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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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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乖的◎

天邊的橙紅落了幕,地燈到點自動點亮。

綠瑩瑩的光向上反射,配著漸昏漸暗的天色,多少有些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氛。

許純自帶不屑的話就像是凝固劑,四下的人聲逐漸遠去,空氣寂靜,對面的三個女生明顯楞了一瞬。

“初一的小妹妹現在都這麽不把學姐放眼裏了?”肖姿逼近一步,揪起她的校服領子。

許純個子不及她,人纖瘦,像只雞仔一樣被她輕松提起。

旁邊兩個女生對視一笑,幫肖姿出主意道,“你就給這妹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你才是她嫂子,別以後做事不知道分寸。”

肖姿覺得有道理,揪著衣領的手一下使了勁兒,左手掄到空中,那架勢像極了要甩許純兩嘴巴子。

許純倒是沒什麽怯色,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眼都沒眨一下。

她說話依舊輕聲細語,娓娓道來,“這次,還有人替你回家做檢討嗎?”

話音拖了一秒,許純掀眸,挑釁又咬文嚼字地喊了聲“學姐”。

肖姿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起來,眼裏有了閃爍,舉在空中的手此時顯出了幾分尷尬。

正當她猶疑不決,手上忽地一松。

對面的許純咚——一聲莫名其妙地跌倒在地上。

她身子微微後傾,白皙的手掌擦著草坪裏的石碎劃了幾道。

小姑娘的眼淚說掉就掉,啪嗒啪嗒,滴在草葉上,還透明泛光。

肖姿疑惑地目睹著她的所作所為,不明所以的間隙,秦野的聲音已從身後傳來。

“你們他媽幹嘛呢?”

暴躁的情緒煽動周身,秦野沒輕沒重地推開那三個人,一把抱起跌坐在地的許純。

眼掠過那道觸目的血紅,手背上的青筋微搐,秦野把人往懷裏領。

彼時的許純看起來像受了驚嚇,她縮了縮脖子,淚痕掛在頰邊,委屈得像只流浪在外的狗崽。

秦野脾氣向來不好,加上這年紀加持的心高氣盛,也就是看在對面是幾個女生,強制讓自己說話客氣了兩分,“誰動的手?”

肖姿氣急,被冤枉得漲紅了臉,“根本沒人動她。”

“就是,是她自己摔地上的。”

“我們都沒碰她。”

三個女生一人一句,嘰嘰喳喳。

少年眼上挑,好言相說的耐心已燃盡。

他不再客氣,手抵著肖姿脖頸,警告一次,“敢動我妹妹?”

“我…我沒有。”肖姿疼得眼淚逼出,兩個女生急忙上來扯開秦野,奈何少年力氣驚人,也沒半點松開的意思。

許純腦袋耷拉,歪歪斜斜地靠在他肩頭。

她咕噥道,“秦野,我手疼。”

溫聲的耳語很輕很輕,像蒲公英,本該悄無聲息地散落在沈寂昏黑的傍晚,但這時候卻比任何蠻勁氣力都來得有用。

秦野很快懈了力,頭輕碰到許純的,像是安慰小孩子,“嗯,回家了。”

他把許純托抱在胸前,沒給對面一個眼神,剛轉過身,肖姿拽住他胳膊不讓走,她嗚咽著,“秦野,我發誓,我真的沒動她。”

“重點是這個?”少年說話清冷,背影更是冷漠,“她該出現在哪兒,現在又在哪兒,跟你真沒關系嗎?”

肖姿被他的話一噎,抽泣聲忽然就斷了。

眼看自己心儀的少年越走越遠,她抱著最後一絲不死心跑上去想再賭一把,“秦野,我跟你道歉,這事是我欠考慮了,但我們不能因為這個——”

“不用廢話。”冷峻的褐眸睨著她,沒得商量,“沒以後了。”

聽到這話,肖姿再也忍不住了,她指著靠在秦野肩頭還一臉無害的許純道,“你妹就是故意的,你看不出來嗎?她跟老師打小報告,害我們被處罰,現在又來冤枉我,她就是看不得我們倆談戀愛,她太壞了,秦野。反正我是不會同意分手的,死都不同意。”

“那你死吧。”

少年的心是石頭做的,話也是。

肖姿聽了目瞪口呆。

倏地,秦野笑了聲,“開玩笑,不至於。”

肖姿:“......”

“我倆不合適,我喜歡乖的,那種成天給老子惹事的,太煩太累。”

話已至此,夠體面,也夠客氣。

秦野營業結束,這段感情跟著被他畫上句點。

回到家,許純被他放到床上。

秦野下樓前特地囑咐,“坐著等會兒,我下樓拿藥。”

許純乖張地點頭,“嗯”了聲。

秦野會突然提分手是她沒想到的,但回想剛才他提分手時候的說辭,許純不禁笑嗤。

喜歡乖的?

簡直胡說八道。

她不夠乖嗎?

