺這妖怪肯定聽不懂人話，要不然怎麽還敢靠近他，齊修心頭突地一跳，暗自用靈力護住全身，以防這白貂趁他不備襲擊。
白貂心想：這猴子原形的時候看著挺瘦，為什麽化成人形會這麽胖？
而且還是個奶憨子，也不知道吃起來什麽味的，肉肉的樣子或許比原形更有嚼勁。
摔下去多可惜呀。
就在齊修被這只白貂逼得退無可退的時候，他眼睛一眨便見面前的白色身影忽的一躍而起朝自己撲了過來，隨即眼前一黑。
齊修兩腿一軟，這下完了。
就在那只白貂撲向齊修的一瞬間，唐夢瑤拱起身子，兇狠地呲了呲尖牙準備進入廝殺狀態，意料之外的卻見那只白貂同樣露出森寒的獠牙咬上齊修的後領，最後像拎雞崽似的將齊修叼在了嘴裏。
唐夢瑤眼底一默，只能按兵不動，稍有不慎這只貂一個不高興松了口，那真是慘不忍睹。
“你放開我!士可殺不可辱!”
齊修登時一睜眼，發現被妖叼在嘴裏，
“你要是敢吃我，我做鬼都跟著你!”
“不嚇死你才怪!”
齊修扯著嗓子嚷嚷，唐夢瑤深怕白貂一個不高興將他丟出去，於是隨時準備撲上去，叼住齊修的腿先跑再說。
齊修命懸一線之間，白貂叼著他竟一點不嫌累，將他懸於空中還晃了兩下，這一晃齊修頓時心肝亂顫，嚇得直翻白眼，全身護體的靈力都不作效了，這妖怪的法力比他爹媽給的金鐘罩還強悍!
唐夢瑤見狀不妙，以為這白貂動了殺機，此時她也顧不得自己的大肚子，奮力一躍跳上了陽臺，對著白貂發出嘶啞的威脅聲。
白貂擡眸，漫不經心掃了眼躥出來的白狐，無意中看到她圓滾滾的肚子。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唐夢瑤發現那只白貂默默後退了幾步，接著將嘴裏的齊修朝陽臺內側的方向一拋，齊修便跟個皮球似的一頭栽倒了地板上。
它這是救了齊修？唐夢瑤收起利爪看向那只白貂忽然覺得有些差異。
白貂輕蔑的看著地上捂著屁股直喊疼的齊修，就在這時，周圍的空氣中忽然傳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白貂意識到什麽，猛地轉身只見一抹不易察覺的靈識正在向她逼近。
而這熟悉的氣息正是對門那個大妖怪的!
程啟安早就察覺動靜，他就想看看這只白貂會不會對齊修動手，等這只猴子被唬住了，他再出手也不遲。
來個“英雄救猴”，齊修或許還會把他當救命恩人看待。
程啟安的靈識飛快地將白貂困在原地，正欲直擊她的命門了解這只妖怪，下一秒從白貂胸膛正中出現一抹紅光，從中出現的靈識堪堪破了程啟安結界的一角。
程啟安眼底閃過驚異，隨即立刻收回手，剛才紅光出現的一瞬間，他竟然從那只白貂體內看到了兩道靈識，一具是妖怪，一具卻是個人。
唐夢瑤和齊修楞楞的看著那只白貂，見它忽然跟受了刺激似的飛奔而逃，絲毫沒有意識到，剛剛有人靈識出竅，已經跟這只白貂正面交手了。
……
夜深人靜，尚雲睡得正酣，程啟安卻一個人站在窗邊，清雋的眉頭緊鎖久未舒展。
那只白貂能破開他的結界，肯定有人暗中幫忙，而一人一妖靈識卻融為一體，除非他們締結了生死契。
……
白貂的事情還未解決，深夜明月當空，一個不速之客此時出現在程啟安家門口。
男人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常年鍛煉的結果，而這個身形高大的硬漢此時站在門外，卻像個娘們似的躊躇了半天不敢敲門，有些無所適從的直搓手。
