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習◎

蔣向南從男生宿舍出來, 經過小樹林，走了兩步, 腳步停了下來, 那邊一男一女正坐在那邊一塊刷題。

少年翹著腿，指尖轉著筆，翻著一作業本, 然後時不時的看一眼旁邊桌子的書。

蘇璃趴在桌邊，但桌子不夠大，擺了兩本書後, 沒地方擺試卷, 她試卷壓在自己的那本書上，因為桌子分了一半給趙玖，她寫的時候有點小心翼翼, 要看書, 還要擡起試卷再去翻。

那邊畫面美好的不行。

蔣向南腦中浮現昨夜蔣袁企圖讓他巴結的模樣，他眼眸逐漸漆黑深邃。

籃球隊的一男生見他突然停了下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明白了，然後震驚道：“那兩個要不要這麽拼？這才幾點？”

蔣向南收回視線，冷漠的離開。

男生楞了下，他怎麽怪怪的？

蘇璃擡頭看了眼四周, 太陽有點大了，道：“老板，可以換地方了。”

趙玖扭頭看她：“嗯？”

蘇璃開始往書包裝書：“待會就熱了。”

趙玖起身，將桌上的書收進書包, 這個既然怕熱的話……

“我們為什麽不在……”趙玖話還沒說完, 又頓了下。

蘇璃擡頭：“不在什麽？”

趙玖拉上書包拉鏈, 將包背上肩頭：“沒事，剛想說在宿舍也可以看。”

蘇璃擡眸，楞了下，對啊幹嘛非要出來？

她正想說回宿舍，趙玖又道：“宿舍沒桌子，效率不高。”

蘇璃想想也是，然後擡頭看著自家老板，老板要不要捐一批？

趙玖垂眸，一手伸過去，就要捂住她有點亮的眼睛。

她在想什麽？

現在是十二年前，又不是他掌權說一不二的時候。

現在的他零花錢因為在聖德的時候跟王啟雲打架被扣掉了。

來這為了進十三班，捐了一棟樓，然後又是食堂改菜單，還每月要發這一個工資。

他窮了。

蘇璃因為趙玖手伸的突然，一時間沒站穩，腳往後踉蹌了下，腳後跟絆到了椅子，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趙玖趕緊將她拽回來，蘇璃又改往前踉蹌，一腦袋猛的砸在了趙玖胸口。

趙玖胸口悶痛了下，他低頭看著胸前的腦袋，抓著馬尾，但有好幾根短的頭發紮不了，不太安分的冒出，毛茸茸的。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不穿高跟鞋的小蘇好像就到他胸口？

他忽然覺得胸口其實也沒那麽疼。

蘇璃站直身體，揉了揉鼻子，有點疼，狗子的胸口有點硬。

趙玖重新比劃了下，原來還是到下巴了的。

蘇璃擡頭：“算了，去小樹林吧。”

鼻子把她痛醒了，她想起來狗子現在估計有點窮了。

畢竟現在還是個學生，還要被管著的。

桌子什麽的還是算了吧，免得發不起她的工資。

小樹林也可以將就的，帶了蚊香，不至於太餵蚊子。

趙玖：“嗯。”

兩人一塊改道小樹林。

周六，只有高三在上課，整個學校都靜了好多，教學樓到食堂間的樹林本來就茂密，此刻越發顯的安靜，陽光稀稀疏疏的透過樹葉落下。

趙玖擡眸，發現這裏沒有大批學生鉚足勁沖食堂的時候，好像是挺適合約會的？

地面是鵝卵石鋪就，蜿蜒向前，邊上還栽種了點小花，路燈半隱藏在樹木間。

晚上估計是挺幽靜的，難怪那個金潯跟人家學委在這散步。

趙玖單手插兜在前頭邊走邊打量，後面蘇璃不解的看向前面走的有點慢的人，只見狗子另一手拽了下書包肩帶。

狗子為什麽走的這麽慢？

平常上班的時候不是走的飛快嗎？

她視線挪向他穿著校服的腿，雖然成年後是比現在高一點，但他現在腿應該也不算短。

她想起那天他拽著她跑的時候，這腿的確不短。

那他為什麽走這麽慢？

蘇璃想催，但這個是老板，她不能催。

趙玖往前走了會，餘光掃到塊樹長的亂七八糟的小路，那邊雜草也多，但中間被人踩出了一條路。

“那邊？”趙玖指過去。

蘇璃點頭：“嗯。那邊有個小涼亭。”

趙玖轉過去，繞過長的亂七八糟的樹，出現一個看著有點陳舊的亭子，亭子對面就是片荷花池，荷花池面積還算大，盡頭就是學生上課的主路。不過這個季節，荷花雕零，就剩光禿禿的桿。

