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在其位，謀其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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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問不通，她又換了個問題道：“你當初究竟為什麽要給化惜夢設陷？你不是君寒硯的師弟嗎？你不怕你們反目成仇？”
季常青眼看話題兜兜轉轉又回來了，無奈長嘆一口氣：“在其位，謀其職啊殿下。你別覺得我就長得跟奸佞樣啊，我其實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好嗎？”
“兩邊倒的原則？”
“嘿，你還真把我看到地底去了。”季常青道，“我雖不太想跟師兄為敵，但是當年，我既然選擇回到朝廷效力，食君俸祿，替君分憂的覺悟我還是有的。驚仙派本就是先皇一手扶植，只是後來發現驚仙派私藏的秘密甚多甚眾，越發脫離了掌控，才決心抹殺，無論他的做法是對是錯，他既然要抓化惜夢，我也只得從命。”
“可若是你們當初沒有設遼山一陷，如今天下就不會變成這樣，十萬兵將一夜之間化作十萬走屍……你這步棋，代價太大了。”
季常青苦笑一聲：“我有什麽辦法？當時化惜夢已經強大了，你可知僅僅她和君寒硯兩人，殺了朝廷多少兵將還有江湖義士？甚至其中，牽連致死的無辜百姓又有多少？你要是皇帝，你能放心有這樣兩個逆天之人逍遙法外嗎？再說，當時設那個陷，袁鴻飛是說服了先皇留化惜夢性命的，我也不知他是藏了那樣的齷齪心思啊，只覺得若能活捉化惜夢，勉強留她一條活路，已是最好的選擇。否則若是非要置她於死地，我又如何能說動方子越留書？”
“袁鴻飛啊……”化惜夢的師叔，如今義正盟的盟主。
便是這個人，最後將化惜夢逼到了萬劫不覆之地。
“你也別覺得就是袁鴻飛一個人的鍋，化惜夢走到那一步，是遲早的事。”
連枝看過去，眉眼有點銳利。
“你別瞪我，我不是給那個老不死的開脫，確實是在此之前，化惜夢已經多多少少就失控了，我不是說了嘛，他們兩個殺的人中，也不乏無辜百姓，你覺得以化惜夢原來的本性，是會做這樣的事的人？”
連枝搖搖頭。
“只不過先前沒有發生人變成走屍這樣恐怖的事罷了，只怕那些無辜之人的殺孽，都被師兄一個人攬到了身上，化惜夢先前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失控……”畢竟，以師兄的本事，絕不至於誤傷那麽多人。而且好幾次他們調查現場時，都發現了屍體匆忙掩蓋的痕跡……
“可若不是朝廷窮追不舍，本也不會……”
“公主殿下。”季常青忽然打斷了他，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我知道你現在心系師兄，也同情化惜夢，但還是那句話，在其位，謀其職。先皇或許是個極端冷酷且專制的人，但在他治下，南瑤也算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國泰民安。朝廷插手江湖勢力的例子，歷朝歷代屢見不鮮，而驚仙派慘遭橫禍，和他們自身不是沒有關系的。私自開掘五陵墓，藏匿異寶隱瞞不報，甚至讓門下弟子偷偷練習門派禁術，這些已然是——欺君之罪！試想，你若是那個主宰天下卻身為凡人的帝王，可能容許江湖出現如此逆流？若任由那些人掌握突破法制和皇權的力量，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
他的聲音冰冷之極：“驚仙派本就一直由朝廷暗中扶植，你以為朝廷會任由他們欺上瞞下，不派人盯著？當年離魂刃出世，煉魂丹出世，甚至宗主暗自授意化惜夢修煉魂力，這些朝廷都了如指掌，禍根，早已由他們自己埋下了。”
連枝默然不語。
季常青說的這些，她何嘗不知？只是了解了太多因由以後，反而無法這樣冷酷地去思考問題了。
“公主殿下，有些事情，無關對錯，但關乎立場，你可以同情任何人的經歷，但你不該失了自己的立場。除非……你徹底放棄自己的身份。”
聽到這裏，連枝微微笑了，季常青是個很聰明的人。
徹底放棄自己的身份？
“像你一樣？”她反問。
“你會嗎？”
“不。”
兩個人視線相交，電光火石，此一刻，先前避而不答的問題，都在各自心中慢慢清晰。
在其位，謀其職，然而他已經徹底拋棄過往忠義，而她，只要皇權仍存在一日，便不可能拋棄身為公主的責任與信念。
季常青心中長嘆，彎彎繞繞，兜兜轉轉，果然，她永遠不可常理揣度。
“作為昔日朝臣，最後給公主殿下一句諫言。”
“你說。”
“新皇不比先皇，還請公主小心自身。”
連枝沒有回答，季常青想知道的，終究還是被他套出來了，而她想知道的，也已心中有數。
最後一句諫言，此後，便是各自為營。
季常青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一個翻身,又隱回了樹上,微風拂面,帶著濕漉漉的涼氣。
他揪了一片葉子蓋在臉上，眼前，仿佛浮現出幼時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的身影。
彼時，作為南瑤唯一的公主殿下，先皇最得寵的貴妃所誕，雲瑤公主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顧卿辭更是如跟班一樣，鞍前馬後，盡忠盡職。
那些年，他不知受了發小多少荼毒，自雲瑤公主三歲開始，耳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的絮叨就未曾停過，簡直比蒼蠅還要擾人。
不是雲瑤公主天資聰穎，就是雲瑤公主膽識過人……
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片子，顧卿辭恨不得把天下美名都給她安上了，他能信嗎？！
猶記得當時他只嗤笑了一聲，道：“顧卿辭，你這麽喜歡公主，幹脆讓她給你當童養媳吧！”
結果他那禁不起逗的發小當場就紅了臉，把他這個開玩笑都看傻眼了。
當年的顧卿辭啊，三朝元老之後，家世顯赫，少年意氣，眼睛怎麽就糊在一個丫頭片子身上挪不開了？
季常青這才第一次對這位小公主殿下起了好奇心。
到底什麽樣的丫頭片子，能把一個好端端的大好少年郎生生逼成了惦念幼女的變b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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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倒的原則？”
