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劍名月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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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門被一道勁風撞開，來人速度快到連枝無法預知，他站在門口，全身如薄霜覆蓋，肅殺之氣迎面撲來，連枝站在熾熱的爐火前，堪堪轉頭。
“連枝。”那人語聲一如既往地平靜，如幽潭深水，沒有漣漪，“放開她。”
連枝不解，卻笑了笑道：“師父，這可是女魔頭化惜夢，她雖是死了，卻恐有生變的可能，你定是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徒兒這就幫你將她屍身焚毀，以斷了她死而覆生的可能。”
回應她的是長劍錚然出鞘的聲音，此劍劍名月輝，乃是方子越最擅用的武器，當年便是被這柄劍和師父的氣魄折服，她才吵著嚷著要學武，可師父如何也沒有答應。
卻沒想到，再一次感受此劍淩厲驚人的氣勢，卻是它指向自己時候。
方子越沒有感情地重覆道：“放開她。”
連枝不覺得自己會是師父的對手，然而她拿著離魂刃的手，不自覺地就移向化惜夢脖頸，方子越劍尖一顫，凝向連枝的目光出現了真切的殺意。
“為什麽呢？”連枝不明白，“師父不是最恨魔人嗎？”
她擡眼看向那個表情絲毫不為所動的人，雖然還是那樣的臉，還是那份辨不清情緒的淡漠，可她卻第一次覺得，這面容陌生到認不出。
“師父從我八歲起，不就告訴我，世間之禍皆因魔人而起，若與之相對，決不可心慈手軟？”
“不是你要我拋卻諸多雜念憂心，只要堅持心中正義？”
“不是你說，化惜夢乃是魔人禍首，除去她，魔人自會潰不成軍？”
她望著眼前靜立無言的人，嘴角揚起莫名的笑：“難不成都是騙我的？”
“騙你又如何？”方子越冷冷道，陌生的聲音如冰渣刺骨，“一枚棋子而已，也需要和你解釋良多？”
“呵，棋子……嗎？”
有什麽溫熱的液體似乎從心上流下來，連枝覺得有些恍惚，一面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一面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人笑她愚蠢，笑她被利用。
那些漫長歲月築起的美好，堅實而又真切，絕不可能被三言兩語動搖根基。可如今，親眼面對那面目全非的事實，再堅固的美好也開始片片崩塌。那個心中的她在那片倒塌的廢墟中嚎啕大哭，而她卻強自撐著意義不明的笑容，企圖挽回哪怕一點可能。
“我……難道不是師父的徒弟嗎？”
方子越不為所動：“收你為徒，本就是和你兄長的一場交易。”
“既是交易，師父和我們的目的難道不是一樣嗎？”
“化惜夢已死，答應你們的事我已做到。若再要咄咄相逼，休怪我翻臉無情！”
連枝好想說，難道你不是已經翻臉無情了嗎？
在寂月山莊，她被君寒硯剜去雙眼，面臨絕境之時，他不是已經棄他而去，任她死活了嗎？
在五年前，他詐死騙她，任她懷著一腔悲痛仇恨前去寂月山莊，五年來無聞不問，不是已經無情到了極點嗎？
“為什麽？”她所受一切，所堅持的一切，為什麽要這樣殘忍地將它們都變成虛妄。那時的她只是一個孩子，不過依賴崇敬一個人，只要是他說的話她便都會聽。
如果他說，他不想殺人，只想要化惜夢，不管那個人是普通人也好，魔人也好，如果他說，他有他難言的苦衷，她只是個孩子啊，她都會聽他的！
為什麽非要把她教導得如此黑白分明，卻最後站到她的對立面，顛覆她她所有的認知？
方子越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聲音清冷道：“這些年我所教你一切都是你該懂的，所給你鋪設的道路也都是你該走的，我方子越自問對你仁至義盡。你想問為什麽要你承受這些？連枝，你該不會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又為何而來？”
