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飛劍又一次劃過秦川的身體。

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劍了，二人身體早已血肉模糊。

饒是那些個冷漠的鄉民，看到這場景，也感到心悸。

“秦子，我求你了，你別再求他！”

陸澤水一雙拳頭緊握，雙眼脹紅，淚眼婆娑。

在這過程中，秦川向張文俊祈求了五十八次，磕了四十三次頭，然而換來的卻是一百二十八劍。

張文俊整個人，猶若癲狂了一般，越是這血腥，他笑的越是猙獰。

其實他怕。

怕師弟與他爭奪核心弟子的位置，所以他殺了他。

怕自己辛辛苦苦討好的唐如玉，見異思遷，被秦川奪走，所以他要殺了他。

“謔嚓…”

耀眼白光閃過，一道驚雷劃破了天際。

烏雲徹底籠罩花牛鎮。

天空中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

此時此刻，億萬裏之外。

血染的戈壁，高聳的古堡內。

“桀桀桀…”

那頭長甲僵屍，放聲厲笑。

它身後站著三名黑袍僵屍，面部幹枯，周身白毛，稀稀疏疏的頭發，同樣是兩顆三寸獠牙。

“屍屠大人，這魔種既已帶入人間，可萬不能讓他死了才是。”

“是啊，載體一旦消亡，只怕那魔種…”

它四‘人’跟前，有一道半弧形光幕，花牛鎮的一幕幕，盡在它們眼中。

“這一切，都在鬼老的意料之中，一旦載體，心中的仇恨、怨毒，被徹底激發出來，那麽魔種才能在其體內生根發芽。”

長甲僵屍雙手背後，望著光幕，眼中忽暗忽明。

“只是，依屬下看來，他只怕堅持不過三刀。”

“嗯哼！聒噪！”

這一聲悶哼，整座古堡都在顫抖。

身後說話的黑袍僵屍，嚇得立刻跪地，身子顫顫巍巍。

“鬼老的算計，豈是你我能勘透？”

“屬下知罪，還請屍屠大人責罰。”

“洗血池內，三日！”

黑袍僵屍聽後，臉色驟變，抖若篩糠，可它不敢違抗。

“屬，屬下遵命！”

花牛鎮下起了瓢潑大雨，狂風肆虐，雷電交鳴。

“求，求你放過我兄弟，他，他有家人，他，他還有個妹妹，要殺，殺我！”

秦川趴臥在地上，額頭上的皮肉，早已被磨破，鮮血淋漓。

“嘭！”

他磕下了第五十九次響頭。

“秦，秦子…”

正堂內，墻上、桌上，盡是血漬。

唐富貴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額頭上竟不知不覺，溢出了虛汗，他用手抹了一把。

“大，大侄子，這…”

張文俊猛然回頭，一臉的邪異笑容。

唐富貴嚇了一跳，身體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

貴婦人趕緊上前將他一把扶住，吞吞吐吐道：

“文，文俊吶，你別理他，你，你就繼續吧！”

“這張文俊修的是魔還是仙吶？”

在場有人小聲嘀咕。

“你瘋了，說這話，不想活命了？”

看著眼前，沖自己不斷磕頭的秦川，張文俊更加的狂傲，這極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我說，你可真賤，你是個賤種！”

言語上的侮辱，使得心中更為暢快。

“呼…”

一陣狂風刮進了正堂，堂內的桌椅板凳，劈裏啪啦，被吹得東倒西歪。

霎時間，衣袂翩翩，散發飛舞，眾人紛紛用手遮住臉孔，瞇住眼睛。

一團青氣，隱隱在秦川體內游走，隨即發出沈悶的聲音。

“把你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張文俊一楞，隨後大笑起來。

可笑，這螻蟻般的凡人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你聽好了，你可真賤，你是個賤種！”

這場景，與那多年前的一幕何曾相似。

青氣在他身體中越轉越快，到達了一個臨界點。

驀地，秦川站起了身子，直面張文俊。

他身上的氣勢陡然間劇變，無形的氣浪，竟將桌椅板凳全部掀翻。

張文俊瞳孔猛地一縮，幾乎不敢相信。

這種壓迫的感覺，只有在面對，玄玉門祖師的時候才有過。

“啪！”

一巴掌掄在了張文俊的臉上，他還沒反應過來，身子直接飛起，撞擊到正堂庭院的大門上。

“轟隆！”

朱紅的大門斷成了四瓣。

青光晃過，幾乎是同一時間，秦川來到了他的面前。

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單手將他提了起來。

“說！再說一遍！”

這聲音，猶如來自幽冥地府，萬丈黃泉，冰寒刺骨。

張文俊下巴錯位，臉歪嘴斜，腦子裏嗡嗡作響，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一時之間，正堂內外，變得落針可聞。

唐富貴的小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他表情呆滯、木楞，身體僵硬、幾近石化。

貴婦人亦是花容失色，驚愕萬分。

“哐當！”