張科傑今天打電話聯系過程啟安，奈何這尊大佛卻是個愛記仇的主，居然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
他只好夜裏親自上門，也好掩人耳目一些。張科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兩件事，來找程啟安明擺著得先跟人低個頭承認一下錯誤。
要是換做以前他就算真做錯了，也會顧及面子什麽都不說就那麽過去了，偏偏張科傑最近遇上的事讓他不得不親自來找程啟安一趟。
想著情況緊急，張科傑再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的問題，最後心一橫直接按門鈴。
隨著門鈴聲的起伏，張科傑竟開始緊張起來，正琢磨著待會該怎麽開口時，面前的門忽然一下打開了。
夜色中的程啟安一張清冷的俊臉出現在門後，細長幽暗的雙眸靜默的停在面前的男人身上，瘦高頎長的身形楞是比張科傑還高大半個頭，此時看著他頗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程啟安並未說話，神情有些不悅的看著眼前出現的男人，顯然並不打算讓他進去。
張科傑被他盯得有些尷尬，私下查了他的地址今天突然找到人家裏來，確實有點唐突了……
張科傑自知理虧，但事關重大，他還是硬著頭皮沒底氣的說道：“程先生，我今天來找您真有點事情，冒昧打擾是我不對!還請您能幫個忙.....”
聞言，男子墨眉微挑，涼薄的唇輕抿成一條線，語帶譏諷：“你倒是很會找，這麽快就摸到我家了。”
張科傑顧不得其他，放低了姿態無奈道：“實在是多有打擾，最近遇到的這起案子我也是沒辦法才來找您，您就......”
張科傑本來想說，您就幫幫我吧，但見男子平靜無波，疏離淡漠的神情心下越發沒了底。
果然，程啟安靜默片刻，薄唇微揚不鹹不淡道：“居然還有能難道張隊長的事，那我就更沒法子了。”
張科傑一聽慌了：“別、別這麽說呀。”
被程啟安這麽一說，張科傑立馬回想起之前的事來，頓時羞愧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程啟安顯然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對於面前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糙漢子，程啟安一點都不想插手他的事情，之前這人曾氣勢洶洶，召集他手下的兄弟跟蹤自己，在證據不夠的情況下就認定程啟安是個人販子。
對此，程啟安看到這人就覺得煩，即使後來他幫張科傑查出了兇手，但這家夥死要面子連一句道歉都不願說。
現在遇到事又想起他了，程啟安薄唇微勾，嘴角彎出一抹冷笑，隨即關門。
眼看這架勢，肅靜一張臉的張科傑終於繃不住了，硬邦邦的身子板趕緊橫在門縫中間，楞是阻止了程啟安的動作，說出的話語氣軟了幾分：“程先生，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是我老張做錯了，您就高擡貴手原諒我吧，日後我給您做牛做馬毫無怨言!”
