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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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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中午,姜矜結束工作後,給謝容與撥通電話,“我們一起吃午飯,你有時間嗎?”

姜矜在撥這一通電話之前便可以肯定謝容與一定有時間。

高盛每天都盡職盡責把謝容與的私人行程表發給她,今天午休,謝容與沒安排工作。

“當然有時間。”

對於姜矜的盛情邀約謝容與絲毫不詫異,這幾個月,一向高傲矜持的姜小姐變得出乎意料的熱情和主動。

除了邀請他一起吃午飯外,暗地裏她還在準備年假旅行。

還有一個月才到年假,謝容與現在已經開始期待。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會所,姜矜和謝容與在這裏都留有自己的私人包廂。

這一次是去姜矜自己的包廂。

她已經提前跟經理打過招呼,預訂了謝容與喜歡的飯菜。

姜矜今天心情不錯,林母的病情報告出來,她的腫瘤良性,在經過初級治療後,她就可以轉院回雲城,這樣,林逾白也可以跟她一起回去。

她雖然喜歡常常看看林逾白,但不意味著她喜歡他在眼前晃來晃去打擾她的生活。

包廂在頂樓,走廊安靜靜謐,土耳其玉石地板蘊藏著內斂雅致的光暈,他們一步步往包廂處走。

這個屬於姜矜的私人包廂,謝容與還沒來過。

不過他已經能想象出這裏是什麽樣子。

依照姜矜一貫的喜好,內裏一定有一張茶案,有一臺古箏,焚香爐裏一定燃著幽幽沈香。

裝飾的內斂而雅致。

距離包廂還有一步之遙,手機鈴聲急促響起。

謝容與垂眸掩住神色,淡淡說:“矜矜,是你的手機。”

剛剛,他看清包廂名字——林下風致。

林逾白的“林”。

姜矜沒註意到謝容與的神色變化,她從包裏翻出手機,看到來電名時,心弦莫名有些緊繃。

她接聽電話,“餵。”頓了頓,感受到謝容與若有似無的註視。

她聲音發寒,說:“我在準備和我的丈夫吃飯,有什麽事情你簡短說。”

會所經理本來想據實告知,但一聽姜矜口風,瞬間明白有些話不能明目張膽說出來。

他說:“姜總,您那個包廂在裝修,暫時不能在裏面吃飯,要不然您換一個地方,去杏霭流玉怎麽樣?”

謝容與聽見了經理的話,他微微一笑,看了看一門之隔的地方,溫文爾雅說:“換一個地方也很好。”

姜矜接完電話,腦子裏多了一種猜測。

這個包間裏很可能有人,那個人就是林逾白。

謝容與伸手去牽住姜矜的手,握住她指尖的那一瞬,他微微擡眼,“矜矜?”

他又伸手去觸她額頭,“冷嗎?”

姜矜緩緩搖頭,克制住不往包廂看,“沒事兒,可能太餓了。”

她挽住謝容與手臂,強撐笑意,“我們去吃飯吧。”

她拉著謝容與的手,快走幾步,直到跟那間包廂遠遠隔開,她才像終於呼吸到氧氣般松了口氣。

林下風致是她的包廂,每年只在九月末才裝修翻新,這個時間不可能被裝修。

電話裏,經理說了謊。

經理應該聽出她的口風,知道有些話不能當著謝容與的面講。

所以,姜矜猜測,她的包廂裏一定出現什麽出乎意料卻又不能讓謝容與知道的事情。

唯一的可能性是——林逾白在她的包廂裏。

他在她的包廂裏做什麽?

他到底想做什麽!

姜矜閉了閉眼睛,盡力保持平靜,臉上不漏端倪。

她的情緒太過緊繃,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便已經竭盡全力,以至於,她沒發現,謝容與的態度也已經悄然改變。

他何其通透,她能看透的事情難道他看不透?

在謝容與的包廂裏,他們吃了一頓平靜的午餐,吃完飯,姜矜後之後覺感受到這頓飯吃得太安靜。

她心底藏事,所以沒多說話,謝容與為什麽也這麽沈默。

不僅沈默,面色隱隱透著幾分冷清。

坐在他身側,牽住他的手,姜矜輕柔詢問:“要去我的休息室看一看嗎?”

她察覺到某些事情在隱隱超出控制,姜矜不願意順其自然發展,她想做些什麽盡力挽回。

多做一點事總是好的。

謝容與笑了,好整以暇問:“你的休息室有什麽好東西?”

姜矜靠在他身上,手指漫不經心在他胸膛畫圈,故作親熱說:“有一張七位數的床,睡著很舒服,你要不要試一試?”

