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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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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進?”趙氏站在茶貴妃門口, 一臉詫異道。

茶貴妃宮裏的荷語點了點頭。“主子說了, 若是您就這麽進來,皇後娘娘非生氣不可。皇後娘娘生氣倒是不要緊, 可皇後娘娘一生氣,陛下就指不定拿誰撒氣。”

趙氏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她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入了宮,連自己的侄女都不能看了是不是?那讓她趕緊把那六萬兩銀子還我。”

荷語搖頭道:“夫人,主子不是這個意思。”眼看左右無人, 她湊到趙氏跟前道:“夫人有所不知,主子今晚打算動手救冷宮裏的芷常在。所以請夫人忍一忍,今日萬萬不要得罪皇後娘娘,最好是能在宮裏住下,如此才能看見好戲。”

趙氏一聽能救納蘭凝香,果然態度就好了不少。“此話當真?”

荷語連連點頭。“夫人放心,主子都已經謀劃好了。”

“好吧。我就再信你們一次。”趙氏開口說道。再一轉頭,看見不遠處皇帝的轎輦已經走了, 於是又沖著引路的小丫頭道:“走吧,咱們去拜見皇後娘娘。”

許是因為心裏念著納蘭凝香一事,所以趙氏在納蘭舒容面前倒是絲毫都不敢不尊敬。納蘭舒容也不開口,只是任由品寧問著當初的一樁樁一件件。

首當其沖的便是當初孟氏帶著豬肝入宮一事。

趙氏自然是咬死不認的。“皇後娘娘,你祖母一心惦念香兒,所以恐怕才想出了這個法子。她也不是有意針對你,只是想救人罷了。”

納蘭舒容這才開口答道:“是麽。那我怎麽聽說,那豬肝是你派人去買的呢?”

品寧在旁亦是道:“夫人可別以為咱們宮裏的人耳目閉塞。娘娘的本事您是知道的, 有什麽事能瞞過她去呢。娘娘今兒沒有直接治罪,就是想看看您有什麽說辭。若是您實話實說認錯,一切倒還有的商量。”

趙氏心中大駭,她的眼珠四下轉著,似乎在努力尋找著能搪塞過去的說辭。可那些事既然已經做了,又擺明了是害人的,又怎是三言兩語就能帶過的。

她再一想,這茶貴妃囑咐過自己,今晚就要動手了。不行,自己得想法子在宮裏熬過今晚。到時候,哪怕上頭這個賤人真要料理自己,可香兒也已經被救出來了。到時候,香兒一定會為自己說話的。

想到這裏,趙氏的手撫上額頭,“哎呀這屋裏的人怎麽都兩個頭呢?哎呀,怎麽這麽暈呢。”

說著話,她白眼一翻,竟然直接暈死過去。

品寧急急向前走了兩步,而後見趙氏軟如一攤肥肉躺在地上,不由得皺起眉毛。

上首,納蘭舒容一笑。這樣的場景,自己在前世也曾見過呢。那是納蘭凝香獲封妃位之前,趙氏也是因為肉脯一事被人告發入宮。那日,趙氏假裝暈死蒙混過關,而納蘭凝香則在自己的幫助下躲過此劫,甚至還救了自己的母親。

唔,果然是又卷土重來了呢。看來這個納蘭凝香必須要把自己這輩子的故事重新走完才行。

想到這裏,她沖著品寧點了點頭。既然她們想唱戲,那自己就給她們個面子,讓她們好好唱!

“本宮這裏地方小,讓夫人先去茶貴妃處養著吧。”納蘭舒容說道。

品寧朗聲應了,很快讓人把趙氏擡了出去。

“裝的。”聞情懶懶道。

納蘭舒容點了點頭。“今晚恐怕有好戲看了。聞情,去告訴陛下,今晚來後宮看煙花!”說著話,她嘴角輕輕一挑。既然要演戲,自然少不得煙花助興。

當夜。假裝暈倒的趙氏早已醒來,正跟宋妍兒在宮裏細細謀劃。

宋妍兒滿臉不樂意,開口說道:“本宮告訴你,為了救芷常在,本宮可是把自己的人手全都搭了進去。”

趙氏滿臉寫著高興,也不計較那六萬銀子的事了,只是點頭說道:“只要人救出來就成。你放心,我手裏還有錢,不會虧待你的。只不過,確定能成麽?”