連枝呆呆望著他。
“你所做的一切並非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你自己。為此，我給予你力量，鍛煉你的心性，我做到了答應你兄長的所有事，如今你們卻要言而無信？”
連枝一直知道，兄長將自己帶來方子越的身邊是何種意圖。可卻從未想過，方子越答應兄長是否也事出有因。
“我兄長……答應你什麽？”
方子越一字一頓道：“只要化惜夢身死，她的所有皆交由我處理，包括——她的遺體。”
“你要一具遺體做什麽？”
“這與你無關。”
“可是師父，我卻不敢將她交給你。”連枝用笑容掩去悲戚，看到方子越因為她這一句話殺氣畢露，心中有奇怪的心情騰升而起，“我聽說了一個聳人聽聞的說法，有人說，強大到如化惜夢這等地步，即使斷氣了，她也能散魂重生……我原是萬萬不信的。可如今你看，她分明已經死了很久，屍身卻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
“連枝！”方子越怒吼一聲，卻依然不敢輕舉妄動，連枝尚在詫異，就發現原來刀尖已經劃破了那白皙的脖頸。
她聲音古怪道：“你看，真奇怪，她的血都沒有幹。”
心中的情緒越來越翻湧不惜，如濃黑的墨汁，染黑了先前一切，什麽崩塌，什麽傷痛，都變得有些模糊，唯有這種黑色的情緒強勢地占據了理智。
不是沒禁受過痛苦，不是沒有被人殘忍地傷害過，可唯有此刻，她明白了，哦，原來這就是恨。
恨那個男人的面目全非。恨他的……險惡用心。
“師父曾說，離魂刃的存在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必會引起爭端。可化惜夢卻一眼認出了它，一眼認出了你。”她說得很慢，看到方子越明顯動容的表情，心中如裂開猙獰的傷口，“兄長也許確實和師父達成了交易，可是，兄長恐怕不會知道，師父其實是想幫助這個女魔頭散魂重生吧？畢竟，這世之人也無從知曉，她本命不久矣。”
所以才會有五年前那一出戲，方子越知道自己身死，必會刺激她完成他生前遺願。
所以化惜夢明知她是什麽人，卻任由她為所欲為，甚至放在身邊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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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枝。”那人語聲一如既往地平靜，如幽潭深水，沒有漣漪，“放開她。”
連枝不解，卻笑了笑道：“師父，這可是女魔頭化惜夢，她雖是死了，卻恐有生變的可能，你定是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徒兒這就幫你將她屍身焚毀，以斷了她死而覆生的可能。”
回應她的是長劍錚然出鞘的聲音，此劍劍名月輝，乃是方子越最擅用的武器，當年便是被這柄劍和師父的氣魄折服，她才吵著嚷著要學武，可師父如何也沒有答應。
卻沒想到，再一次感受此劍淩厲驚人的氣勢，卻是它指向自己時候。
方子越沒有感情地重覆道：“放開她。”
連枝不覺得自己會是師父的對手，然而她拿著離魂刃的手，不自覺地就移向化惜夢脖頸，方子越劍尖一顫，凝向連枝的目光出現了真切的殺意。
“為什麽呢？”連枝不明白，“師父不是最恨魔人嗎？”
她擡眼看向那個表情絲毫不為所動的人，雖然還是那樣的臉，還是那份辨不清情緒的淡漠，可她卻第一次覺得，這面容陌生到認不出。
“師父從我八歲起，不就告訴我，世間之禍皆因魔人而起，若與之相對，決不可心慈手軟？”
“不是你要我拋卻諸多雜念憂心，只要堅持心中正義？”
“不是你說，化惜夢乃是魔人禍首，除去她，魔人自會潰不成軍？”
她望著眼前靜立無言的人，嘴角揚起莫名的笑：“難不成都是騙我的？”
“騙你又如何？”方子越冷冷道，陌生的聲音如冰渣刺骨，“一枚棋子而已，也需要和你解釋良多？”
“呵，棋子……嗎？”
