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一起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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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自己走不遠，總會在哪個陌生地口迷失了方向，然後慢慢再摸索回去。
然而也許是夜晚太過寂靜的緣故，她覺得她的感知幾乎敏銳到了極致。
風拂過來的方向，月光灑下來的冷輝，河流靜靜流淌的聲音，所有那些微小的細節都成了為她指路的方向。
她就這樣，竟然一直走到花臣帶她來過的村口，需要解開陣法才能走出去的地方。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真切地意識到，這個身體裏真的有了一種與眾不同的能量，只要她願意去探究，她其實可以做到比她想象的還多。
但是不知解陣法門，她還是走不出村子，於是只好慢慢折回，想著等到天亮了，再向花臣問問清楚。
正這麽想著，忽然前方傳來動靜。
連枝立刻凝神警惕，良久，卻發現是一人疾速奔跑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人就一把上前，不容分說地抱住了她。
“連枝！”
是花臣，她已經認出了他的動靜。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想去哪裏？！”他抱著她喘著粗氣，整個人因為倉皇而微微顫栗。
連枝也有些難以回神，不明白花臣怎麽會追到這裏來。
“我……就是出來走走。”
“穿成這樣出來走走嗎？！”花臣的聲音有些氣極，“我們不是說好了，等你要走的時候，我和你一起離開，那些難道都是騙我的嗎？”
連枝沈默，不知作何回答。
其實，她的聽力真的變得非常可怕，可怕到哪怕一個人躲在數十米遠的樹後喘氣，她也能分辨出是否是她熟悉的氣息。
她並未責怪花臣見死不救，相反，沒人比她更了解，君寒硯那種讓人深入骨髓的恐懼。那不是常人能夠克服的恐懼，那是經歷過一次，就絕對會想要永遠逃避的噩夢。
她不想花臣再經歷這些，這些災難本就應該和他無關。世道雖亂，他們避世而居，本該安寧。
只因為她的走投無路，卻給他帶來這樣莫須有的可怕經歷，她覺得很愧疚。
“連枝，我們逃跑吧！”花臣突然說。
“啊？”
“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們一起逃走！”
“可是……”
“你不願意嗎？”
連枝哪裏有資格願不願意，就像一開始的走投無路一樣，哪怕再愧疚，再心疼，但她真的需要一雙眼睛……
“不是不願意，可是忽然說什麽逃走，要怎麽逃？”
“你跟我來！”
花臣的聲音忽然有些雀躍，他拉著連枝的手一路狂奔，甚至忘記了連枝眼睛不方便的事，而連枝竟然也牢牢跟住了他，沒有摔倒。兩人奔回到秦歡家附近，花臣放開連枝，讓她扶著一棵槐樹站在旁邊：“你等等我，我馬上回來。”
連枝摸不著頭腦，花臣也沒有給她時間問，說完人就迅速離去。約摸等了一刻鐘，他重新回來，手裏竟然牽了一批馬！
“連枝，來。”
“你哪來的馬？”連枝錯愕地問道。
花臣一邊扶著她上馬，一邊自己自己也騎上來。
“今晨雇的。”
連枝更加困惑了，若說雇車也就罷了，驛站馬匹是不會租給一般人的，否則你帶馬跑了，他們上哪兒去追？
“你怎麽會雇到馬匹的？你哪兒來的錢？”
花臣駕馬飛奔，直朝村口的方向。
“我有個認識的朋友，暫時借了我些錢。”
“認識的朋友？”這就更匪夷所思了，花臣他們在村子裏避世而居，他的朋友無非是村子裏那些人，可困頓如那些人，又哪裏有錢借給花臣？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驛站的時候，我在郵亭取過一封信嗎？”
“記得。”連枝想起來了，當時她還納悶，花臣識字不多，怎麽會和人有書信往來？
花臣也道：“其實我識字不多，給我寄信的是一位前輩，也算是我半個師父吧，我那些三腳貓的功夫底子，便是他靠書信傳授於我的。”