楞是張科傑軟磨硬泡，厚著臉皮各種說辭，面前一臉冷沈的男人就是不為所動。
程啟安終於有些不耐煩，準備一掌將這人拍出去，只聞這人忽然揚聲道：“程老大，您就幫幫我吧，這事要是不解決可就出大麻煩了。”
程啟安依舊冷眼看著他。
張科傑奮力擠在門縫中間，黝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模樣很是滑稽。
被程啟安沈寂銳利的眸光盯得頭皮發麻，張科傑情急之下慌忙喊了一聲：“這次的少女失蹤案件可跟華大有關系！”
果然，門上的力道松了些，張科傑立馬覺得呼吸通暢了幾分，忽覺眼前浮現一絲希望。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程啟安，一邊用胳膊試探性的推了推門。
“進來說。”
程啟安神情微動，隨即松開了手。
張科傑這次來是因為A市最近發生了五起少女失蹤案件。而在這之前就已經有兩個少女先後失蹤了，距離第一起失蹤案到現在已經超過了一個月，這段時間局裏派了專案組的人去找，但失蹤的女孩卻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再無蹤跡。
短短兩周時間內又有兩名二十歲左右的女生失蹤。
巧合的是這幾件失蹤案中的女生居然都是各個高校的大學生，關系到這極有可能是一起惡性綁架殺人事件，A市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張科傑為主要負責人。
在這期間，張科傑曾看過五名女生失蹤之前的最後一段視頻，相同之處就是，她們出現的地點都是在大學的校門口，可疑的是她們最終都上了同一輛車，車主在監控中根本看不見人臉，通過調查才發現那輛車的車牌都是假的。
張科傑調來五段視頻仔細研究了一個晚上，後來註意到四個女生離開學校以後應該是跟著同一個人走的，即使車裏的人從始至終就沒露過臉。
而近期失蹤的一個女孩，她的情況更為詭異，這個女孩名叫周倩，是A大一名大二學生，此人最後出現的地點，是距離A大100米之外的一個十字路口處。
監控視頻裏周倩的面貌十分清晰，可以看得出她正跟身邊的人說著什麽，隱隱約約只能根據那人張揚的穿衣風格斷定這是個男人，且年紀輕輕應該在二十五六歲左右。
畫面定格在男子的面部時卻異常模糊，根本分辨不出這人的樣貌。
當女孩和身邊的男子親密靠近時，畫面中的周倩竟慢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初見這段視頻時，張科傑還以為是自己疲勞過度看花了眼，當盯著這段視頻反反覆覆重看了十幾遍以後，他才發現車裏細微的變化。
就在周倩和那個男子靠近的瞬間，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紅光從女孩的脖頸處消失，這細微的變化讓人很難發現，而就在這抹紅光出現以後，畫面中的周倩也隨之消失了。
這詭異的一幕一直持續到那輛車離開監控範圍，而車裏的周倩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看到這幾段視頻的時候專案組的人都驚呆了，尤其是幾個大男人看到監控視頻中憑空消失的人楞是感到頭皮發麻，邪乎的要命。
張科傑一邊說著，一邊暗暗觀察程啟安的反應。要說這事是正常人做出來的他肯定不信，自打經過上次的事張科傑的三觀便被程啟安重塑了一遍。
以前的張科傑一向反對封建迷信，更不相信妖魔鬼怪一說，直到一次辦案碰上了程啟安，他便對這世上有妖怪的事情深信不疑，尤其是眼下這起讓他們一幹人毫無頭緒的事。
張科傑下意識覺得這事是妖怪做的，事關人命，程啟安或許會幫忙……
張科傑小心翼翼地問道“程先生，你認為這件事是什麽人幹的？”
程啟安沈著臉不說話，清雋的眉眼看不出情緒，沈默許久，就在張科傑以為面前的男子不打算幫他的時候，末了才聽見一陣溫涼的聲音。
程啟安擡眸掃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我還以為你會說這件事跟我脫不了幹系。”
聞言，張科傑小麥色的俊臉頓時有些發紅，他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男子的話外音，看來這尊大佛還記得上次的事呢……
於是某人瞬間沒了底氣，訥訥道：“我哪能懷疑你呀，我現在巴結你都來不及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會倒想起自己曾經救過他一命了，程啟安隨即冷哼一聲，起身接了杯溫水，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張科傑半是討好半是陳述事實，上一次的事的確是他不對，好在程啟安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把他從那只蜘蛛精的嘴裏救了出來。
