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微微蹙眉，心說這兩人鬧得這是哪一出啊？她自是知道剛才秦桐撞她那一下是故意的，自從這回秦桐回來，就和秦郁兩人杠上了，從前在東聯村的時候，兩人最多也就是互看不順眼，這會兒倒是處處針鋒相對起來。

這是都怎麽了？

秦郁嘻嘻一笑，“哥，你是練武之人，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牡丹身子弱，要是讓你一膀子撞出個好歹來，那可如何是好？”

秦桐哼一聲，“那也比你從別人碗裏搶食好，我怎麽記得你不愛吃茄子啊？牡丹卻是愛吃的。”

秦郁反駁道：“誰說牡丹愛吃茄子了？她自小就不愛吃。”

“她自小愛吃什麽，你怎麽就那麽清楚了？”

“我跟她一起長大的，有什麽不清楚的？倒是大哥你，平日很少回家，對家裏的事不了解，還是少指手畫腳的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句句帶刺，秦桐嘴皮子沒秦郁利落，氣惱之極，伸手一拍桌子，“這是我的家，還輪不到你來管我。”他力氣大，一掌下去，桌子晃悠了一下，桌上的湯湯水水的都撒了出來，濺的哪兒都是。

李通新看秦桐和秦郁兩人這般鬧起來沒完，眉頭皺的都打了個結了。他把碗往桌上一撂，“都吃飯，鬧什麽鬧？”

秦郁氣呼呼地瞪著秦桐,兩人對視幾眼,同時哼了一聲,都轉過頭去各自捧著碗吃飯去了,期間誰也不再看誰。

李氏暗嘆，這兩個不成器的，先前都鬧著不喜歡牡丹，這會兒倒差點為她打起來了。看來真得趕緊把他們婚事辦了，再耽擱下去，還不定出什麽事呢。

……

※

段進宇賣了宅子，沒幾天就回京去了，聽秦郁說起此事，牡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別扭。她這回放過了段進宇，是因為她沒能力對付他，等下次再見的時候，卻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而到了那會兒，她便有能與他抗衡的力量了嗎？

她心裏也沒底，只能祈禱著下次面對他時，能有更多的籌碼。所以她要努力，更努力，便總有能堂堂正正和他交手的那一日吧。

這幾日，牡丹托人打聽岳恒山的消息，還真讓她打聽到了，聽說這位岳先生在清源寺帶發修行，做起了居士。

她得了消息，別提多開心了，一早就拉著秦郁，要去寺裏找岳恒山，順便燒燒香。

出門時,她特意換上了男裝，要見岳先生，她總覺得男裝更方便些。早年這位師伯受過感情傷害，對女人不大喜歡，第一次見面還是謹慎些的好。

秦桐聽說牡丹要去燒香，便道：“牡丹，我送你去吧，清源寺在城外之地，離這裏不近，還是坐馬車的好。”

牡丹還沒開口，秦郁便已經走過來，冷聲道：“我們自然知道坐馬車，也自會去雇車夫，就不勞大哥費心了。”

秦郁橫他一眼，“我自要去送牡丹，哪個又要送你了？”

“牡丹也不要你送。”

“你怎知道她不願叫我送的？”

“她就是不願意。”

兩人說著好像又要吵起來，牡丹不由嘆口氣，若不是這回見岳恒山必須自己跟著，她還不想去了，隨他們兄弟倆鬧去吧。

秦桐非得要跟著，攆也攆不走，秦郁沒辦法，最後只得讓秦桐去雇車，順便兼任車夫。

他們上了車，一路出城而去，雖說這會兒已是入秋已久，但今年盛夏酷暑那整天泡在臭汗中的滋味，那隨手一摸，一手滾燙的感覺，似乎盛夏的餘威還遲遲不退卻。走了一陣，依舊覺得身上黏黏膩膩的，尤其是前面趕車的秦桐，出了一身的汗。

出了城，走進田野，在陽光的照耀下，稻田閃閃發光，天與地也融為一體，到處都是金黃一色。他們一路穿過田野，往前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才看見一座巍峨聳立的山峰。

自來寺廟都喜歡建在山上，似乎不叫信徒們費一番功夫，就體現不出佛家的神聖似得，這清源寺也是建在半山腰。他們踩著石階緩緩而行，深秋，樹葉枯黃了，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像鋪上了一層黃地毯，惟有道旁偶爾幾簇野生的雞冠花不忍謝去，頗有獨立寒秋的味道。

清源寺是百年寺廟，自有一種古樸與寧靜，寺裏前來燒香的信徒並不算多，三三兩兩的出現幾個人。這清源寺不是什麽大寺，名聲也不及法濟寺，是以香火也不算旺盛。

一路爬上臺階，走進廟門，發現這寺廟並沒想象中那麽大，反倒小的可憐，巴掌大的地方，小小的大殿就供奉著一尊觀音像，後面院子也不甚很大，和尚也是只有小貓三兩只。

他們進了廟，在大殿前燒了香，便跟知客僧打聽岳恒山的消息。

那知客僧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岳居士確實在山上，只是他素來不見外客，還請幾位施主不要叨擾居士的修行。”

牡丹道：“實不相瞞，咱們是岳居士的故人，今日先前來也不過是代故人問候的，煩請小師傅帶句話，送樣東西就是了。見與不見，自有居士判斷。”

她說著從後背的背囊中掏出一幅畫，又低聲吟了一首詩：浮雲不共此山齊，山霭蒼蒼望轉迷。曉月暫飛高樹裏，秋河隔在數峰西。

這首詩是當年岳恒山親手所做，就題在他送給師父的那幅《石邑山中圖》內，此事只有他和師父兩人知道，只是後來師父念叨著說起來，她覺得那詩不錯，就順便記了下來。至於那幅畫，以她過目不忘的本事，便是沒有當年岳恒山的功力，便是模仿個六七成也是可以的。

其實她也不確定這位師伯會見她，只是勉強借著師父的一點威名罷了,希望師伯看在師父面上,能給他們一個機會。

那知客僧狐疑的瞧了他們一眼，不過還是取了卷軸，捧著往後院去了。

秦郁心裏有些不安,低聲道:“牡丹，咱們能進得去嗎？”

“應該差不多吧。”牡丹暗暗吐了口氣，成與不成就看這一遭了。就算岳恒山不想見他們，她也有辦法硬闖到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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