宋妍兒剛要回話,荷語已經進屋開口道:“主子,皇後娘娘的大殿那邊已經火光沖天。陛下也還沒出來,之前說是正在裏頭喝茶。”

“很好。”宋妍兒開口道。

“你們,你們這不是要謀殺吧?殺了納蘭舒容那個賤人倒是應該,可若是殺了皇帝,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趙氏急切道。

宋妍兒瞪了她一眼說道:“你當我傻啊?你放心好了,一會芷常在就會從冷宮裏想辦法跑出來,豁出一身性命去救陛下。到時候,陛下一感動,自然就把她放出來了。”

“那,那香兒不會受傷吧?”趙氏的脊背挺得筆直問道。

“不會,我早就給她準備了防火的布料。等到一會火再大點,咱們就去皇後殿裏。到時候,火光沖天,只要她敢沖進去,後半輩子就不愁了。”

“那萬一有人提前救了陛下怎麽辦?”趙氏又問道。

宋妍兒懶得再答她,倒是荷語說道:“夫人放心吧,咱們早已放出消息去,說皇後娘娘宮裏是在放煙花,並不是著火。而皇後娘娘的宮門口也有咱們的人手,只會先放芷常在進去,而後才會讓其他人進。”

趙氏道你們倒是安排得十分妥帖。

宋妍兒心道可不是妥帖麽,光是銀子就花下去五六千兩。要不是看在趙氏送自己入宮的份上,她才懶得管這種事。

“行了。說了這麽會子話,估計芷常在也該到了,咱們過去看好戲吧。”宋妍兒慢悠悠起身道。

趙氏知道自己此刻有求於她,所以強壓著滿心的厭惡扶上她的手,笑瞇瞇說道:“是是是,咱們也去盯著點,希望香兒一切順遂。”

宋妍兒沒有回話,只是睨了她一眼,走在了前頭。她素來沒有把趙氏放在眼裏,即便是芷常在覆起又如何,還能越過自己貴妃的位份去。更何況,陛下早已有旨,除了皇後,哪個妃嬪都不見。

幾人不緊不慢的往皇後宮裏走著。等到了門口,果然見大門緊閉。剛巧,芷常在一身素衣,正風風火火的往皇後宮門口跑去。“我要救陛下,快,快讓我進去。”

皇後宮門口的人奉了茶貴妃的旨意,自然裝傻充楞道:“芷常在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不在冷宮好好呆著,為何要闖咱們皇後娘娘的宮?”

芷常在拼命砸著門道:“你們不知道,裏頭著火了!我聞得出來,那時候火味,不是煙花味。”

“她們還在猶豫什麽,怎麽還不放香兒進去救人?”遠處的趙氏問道。

“別急,她們會放的。”宋妍兒如此說,心裏卻也有些納悶。這幾個人的確是收了自己銀子的那幾個人,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正在暗自著急,趙氏也在旁不停追問,只聽荷語在旁忽然興高采烈喊道:“放了放了,她們放芷常在進去了。”

話音未落,荷語又皺眉道:“等等,好像哪裏不對勁。”

宋妍兒心裏也是一抖,腳步不由得快了幾分道:“你看那幾個宮女那麽鎮定,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快走快走,我們去瞧瞧。”

宋妍兒說得趙氏十分著急,她邁開老腿就往前走去。等到了皇後宮門口,不由得呆在當場。

隨後跟來的宋妍兒和荷語也是驚得下巴遲遲沒有合攏。

因為,納蘭舒容竟然真的正跟玄遠在院子裏頭放著煙花。那煙火是火把似的,並未沖上雲霄,所以在不遠處看起來便像火光一般。

此刻,芷常在、茶貴妃和趙氏等人把玄遠二人團團圍在了院裏。若不是她們赤手空拳而來,玄遠還以為有人要刺殺自己呢。

“茶貴妃,你們怎麽把芷常在放出來了?”納蘭舒容皺眉問道。

宋妍兒一楞,趕緊搖頭道:“不,不是我放的。”而後,她看向宮門口的宮女,再仔細瞧瞧那煙花,忽然恍然大悟道:“納蘭舒容,你竟然算計我!”

“大膽!怎麽跟皇後說話呢!”玄遠痛斥道。他身後的聞喜,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根軟鞭,登時甩在了宋妍兒的身上。

“啪!”那聲音響徹雲霄。

伴隨著宋妍兒的一聲嚎叫,她的身上裂開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芷常在手裏還拎著水桶呢,此刻也是一臉詫異。“不是說陛下在火場裏頭,讓我救陛下麽?火呢?火呢?”