連枝訝異：“還有這樣的好事？”這世道，不管什麽行當，拜師都是不易，投不投緣，有無關系，是否誠心，條件要多少能列多少，像花臣這樣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前輩知我認字不全，所以言語也少，多是將武功招式畫於我，令我自行體悟。他有個弟子，偶爾會來長寧城和我見面，解答我一些困惑，他曾傳達前輩的意思，說若有一天我願意走出村子投奔於他，便正式收我為徒。”
連枝想了想，說：“你之前說，總有一天要離開這裏，就是這個意思？”
花臣點頭，兩人因騎馬姿勢靠得極近，他的下巴甚至蹭到了連枝的發頂。
“那你說跟朋友借了錢，是跟那位前輩的弟子借了？”
花臣頓了頓，開口道：“其實我之前就想跟那位前輩的弟子一同北上，只是放不下爹娘和妹妹。那時那位仁兄便交給我一件信物，說若我危難之時，可找一個人求助……”
他忽然沈默，連枝也沒有接話。
所謂危難之時，必然是他看到了她被君寒硯折磨卻無力相救，情急之下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花臣不說，連枝也不願戳破，只問他：“那現在你我走得這麽匆忙，你爹娘和妹妹怎麽辦？”
花臣無言良久，苦澀道：“我顧不了這麽多了。”
他意識到自己情緒的波動，連忙收斂聲音道：“有歡妹在，她會幫我照應一二的。”
連枝心頭震動，總覺得，就這麽機緣巧合地，她成為了花臣生命中的一個變數。
他們一直奔到村口，花臣才勒住馬韁，跳下馬去解出入的陣法。
那時候，連枝就想，這一步一旦邁出，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她甚至有一種大聲阻止他的沖動，然而理智上，她並沒有阻止他的理由。
許多年後，她一直會想起來這樣一晚，馬蹄聲疾，他們共乘一騎，在黑夜中奪命奔逃。
她時常會想，若是她和花臣從未相遇，他是否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總有一天會離開村子？
若他沒有離開村子，後面的那些接踵而至的事情又還會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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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許是夜晚太過寂靜的緣故，她覺得她的感知幾乎敏銳到了極致。
風拂過來的方向，月光灑下來的冷輝，河流靜靜流淌的聲音，所有那些微小的細節都成了為她指路的方向。
她就這樣，竟然一直走到花臣帶她來過的村口，需要解開陣法才能走出去的地方。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真切地意識到，這個身體裏真的有了一種與眾不同的能量，只要她願意去探究，她其實可以做到比她想象的還多。
但是不知解陣法門，她還是走不出村子，於是只好慢慢折回，想著等到天亮了，再向花臣問問清楚。
正這麽想著，忽然前方傳來動靜。
連枝立刻凝神警惕，良久，卻發現是一人疾速奔跑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人就一把上前，不容分說地抱住了她。
“連枝！”
是花臣，她已經認出了他的動靜。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想去哪裏？！”他抱著她喘著粗氣，整個人因為倉皇而微微顫栗。
連枝也有些難以回神，不明白花臣怎麽會追到這裏來。
“我……就是出來走走。”
“穿成這樣出來走走嗎？！”花臣的聲音有些氣極，“我們不是說好了，等你要走的時候，我和你一起離開，那些難道都是騙我的嗎？”
連枝沈默，不知作何回答。
其實，她的聽力真的變得非常可怕，可怕到哪怕一個人躲在數十米遠的樹後喘氣，她也能分辨出是否是她熟悉的氣息。