有什麽溫熱的液體似乎從心上流下來，連枝覺得有些恍惚，一面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一面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人笑她愚蠢，笑她被利用。
那些漫長歲月築起的美好，堅實而又真切，絕不可能被三言兩語動搖根基。可如今，親眼面對那面目全非的事實，再堅固的美好也開始片片崩塌。那個心中的她在那片倒塌的廢墟中嚎啕大哭，而她卻強自撐著意義不明的笑容，企圖挽回哪怕一點可能。
“我……難道不是師父的徒弟嗎？”
方子越不為所動：“收你為徒，本就是和你兄長的一場交易。”
“既是交易，師父和我們的目的難道不是一樣嗎？”
“化惜夢已死，答應你們的事我已做到。若再要咄咄相逼，休怪我翻臉無情！”
連枝好想說，難道你不是已經翻臉無情了嗎？
在寂月山莊，她被君寒硯剜去雙眼，面臨絕境之時，他不是已經棄他而去，任她死活了嗎？
在五年前，他詐死騙她，任她懷著一腔悲痛仇恨前去寂月山莊，五年來無聞不問，不是已經無情到了極點嗎？
“為什麽？”她所受一切，所堅持的一切，為什麽要這樣殘忍地將它們都變成虛妄。那時的她只是一個孩子，不過依賴崇敬一個人，只要是他說的話她便都會聽。
如果他說，他不想殺人，只想要化惜夢，不管那個人是普通人也好，魔人也好，如果他說，他有他難言的苦衷，她只是個孩子啊，她都會聽他的！
為什麽非要把她教導得如此黑白分明，卻最後站到她的對立面，顛覆她她所有的認知？
方子越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聲音清冷道：“這些年我所教你一切都是你該懂的，所給你鋪設的道路也都是你該走的，我方子越自問對你仁至義盡。你想問為什麽要你承受這些？連枝，你該不會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又為何而來？”
連枝呆呆望著他。
“你所做的一切並非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你自己。為此，我給予你力量，鍛煉你的心性，我做到了答應你兄長的所有事，如今你們卻要言而無信？”
連枝一直知道，兄長將自己帶來方子越的身邊是何種意圖。可卻從未想過，方子越答應兄長是否也事出有因。
“我兄長……答應你什麽？”
方子越一字一頓道：“只要化惜夢身死，她的所有皆交由我處理，包括——她的遺體。”
“你要一具遺體做什麽？”
“這與你無關。”
“可是師父，我卻不敢將她交給你。”連枝用笑容掩去悲戚，看到方子越因為她這一句話殺氣畢露，心中有奇怪的心情騰升而起，“我聽說了一個聳人聽聞的說法，有人說，強大到如化惜夢這等地步，即使斷氣了，她也能散魂重生……我原是萬萬不信的。可如今你看，她分明已經死了很久，屍身卻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
“連枝！”方子越怒吼一聲，卻依然不敢輕舉妄動，連枝尚在詫異，就發現原來刀尖已經劃破了那白皙的脖頸。
她聲音古怪道：“你看，真奇怪，她的血都沒有幹。”
心中的情緒越來越翻湧不惜，如濃黑的墨汁，染黑了先前一切，什麽崩塌，什麽傷痛，都變得有些模糊，唯有這種黑色的情緒強勢地占據了理智。
不是沒禁受過痛苦，不是沒有被人殘忍地傷害過，可唯有此刻，她明白了，哦，原來這就是恨。
恨那個男人的面目全非。恨他的……險惡用心。
“師父曾說，離魂刃的存在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必會引起爭端。可化惜夢卻一眼認出了它，一眼認出了你。”她說得很慢，看到方子越明顯動容的表情，心中如裂開猙獰的傷口，“兄長也許確實和師父達成了交易，可是，兄長恐怕不會知道，師父其實是想幫助這個女魔頭散魂重生吧？畢竟，這世之人也無從知曉，她本命不久矣。”
所以才會有五年前那一出戲，方子越知道自己身死，必會刺激她完成他生前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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