趙氏看著芷常在瘦的沒人形,一邊摸著眼淚一邊忍不住罵道:“都怪舒容這個死丫頭,把我好好的姑娘折騰成這樣。”

這回,不用玄遠開口,聞喜直接就上鞭子招呼了。

趙氏被這麽一抽,也是一聲哀嚎,隨後才意識到,自己怎麽把實話說出來了。她倒是比宋妍兒清醒些,趕緊就拉著芷常在跪在地上求饒。

“這事我們都不知情啊,是茶貴妃主使的!”趙氏開口說道。

宋妍兒當時就不樂意了,忍著疼喊道:“你撒謊!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你們,你們還不領情。出了事竟然把責任都推卸到我的頭上,實在是為人不齒!陛下,您不要聽她們的話,銀子都是趙氏給的,事情也是她讓我做的!”

“事情,什麽事情?”玄遠明知故問道。

宋妍兒的頭磕在地上,砰砰響聲傳來。“趙氏說了,她給我拿夠銀子,只要我能救出納蘭凝香就行。她還說,讓我想辦法點著皇後娘娘的宮殿,然後讓納蘭凝香出面救火,到時候陛下就能原諒她了!”

納蘭凝香此刻也明白過味了,趕緊張口替自己的母親開脫道:“陛下,此事不對。這件事都是宋妍兒的人手來囑咐我做的,對,就是她身邊那個叫荷語的,是她一次次來冷宮傳的消息。冷宮裏的人都能證明!”

宋妍兒銀牙咬碎,氣得指著納蘭凝香鼻子道:“真是個小浪蹄子,跟您娘一樣,紅口白牙的血口噴人。當初你假孕一事,當誰不知道麽,你娘早就告訴我了,是她派人買的豬肝,為的就是暗害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哪裏有什麽皇後娘娘,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納蘭凝香瞪了納蘭凝香一眼道。不過,她此刻的怒火主要還是在宋妍兒身上,於是又轉過頭道:“宋妍兒,要不是我娘,你哪有資格進宮!是我娘想辦法收買了宮裏的公公吧,又是我娘想辦法給你派了幫手吧!要不然,你哪能走到今天!”

趙氏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就是就是!香兒說得都是實話!宋妍兒這個賤婢,是她求上娘親,說是讓娘幫她想辦法入宮,希望能成為天家妃嬪的!”

宋妍兒還要繼續反駁。玄遠忽然開了口道:“聽明白沒有?”

立升一躬身。“聽明白了。”

宋妍兒滿頭霧水,還沒等問呢,立升自己就解釋起來。

“趙氏罪犯三條,一是與宮中妃嬪私相授受,二是與宮中妃嬪合謀假孕欺君,三是暗害皇後娘娘。!”

“茶貴妃罪犯三條,一是投機入宮,二是在宮中收買人心並蓄意防火,三是擅自釋放冷宮妃嬪。”

“芷常在,擅自闖出冷宮,倒是罪過小些。”

一聽罪過小些,納蘭凝香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可沒等她放松,立升又補了一句道。

“可惜啊,她語出冒犯皇後娘娘,這條罪過實在是太大了。依奴才看,應該誅九族!”

誅九族?下頭跪著的幾個人當時就慌了。

趙氏忽然明白過來,怪不得納蘭舒容昨日根本就不急著追問自己的罪行,怪不得人家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宋妍兒宮裏,原來,人家是等著自己自投羅網呢!

再一想剛才她與宋妍兒攀咬期間,幾乎把彼此的罪行抖露得一幹二凈啊!

啪。

這回是趙氏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她恨自己的嘴怎麽這麽賤!

宋妍兒這會倒是也反應過來了,抹著眼淚便開始求饒。

“你們覺得,我是那種好說話的人麽?”納蘭舒容悠悠開口道。

趙氏想起當初納蘭舒容從自己手裏賺走的一筆筆銀子,不由得心裏一虛。是啊,納蘭舒容從來都不是善茬。偏偏如今人家又當上了皇後,自己呢,自己還是個民婦,就連自己的女兒,也只是個冷宮裏的罪婦。

她不由得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要與這麽厲害的人對上呢?