“嘿，你還真把我看到地底去了。”季常青道，“我雖不太想跟師兄為敵，但是當年，我既然選擇回到朝廷效力，食君俸祿，替君分憂的覺悟我還是有的。驚仙派本就是先皇一手扶植，只是後來發現驚仙派私藏的秘密甚多甚眾，越發脫離了掌控，才決心抹殺，無論他的做法是對是錯，他既然要抓化惜夢，我也只得從命。”
“可若是你們當初沒有設遼山一陷，如今天下就不會變成這樣，十萬兵將一夜之間化作十萬走屍……你這步棋，代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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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鴻飛啊……”化惜夢的師叔，如今義正盟的盟主。
便是這個人，最後將化惜夢逼到了萬劫不覆之地。
“你也別覺得就是袁鴻飛一個人的鍋，化惜夢走到那一步，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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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瞪我，我不是給那個老不死的開脫，確實是在此之前，化惜夢已經多多少少就失控了，我不是說了嘛，他們兩個殺的人中，也不乏無辜百姓，你覺得以化惜夢原來的本性，是會做這樣的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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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先前沒有發生人變成走屍這樣恐怖的事罷了，只怕那些無辜之人的殺孽，都被師兄一個人攬到了身上，化惜夢先前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失控……”畢竟，以師兄的本事，絕不至於誤傷那麽多人。而且好幾次他們調查現場時，都發現了屍體匆忙掩蓋的痕跡……
“可若不是朝廷窮追不舍，本也不會……”
“公主殿下。”季常青忽然打斷了他，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我知道你現在心系師兄，也同情化惜夢，但還是那句話，在其位，謀其職。先皇或許是個極端冷酷且專制的人，但在他治下，南瑤也算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國泰民安。朝廷插手江湖勢力的例子，歷朝歷代屢見不鮮，而驚仙派慘遭橫禍，和他們自身不是沒有關系的。私自開掘五陵墓，藏匿異寶隱瞞不報，甚至讓門下弟子偷偷練習門派禁術，這些已然是——欺君之罪！試想，你若是那個主宰天下卻身為凡人的帝王，可能容許江湖出現如此逆流？若任由那些人掌握突破法制和皇權的力量，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
他的聲音冰冷之極：“驚仙派本就一直由朝廷暗中扶植，你以為朝廷會任由他們欺上瞞下，不派人盯著？當年離魂刃出世，煉魂丹出世，甚至宗主暗自授意化惜夢修煉魂力，這些朝廷都了如指掌，禍根，早已由他們自己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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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有些事情，無關對錯，但關乎立場，你可以同情任何人的經歷，但你不該失了自己的立場。除非……你徹底放棄自己的身份。”
聽到這裏，連枝微微笑了，季常青是個很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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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一樣？”她反問。
“你會嗎？”
“不。”
兩個人視線相交，電光火石，此一刻，先前避而不答的問題，都在各自心中慢慢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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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常青心中長嘆，彎彎繞繞，兜兜轉轉，果然，她永遠不可常理揣度。
“作為昔日朝臣，最後給公主殿下一句諫言。”
“你說。”
“新皇不比先皇，還請公主小心自身。”
連枝沒有回答，季常青想知道的，終究還是被他套出來了，而她想知道的，也已心中有數。
最後一句諫言，此後，便是各自為營。
季常青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一個翻身,又隱回了樹上,微風拂面,帶著濕漉漉的涼氣。
他揪了一片葉子蓋在臉上，眼前，仿佛浮現出幼時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的身影。
彼時，作為南瑤唯一的公主殿下，先皇最得寵的貴妃所誕，雲瑤公主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顧卿辭更是如跟班一樣，鞍前馬後，盡忠盡職。
那些年，他不知受了發小多少荼毒，自雲瑤公主三歲開始，耳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的絮叨就未曾停過，簡直比蒼蠅還要擾人。
不是雲瑤公主天資聰穎，就是雲瑤公主膽識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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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得當時他只嗤笑了一聲，道：“顧卿辭，你這麽喜歡公主，幹脆讓她給你當童養媳吧！”
結果他那禁不起逗的發小當場就紅了臉，把他這個開玩笑都看傻眼了。
當年的顧卿辭啊，三朝元老之後，家世顯赫，少年意氣，眼睛怎麽就糊在一個丫頭片子身上挪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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