怎麽不見他喜歡。

如果說許純以前還不夠了解他,那麽過了這十多年,現在的她已然是看得透徹明白。

她清楚地知道,乖不僅沒用,還只會被他欺負。

只有像現在這樣,她被別人欺負了,手劃破了,他才會及時趕到,一味地保護她照顧她。

被偏愛的滋味誰不喜歡,一旦嘗過,貪婪的洞窟就會變得越來越大。

可是許純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握緊這份偏愛不撒手。

她時常在想,是不是只要她不乖,她就可以掌握這份愛的密碼。

她很自私,這點她必須坦然承認。

五分鐘後,秦野拿著醫藥箱上來。

平時也沒見他處理過傷口,但工序用具他都意外的很熟悉,先是幫她清理傷處,再用消毒棉棒消毒。

“嘶——”

碰到細長的口子,許純還是疼得小聲吸氣。

“疼?”好似廢話,秦野說完被自己無語到了。

許純生來細皮嫩肉,加上膚色白,僅僅劃破兩三道深淺不一的口子看著都會有點觸目驚心。

他捏著她柔軟的手骨,擡起掌心,輕吹了吹風。

酒精揮發得很快,吹在傷處的風熱乎乎的,許純不由得彎了彎指尖,好像要把它們包裹在其中不讓溜走。

房間裏異常得安靜,兩人都沒再說話。

咫尺間的溫柔,以及默契到各自靜下的心。

明明是晚上,卻感受到了來自烈日的滾燙。

紅暈攀爬至臉頰的時候,許純是不知情的。

秦野扔了棉簽,一擡頭,那張白如宣紙的臉蛋兒驀地粉妝施黛,像一幅沒有濃墨重彩卻依舊吸引人的畫。

而少年心思偏轉,眼神定在一處遲遲不動,直到許純動了動唇,開口問他,“好了沒?”

秦野才咳了咳,撇開眼,沒什麽情緒地來了句,“早好了,要不是被你發呆的樣子蠢到了。”

許純站起來打他,“你才蠢,蠢得考試得個零鴨蛋。”

“喲,這會兒又不是說我一定能學好的時候了,你這翻臉比我翻卷子還快嘛。”

兩人你鬥一句,我懟一句,吵得不可開交。

正針鋒相對,房門突然被推開。

許麗珍氣籲籲地跑上來,叉著腰,質問對象是秦野,“聽說你今天被學校請回家做檢討了?”

秦野收拾著醫藥箱,沒所謂地點頭敷衍。

“你這一天天的不給我惹事皮癢是吧?”許麗珍剛和馬校長通過電話,她本來是想約人家夫妻倆出來釣魚敘敘舊的,倒是好,直接聽來了個氣死她的壞消息。

不過馬校長沒告訴她具體原因,她這才上樓來問個明白,“你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還能比交白卷更離譜的事嗎,許麗珍屬實想不到。

秦野這個人沒遮沒攔慣了,有話就直說,“我早——”

“他早上遲到,還辱罵老師。”

許純張口就來。

不出意外地,她同時接收到了齊刷刷向她掃來的兩道驚詫目光。

許麗珍是從無語到震驚,而秦野是“你他媽在說什麽屁話”的震驚到無語。

許純不曉得自己為什麽要替秦野隱瞞這件事,似乎是從骨子裏,她都生理性厭惡地聽到他和其他任何女生的名字捆綁在一起。

她就是自私,又不講道理。

這件事最後就在許麗珍再三強調的禮義廉恥熏陶教育聲中過去了。

等人一走,房門合上。

許純難得厚著臉皮地跟他邀功,“我剛救了你一命,該怎麽做你清楚吧?”

秦野仿佛聽到了個世紀大笑話,“你有臉再跟我說一遍?”

“你讓我說我就說,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許純揚了下額頭,下巴微微上翹。

她有時候還挺孩子氣的,特別在秦野面前,一點都不像家長和老師眼裏的乖乖女。

很皮,而且蔫兒壞。

“行,你說。”秦野懶得跟她計較,“想要什麽?”

“老規矩。”許純說。

“你願望怎麽那麽多,要不改明兒我把聖誕老人搬家裏,你天天對著他許,你看行不行?”

許純忍住笑,輕哼一聲,“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嘛?”

“還是隨叫隨到?”

許純點頭:“嗯。”

“行行行。”秦野答應了,突然想到什麽,走了兩步重新折返回來,“那你先放我一禮拜假。”

“嗯?”

“不是家裏蹲麽。”秦野靠在門口,挑眉,“讓哥哥自由一陣子。”

許純悶悶地哦了聲,她差點忘了這事,現在被他提起,不免又想到這是他為肖姿做的男友力爆棚的舉動。

於是說話變得陰陽怪氣起來,“你可真走運,第一次處罰就能家裏蹲。”

“也不是。”秦野笑說,“算是你哥哥我自己爭取來的。”

呵,還挺自豪。

許純已經不想跟他說話了,撣撣手,“你趕緊出去,我要寫作業了。”

“艹。”秦野低罵,出去後還是幫她把門帶上。

原以為沒了肖姿,許純總能相安無事地過上獨占秦野的日子。

但一個肖姿沒了,還有千千萬萬個像肖姿那樣的女孩子接二連三地出現在秦野身邊。

他七天家裏蹲釋放後,一回學校,便被田徑隊的老師選去參加男子一千米長跑,訓練不到一禮拜,秦野就和學校拉拉隊的女隊長傳出了緋聞。

這次許純直截了當地問他是不是真的,他絲毫不避諱,甚至將人親自帶到她跟前,準備介紹兩人認識。

“這我妹,許純。”秦野指著對面,一樣的臺詞,“這我女朋友,蘭欣。”

蘭欣活潑外向,一點不怕尷尬,可能跟她當久了啦啦隊隊長有關系,十分友好地主動伸手,“你好,妹妹,你長得好乖啊。”

許純臉色陰沈,並不喜歡這個評價,但秦野似乎很滿意對方的識大體,不知是在接茬還是意有所指,“對,不是一般的乖。”

蘭欣笑著還想問什麽,許純突然來了一句,“姐姐,你也乖嗎?”

“嗯?”蘭欣一時楞住,想了想才說,“我...我不算乖吧。”

“哦,那不行,秦野說他喜歡乖的。”

秦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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