謝容與眼睫顫了顫,說了句好。

姜矜的休息室有上百平,趕得上普通人家的住所。

她的床是個有名的意大利牌子,闊大而柔軟,走進來之後,姜矜邀請謝容與一起午睡。

她說:“我準備了你的換洗衣服,隔壁就是浴室,洗漱的話也是很方便。”

謝容與坐在邊塌上,平靜說:“有心了。”

“你不開心?”姜矜抿唇。

“沒有,只是有點累。”他不想多談。

姜矜走過來,站在邊塌前,垂眸望著謝容與,笑了笑說:“在你這裏,我是不是沒有一點信譽可言?”

“有時候連我都覺得自己很過分。”姜矜坐在床上,姿態端雅,背脊筆直,雪白裙擺沒有一絲褶皺。

她輕聲道:“我說過要跟過去一刀兩斷,但過去的事情總是打斷平靜的生活。”

姜矜已經猜到謝容與態度轉變的原因。

她能猜到自己包廂有人,他未必猜不到。

再者說,“林下風致”的“林”也確實礙眼。

說完話,姜矜微微垂眸,整個人透著一種故作堅強的柔弱。

謝容與擡眼,眼眸微動,望著她。

“你願意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跟過去切割嗎?”姜矜說:“我的生活裏再也不會有其他的痕跡,我的包廂裏也不會再有其他人,我的心裏只會有你,好嗎?”

謝容與微微頷首,沒再多說,只道:“好。”

於是,姜矜站起身,走到他身前,擡手輕扶他下頜,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下。

她睫毛纖長濃密,陽光下如同覆金,閃閃發光。

這是她做得姿態最低的事情。

林逾白都沒這種待遇。

謝容與再次為她妥協。

她那麽驕傲,做到這一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他伸手摟過她腰肢,使她坐在他腿上,側臉吻住她的唇。

窗簾沒有拉上,陽光肆無忌憚透床而入,姜矜感覺自己要在陽光中融化,卻又似乎要在灼熱中灰飛煙滅。

事後,姜矜在浴室簡單洗漱一番,穿上裙子出來,謝容與指了指桌上的手機,“有人打電話。”

姜矜對接電話這件事出現應激反應。

她攏起頭發挽起來,先攬住謝容與肩膀親了親他,而後就坐在他身邊接電話。

謝容與知道她的用意。

她想用這種方法證明她的清白。

來電人是林逾白,好在她給他的備註是姜堰。

姜矜眼眸微縮,她故作淡定接起電話,“怎麽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早知道就不靠著謝容與接電話了。

她敢肯定,他已經看到來電人備註。

林逾白道:“我願意為你拍電影,我到辦公室跟你商量這件事?”

“不用,我現在很忙,沒空聽電影安排,你去找孟逾。”

林逾白笑了笑,“你心虛什麽…”話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他抿抿唇,看向曲致禮,“麻煩曲助理帶我進去。”

曲致禮一臉為難,“謝先生在裏面,您……”

林逾白輕聲說:“求你了。”

掛斷電話,姜矜跟謝容與若無其事說,“我想投資一部電影,姜堰來找我商量這件事。”

謝容與攬過她肩膀,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姜矜沒看出他的異常,稍微放下心。

姜矜又接了個工作電話,她側臉親了下謝容與,溫柔說:“我先出去處理下工作,你先在這裏休息。”

“嗯。”謝容與應了聲。

望著姜矜的背影消失在休息室,謝容與緩慢垂眸。

那個備註“姜堰”的人聲音卻不像姜堰,真是有意思。

在辦公室,姜矜接了兩通工作電話,曲致禮送來文件要她簽名。

剛翻到簽名頁,辦公室門開了。

林逾白沈默立在門後,一步步向她走過來。

姜矜放下筆,望向曲致禮。

曲致禮摸了摸鼻子,“林先生在外面等了很久。”

姜矜聲音微冷,“你是越來越不稱職了。”

林逾白扯了扯唇,“倒不必怪曲助理,你的所有門上密碼我都知道,他攔不住我。”

姜矜抿了抿唇,“來做什麽呢?”

