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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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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放榜

拂來的冷風將竹葉吹得窸窣作響, 縫隙處抖出些光亮,恰好落在陸讓的肩頭,讓他似鍍了一層銀輝般耀眼奪目。

他比之徐致還要俊美雅致幾分, 為涵姐兒看診時更是百般溫柔。

被這樣的人捧在心底珍愛, 蘇月雪如何能不動心?

只是……

蘇月雪久久不答話, 她分明已決定伸出手接過陸讓遞來的銀錢,可不知為何卻又落了下來。

遲疑的話未曾說出口之際,陸讓已逼近了她身前, 大膽且放肆地攏住了她的腰肢,將她這副清瘦的身子嵌入了自己懷中。

“我才不在乎什麽世俗成約,也不在意你有沒有和離過, 我是打從心底喜歡涵姐兒和。”陸讓顫抖著語調,嗓音略微有些滯澀:“和心悅你。”

蘇月雪倚靠在他的肩頭, 氤氳起的淚意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

竹葉為禮, 冷風為典。

她在心上人的懷中將自己的這顆心毫無保留地交付了出去。

互訴衷腸後。

陸讓與蘇月雪相攜著走出了竹林,寬大的衣袍遮住了其下兩人緊緊交握的雙手,讓候著竹林外沿的夏蓉與秋竹等人笑瞇了眼。

“這下可好了, 小姐不必再在臨睡前抹淚了。”秋竹一時高興, 便口無遮攔地說道。

蘇月雪想去阻攔已是來不及了,只見陸讓攥著她柔荑的力道又大了幾分, 望過來的眸子盡是擔憂之意。

她只得似做錯了事般允諾道:“往後都不會再哭了。”

秋竹與夏蓉瞧著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 俱都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沈清端在男賓們匯聚的龍樾臺待了片刻,眼瞧著蘇山在鎮國公於德英的引薦下與宗親士大夫們相談甚歡。

他一時也放下了心,起身往內花園的方向走去。

繞過了妍麗爭奇的花圃,恰巧遇上了相攜而來的陸讓與蘇月雪, 兩人正沈浸在互訴衷腸的餘韻之中, 眉梢間染著脈脈的情意。

沈清端本意是想打趣陸讓幾句, 可他往兩人身後的平路上望去,卻沒有瞧見蘇荷愫與她身邊的那幾個丫鬟。

他方才還游刃有餘的面容上立時顯露出幾分急切的擔憂,璨若曜石的黑眸更是蓄滿了責怪之意。

“愫兒呢?”他問陸讓。

陸讓一怔,旋即便瞧見了好友臉上的陰郁之色,只答道:“月雪說,方才她從竹林那兒繞去了凈室。”

話音甫落,沈清端便匆匆地掠過了這兩人,連句話都來不及扔下。

陸讓心裏也歉疚難當,蘇月雪更是白著臉責怪起了自己,她怎得與陸讓坦白了心意後,將幼妹忘在了一旁?

愫兒懷著身孕,德陽縣主還在喜宴上,若是她趁機難為了愫兒,可怎麽辦才好?

陸讓與蘇月雪便也繞路回了竹林,並不敢大聲喧嘩,只悄悄地尋起了蘇荷愫。

沈清端則最為心急,將竹林和凈室尋了個遍後還未曾尋到蘇荷愫的身影,便將往日裏的清潤溫雅拋之一旁,疾步奔走在公主府的內宅。

幾個圍立在廊道上伺候的奴仆們皆探著頭去瞧沈清端,面面相覷間,忍不住議論道:“那公子是誰?生的那樣俊,從前倒沒見過。”

另一婆子捏著腔道:“你不知道他?就是承恩公為家裏嫡女尋的那個窮書生女婿,今朝春闈還下場了呢。”

“聽說先頭落第了兩回,如今更不可能考得上了,也不知承恩公打的是個什麽主意。”

議論聲漸行漸遠,沈清端倒不在意這些酸言冷語,如今再沒有什麽事比蘇荷愫的安危更重要。

公主府守衛森嚴,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讓自己的死士進府尋人,可若是連前頭的水榭裏都瞧不見蘇荷愫的身影,他便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蘇荷愫從竹林裏退出來以後,便與綠韻等人沿著內花園裏的河畔走了一遭,賞了一回春意洋洋的景色後,方才覺得有幾分疲憊。

綠韻扶著她往臨水而建的榭閣裏一座,便有公主府的小丫鬟迎上前來伺候。春意料峭,那榭閣裏本就是圍著暖簾,是以蘇荷愫便躺在軟塌裏小憩了一會兒。

她料想著長姐與陸讓這對有情人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說,此時離晚宴也尚有些時辰,她倒不如在這榭閣裏睡上一遭。

