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青一聽有點懵了，半晌才道：“他們幾乎是沒有半點武功底子的，若遇到猛獸必死無疑，我們只是想挑出最好的苗子來修習靈力，不是讓他們一起去葬生虎口啊？”

“那便派部分人暗中跟著，實在危急的情況，可以出手。”

“那要是這些孩子之間相遇，要互相爭奪，互殺殺戮，阻止還是不阻止。”

連枝斬釘截鐵：“不。”

“那如此和關在這裏廝殺又有什麽區別？還浪費時間人力物力。”

連枝忽然饒有興趣地轉頭看他：“季常青你說這話是真心的嗎？”

季常青被她笑得一慫，立刻道：“你別問我，按我的來，你們這兩種方法我都不讚成，全特麽是草菅人命，但我就只是聽命的，我不插手。”

連枝指向那暗無天日的鐵牢，涼涼道：“這麽小的空間，這麽少的光線，他們只看得到方寸之地，甚至看不到和自己廝殺對手的表情。季常青啊季常青，這是培養殺手嗎？這不過是制造怪物而已。我要的人，他們不需要摒棄人性和感情，因為我會用足夠的力量讓他們順服，我想要他們學會第一件事不是殺戮，而是生存。”

季常青聽得有點呆，連枝以頭撫額：“快點讓這場糟心的廝殺停下來，讓我好好想想對策，十個活一個，你們是有多大方，買人不要錢嗎？”

季常青不是沒想過停止這種太過血腥的殺戮，但是這是蘇藥親自制定的訓練方案，如果拿不出更有成效的訓練計劃，一定會被他抓著把柄不放，到時候提出質疑，擾亂人心，他想要吞走天武堂也不是不可能。

而他懂的那套都是在天極宗學的師門傳承的那一套，說實話，跟這裏揠苗助長一樣的訓練方式相比，門派的培養時間確更漫長更耗費精力。

他不知道連枝這樣說是真的有想法還是只是一時心軟，但若是後者，必將招來無盡的麻煩。

他猶豫了一會兒就被連枝連瞪了幾眼，連枝忽然笑道：“到底你是天武堂堂主還是我是？”

季常青這才和周遭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立刻去制止了其中廝殺。

連枝始終笑盈盈地看著這一切。

她就說，他季常青怎麽這麽殷勤地要替她處理瑣碎的接手細節呢，原來是把天武堂的人都收歸了一遍，造成了天武堂是他做主的假象。

好嘛，一開始就眼饞她的肉她也沒計較，到現在都不忘偷一根骨頭，她要是不讓他長點教訓以後還怎麽混？

她什麽話也沒說，走進了鐵牢，裏面的孩子已經被人制止了廝殺，排排站成了一排，他們有的眼神警惕，有的有點受驚，大多還衣衫淩亂，滿頭滿臉的血汙。

連枝挨個將他們打量了一遍，同時魂力在他們身上游走了一番，她如今對骨骼筋脈臟腑的認識已經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常常只是將人這樣掃視一遍，就能估量出他們的資質。

作為孩子來講，這裏的這些還算普遍資質不錯的，也有一兩個打眼的，只是看到他們壓抑而死氣沈沈的眼神，總覺得已經被糟蹋了一部分。

而那些孩子們雖然不夠聰明不能完全理解當時狀況，卻也能敏銳地感覺到被人審視和打量，尤其是當那種說不清的威壓落到身上時，一個一個都低下了頭。

唯獨有一個，不但沒有低頭，反而反抗般地擡起頭，眼神銳利地掃了她一眼。

連枝當即多看了他一眼，直接問旁人：“他叫什麽名字？”

那人一楞，只得又問那個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那孩子沒看那人，反而直直看向連枝，小小年紀眸光中竟帶著某種挑釁：“厲鵬，我叫厲鵬。”

連枝對上那挑釁的眼神，微微一笑，沒說什麽，只和旁邊那人吩咐道：“最近讓他們吃飽穿好。”

多餘的她什麽也沒有說。

那人滿腦子疑惑，不由又看了季常青一眼，季常青微微點了點頭，使了個眼神：照做。

連枝雖然背身朝著他們，當然不妨礙她感知到這點小動作，尤其是那個叫厲鵬孩子，看到這些暗中的交頭接耳更是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

出了鐵牢，季常青不由好奇地問：“為什麽獨獨問那一個小孩兒的名字？”

連枝道：“因為繼續下去，他會是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季常青一楞，哈哈笑道：“因為他那股子傲氣？”

連枝搖搖頭：“反了。是因為他自己有信心活下來的會是他，他才敢有那股子傲氣。”

“哈，你這是什麽時候又多了一項預測能力？”

連枝笑笑：“可能吧，我估計你今天黴運當頭，可能還有血光之災，你當心著點。”

“哈哈哈哈，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連枝笑容一收，忽然道：“行了，把天武堂的人大大小小的都召集起來吧，我有話說。”

“嗯？”這可是預先沒有提到的，季常青不禁問，“有什麽想法嗎？層層傳達下去就可以了啊。”

“季常青，你要再讓我說話說第二遍就請你滾出我天武堂好嗎？”

他舉手投降，趕緊命令旁的人通知召集人。

集合眾人的地方是一個練武場，很大一塊空地，架設有木樁之類，本來這裏也有一些人在習武過招，連枝和季常青一來就開始心不在焉，目光紛紛投過來，再加上陸續有人被召過來，眾人就更加沒有心思手頭的事了。

連枝慢慢地掃過這些人，他們的眼神很警惕，但話不多，不像寂月山莊那些侍女，一有什麽事便嘰嘰喳喳八卦個不停。

但那些眼神裏有總算有些好奇，畢竟都是年輕子弟，沒有那麽死氣。

起碼……比殿狼裏的殺手稍微有生氣一些。

連枝撿起地上一把劍，清一色的鍛造工藝，比較粗糙，刀口也是一般，有些永久了的也甚至有豁口，當然，這些是練習用劍，真正出任務時的兵器連枝還是看到過的，就當初那些射走屍的箭枝，個個都是鋒利而簇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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