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要了一壺花茶，又點了一些細點，都是牡丹愛吃的。他坐下來，把糕點往前推了推，低聲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求你句話，若是說錯了，你可不要惱。”

牡丹點點頭，她今天也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正覺餓了，便拿著細點，小口小口的咬著，只是頭垂得很低，也不敢正眼去看他。

秦郁醞釀了一下，臉越發紅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道：“牡丹，你可願嫁了我？”

牡丹擡頭看他，目光中有些驚異，她雖也多少有點了悟他對自己的心思，但這麽直白說出來，她還是有些不適應。

秦郁見她不語，心裏有些急，“我跟你說的是真的，你若真要嫁給秦桐也罷了，可你分明不喜歡他，為什麽不能考慮一下我呢？”

這就像是二選一的問題，不是秦桐就得是他，不是他就得是秦桐，難不成她此生就是被這兄弟倆給包了？

她輕聲道:“秦郁，你知道我大仇沒報，並不想考慮這件事。”

秦郁原本也不想這麽早跟她說這事的，這不是逼到這樣了嗎，她不想嫁給秦桐，總要想個辦法的。最好能讓娘明白，他和牡丹才是真的相愛。

牡丹卻覺得她若只是不想嫁秦桐或許還有可能，若是沾到秦郁身上，以李氏對秦郁的愛護，非得撕了她不可。怕是連李通新也是一般心思，想著給秦郁找個大家閨秀，對他今後的前途有幫助吧。畢竟秦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而她也幾乎把寶壓在他身上，只盼著他能出人頭地，幫自己報了仇。

或者先前是這樣想，可不知為何，現在越來越覺得把寶壓在別人身上是不智之舉。她的人生還是由她自己去左右的好。

她道：“依我看，這事只能著落在秦桐身上了，若是他不肯娶，別人也沒辦法。你有什麽法子可以讓他厭了我？”

秦郁摸著下巴深深想，這個還真不好說，若是旁的也罷了，讓人討厭牡丹真的是有點難度的。她長得這麽漂亮，廚藝又好，性子也是討人喜歡的，就連陳靜彥都對她有好印象，前幾日還總是提起，說怎麽不帶白公子出來玩？

這要是讓秦桐厭了她，該怎麽辦好呢？

忽然想到陳靜彥，道：“這事我去問問陳公子，看他有什麽主意沒有。”

牡丹點點頭，陳靜彥也是個風流公子，自然知道男人都想什麽。

秦郁仍不甘心，又忍不住道：“牡丹，你當真不願跟我嗎？”

他扯著她的袖子，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宛如被丟棄的小狗，直恨不得祈求主人的垂憐。

牡丹莫名心中一軟，低嘆道：“郁哥兒，我終究是比你大的。”

前世他叫她姐姐，今世也是如此，她真的沒想過把弟弟怎麽著。想到兩人若是成親在一起親熱，便有種好像褻瀆了他的感覺，好似她這個做姐姐的欺負了弟弟。

秦郁不依，一點點晃著她的袖子，“可是你就比我大幾個月啊，我娘嫁給我爹時比他可是大了三歲的。”

他所指的娘自然不是李氏，而是他曾經早逝的母親，他對母親的印象很淡了，唯一記得的怕就是她比父親大了吧。

“可我是你嫂嫂。”

“你又不是真的。”她是白傾城，又不是真的白牡丹。

牡丹嘆息，“等解除了婚約再說吧。”

秦郁一喜，這意思就是沒拒絕了？沒拒絕就是有希望，他今生已經認定了她，是決不允許她嫁給別人的，便是磨，他也要磨的她點了頭。他與金林峰不同，知道女人並不一定喜歡強勢的，不過有時候卻容易同情心泛濫。要想打動她，只是直白的求愛是不行的，必須潛移默化中滲透她生活的點點滴滴。

想到今天書院的山長拉著他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堆泡妞秘訣，頓覺充滿了信心。不過也奇怪，他與那山長第一次見面，他聽他說的那故事，感動的哭得稀裏嘩啦的，不僅當場決定收他進書院，還拉著他說了許多話。就好像認定他是那故事中的公子，早晚會有美貌女鬼報恩似得。

他忍不住暗道，不知道將來他若為牡丹報了仇，她會不會就真的為了報恩嫁給他了？

心裏琢磨著，以至於牡丹喚了他兩聲都沒聽見，手裏抓著茶杯，笑得眉眼彎成了月亮，讓人瞧著還以為他剛偷了根肉骨頭呢。

這會兒天色已經不早了，兩人往家裏走，路上秦郁反覆想著見到李氏之後怎麽說，總歸是先把成親的事往後推一推，然後他才好想辦法解決了秦桐。

深秋季節天黑的比較早了，這會兒江熙已經關了鋪子，正要上門板呢，瞧見牡丹和秦郁過來，忙笑著迎過來，“兩位這是去哪兒了？怎的這麽晚了？”

牡丹平時只有在鋪子裏才做男裝打扮，而大部分時候還都是穿女裝，倒不是她不喜歡男裝，而是李氏看不過眼，每回瞧見她穿著秦郁的衣服，就非得讓她換下來。這一來二去的,江熙也知道她是女人,也不敢像從前那樣跟她有說有笑了。

秦郁對江熙印象還不錯，對他微微點了下頭，“這幾日生意還好嗎？”

江熙笑道：“生意還是不錯的，只是今日店裏來了兩個畫院學生，說要跟店主比畫，問是什麽時間合適呢。”

秦郁道：“你跟他們說過幾日再說吧。”他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拉著牡丹進了家，李氏見牡丹回來，臉色便是一黑，“你這一天跑哪兒去了？說好給你裁制嫁衣的，你怎麽到處亂跑？”

秦郁道：“娘，是我有事找牡丹的，今天是我入學考試，要不是牡丹幫忙，根本考不上雲堂書院。”

李氏的臉色這才見好了些，哼一聲，“這丫頭就會到處跑，都快嫁人了，還沒個正經樣子。這一以後怎麽做咱們家的媳婦？”

她絮絮叨叨說著,秦郁聽在耳裏甚是厭煩，他實在不喜歡別人這麽說牡丹，即便這人是他的娘。

他拉起牡丹，“走，我有事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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