至於宋妍兒,她此刻更是心灰意冷。早知如此,她還不如當初挑一位好公子嫁了,為何要到宮裏來受這等冤枉氣!原本她以為,今兒救出了納蘭凝香,二人一起籌謀著,沒準也能把納蘭舒容扳下臺,卻沒想到一場火就把自己折了進去。

“容兒,煙花看沒看夠?”玄遠直接把這些人看成了空氣道。

納蘭舒容搖搖頭。

“那就讓她們用手舉著吧。既然都喜歡放火,那就讓她們與火親近些。”玄遠懶懶道。

這話說完,下頭幾人的臉色更白了。

可惜,聞喜容不得他們多想,很快已經把那煙花棒塞進了她們的手裏。

大虞的煙花尚算精致,上頭是煙火,下邊便是鐵質的部分。只是那鐵質部分本是為了插在土裏而制的,所以並沒有考慮溫度。

此刻,那鐵柱被塞進幾人的手裏,聞喜又用繩索綁了她們的手,所以幾人根本動彈不得。

納蘭舒容這才冷冰冰開口道:“你們也怨不得旁人。當初豬肝一事,若非我僥幸,此刻已是一縷亡魂。今天這縱火一事,若是成真,少不得又要有人因此而亡。這些,都是拜你們所賜。”

煙火盡綻,火花劈裏啪啦的甩在眾人的手上,臉上。當那灼熱的溫度近在咫尺時,她們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

那一晚,宮裏慘叫聲連連。不過有這幾人做例子,從那往後,大虞的皇宮裏倒是平靜了好些年。

按照玄遠的意思,三人敢在納蘭舒容宮裏鬧事,已是罪該萬死。

可納蘭舒容卻還是顧念在血緣關系的份上,給幾人留了一條活路。

三人被逐出宮,終身為馬奴。

☆、完結章

這一年, 是納蘭舒容入宮的第八年。依舊是秋日, 寒風嗖嗖往袖口裏鉆的時節。不過,宮裏卻格外的溫暖。

掀開簾帳, 一股暖流頓時撲面而來。

“主子,你看看誰來了?”品寧的聲音帶著十足的歡喜。榻上,納蘭舒容懶懶起身,眼裏帶著化不開的溫柔。

“嫂子。”福瀠把玄遠的家常勁兒學了十足,連個皇字都不加, 只肯叫嫂子。

“福瀠?”納蘭舒容的聲音裏也是帶著幾分喜悅的。福瀠嫁的雖然不遠,許的也是本朝的將軍。可她卻偏偏要跟著自己的丈夫去邊疆屯兵,所以二人才兩三年未見。

“聽說嫂子再次有孕,我這個當姑姑的自然要回來。”福瀠的手往懷裏一摸,一塊彩石出現在手上。那彩石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七彩的光,又呈現為龍的形狀,看上去甚是好看。

福瀠把那塊彩石放在納蘭舒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品寧眼中一急,剛要喊涼, 卻見納蘭舒容溫柔一笑,眼神裏微微帶了困惑。“這彩石,是溫的?”

福瀠點點頭。“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魏琰得了這石頭時便是溫的。我只覺得十分適合小皇子。”

納蘭舒容摸上她的胳膊,見她身材並未消瘦,這才點頭道:“你費心了。”

“哪裏的話。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福瀠的臉上似有難色,但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再說這麽多年, 若是沒有你時時說好話,恐怕母後與皇兄早就徹底斷了。”

其實納蘭舒容倒也不是同情太後。只是有一個母親,總比沒有的好。她心疼玄遠,所以才希望二人的關系能融洽一些。再者,如今玄遠大權牢牢在握,太後對他也就只剩巴結了。

“不知道,我一會能不能去看看母後?”福瀠試探說道。福瀠也不是傻的,她自知皇兄那關是過不去的,所以就只能從納蘭舒容下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虞皇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後扯袖子。

只要納蘭舒容一撒嬌,玄遠就什麽都答應。

“今天是家宴,一定會見到母後的。”納蘭舒容給福瀠吃了一顆定心丸。

福瀠那張嬌俏面孔上如今帶著幾絲成熟風韻,此刻一笑,更添幾分溫婉。“那我就放心了。說到底,今兒是給你賀喜的宴席。只要你高興,其它的也就沒什麽了。”

