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晚上回去睡覺了, 半夜三更的, 黃煒業確實是累了，一直沒有休息好。

高考特別拿捏人, 陪讀的家人都是操心受累，還得擔心孩子，考完家長瘦一圈。

黃鶯把她的小寶貝全部放好, 然後收到盒子裏鎖起來，自己還是美美噠，想著顧青青不關在裏面一年也得半年。

這一覺睡得舒坦，等老三來的時候家裏才剛起, 那麽大的動靜，老三也知道了。

“寶兒，你怎麽樣了，最後事情怎麽弄的？”一來就開始問, 打量著這孩子正常, 應該是沒事。

黃鶯在那裏吃油條，吃不夠這東西, 天天吃也不膩歪，“沒事，就是顧青青搞的事，她心眼太小了，你說這女的不是個禍害，以後誰敢娶。”

她還在那裏瞎操心，這世界上只聽說找不到老婆的光棍, 沒聽說過嫁不出去的姑娘，瞎操心。

“沒事就行，你也是點兒背，我們今天同學聚會，一起去唄，反正也沒事，大家想著成績沒出來先聚一下，省的到時候尷尬。”

昨天下午來溜達了一趟，到了門口又回去了，怕黃鶯還在睡覺，不去打擾了。今天早上吃了早飯就過來了，知道她沒什麽事情。

同學聚會其實永遠都很尷尬，也就這會子聚會比較合適，成績出來有考上的，有落榜的，吃著不是滋味。

人家的升學宴，自己的落榜宴。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等著多少年聚會，更不是滋味了。

“好啊，好好放松一下，等我吃完早飯，午飯是在外面吃是吧。”黃鶯把最後一根油條塞進去，嘴唇油汪汪的，看著就很有食欲。

老三想著很久的事情，今天是個好時機，心裏也很期待。“你別急，陽子早就過去了，我們待會晚點去集合也沒事，就在故宮裏。”

黃煒業聽見了出去玩，就去抽屜裏拿錢，她有個小挎包，裏面給放上水壺還有錢，面面俱到。

“出去玩吧，想買什麽吃就買，別老讓老三花錢。”黃煒業也知道閨女老占老三便宜，老三比較有錢。

“知道了，爸爸，你跟姥姥自己吃飯，別等我，不定什麽時候回來呢。”揮揮手就走了，老三騎著自行車呢，比較方便。

故宮人特別多，天氣還很熱，但是大殿裏有些開放的，特別涼快，黃鶯覺得其實就是陰冷。

那地面黑黢黢的，應該是琉璃地面，但是真的很陰森，她這麽先進，看啥都像是看古董，還是一雙紅色繡花鞋的那種。

胳膊肘子戳著老三，“你說這裏面早先的妃子沒了，是不是魂還在這呢，我怎麽感覺不大對勁。”

黃鶯害怕啊，建國之後故宮鬧鬼這事情多少個版本，哪一個都是那麽詳細那麽讓人相信。

老三沒感覺，但是看黃鶯臉色不好，就出來了。有些人身體不好，臟東西就容易欺負你，那些身體好的人，它就不敢去捉弄。

而且靠著一身正氣，確實能驅散一些東西。人家這麽多同學，就黃鶯一個人感覺不大舒服，死活不進去，她覺得晚上要做夢的。

“走吧，我請你喝咖啡，這邊有賣的，嘗嘗鮮。”老三就想著買杯咖啡，景區咖啡多貴啊。

黃鶯掏出水瓶來，不大，但是夠喝的，“費那錢幹什麽，沒聽我爸說別花你的錢。，喝水吧。”

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就遞給了老三。老三打量著上面的水印，飛起一眼看了看黃鶯，對著就喝上去了。