管家身體顫抖之下，手裏的那根粗大的棒子，也摔落在了地上。

在場的鄉親，頓時啞口，臉上表情，各個都是無比精彩。

“說！”

一聲怒吼，猶如一道狂風暴雨，沖破天際，直達雲霄，整個花牛鎮都在跟著顫抖。

唐府內，家裝擺設，瓷器，花瓶，稀裏嘩啦的碎了一地。

就連鎮子口，那條清水大河，其水面上，竟都激起千層浪花，久久不能平息。

那張文俊，被這一吼之下，身子癱軟，七竅流血，竟然直接暈厥了過去。

整個過程中，陸澤水都沒有說話，隱匿在背心的黑色霧氣，又多出了三道，朝著其眉心處匯聚而去。

此時此刻，他嘴角竟抹過一絲獰笑，那模樣顯得詭異至極。

撲通！

也不知是誰，先跪倒在地。

隨後，在場眾人紛紛效仿。

這到不是他們甘願這樣去做，而是那無形之中，所產生的威壓，壓迫而導致。

唐富貴跪在地上，肥胖的身子抖若篩糠，身後的貴婦人，管家，以及一幹奴仆，各個都噤若寒蟬，猶如面對天威一般。

正堂內除了陸澤水外，還有一人，不受此影響，那就是，那位弱不禁風的蕭老。

威壓所至，他拄的那根木拐，卻有紅光隱隱乍現，護住了他的身子。

秦川目光如電，將手中的張文俊沖唐富貴扔了過去。

“嘭！”的一聲，張文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就如同一灘爛泥。

唐富貴臉色煞白，身子猛地往後一怔，癱坐在地上，一身的冷汗，將衣服浸濕。

貴婦人見形勢不對，連忙跪地磕頭求饒。

“仙，仙人，是我們錯了，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唐富貴他也不是傻子，經他婆姨這一提醒，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大，大仙，秦大仙，我該死，我該死！”

說著，他掄起雙手，左一下，右一下，抽打自己的臉頰。

“啪啪啪…”

秦川雙眼如炬，轉過頭，看了陸澤水一眼，嘴裏生硬的吐出兩個字眼。

“邪魔！”

周圍的鄉民根本就聽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唐富貴一楞，還以為他是在說自己，當下猛地磕頭。

“是是是，我是邪魔，我是邪魔！”

陸澤水體內魔氣升騰，不斷有黑氣，匯聚在額頭的眉心處。

他兩只眼睛隱隱泛綠，妖異無比。

不過這一幕，在場的凡人，自是看不出來。

秦川一步一步朝陸澤水走了過去。

唐富貴還以為是沖著自己來的，嚇得手足無措，慌亂不已。

貴婦人也是連連磕頭，不斷求饒。

唐富貴畢竟是自己男人，若他有什麽閃失，那唐家，也就算完了。

“這下有好戲看嘍！”

“誒，你還欠我十兩銀子呢？”

“你急什麽，這場還沒完呢，害怕我跑了不成？完事給你去取。”

“嘖嘖嘖！這兩口子怎麽能去得罪仙人？”

“就是，就是，那仙人就如同天上的神明，得罪了神明，那也是活該！”

“我就說嘛，先前是秦大仙不跟唐家人計較，張文俊那黃口小兒，還以為自己得了便宜。”

“我呸… 依我看他就是個下賤胚子，拿個破劍，筆畫了半天，有卵子用。”

在強勢的力量面前，眾人紛紛選擇了，明哲保身。

輿論壓力，掉過頭，直指他唐家。

唐富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現在他是看明白了，這些個勢力小人，那是巴不得他有個什麽好歹。

此時，回想起李方龍，走之前說的那一席話，自己更是無地自容。

再怎麽說，若不是他二人搭救，自己恐怕早就被那二麻子砍了腦殼。

想到這裏，他顫顫巍巍站起了身子。

“當，當家的，你…”

貴婦人吞吞吐吐，言語不清。

“唉！素華，你一定要，照顧好如清她們三姊妹，孩子們還小，將來幫她們尋個好婆家。”

“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唐富貴認了！”

說完，他仿若釋然，不過那富態的身影，看起來卻是，一下子頹廢了不少。

貴婦人沒有說話，不過她倒是暗下決定，若是唐富貴有什麽三長兩短，那自己也不獨活。

她甚至都已經想好，就是鎮子口的那條清水河。

“唉，唐家怕是完了。”

“誰說不是啊，也怪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這一切，蕭老都看在眼中，他砸巴砸巴嘴，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畢竟，剛才張文俊出手之時，他自己也是選擇了沈默。

若此時再出口，那與，那些個下作之人，又有何分別？

罷了，聽天由命吧！

想到這裏，他索性將眼睛閉上。

這恍惚之間，秦川已經走到了唐富貴的跟前。

“秦，秦大仙，還望你不要為難我的家人！”

19章水漫花牛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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