納蘭舒容心中一暖。自從自己登上皇後之位八年來,玄遠對自己的寵溺從未少過半分。而自己身邊,又有聞情品寧陪著。所以,前世的深宮寂寞之感,今生竟然半點也無。

“娘親!”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品寧唯恐那人冷著,趕緊出門去接,只見一個奶聲奶氣的軟娃娃走了進來。身後,是一臉小心的乳母。

“貴兒。”納蘭舒容伸出雙手,身體微微前傾。這是五年前她生下的第一位皇子。玄遠對這個孩子愛不釋手,僅僅五歲的年紀,就已經開始讓他接觸朝政了。

原本納蘭舒容還有些擔心,可五歲的貴兒卻絲毫都不抗拒,反而認認真真的聽著百官說話,只是不知到底聽進去多少。

“娘親,爹爹說,今天準我休息,讓我好好陪陪娘親。”貴兒的小嘴一撅,往納蘭舒容的臉上送了一個香吻道。

納蘭舒容點點頭。“娘知道。娘給你準備了熱牛乳和甜豆糕。你先去吃一些,一會等蜜兒來了,就陪你玩。”

“蜜兒?”福瀠有些詫異道。據她所知,皇親裏頭是沒有哪家的孩子叫這個名字的。

品寧開口解釋道:“是主子的青梅竹馬,三意的孩子。”

“三意。”福瀠也是聽過的。此人對納蘭舒容頗有情誼。在出嫁前的幾年,玄遠與納蘭舒容經常請他入宮喝茶。據說,他如今已是京城之中最有名的富商。只是……

納蘭舒容接過了話茬道:“三意哥前年收養了一個孩子,叫思蜜。”

思蜜。福瀠的嘴裏輕輕念叨起來。這思蜜,莫不是思念甜如蜜的意思?她有些不理解。當初與自己的丈夫初識,她恨不得日日與他黏在一起。當他去邊疆吞兵時,那一份思念更是傷痛入骨,哪裏有半點甜蜜呢。所以後來,她幹脆直接跟了去。

思念甜如蜜。想必是愛到了一定的程度,但卻始終無法得到,這才把思念都當成了甜的。

這是何等的情意。福瀠發楞之間,品寧開口說道:“陛下說了,今年進貢的碧海金沙錦緞有不少,特意給蜜兒姑娘留了幾匹。還有一些粉珍珠、紅瑪瑙,筆墨紙硯,繡坊針線等等。”

“玄遠一向細心。”納蘭舒容笑道。

“想必今兒三意公子也會給主子送上好東西呢。還有皇室宗親,周邊列國都會有使臣過來。”品寧說道。

“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快幫嫂子梳妝吧,我也正好在邊上瞧瞧,嫂子這裏都有什麽好東西。”福瀠含笑說道。

品寧點頭答應。

屋裏明明與外頭只隔了一層琉璃,可卻讓人覺得溫暖如春。福瀠坐在軟榻上,看著那陽光透過琉璃,撒在納蘭舒容皙白的面孔上,只覺得當年的天命貴女如今氣質已經全然改變。

如果說當年她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剛強與不容侵犯,那麽如今她的臉上則多了許多歲月靜好的溫婉。福瀠知道,只有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寵愛,能給人這樣大的改變。

此刻,一行小丫鬟已經端了不少首飾衣服上來。這兩年玄遠勵精圖治,國庫殷實,而後宮之中又只有納蘭舒容一位主子,所以自然什麽好東西都不缺。

片刻過後,妝容大成。如果忽略掉納蘭舒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福瀠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位年歲比自己大上幾歲的嫂子。

“娘娘,那邊的宴席已經預備好了。您稍稍等一會,陛下已經過來接您了。”立升小跑說道。他顯然是小跑著過來的,所以此刻有些氣喘籲籲。

納蘭舒容噙著笑,嘴裏不由得嗔道:“玄遠也是的,總這麽折騰立升公公,來人,快賜座。”

納蘭舒容直呼玄遠的名字,立升忍不住嚇了一激靈。盡管已經聽了八年,可立升還是聽一次抖一次。“不用不用,皇後娘娘,您出門迎一迎,陛下能笑上一天呢。”

這話一出,連身後一直不說話的聞情都逗笑了。“可不是麽,上回娘娘就邁出去幾步,陛下就樂了半天,說是娘娘知道疼人了。”