黃鶯拿回來晃了晃瓶子，一點也沒有了，待會只能喝汽水了。她看著故宮的琉璃瓦，金光閃閃的，外面站在院子裏還很好，就是不願意進屋裏。

好容易一天結束，大家都有錢，不是官二代就是軍二代，晚上就要了點酒。

還有紅酒呢，黃鶯看著眼饞，好久沒喝了。喝了不少，大家都沒喝過酒，第一次不就是沒數。

老三性質高，也喝了一點，心裏樂淘淘的，喝到最後就是哭，大家抱著哭，難兄難弟一樣。

黃鶯靠在椅子上，側著頭抿著嘴笑，臉上紅撲撲的，顯得皮膚越發的白凈，老三突然就特別稀罕她。

看著老三看過來，還笑的更厲害了，微醺的時候比較愜意，笑渦都特別深，周圍吵吵鬧鬧的，可是老三覺得很好，這個點這個氛圍，這個年紀特別好。

“你來，我送你回家。”老三起來就把黃鶯拉著，時候也不早了，有人開始哭了這就是差不多結束了。

黃鶯特別乖巧，就跟著站起來，還記得拿著自己的小包，出去有風，吹在臉上很舒服，很愜意。

離家還有一段時間，老三就推著車子走，黃鶯在後面跟著，鼓了鼓勁，老三側頭看她，“小寶，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沒有一點點防備，沒有一點點預告，“我喜歡長得帥的，看起來很有感覺的，你呢，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什麽叫有感覺呢？”說了跟白說一樣，老三還在緊跟著巴拉，慢悠悠的問出來，他得慢一點。

黃鶯捂著嘴咯咯笑，“就是有感覺唄，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生了。

突然之間想到了，她腦殼兒一下子就很清醒了，打量著老三什麽神情，是不是真的有喜歡的人。

老三笑了笑，拳頭放在嘴角上一厘米，咳嗽了一聲，“是啊，我喜歡……”你啊。

後面倆字沒說出來，黃鶯覺得心裏哇涼哇涼的，本來打算青梅竹馬，沒想到你先白了頭。

但是她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畢竟這麽多年的感情，難道比不上陌生人，他們感情基礎也是很深厚好不好？

“三哥，我不喜歡，你要不要參考一下我的意見。”看著老三臉色不好，突然覺得這句話不該說出口，萬一人家真的很喜歡，她這樣不就是很惡心。

老三覺得自己笑不出來，參考你的意見，你的意見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唄，問不下去了，熟悉的人有時要保持餘地，不然以後怎麽見面。

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慘，想問為什麽，是不是有喜歡的人，或者是單純只是不喜歡他，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

畢業聚餐的最後，就這麽尷尬的各回各家，黃鶯躺在床上，突然感覺枕巾濕了，摸了摸臉上，竟然這麽難過。

這麽多年，不是沒有感情，不相信什麽一見鐘情之類的，全是說給傻瓜的，她比較相信感情基礎。

跟一個合適的人，讓你舒服的人在一起比一見鐘情要靠譜得多。

翻過身去，眼淚蹭到另一半枕巾上，心裏想著不能再去找老三了，看老三那樣子應該是很喜歡人家，就這樣吧，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感情了。

她得學著保持距離，不然控制不住自己啊，悠悠然嘆了口氣，嚇得郎菊南不敢喘氣。

黃鶯非得跟郎菊南一起睡，這不是心裏難過，就喜歡一個人流眼淚沒有聲音，她不大習慣嗷嗷大哭。

郎菊南覺得學生真不容易，看看給愁的，大半夜不睡覺，還在那裏想成績。裝作不知道的算了，一動不動就睡了。

還是覺得委屈，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眼角疼，洗了臉轉了一圈，才發現怎麽沒有看到黃煒業。

這個時候家裏也沒有早飯，平時早就起來了。覺得不對勁，推開門一看，黃煒業都起不來了。

臉上燙的不行，發燒了，嘴唇幹幹的，“爸爸，爸爸，你怎麽了，生病了咱們趕緊去醫院。”

跑出去就喊郎菊南，“姥姥，快點過來，我爸生病了。”