一年前，張科傑剛從B市調到A市公安總局，處理的第一個案件就是兒童失蹤案。
A市建安區一帶接連有兒童失蹤，而那些孩子年齡最小的才五歲，最大的不超過十歲。
起初警察都以為這些案件很有可能是人販子團夥作案。當時張科傑和局裏的人排除了所有的可能，調來了監控錄像，那些孩子最後出現的地方卻是人群密集的地方。
而錄像中並沒有什麽可疑人員，那些孩子都是自己走出人群，脫離監控範圍的，而他們行走的路線非常明確，似乎在找什麽人。
警察懷疑的人販子始終都不曾出現。
建安區一帶有小學和幼兒園，尤其是放學後來接孩子的家長擠在校門口水洩不通，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更是因為放學時段的人潮而經常堵車。
紅綠燈過後便出了監控區，找一個孩子如同大海撈針。幾番巡查無果後，張科傑派了人手開始緊盯著那幾處孩子失蹤前待過的地點。
然而一周過去，案件毫無進展不說，又有人報案家裏孩子不見了，丟失的孩子依舊是建安區這一片區域的。
兇手沒抓住，案件還在持續發酵警局裏的氣氛一直沈悶而壓抑。張科傑更是急得頭禿，照這幾次失蹤的孩子來看，兇手似乎已經盯上了這片區域，關鍵在於那所小學和幼兒園。
後來張科傑和局裏的幾個同事在學校門口守了幾天，除了來來往往的家長和熙熙攘攘的小孩子，倒真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
眾人心領神會般同時註意那個人群中格外出挑的男子，在一群接孩子的婦女中年人中，那人沈默地站於角落，宛如一尊靜立的雕塑。
“把那人給我跟緊了。”坐在黑色轎車裏，張科傑貼著暗色的玻璃，仔細看著不遠處站在校門口，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這幾天他和同伴一直在這守著，慢慢發現這男人幾乎是跟他們同時出現的，也不見他接孩子，就見他一直站在校門口對面，也不知道在觀察什麽。
一同盯梢的楊琪有些疑惑，忍不住朝那人多看了幾眼，小聲道：“老大，那個男人看著不太像呀......”
那男人身形高挑頎長，穿著一身黑色風衣，俊逸出塵的容顏即使站在那不動，就有好些人忍不住向他看過去。
這樣的男人，沒人會把他跟人販子聯想在一塊吧……
張科傑緊緊地盯著那人，兩道黑眉緊鎖，聽了手下的話忍不住白了楊琪一眼，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會被一個人的外表迷惑，雖然那男人是長得好看了點，但他也是這幾天來最可疑的人！不跟他跟誰？
於是他嚷嚷道：“你懂個屁，看人怎麽能光看臉呢，難道人販子臉上還得寫上三個大字你才能認出來？”
被張科傑劈頭蓋臉一通訓，楊琪只好乖乖的閉上嘴，隊長這幾天焦躁得厲害，對於這次案件就跟瘋魔了似的，眼下一個可疑人員都不放過。
漸漸的，校門外的孩子走得差不多了，就連家長都不剩幾個，張科傑忽然發現對面那個男人開始有了動作。
他連忙指示同伴開始行動，一邊貼近車窗默默觀察車外那個奇怪的男人。
車慢慢行駛到拐彎處，不遠處的男人狀似不經意間回過了頭，一雙深如黑洞的眼眸直直的看了過來，明明隔著暗色的車窗，那雙眼睛卻似乎能看見車裏的人似的。
張科傑呼吸一滯沒來由的心裏一緊，半晌那名男子才淡淡收回了目光，張科傑不知怎的，竟因剛才那人的一瞥渾身一陣森寒。
車裏的人心裏忍不住嘀咕：這是被發現了？
看剛才那人的反應，好像已經發現他們在跟蹤他，既然這人不避不躲倒不如繼續跟著，思及此張科傑的懷疑愈深。
小車不動聲色地跟著男子左拐右拐後，那人終於在一處人群稀少的小巷前停了下來。
“張隊，這人怎麽不走了？”開車的楊琪有些疑惑，不知該不該繼續跟下去，前面的路都不好走了，他還想開口身後的人伸出大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別說話。”張科傑忽然沈下聲，緊緊捂住同伴的嘴巴，兩道劍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前方的人，深怕一個小小的動作驚動了那人。
看張隊忽然這麽嚴肅，楊琪竟也開始緊張起來，明明那個男人離他們隔了一條街。
“你在這守著，我先下去看看。”張科傑緊盯著慢慢走進巷子的男人，深怕將人跟丟了，於是跟楊琪打了聲招呼，張科傑立即跳下了車。
張科傑到的這片區域是A市的舊城區，周圍大多數房屋寫上了拆遷二字，更多的都是廢棄的殘垣斷壁，根本沒有多少人住在這，除了極個別釘子戶。
沿著面前的小巷走過去，空氣中開始傳來陣陣刺鼻的惡臭，張科傑忍不住皺眉，心間陡然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張科傑小心翼翼的穿過小巷，只見那個男子在不遠處荒廢的房屋前停了下來。