這原也不是什麽大事。

綠韻等人時不時為她添被斟茶,伺候得格外精心。

蘇荷愫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耳畔回蕩著池邊魚兒嬉戲吃食的細微動靜,聲音還算雅致,催得她愈發困倦。

不知過了多久,蓮心的一聲驚呼喚醒了半夢半醒的蘇荷愫,她眨了眨杏眸,覷見暖簾外蓮心正在與人說話。

“這位爺,我家夫人在裏頭歇息。”

那人冷哼一聲,矜傲且語氣不善地說了一句:“這榭閣臨畔而建,望出去的景致甚佳。我倒是偏要在這兒賞景。”

榭閣裏的小丫鬟聞聲立時走了出去,躬身朝著那人行了個禮後,喚道:“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這人竟是太子。

蓮心嚇得顫起了身子,綠韻也趕忙從榭閣裏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為蓮心開脫道:“殿下恕罪,奴婢們這便扶夫人出來,再不敢打擾殿下雅興。”

蓮心本就生的格外明艷,如今斂著美眸的模樣更顯嬌憨動人,綠韻則清雅大方,舉手投足間流溢著幾分不卑不亢的溫韌。

這個丫鬟似嬌艷欲滴的芍藥,那個丫鬟則如淡雅韻然的白蓮。

鄭息玉輕笑一聲,興味十足地打量著眼前這兩個丫鬟,對她們口中的“夫人”興趣更濃了幾分。

既是身邊的丫鬟容色都這般各有千秋,想必那位主子愈發要艷色逼人了。

他今日本就想借著妹妹大婚,京城各家貴婦小姐們都來公主府賀喜的機會,采擷幾朵“嬌花”。

那些未經人事的貴女大多都放不開手腳,最沒意趣。還是這些嫁了人的臣婦別有一番風情。

鄭息予的眼神太過肆意,連綠韻也倍覺不適,慌忙走進榭閣將蘇荷愫扶了出來,因今日是上門賀喜,自然沒有帶可以遮住容貌的帷帽。

榭閣外站著的那位太子,瞧著不是個正經之人。

蘇荷愫也蹙起了柳眉,她也曾聽人說起過當今這位太子的荒.淫.無度,凡是有姿色的女子總要調戲輕.薄一番,實在是可恨。

因不願與這太子扯上什麽關系,蘇荷愫走出榭閣後朝著他匆匆行了個禮,後腳便要離去。

鄭息予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一番,眸中浮現了些驚艷之色,而後嘴角的笑意則更為肆意,“本宮不願拂了夫人的雅興。這榭閣內可容下一二十人,夫人何不如與本宮一起賞賞春景?”

這話說得極為唐突,蘇荷愫已沈下了臉,只是忌憚著眼前之人太子的身份,故只能忍著氣答道:“臣婦還有要事在身,不敢叨擾殿下。”

說罷,連頭也不敢回,硬是要帶著綠韻等人離去。

誰知那鄭息予卻愈發猖狂地上前攔住了蘇荷愫的去路,那雙溢著欲.色的眸子將她自上至下打量了一通,才道:“可是本宮冒犯了夫人?夫人為何如此害怕本宮?”

說著,他便要觸上蘇荷愫衣袖間隱隱露出的半截皓腕,親自品味一番那瑩白滑潤的肌膚。

他的手朝蘇荷愫伸來時,蘇荷愫已臉色大變,往後退了一大步,才堪堪避開鄭息予的動作。

“殿下慎行。臣婦已為人妻,斷不敢汙了陛下的名節,讓陛下落個逼.淫臣妻的罪名。”蘇荷愫擰起柳眉,沈聲斥道。

鄭息予自然聽明白了她話裏的威脅意味,心裏只覺得癢得厲害,只恨不得立時壓著眼前的小婦人在那榭閣裏作弄一番。

只是近來父皇對他荒.淫的行徑頗有微詞,他也不願在妹妹的婚宴上鬧出什麽不堪的事來,既是眼前的這個小婦人不願,他便也收起了那份心腸。

“本宮不過是與夫人開個玩笑罷了。”鄭息予撂下這話,便施施然地走回了榭閣之中。

蘇荷愫這才如蒙大赦,由綠韻等人攙扶著快步離開了榭閣。

她走得太過急切,以至於沒有瞧見隱身入榭閣的鄭息予又探身走了出來,盯著她的背影瞧了半晌,才吩咐伺候的內監:“這小婦人瞧著有幾分眼熟,使個法子送到東宮來。”

內監連忙應是。

蘇荷愫走出榭閣後,在西側邊的偏道上遇見了面色凝結、行色匆匆的沈清端,她立時便笑著迎了上去,正欲與他提及陸讓與長姐一事時。

卻見他腳步飛快地奔了過來,不容她開口便將她攬入了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肩頭揉碎一般。

蘇荷愫呼痛後,沈清端才松開了他,面色已不似方才那般毫無血色,他道:“對不起,弄疼了你。”

蘇荷愫瞧著沈清端不似往常那般淡然自持,心裏也不知怎得湧上了幾分歉疚之色,歪著頭打量他片刻後,問道:“夫君方才是在尋我?”