不生病的人常年身體好，不見感冒咳嗽，可是一旦生病了，就特別厲害，恨不得去了半條命。

黃煒業就是不舒服，暈頭轉向的，撐著起來穿上衣服，他特別頭暈，穿了好一會。

什麽東西也吃不進去，也不想喝水，覺得下一秒就吐出來了。他還得起來去醫院啊，家裏沒有別人，要是有人還能背著出門。

看看孩子，急得快哭出來了，“沒事，就是發燒了，去醫院打針就沒事了，你別哭。”

黃鶯眼淚就刷的留下來了，她想去前面背著她爸，可是根本不行。兩只胳膊架著黃煒業，郎菊南也在扶著，“爸爸，我沒哭，咱們快去醫院。”

醫院離得近，但是走不過去，黃鶯急的跳腳，沒有車子，只有一輛自行車，大梁的還騎不好。

“姥姥你把我爸扶著，坐在後車座上，我推著我爸去。”她騎不了，也蹬不動，就推著去。

一早上沒吃飯熱的滿頭大汗，散著頭發全黏在一起，糊在臉上了，郎菊南就扶著，怕倒下來了。

“沒事，不急啊，慢點就行，感覺好多了”黃煒業意識模糊，還在那裏撐著說話，看著孩子胳膊細細的撐在把手上。

“爸爸，你別說話，你別說話。”黃鶯扯著嗓子哭出來了，喊著說的頭也不回，她嚇死了，她就這麽一個爸爸。

到了醫院就有人幫忙了，人家門衛看不下去，給背起來送進去的，還幫著一直到排上醫生。

“叔叔，謝謝您了，太謝謝您了。”真的是感激，家裏沒有人，幫不上手，她這時候就特別恨自己。

你有難處的時候，有人拉一把，幫你走兩步，真的記一輩子的好。

醫生看著情況嚴重，這一家子真的是醫院老客戶，看得臉都熟悉了，不過這次換人了。

“發燒了就是，但是燒的太厲害了，也不用太擔心，這邊有藥，不過我看你父親身體也不是太好，最好一起調理一下，省的這樣身體就掏空了。”

“謝謝您，我爸沒事就好，你給用最好的藥，錢的話我們有，我就想要我爸爸好好的。”黃鶯說著眼淚就忍不住滾下來，倆手在臉上胡亂擦幾把，特別可憐。

醫生也了解什麽情況，他們家裏情況特殊，沒一個能用的，撐門戶就一個，還在那裏躺著呢。

黃煒業在那裏掛水，郎菊南先回去，想著做點病號飯，她心疼女婿啊。

去給做飯，做的可仔細了，“小寶，你先吃飯，等你爸爸好點了就自己吃。”

飯都盛出來了，在碗裏晾著，黃鶯拿起來就咕咚咕咚喝了，喝進去什麽滋味也沒有嘗到。

生病就特別愁人，她算是體會到這種滋味了，黃煒業下午就退燒了，掛水效果很快。

“沒事了，退燒了就行，不用在醫院裏耗著，也不用去買中藥，好好註意就行了。”黃煒業就想著出院，哪裏有錢住幾天呢，孩子上大學了不得用錢啊。

“藥得拿著，爸爸，不然今天不能走，我就想讓你吃藥，我不放心。”說著說著又帶著哭腔，她覺得特別可憐她爸，活一輩子為了什麽啊，生病住院都不敢。

郎菊南也勸著，這是家裏的頂梁柱，黃煒業沒辦法，“我自己去拿藥，你在這裏等著，把東西收拾一下，待會我們就走。”

到底還是去了中藥房，藥方子黃鶯都讓人給開好了，就等著付錢抓藥了。

去了一看價格老貴了，滋補藥材那價格不是一般，黃煒業猶豫了猶豫，“醫生，能不能看看有藥渣子，切碎的那些品質差點的，給我包點那個吧，這些整的就不要了。”

