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只是閃了閃，卻聽寐姬的聲音在耳邊道：“千萬別幫他，死要面子，會咬你的。”

連枝撇撇嘴。

她就是想想，誰要真的去幫翻面兒，誰知道是不是妖。

不過，自來了這地方，寐姬就好像換了一個人，哦不，換了一個妖。先前的冷若冰霜沒有了，逼仄的氣場也收起來了，此刻把她迎進屋，讓出座，竟然還悠閑地泡了壺茶。

“嘗嘗看，我自己種的山茶，口味非同凡響。”

連枝也不怕她下毒，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對手，這一點她非常清楚，她既然跟了來，那就是決定躺平了做魚肉也要把事情弄個一清二楚的。

抿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她立刻覺出了不同。

不僅僅是制茶的手藝，而是這一口下去，竟然包涵了充裕的靈氣，直通肺腑，納入靈腑。

“這是……靈氣？”

寐姬點點頭：“覺出它的好處了吧？早年跟一個特別有天賦的廚子學的。”

連枝忍不住又抿了一口，這樣的茶，真是妙極，不但口感清冽，更是讓人靈魂輕松舒暢。因為其中蘊含的靈力精純沒有雜質，不像他們在靈池洞府打坐，吸收半天都是一些帶有雜質的靈氣，久而久之就非常疲累。

寐姬在一旁坐下，也端了一杯茶，徐徐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連枝。”

寐姬的手頓了頓。

“夏連枝？”

連枝也楞了，皺眉看她：“你認識我？”

“聽人提起過。”寐姬抿了一口茶，“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個公主來著。”

連枝眉頭蹙得更深：“聽誰提起過？”

“誰來著？”寐姬陷入了思索，“隱約記得是個將軍？”

她認識的將軍，會直呼她名字的……好像只有一個。

“你認識顧傾辭？”

“哦，對，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寐姬道，“我不認識他，但他似乎是季常青的好友？”

連枝有點回過味來了。

這女子和季常青糾葛不淺，可能是從季常青的途徑知道了顧傾辭和她。

“你和季常青究竟是什麽關系？為什麽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寐姬勾唇一笑，笑容就不那麽友善了。

“你確定咱們的談話要從八卦開始？”

“如果你沒有下殺手，那的確僅僅是八卦。”

面對連枝的毫不退讓，寐姬失笑，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寐姬喝幹一杯茶，說了一句驚心動魄的開場白，“我從五陵墓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跟的第一個男人，是季常青。”

僅僅一句話，信息量大到連枝一瞬間表情都凝固了。

五陵墓？穿越？世界？

相比之下，跟過季常青都不顯得吃驚了。

“我說什麽來著，有比八卦更重要的關註點吧？”

連枝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穿越…世界，什麽意思？”

寐姬想了想，問她：“你進過五陵墓嗎？”

連枝點頭：“進過魂墓。”

寐姬也點點頭：“我看你身上同時有離魂刃和溯魂笛的氣息，應該是進到過最深層吧？”

最深層？連枝想了想，藏那三件寶貝的地方，應該是所謂最深處了吧？

雖然東西都不是她取的，但她確實去到了那裏，便點了點頭。

“那你應該見過地噬了。”

連枝皺眉：“那是什麽？”

“世界和世界之間的漏洞。”

“世界…和世界？”再一次聽到這個形容，連枝仍是覺得荒誕，你的意思是，除了我們的世界以外，還有別的世界？”

“理解得很快嘛，我還擔心這個世界認知這麽落後，我怎麽說都說不清呢。”

連枝沒心思理會她話中的鄙視，只不敢相信地重覆：“怎麽可能會有其他世界？那不是都是怪談志異裏面胡編亂造的嗎？”

寐姬聞言挑眉：“喲，你倒是看了本有意思的怪談志異啊。”聽過寫鬼怪的怪談，第一次聽說寫世界構成的怪談。

連枝小時候讀書駁雜，還當真在不知道什麽書裏看到過這種說法，只是一直當作胡言亂語，怪誕奇談。所以如今寐姬又提出來，她瞬間理會了她的意思，卻仍難以置信。

一個完全顛覆當世認知的其他世界？

這太挑戰人的想象力了。

但是再是難以相信，事實擺在眼前，面前這個妖沒有說謊的必要。

她艱澀地強迫自己順著她的思路想下去：“你們的世界裏……難道全是妖？”

“那倒不至於，妖族在我界也已經逐漸雕零，如今還是人類當道。”

“人類？和我們一樣的人？”

“唔，恐怕不太一樣，在我們大陸上的人，幾乎大多都是靈修者。”

“靈修者？”

“對，像你我這樣，還有你那些同伴一樣，修煉靈力的人。”寐姬道，“我們的世界和這裏是完全不同的，我們的空氣中含有充裕的靈氣，是神靈創世的遺跡。所以哪怕是最弱的靈修者，靈力恐怕遠勝你等，我是說，你帶的那群手下，在我看來，他們

還算不上靈修者。你和那個黑衣男子應該是獲得了一些特殊的際遇，你們的實力算是不俗，不過，若我界的巔峰強者，又要差出許多。”

連枝覺得自己就算了，君寒硯已經強得令人發指了，他一人可敵千軍萬馬，比他還要強很多，“前鋒強者，有多強？”她不禁問道。

寐姬神秘一笑，道：“毀天滅地。”

連枝倒吸一口冷氣。

一個人若能毀天滅地，和神明有什麽區別？

“這樣的世界，難道不會亂套？”連枝道，“若那巔峰強者裏有殺人越貨的瘋子可怎麽辦？”

寐姬呵呵笑了起來：“果然不愧皇族公主，關註點就是不一樣。放心，我們的世界有自己的法則體系，雖然沒有皇室，但也有執掌大陸規則的世家聯盟和天宮尊者。”

“沒有……皇室？”連枝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又受到了猛烈的沖擊，在這個皇權至上的世界裏，她可以想象他們夏家覆滅，卻無法想象皇權的不存在。

無論是他們南遙還是周圍其他鄰國，每一個國家都有皇權統治，皇權至高無上，同時也背負著與生俱來至死方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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