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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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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野,好看嗎?”◎

快到大年夜那兩天, 許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見到秦野也是冷冷淡淡。

他眼瞎的毛病大概是越來越嚴重了, 整天有事沒事就輕聲問她到底暗戀誰, 還說什麽革命戰友絕不背叛她告訴許麗珍。

許純賞了他兩記白眼, 自此見到了人連正臉都沒給過。

大年三十晚上, 家裏的阿姨都回老家過年去了,許麗珍拉上秦銘當下手,非要給全家人燒一桌滿漢全席。

秦銘擔心這年夜飯怕是會滑鐵盧,偷偷讓許純提前訂個外賣以防萬一。

也是, 許麗珍在他們小的時候還隔三差五會下廚,之後公司上市,她便忙著業務鮮少進出廚房了。

今晚這桌子菜她敢燒, 他們還都不一定敢吃。

許純沖著秦銘比了個OK,包在她身上的手勢。

怕被發現, 她轉身上樓去訂餐。

秦野的房間門半掩著,今天一下午他都待在樓上沒下來過,也不知道一個人在搞些什麽小動作。

許純走近,稍微聽見一點動靜,他好像在跟人打電話,也沒想打擾,她握著門把正準備替他合上。

手剛向下施力,少年略顯不正經的聲線從裏面傳來。

“沒聽過啊, 新開的?裏面妹子呢, 行不行?”

電話不知回了什麽, 秦野聽了笑哼兩聲, “行, 我吃了飯就來。”想到什麽,他頓了頓,“別他媽灌我,我12點前要走。”

對話一中斷,許純便等不急地推開門,“你晚上要去酒吧?”

以前初升高的暑假,秦野就跟社會上的人一起去過酒吧和夜店,當時許純還沒現在膽子大,敢這麽直接跟他挑明了事兒說。

秦野顯然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下,不過很快神定自若,“聽墻角上癮了?”他挑了眼門外,示意她自個兒出去。

許純沒理會,反倒把門關好了,本來聽到他要去酒吧,她肯定會勸他不要去,畢竟他們還是未成年。

但她又知道,那樣羅裏吧嗦和管東管西的模樣,不是秦野喜歡的。

所以她輕悄悄地走了過去,踮起腳,身高上的差距,讓她只能附到秦野的耳垂闊。

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點緊張和鬼祟,“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秦野以為自己聽錯了,“瘋了吧你?”

“放心,我絕不跟媽媽講,一定替你保密。”

“不行。”沒得商量,秦野一口回絕。

許純不甘心,仰頭瞪著,“為什麽?”

“不行就是不行,哪兒那麽多為什麽。”

秦野推她出去,快到門口,又讓這小妮子從他胳膊下轉了個圈逃了回來。

“你帶我去,我就告訴你我暗戀誰。”許純像個小學生一樣想跟他物物交換,可惜秦野壓根不屑,“大姐,我管你暗戀誰呢,出去。”

“哎哎哎——”

門砰地一聲落下,許純吃了個閉門羹。

大年夜的不在家看春晚,去什麽酒吧看美女。

許純越想越堵得慌,氣一股腦兒都撒在手機上,電話鍵被她按得又重又狠。

吃完團圓飯,秦野沒急著走,他跟秦銘和許麗珍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等收到厚厚的一沓紅包,他的心思才若有似無地開始飄遠。

許純喝著熱旺仔,揣著手上一樣厚實的紅包,突然想到一個辦法。

噔——

秦野的手機跳出消息,來自許純。

【許純:又有一筆買賣你做不做?】

秦野打字很快,【說。】

【許純:我壓歲錢歸你了,帶我一起去唄。】

【秦野:你確定?】

【許純:當然。】

這次秦野回覆得沒那麽快,大概過去3分鐘,他才回,【行,但是我要你這整個寒假的壓歲錢,幹不幹?】

“......”

許純咬著唇,憤憤地剜了他一眼刀。

見過貪財的,沒見過他這麽喪盡天良貪財的。

秦野收起手機,揣兜裏,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得逞的樣子,就像死死拿捏住了她幾斤幾兩的皮肉一樣。

笑弧慢慢展開,許純溫柔地點了點頭。

成交!

對面的人反應慢了半拍,似乎是沒想到這結果。

快到十點,秦銘帶著許麗珍出去遛彎,許純和秦野不費吹灰之力輕松出了門。

今年的冬天沒有往年冷,年前的雪是一場都沒光顧,許純盯著車窗,哈了一口氣。

細長的手指劃著水汽,一筆畫成了一株草。

“你這山可夠醜的。”旁邊,秦野擡頭,掃了眼,無情嘲笑她的畫畫水平。

“這是草好不好?”許純嫌棄,又加了幾筆,把這棵草畫得張揚而潦草,看久了,好像某個人的簡筆畫,野性又狂妄。

四十分鐘的車程,終於到了那家新開的叫“夏”的新酒吧,和眼下的時節完全不同,這名字火熱得和裏面鬧騰而刺耳的金屬樂互相成就。

和秦野一塊兒來的還有班上的沈梁川,除他倆外,許純對卡座裏的人幾乎是臉盲的狀態。

有個穿著花襯衫,解開一半扣子的男生剛見到許純,就張羅著讓她坐過去。

許純到底是低估了自己適應這種場合的能力,下意識地撇開,躲到了秦野身後。

“喲,秦野帶來的小妹妹還挺害羞啊。”