福瀠哈哈一笑,趕緊遞上自己的手,扶著納蘭舒容就往出走。誰料,今兒玄遠不但沒笑,反而一臉緊張的沖了上來。

“哎哎哎,你懷著孩子呢,怎麽自己就跑了出來。”說著話,玄遠趕緊扶了上去。

“誰讓你來晚了。”納蘭舒容嫌棄的扯著玄遠的袖子道。玄遠非但不生氣,反而一臉歡喜,“那下回我早一點,媳婦兒,走,咱們用宴去。”

福瀠被拋在身後,倒也不惱,只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前頭的二人。

顧念著納蘭舒容的身子,所以一行人都慢慢走著,半柱香的時辰後才到了擺宴的宮室。

“陛下萬安,皇後娘娘萬安,公主千安。”眾人朗聲拜道。

而後,一群人便看見了他們眼中一向高冷的皇帝像個小跟班一樣扶著納蘭舒容坐了下來。

下頭,一個命婦開口囑咐著自己的女兒道:“你記住了,寧可得罪陛下,都得哄皇後娘娘開心,知道了嗎?”

那小丫頭皺著眉頭,“娘,你是不是說反了?”

她旁邊的另一個命婦擺手道:“你娘說的對。聽僑姨的,一定要哄皇後娘娘開心。只要皇後娘娘開心,陛下就一定會開心的。”

“好吧。”小丫頭雖然不懂,但還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等到納蘭舒容坐下,才有時間環視周圍。除了尋常的命婦之外,她倒是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達狄國的景怡公主。

她的眉頭一皺,詢問的眼神向玄遠投去。喜歡與不喜歡,她納蘭舒容從不掩飾。

“她是來向你道歉的。還有她的弟弟,達狄皇帝也來了。”玄遠輕聲道。納蘭舒容這才稍顯滿意,回之一笑。

見這邊納蘭舒容心情不錯,玄遠才朗聲宣布了開席。接著,便是皇親敬酒與走禮的環節。

這會,剛好輪到新科狀元與其夫人。新科狀元是新近才封的官,家中又沒有親戚在朝中,所以對朝廷局勢也不甚了解。

所以此刻,那狀元夫人賠笑開口道:“皇後娘娘有孕是喜事,可陛下是國主,身邊沒有利落人侍候倒是不妥。臣婦家有一女,希望能替陛下分憂。”

新科狀元亦是笑著點了點頭。他在為官一事上沒什麽經驗,便算計著使些什麽法子能讓陛下開心,於是他便想把自己家的女兒送到皇宮裏頭。

雖然皇後娘娘可能會不樂意,但只要皇帝開心就成了。他這麽一提,自家夫人也是十分讚同。按照自家夫人的話說,皇帝當初是喜歡皇後,可這都八年了,早就膩了,嘴上不說,心裏也會希望咱們能這麽做。

所以,此刻狀元夫人一臉期待的說出了這話。誰料,旁邊的幾家婦人聽完這話,卻連連沖著自己使眼色。她嘴角一扯,心想你們是打算跟我搶這個頭籌,可惜,晚了!

使眼色的幾人也不是傻的,見她絲毫不領情,反而還以為自己是要跟她搶功,也就按捺下了心思。反正也跟她們沒關系,若是一會皇帝發火,她們看戲就成了。

說完話,狀元夫人嘴角扯得更大,又沖著納蘭舒容道:“皇後娘娘您也別惱,這事都是正常的。皇家子孫,更要開枝散葉才好。”

這話一出,福瀠先坐不住了。自己的哥哥嫂嫂甜甜蜜蜜,憑什麽要他人多管閑事。“本公主記得,太後娘娘不認識狀元夫人吧。”

狀元夫人趕緊搖頭道:“公主說的是,臣婦從未見過皇太後娘娘。”

“既然如此,本公主倒要問上一句。這開枝散葉這種話一向只有母後才能說出來,一個小小的狀元夫人,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福瀠雖說一向溫和,可身為公主,多年養尊處優自然有著過人的威嚴。

所以這話一出,那狀元夫人當時便嚇得渾身一抖。

狀元郎見夫人受辱,又見皇帝臉色如常,不由得長了底氣道:“為人臣者,時時事事都為了陛下著想,夫人說得沒錯,公主為何雞蛋裏挑骨頭!”

狀元夫人繼續說道:“沒錯。陛下八年沒有擴充後宮,實在於情於理不合!皇後娘娘身為六宮之主,也該規勸一二,而不是只知悍妒!”