張科傑腳步一頓，反應敏捷地貼向身後的墻壁，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人有點不太正常。
只見男子伸出右手，掌心回旋間竟騰起一道藍色光焰，張科傑剛好在此時探出腦袋，看到眼前出現的一幕，頓時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就連呼吸都停了一瞬。
那道不正常的藍色光焰停留在張科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可能是個會耍雜技的人販子。
平整的地面隨著男子掌間的動作竟慢慢裂開一道縫，張科傑眼睜睜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從那道裂開的地縫中拖出什麽東西來，慢慢的，一個幼小的孩童便被男子拽了出來，男孩的臉已經面目全非，巴掌大的小臉滿是血跡已看不出原來的相貌，張科傑心底一陣揪痛。
幾乎是同一時間，男子將手中的孩子放在了地面，張科傑立馬舉槍跳了出去！
“不許動！”
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面前的男子，張科傑緊握□□，漆黑的眸子緊鎖著面前的嫌疑人。
面對突然跳出來的人，程啟安看都沒看他一眼，神情自若地察看了眼孩子的傷勢，知道他已經沒了心跳，墨眉這才微微一皺。
這人居然無動於衷，張科傑眉眼淩厲的看著面前的男人，順著他的視線也發現地上的孩子情況不太好。
“把手舉起來!”張科傑再次緊握手裏的槍與面前的人對峙。
蹲在地上的人慢慢起身，清雋的容顏對上張科傑黑漆漆的槍口依舊毫無懼色，冷冽的眉眼終於看向朝他舉著槍的人。
開口時，語氣冷漠：“跟我很久了吧。”
聞言，張科傑的心突地一跳，對上男子森寒的目光持槍的手一哆嗦，他下意識咬緊了牙關，沈沈開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最好跟我走一趟。”
果然這人把他當成兇手了。
只見男子眉梢輕挑，薄唇微動，深如黑洞的眸子在張科傑身上定格一瞬，隨即看了眼地上的孩子緩緩道：“他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張科傑瞳孔驟縮，喉間一陣刺痛：“你到底是誰！”
男子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似乎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意識到眼前持槍的人在緩步朝他靠近，程啟安微不可察的牽唇冷笑，下一秒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眼前詭異的一幕讓張科傑楞在原地，奇怪的男子消失得太突然，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大活人就消失在自己面前，連個影子都沒有！
看到地上一動不動躺著的小小身影，張科傑甩了甩腦袋，來不及細想太多他大步走過去抱起地上的
孩子，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誠如那人所說，孩子已經沒氣了。
楊琪還在車上焦急地等，沒過一會便見張隊神情凝重地一路狂奔而來，懷裏還抱著個孩子，看他的神色楊琪直覺不太對，於是忙跳下了車。
“張隊，有情況嗎？”楊琪跑向張科傑，眼睛朝他懷裏一瞥，整個人頓時楞住。
那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孩子，鮮血覆蓋的小臉已經面目全非，此時全無生氣的倒在男人臂彎中。
楊琪的眼眶驀地一紅，心有不忍的看向張隊，張科傑一臉沈肅的走過他，沙啞的聲音低沈陰郁：“去醫院！”
楊琪當即載著隊長飛奔至人民醫院。那晚張科傑雙目無神的坐在醫院的長廊裏整整一夜，下午發生的一切讓他始料未及，男子詭異的行為以及那個慘死的孩子，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兇猛野獸，一口將他吞入深不可測的黑洞中。
醫生告訴他，小孩身上密集的傷痕不是被利器所傷，也不是被倒塌的石塊砸的，男孩脖子，臉上遍布的傷痕極像是被某種動物撕咬的，暗黑色結痂的臂膀上還有深深的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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