她並未責怪花臣見死不救，相反，沒人比她更了解，君寒硯那種讓人深入骨髓的恐懼。那不是常人能夠克服的恐懼，那是經歷過一次，就絕對會想要永遠逃避的噩夢。
她不想花臣再經歷這些，這些災難本就應該和他無關。世道雖亂，他們避世而居，本該安寧。
只因為她的走投無路，卻給他帶來這樣莫須有的可怕經歷，她覺得很愧疚。
“連枝，我們逃跑吧！”花臣突然說。
“啊？”
“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們一起逃走！”
“可是……”
“你不願意嗎？”
連枝哪裏有資格願不願意，就像一開始的走投無路一樣，哪怕再愧疚，再心疼，但她真的需要一雙眼睛……
“不是不願意，可是忽然說什麽逃走，要怎麽逃？”
“你跟我來！”
花臣的聲音忽然有些雀躍，他拉著連枝的手一路狂奔，甚至忘記了連枝眼睛不方便的事，而連枝竟然也牢牢跟住了他，沒有摔倒。兩人奔回到秦歡家附近，花臣放開連枝，讓她扶著一棵槐樹站在旁邊：“你等等我，我馬上回來。”
連枝摸不著頭腦，花臣也沒有給她時間問，說完人就迅速離去。約摸等了一刻鐘，他重新回來，手裏竟然牽了一批馬！
“連枝，來。”
“你哪來的馬？”連枝錯愕地問道。
花臣一邊扶著她上馬，一邊自己自己也騎上來。
“今晨雇的。”
連枝更加困惑了，若說雇車也就罷了，驛站馬匹是不會租給一般人的，否則你帶馬跑了，他們上哪兒去追？
“你怎麽會雇到馬匹的？你哪兒來的錢？”
花臣駕馬飛奔，直朝村口的方向。
“我有個認識的朋友，暫時借了我些錢。”
“認識的朋友？”這就更匪夷所思了，花臣他們在村子裏避世而居，他的朋友無非是村子裏那些人，可困頓如那些人，又哪裏有錢借給花臣？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驛站的時候，我在郵亭取過一封信嗎？”
“記得。”連枝想起來了，當時她還納悶，花臣識字不多，怎麽會和人有書信往來？
花臣也道：“其實我識字不多，給我寄信的是一位前輩，也算是我半個師父吧，我那些三腳貓的功夫底子，便是他靠書信傳授於我的。”
連枝訝異：“還有這樣的好事？”這世道，不管什麽行當，拜師都是不易，投不投緣，有無關系，是否誠心，條件要多少能列多少，像花臣這樣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前輩知我認字不全，所以言語也少，多是將武功招式畫於我，令我自行體悟。他有個弟子，偶爾會來長寧城和我見面，解答我一些困惑，他曾傳達前輩的意思，說若有一天我願意走出村子投奔於他，便正式收我為徒。”
連枝想了想，說：“你之前說，總有一天要離開這裏，就是這個意思？”
花臣點頭，兩人因騎馬姿勢靠得極近，他的下巴甚至蹭到了連枝的發頂。
“那你說跟朋友借了錢，是跟那位前輩的弟子借了？”
花臣頓了頓，開口道：“其實我之前就想跟那位前輩的弟子一同北上，只是放不下爹娘和妹妹。那時那位仁兄便交給我一件信物，說若我危難之時，可找一個人求助……”
他忽然沈默，連枝也沒有接話。
所謂危難之時，必然是他看到了她被君寒硯折磨卻無力相救，情急之下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花臣不說，連枝也不願戳破，只問他：“那現在你我走得這麽匆忙，你爹娘和妹妹怎麽辦？”
花臣無言良久，苦澀道：“我顧不了這麽多了。”
他意識到自己情緒的波動，連忙收斂聲音道：“有歡妹在，她會幫我照應一二的。”
連枝心頭震動，總覺得，就這麽機緣巧合地，她成為了花臣生命中的一個變數。
他們一直奔到村口，花臣才勒住馬韁，跳下馬去解出入的陣法。
那時候，連枝就想，這一步一旦邁出，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她甚至有一種大聲阻止他的沖動，然而理智上，她並沒有阻止他的理由。
許多年後，她一直會想起來這樣一晚，馬蹄聲疾，他們共乘一騎，在黑夜中奪命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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