他舍不得錢，一副藥多貴啊，能給孩子買兩件衣裳了，人家醫生就看他一眼，“一分價錢一分貨，那種藥效肯定不如這個，其實還是買點好的比較劃算，也能好的快一點。”

道理大家都知道，檔次高的藥肯定好，可是價格不是能承受的。

就跟很多人一樣，治病進口藥比較好，但是進口藥大幾百一盒，還吃不了多久，還是得吃十幾塊的中成藥。

黃煒業點點頭，“就那點那些吧，不用太好的。”

醫生也很無奈，說不聽，就給抓了，黃鶯在外面聽著，手裏還拿著一點錢，這是她昨天黃煒業給她放包裏的，沒舍得花。

今天走得急，就帶著了，收拾東西的時候才想起來，趕緊拿出來給送過來，怕錢不夠用。

結果沒想到聽見了，她在門外聽著，眼淚就糊住了，捂著嘴，覺得怎麽能這麽窮呢，一文錢難死英雄漢。

她現在就想賺錢，變得特別有錢，特別特別有錢那種。看著要出來了，趕緊回去，她爸肯定不想看見她。

黃煒業回去的時候，不讓別人熬中藥，就自己熬，黃鶯就看著他自己在那裏忙活，她知道他爸這是怕被看見了。

等著晚上打開蓋子看了看，全是渣滓，不成形狀的。

去雜物房裏找出來一輛小推車，她小時候黃煒業做了不少，什麽樣的也有。

人有時候就很沖動，突然之間長大，突然之間成熟，突然之間的一個想法就改變了。

她把那小推車擦幹凈，然後把家裏的玉米面跟白面摻和一點，家裏有個小鍋貼，讓人給做的。

專門要了個小的，就是烙餅什麽的。她自己調試，看著攤出來的煎餅果子不成樣子，就一口氣吃了，再重新配。

沒有做過，但是難道還不知道怎麽做，慢慢試試不就行了。用的東西也不多，就一點一點試試，不好的她就吃了。

當然，也沒有一個好的。這個其實很簡單，兩三個之後就差不多了。

看這家裏有什麽就去收拾什麽，醬料什麽的不缺，家裏有一些，他們家雖然窮，但是從來沒有委屈她，生活水平一直很高。

郎菊南也琢磨著下飯，一些小食什麽的她很擅長，黃鶯就都給分出來一點，北方最不缺的就是大醬。

忙忙叨叨了倆小時，輕手輕腳的，郎菊南都沒發現，黃煒業吃了藥睡得很沈。

黃鶯把東西都給放到一個小箱子裏，數著看看還缺什麽，有調料，還有配菜，還有發酵的糊糊，對了，還得要零錢。

今天的錢到底沒給黃煒業，現在正好配上用途了，還要煤球，小框裏放了幾個掛在把手上。

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她想著去那個地方比較賺錢，人流量比較多，應該怎麽說話。

還有價錢怎麽定，不能太貴啦，薄利多銷，她自己做成什麽水平也知道，跟正宗的沒法比。

她就是缺錢嗎，就想著應急，想錢想瘋了，她爸得吃藥，還得吃最好的。

迷迷糊糊看著時間快到了，還霧蒙蒙的黑著呢，她就在桌子上留了便條，說是去圖書館看書了，得到晚上很晚才行。

她不想讓人知道，家裏人也不行，萬一不賺錢呢，瞎折騰，而且肯定不願意去幹這個。

推起車子來就走，力氣也不是太大，但是覺得胳膊上有勁，膽子也不是特別大，但是也不怕黑。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一長更，就這一更吧。我其實特別怕水，半夜裏冷抽子聽見一個人扯著嗓子在樓下喊同學，帶著耳塞我一下就醒了，我住七樓，第一反應就是哪個水鬼來索命，找同學當替身。嚇得我睡不著，我覺得死過人的深水裏都有這個。其實也可能是高中生，喊同學一起去學校，如果今晚再聽見，我還是不敢拉開窗簾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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