“別不好意思啊,來都來了,大家交個朋友嘛。”

旁邊流裏流氣的男生也開始跟著幫腔,一把手伸出來想逮她過去。

秦野啪地一把撣開,目露嫌惡,“媽的別給老子亂碰,什麽老子帶來的,這他媽老子親妹。”

他跟這些人在一起時,說話也會變味起來,許純聽著很不習慣。

不過他這番話確實也讓那些一直在拿狩獵眼神逗留在她身上的人沒了想法。

“親妹。”許純嚼著話裏的字,看似平和地努了努嘴。

酒吧裏的聲音實在是太吵了,秦野一坐下,就跟那些人一塊兒喝酒。

沈梁川見她無聊,湊近了問她要不要也來一杯。

許純看著喝嗨了已無暇把註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秦野,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她其實沒怎麽喝過酒,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在哪兒。

沈梁川給她倒了一茶杯子,酒淌過喉頭,一口下去,白色的泡沫嗶嗶啵啵地沈在杯底。

味道微苦,算不上好喝,不清楚他們怎麽能喝這麽多。

“喝這麽急,再來一杯?”沈梁川說話的功夫已經替她又倒滿了,他拿起瓶子裏剩下的酒,跟她碰了碰,“許純,看不出來啊,挺野。”

“呵。”許純輕哼,上臉的紅熱很快爬上她額角,不過沒有醉意,單純是滾燙,她不喜歡秦野剛才定義他倆的關系,卻十分中意沈梁川說她野。

好像那樣,她就能沾上點秦野自帶的屬性,靠得更近一些。

“再倒!”趁著高興,許純舉了舉杯還想再喝。

前面的酒都喝光了,沈梁川給她重開一瓶,瓶蓋邦地剛嘶出氣,秦野回過頭,悉數都瞧了見,嘖了聲,“誰他媽讓你給她喝了。”

酒瓶子被他拿開,放得離許純十萬八千裏,她正伸手要去夠,腦袋都跟著探出半米,下一秒,一下給秦野拉了回去。

冰涼的掌心沒有預兆地落在他眉心,像火燒火燎的嘴裏突然被人放了一塊冰,解熱去火,瞬間就清醒了。

可是,許純貪圖這樣的清涼,她忙地垂下眼,臉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很乖,乖得很無助。

“讓你他媽別給她喝。”秦野把人往他自己身上攬,氣一通撒在沈梁川頭上。

沈梁川一臉日了狗的表情,“沒那麽弱吧,看著不像啊......”

“看你媽看。”

秦野就此起身,許純被動地站起來,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倚靠在秦野肩上。

他裏面穿了件藏青色毛衣,薄薄的酒味底下還有一層淡淡的皂角粉味。

許純深埋著頭,她沒醉,但她又必須醉。

秦野跟那幫人說了要先走,便把她帶出了酒吧,新鮮濕冷的空氣入鼻,懷裏的人瑟瑟得抖了抖肩。

“再扛會兒,回家就不冷了。”秦野伸手攔車,但天太晚,又是大年三十,車並不好打。“早說了讓你別來,一杯倒還逞什麽威風。”

“我沒有。”許純突然擡起頭,像醉了一樣為自己反駁。

“你沒有你沒有。”秦野哄小孩似的,不跟她一般見識。

這車打了足足十五分鐘,許純冷的直哆嗦,秦野把自己的羽絨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牙齒忍不住打顫。

車裏開了暖氣,沒過多久,兩人的身體才開始逐漸回溫。

許純頭抵著他脖頸,就那麽靠在秦野肩上,她的發絲軟又長,攪和得秦野總覺得哪裏癢癢的。

“看,秦野,”許純忽地從他肩上起來,腦袋趴在車窗口,指尖點著外頭,稀奇得像發現了新大陸,“下雪了。”

“嗯。”秦野對雪沒多大興趣,答得也十分敷衍。

不過許純不一樣,她看著外面紛紛擾擾的雪,眼睛跟發了光一樣,嘴裏一個勁兒地嘀咕,“雪,是雪。”

“沒瞎,看見了。”

“你瞎,你就是瞎。”像戳到痛處,許純反應忽然變得很大,她舉著食指,小電鉆似的飛了過去,差點戳到秦野眼睛,還好他動作快及時握住,“你他媽——”

許純勾勾地看著他,迷離的眼裏不知是霧還是淚,眨巴了兩下,無辜可憐地,“秦野,我們下去看雪吧。”

“你有病?”

“我說真的。”

“這車好不容易打到的,除非你想自己走回去。”

許純歪了下頭,想想,“我可以啊。”

秦野:“......”

五分鐘後,出租車停在就近的路口,朦朧的紅光慢慢消失在盡頭。

鋪著小雪的路上,一男一女齊頭並肩。

雪花紛飛,腳印一深一淺。

驀地,走在外側的少年啐了一聲,“真是他媽吃飽了年夜飯,閑的。”

“好看嗎?”許純卷起衣袖,接起幾滴冰晶,剛遞過去,雪已經化了,可她還是楞楞地盯著秦野看。

雪好不好看,秦野不清楚也不關心,但路燈下的許純,眼裏像流淌著晶碎,一眨即一幀,好看的有些不像話。

楞了楞,秦野騰開視線,“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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