因為謝容與就在裏面休息室,她聲音放得很低。

林逾白笑了笑,“不是要投資我的電影嗎?我來給你看看劇本。”

這是他剛剛在電話裏就說過的事情。

姜矜輕輕頷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你拿過來吧,我一會兒就看。”

她不想林逾白在這裏呆的太久。

“我沒拿劇本過來,不如直接說給你聽。”林逾白莞爾道。

不待姜矜說話,林逾白便開口,“這個小說講的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愛情故事,男主和女主都出身世家,男主的爸爸官到部委,女主的伯父是男主爺爺的下級,他們一起長大,院前院後,感情非常好……這個小說應是純愛治愈風,可能還是恐怖片。”

不止姜矜,連曲致禮都聽出來這個故事在映射誰。

姜矜勾了勾唇,“你故意的?”

“為什麽?”林逾白笑了,心底隱隱有種暢快感覺,“不是你非要投資我的電影嗎?這樣的內容難道不是為你量身打造?”

姜矜明白了,“青梅竹馬,官宦世家,院前院後,你是故意要我難堪。”

她淡笑,想了想,擡眼說:“這怎麽是恐怖片呢?這是十足的青春回憶片啊。”

“只是青春嗎?難道沒有愛情?”林逾白抿唇輕聲。

姜矜慢條斯理道:“我不覺得十幾歲的女孩子談戀愛會有什麽愛情,最起碼,對你沒有。”

“沒有你總是去雲城找我?沒有你找一個跟我這麽像的替身?”

曲致禮忽然,“咳咳咳。”

姜矜瞟他,“有病就去治!”

“替身。”一道清潤的聲音從背後傳出,謝容與從屏風後走出來。

姜矜不動聲色,轉眸笑,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道:“怎麽出來了?”

林逾白緩慢擡眸,望著那個矜貴清冷的男人,微微含笑,“不錯,謝先生,您的妻子確實把您當做替身。”

“姜矜,我說得對嗎?”

姜矜擡眼,“你在說什麽胡話。”

林逾白唇角勾起,看向曲致禮,“曲助理,我說得難道是假話嗎?”

姜矜重重扣了下紫檀辦公桌,輕喝,“曲致禮,把這個胡言亂語的人拉出去!”

曲致禮在姜矜身邊那麽久,還沒見她這麽失態過。

“姜矜。”謝容與緩步走到辦公桌前,眼神淡淡望著姜矜,慢條斯理問:“我是誰的替身?”

姜矜微微笑了笑,“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不要聽別人胡言亂語。”

謝容與望向林逾白。

林逾白對上他視線,笑起來,道:“謝先生,上次見面的時候我說了謊話,我不是林孟緹,我是林逾白。”

他微笑道:“我是被姜小姐害得家破人亡的初戀。”

姜矜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被林逾白將了一軍。

姜矜父母去世得早,自小在祖父身邊長大。

老爺子商場沈浮多年,晚年最喜歡的人便是姜矜。

他用十六個字形容這個唯一的孫女——少年持重,神思機敏,靜水流深,可堪大用。

但此刻,在京旭集團CEO辦公室中,面對著林逾白和謝容與兩個男人時,她只覺得怒不可遏。

她微微瞇起眼睛,“林逾白,想想你的母親,你的家族,你該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林逾白唇色泛白,拳頭緊緊握起。

姜矜可以看到他細微顫抖的肩膀。

謝容與恰如其分開口,溫和道:“林先生,不要緊,你把你想說的說出來。姜矜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

林逾白深呼一口氣,看向他,“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去了你就明白了。”

“林逾白,你是當我死了麽?”姜矜聲音低冷。

林逾白不吭聲,看向謝容與那邊,帶些祈求,“謝先生,我們走吧。”

謝容與發現這位林先生似乎很怕姜矜。

他回望一眼姜矜,“希望我去嗎?”

姜矜抿唇,道:“不管你看到什麽,我都希望你保持理性,我們的合作該進行還是要進行。”

謝容與一點話都不想跟她說。

他剛要擡步走,姜矜又幾步追過來,她仰眸望他,“就算我把你當替身,但我沒有綠你。”

謝容與:……

他嘆口氣,告訴林逾白,“林先生,我們走吧。”

他們走了之後,曲致禮趕緊表忠心,“Boss,我們有最一流的安保,只要您開口,我保證他們走不出京旭大廈的大門!”

姜矜看他,“我還想多活幾年,你讓我靜靜。”

她撐起額頭,緩了緩,又道:“幫我聯系寰宇國際陸總。”

她得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謝容與從項目撤資,她也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

汀江華府。

從入戶大堂做電梯直達24層。

謝容與微哂,“林先生對這裏輕車熟路。”

林逾白回眸,抿唇說:“這套房子以前屬於林家,後來被姜矜買下來。”

謝容與沒再說什麽。

終於走到門前停下,望著謝容與,林逾白道:“謝先生,我要給你看得東西就藏在這座房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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