這話一出,就連立升的臉色也變了。八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皇後娘娘的不是。說起來,皇後娘娘八年寬厚禦下,賞罰分明,從未有一個人說過她的不好。

甚至,皇後娘娘還在大虞朝內建了不少院所,專門照顧無家可歸的病人與孩子。

納蘭舒容淡淡一笑,扯了扯玄遠的袖子道:“玄遠,她說我悍妒呢。”

玄遠?狀元夫人當時就楞了,這皇後娘娘竟然敢直呼皇帝名諱。

“那,你想怎麽辦?怎麽辦都好。”玄遠的眼神中笑意十足,似乎根本就沒把狀元夫人的提議放在眼裏。

這會,達狄國的國主忽然開了口。“陛下,臣還有一言要說。”

玄遠和納蘭舒容被吸引了註意力。“你說。”玄遠以為,達狄國主是要替景怡向納蘭舒容致歉。

卻不料,那國主開口便道:“景怡長姐仰慕陛下八年,懇請陛下收她為妾!今日,狀元夫人的言語頗有道理,還望陛下三思!”

玄遠皺了皺眉頭,微微一笑說道:“你們都以為,朕看膩了皇後,希望能再召一些妃嬪入宮?”他自己搖了搖頭。“我雖然貴為天子,可心裏只裝得下舒容一人。天下之大,朕所在乎的也不過只有這一人而已。”

納蘭舒容微微一笑,接著朗聲說道:“自古以來,女子都有一個願望。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而今,男子多地位貴重,女子卻並沒有自主婚嫁之權。我與陛下商議,從今大虞朝內,一夫只有一妻。願,有情男女天長地久,永不背叛。當然,若是你們當中有不喜歡的,也可自主安排。”

這話一出,在場的婦人全都喜不自勝。“娘娘這話可是真的?”“這可是大喜事啊!咱們往後再也不用因為相公們納妾生氣了!”

殿內一時沸騰起來。反觀方才提議陛下選妃入宮的狀元夫人和達狄國主,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好在,今兒是納蘭舒容大喜的日子,玄遠也未見見怪。只是狀元夫人用悍妒二字形容納蘭舒容,還是讓他心裏十分不喜。“你們離席吧。”玄遠沖著新科狀元道。

離席,分明是嫌棄他們,不願意讓他們夫妻二人在眼前了。那新科狀元一楞,隨即看見眾人投來的嫌棄眼神,心裏更加難熬,連頭也不敢再擡,灰溜溜的領著自己媳婦走了出去。

至於達狄國主,玄遠那一晚上也沒再理他。半年後,玄遠出兵奪權達狄,從此達狄變成了大虞的一個州城。所謂的達狄公主,也就淪為了庶人。

“陛下,皇後娘娘,三意公子來為娘娘賀喜。”一個小丫頭上前道。

“快請。”玄遠啟聲道。

屋外,兩個可愛的奶娃娃嫌棄屋裏熱,正正坐在大理石臺階上,對著天上的星星說話。

“你看,星星真好看。”說話的是三意的養女,思蜜。

“沒有你好看。”貴兒的聲音傳來。

“你也好看。”思蜜的酒窩淺淺。

“那咱兩一輩子都一起看星星好不好?”

“好!”

“拉勾勾!”

“拉勾勾!”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已開~求收藏~~~《神卦》算命題材,甜寵風格

少女魚搖星

爹不親娘不愛,吃著剩飯長大

直到十四歲那年得到一本算命奇書

苦讀過後,她以神卦之名傾世而出

痛撻無良親戚,逆襲族中嫡女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承認她是魚大師

比如殺人不眨眼的五皇子楚冥

他把她視作民間渣滓,欺世神棍

直到有一日

魚搖星在他面前掉了眼淚

素無感情的楚冥這才發現

自己的心竟也跟著疼了起來

男主高貴冷傲,可惜情商特別低

先冷後寵,特別甜的那種寵

【小劇場】

楚冥:有這麽一個人,但凡是跟她沾邊的東西,我都想要。這是什麽心理?

傻侍衛:殿下,大概是嫉妒。

楚冥:那我又看不得她受委屈。這是為什麽。

傻侍衛:殿下,我看到有人賣兒賣女也是一樣。這是同情。

楚冥:哦。那我對她,就是嫉妒加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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