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有什麽發現？”

“嗯？”連枝不解地看過去。

“讓你上馬還一副發呆的樣子，不是有所發現難道是欣賞大卸八塊的屍體呢？”

連枝白他一眼，道：“你就不覺得那走屍速度快得不正常？”

馮昭聳聳肩：“我雖也和走屍交手過幾次，但也不確定什麽樣的走屍算正常……遼山上的走屍速度很慢嗎？”

“不會很快。”連枝想了想，又問他，“你之前遇到的走屍，有會武功的嗎？”

“嗯？沒註意，應該不會吧……攻擊都很單一，有些就如野獸一般，最頭疼的是刀槍不入，所以遇到了都是立刻火油伺候，誰還註意它懂不懂武功。”他睨了一眼連枝手裏的劍，頗是不忿道，“還是有把神兵好，砍個走屍跟砍個瓜差不多。”

連枝也不在意他的挖苦，繼續問道：“那些走屍穿的什麽衣服，你還記得嗎？”

“衣服？”馮昭覺得這越問越離譜了，“什麽樣的都有啊，誰會註意這個？”

“就沒有穿盔甲的？”

“有，自然有。當年十萬精兵變的走屍，怎麽會沒有穿盔甲的？”馮昭道，“尤其是穿重甲的，要點燃也不容易，很是讓人傷神。這又怎麽了？”

“你也說了，走屍都是兵將變的，理應穿著盔甲。就算沒穿盔甲，衣服也是軍需處一應發給的，可剛才冒出來的那幾十個走屍，穿什麽衣服的都有，你就不覺得奇怪？”

馮昭看連枝的眼神古怪：“你這都是什麽觀察方式？走屍穿什麽就這麽稀奇？也許是遼山那裏有幾個跑過來了，咬傷了村民也變成了走屍？”

這便是分歧點了，連枝想。

世人都覺得走屍是瘟疫，是鬼怪，傳染也並不稀奇，所以更令人恐懼。

但是這一點上她認同化惜夢的說法。

走屍不是瘟疫，不是鬼怪。若是瘟疫，定州作為離走屍最近的重災區，早就不應該撐到現在，整座城都變成了走屍也不奇怪，畢竟最初的時候，誰都沒有防備這種怪物的出現，定州一度遭遇淪陷。

而且她年幼時也曾跟著方子越救治過被走屍重傷的人，並沒有見到任何被感染變成走屍的例子。

走屍是瘟疫這一點，如何也說不通。

她現在思考和糾結中，如何也得不出答案。

走神間，馮昭用胳膊捅了捅她。

她不明所以，擡頭一看，才發現河邊不知何時多了不少人，有挑著菜的菜農，有小商販，有風塵仆仆的趕路人，還有帶刀帶劍的江湖人，有些輕功好的甚至直接越過了河對面在甕城門口等著。

只是這些人卻多多少少有著相似的眼神和氣息。

“人多了，你的下屬能好受些。”連枝打趣，那個一臉慘白的刑堂弟子臉上果然多了分人多勢眾的安慰。

但是馮昭卻神色凝重，皺眉不展。連枝便知，這些人來路怕是有古怪。

終於等到開城門的時候，城裏出來的人把吊橋放下，所有人才得以過河，進入甕城。

就這麽片刻功夫過去，吊橋又趕緊被拉了起來，甕城的鐵柵欄上了鎖，裏面的人才正式大開城門，一邊審查一邊放人通行。

如此嚴苛的進城方式，簡直讓人懷疑自己是在探監。

連枝看馮昭眼色，刻意留在了人群最後，觀察前面那些同行的人，也沒察覺異樣，似乎進城便各自四散而去。

輪到她時，四周已經無人，她將通關文書遞到看守城門的兵差手裏，那人掃了一眼便放她通行，甚至沒有要求她摘下帷帽。

這些兵差看似朝廷的人，其實定州的官衙早已掌握在義正盟手裏。

她這麽奇怪人竟然暢通無阻，看來，天魔門也早已安插了不少內應在義正盟。

進了城內也是一派蕭條景象，雖然也不少人來人往，但那種謹慎而壓抑的氣氛，看一眼便和長寧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行至人煙稀少處連枝才問馮昭：“剛才那些人有什麽問題？”

馮昭凝重道：“進城的人太多了。”

“嗯？多麽？”也就二十來個人的樣子。

“多。定州的情況我們一直有關註，便是朝廷米糧也才半月運來一次，散人幾乎不會前來，就是江湖人士也多不願踏足此地，說是座死城也不為過。”

這麽一說連枝也覺得奇怪，他們過來時都一路驚險，那菜農商販是如何過來的？

“而且這些人都有功夫在身。”馮昭道。

“不是天魔門的人嗎？”連枝想到一種可能，畢竟，天魔門也派了數百人分批過來，一定也會喬裝打扮吧。

“絕對不是。”馮昭篤定道。

連枝便想不通了，除了天魔門的人，再要派出那麽多有武功的人就只有義正盟了。

義正盟若出動那麽多的人，難道是他們暴露了？應該也不會，若他們暴露了，剛才他們人多勢眾，拿下他們三個根本無需猶豫。

馮昭也沒有想通，他只是一路警惕地盯著來往行人囑咐道：“小心點。”

兩人在蘇藥預先安排好的客棧住下，刑堂的那名弟子則直接出門去聯絡蘇藥，連枝一邊等待一邊檢查行囊，看到那盒毒藥和瓷瓶，心中總是有些不安。

她本想，既然已經進了定州，此時又只有她和馮昭兩人，或許可以試圖聯系一下焦長老。

但是想著剛才那麽多來歷不明的人，又有天魔門數百人在此，輕舉妄動實在不智，便什麽都沒有做。

然而入夜，她的門卻被敲響了。

打開一看，卻是蘇藥。

連枝絕沒想到他會深夜造訪，還親自上門了，皺了皺眉，道：“我去喊馮昭。”

然而他詭秘一笑，伸手橫在門口擋住她的去路。

“不必了。”

他也不管連枝橫在門前，徑直往屋裏走，連枝連連後退，才避免和他撞上。

蘇藥反手將門一關，又朝她一笑：“連枝姑娘似乎很忌憚我？”

連枝心想，不忌憚你才有鬼。

看他如此做法，想想她和馮昭的屋子又被安排得那麽遠，顯而見的，這回是特意被隔開的。

無視他的問題，連枝道：“蘇堂主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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