趙玖沒想到，繞過那堆樹，還有這麽個地方。

他走到欄桿邊，看到底下的魚，指尖輕敲了下欄桿：“蘇璃，它們是不是有點過胖了？”

他沒見過這麽肥的魚。

蘇璃拿出紙巾開始擦石桌：“學校學生多，但凡經過的，只要手裏拿著吃的，不管是什麽，都要分它們一口，能不胖嗎？”

趙玖：“……”

他轉身，蘇璃正抽著紙巾用力擦。

趙玖走過去，抽了兩張紙，彎下腰開始擦凳子。

蘇璃視線落在一旁的老板身上，他昨晚給她背了書包，她現在又讓狗子擦東西，這顯得她這秘書不專業，她道：“老板，凳子別擦了。”

趙玖擡眸：“嗯？”

蘇璃指揮著：“把蚊香點上。”

趙玖放下紙巾，拿起蘇璃的書包，打開，在裏面找了找，裏頭只有書：“在哪？”

他放裏面不壓壞嗎？

蘇璃邊擦桌子邊道：“應該在外面那一層袋子。”

蘇璃的書包外面還有一層，趙玖拉開拉鏈，找到了被她包的嚴嚴實實的蚊香。

趙玖一手擱在蘇璃的書包上，兩手小心的去掰蚊香，蚊香一圈一圈緊密疊在一起，趙玖順著邊緣，小心掰著。他跟蘇璃曾經有次出差出了點意外，被迫住小旅店，趙老板掰壞了人家所有的蚊香，然後練出了這一手。

趙玖一手舉一片蚊香，問道：“放哪？”

蘇璃擦完桌子開始擦凳子：“找兩塊大小合適的石頭就行。”

趙玖放下書包，又舉著蚊香找石頭，找到兩塊又給拿了回來，放在了石桌底下。

蘇璃從包裏掏出劉佳佳的打火機，點上，蚊香的煙開始裊裊向上。

“好了，看書。”

蘇璃拿出作業本，開始寫這周的作業。

物理整本書結束，發的兩張卷子直接囊括了整本書。

蘇璃已經能把基礎題跟稍難的題做出來了，她可以磕難題了，這樣就算回不去，期中考應該不至於墊底。

趙玖一旁坐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小蘇有點開心？

他拿出化學卷子，化學也快上完了，估計下周結束。

他揉了揉眉心，趕緊邊做卷子邊覆習。

不過留一周左右的時間覆習整本書，一中還算人性。

蘇璃忽然想起什麽道：“對了，下周記得帶上新書，老師們估計要上新課。”

趙玖好像把用不上的書全帶回宿舍了。

趙玖筆用力的劃在了卷子上：“你們不覆習？”

蘇璃：“好像是留時間覆習的，每次考試前都會留一兩節課覆習，然後後面新課作業布置的都特別少。”

這叫留時間？

趙玖低頭繼續做卷子，趕進度，他剛剛不應該欣賞小樹林的風景的。

蘇璃瞅著自家老板，老板好像比她還慘？

她好歹以前還在一中學過。

此刻，家裏，周老師敲了敲桌子，略微不滿的看了眼蘇澄一眼：“蘇澄！”

蘇澄趕緊將視線從手機上收回來，老老實實聽講，周老師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壓下火氣，她之前委婉的提醒方蘭兩個孩子進度不一樣，是想讓方蘭給蘇澄換一個老師的，蘇澄基礎差蘇璃太多，根本跟不上蘇璃，沒想到最後留下來的是蘇澄？

“你休息會吧。我重新給你找適合你的題目。”周老師打開了電腦，開始重新組建試卷。

蘇澄沒空想太多，她一聽趕緊拿起手機去看消息，蔣向南昨晚依舊沒回她，她清楚，雖然蔣向南討厭家裏的人，但他還是渴望跟他爸緩和的，不然也不會跟著秘書回家。

她想了想，最終找上了籃球隊裏的人，比賽快開始了，蔣向南是要回學校訓練的，現在只有他們才知道蔣向南的心情如何。

“陳行，蔣向南今天心情如何？”

如果他心情好，就代表昨晚發展順利。

蘇澄忐忑的盯著手機，過了會，陳行消息回過來：“嗯？你們吵架了？”

蘇澄心頭猛地跳了下：“什麽意思？”

陳行：“他早上心情就很差，今天打球跟要別人命一樣。”

蘇澄失落的看著手機，又沒緩和：“我知道了。”她回著。

籃球場上，蔣向南瞥了他一眼，渾身帶著戾氣：“在做什麽？”

陳行打了個哆嗦：“蘇澄來問你今天心情如何。”

蔣向南聞言，嘴角嘲諷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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