沈清端喉間滾澀,漆色的眸子裏凝著些外露的情意,他再度將蘇荷愫抱進懷中,只是這一回用的力道卻不似方才那般猛烈。

慢一步趕來的陸讓與蘇月雪瞥見這一步,便都停下步子,不再往前驚擾這兩人。

晚宴之後。

陳氏聽聞了蘇月雪差點走丟一事,數落了她幾句,只道:“四個丫鬟跟著你,你也該讓其中一個留在原地報信才是,幸而清端尋到了你,若是出了什麽事,你讓爹爹和娘親怎麽辦?”

蘇景言與於氏也道:“正是如此,如今我們的心還懸在半空中,未曾放下來呢。”

若是他們在別人家府上做客便罷了,偏偏今日在朱珠公主的府上吃席,德陽縣主素來不好惹,若是尋到了蘇荷愫的錯處,折.辱她一番,這啞巴虧便只得吃下。

陳氏愈想愈後怕,拉著幼女的手好生教導了一番,才將她放回沈清端身邊。

蘇月雪則張了幾回口,望向蘇荷愫的眸中盡是歉疚之意,臨上馬車前,蘇荷愫朝著她狡黠一笑,道:“長姐,如今我可是你的媒人了。”

分明是沒有半分芥蒂的模樣。

蘇月雪知曉幼妹的性子,當即也莞爾一笑道:“嗯,是該承你的情。”

晚間回沈宅之後,蘇荷愫由蓮心與白芷伺候著沐浴,綠韻與碧窕則被沈清端喚去了書房,細細地問了蘇荷愫在榭閣裏有無遇上人。

綠韻略有踟躕,被沈清端沈聲盤問了幾句後,才說出了太子一事。

沈清端聽後怔了半晌,眸中冷厲橫生,好不容易壓下去後,才道:“我知道了。”

天家兩父子都是如出一轍的貪愛美色。

昔年他護不住自己的母親。

如今定要護住自己的妻子。

夜色深深,他吩咐小五為他點燈研磨,提筆寫了一封信箋後,道:“送去公主府,只說給賀成的就好,送完去一趟煙柳巷子,將跟著的人耍開再回來。”

小五點頭,並不往深處細問。

翌日一早,沈清端難得陪著蘇荷愫起的遲些,兩人窩在被衾之中議論著肚子裏若是個女兒該取什麽姓名,若是個兒子又該叫他什麽。

碧窕已在屋外候了許久,臨近午膳時分才在康嬤嬤的催促下喚兩位主子起身,吃過午膳後,便見小五立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地扭動身子。

她料想著小五必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要與姑爺說,便起身讓了個位置,恰好能讓沈清端透過支摘窗瞧見小五的動作。

他蹙起劍眉,卻又慢慢放下。陪著蘇荷愫用完了午膳,又與她在庭院裏消了消食,才去書房裏尋小五。

一進屋,小五便劈頭蓋臉地說道:“公子,朱珠公主昨夜裏抓破了賀公子的臉,將賀家的幾個丫鬟發賣去了銷紅窟。如今賀老太爺和賀老太太已進宮伸冤,朱珠公主被罰抄《女戒》一百二十遍,孫皇後被罰跪於寶華殿三天三夜,連太子也被罰禁足東宮。”

沈清端應了一聲,坐於桌案後捧讀起了太吳先生的詩集。

金陵賀家所辦的鹿汨書院免了寒門書生的束修與宿費,連筆墨紙硯,進京趕考的費用也一一提供。

是以賀家便是清流文臣極為推崇的世家豪族,明偵帝有意打壓京城內的世家,便不可能再這般要緊的關頭得罪賀家。

是以他便小懲大誡,暫時讓東宮一黨小心度日些時日,省得那太子再有眼無珠地冒犯他的妻。

下一步,便等著春闈放榜那一日了。

五月初至。

京裏各處的書樓墨鋪皆高高掛起了“蟾宮折桂”“金榜題名”這般喜氣洋洋的題字,引得過路的書生們都不由自主地進去光顧了生意。

曾氏也頗為緊張,因這幾日皆是陰雨天,她腿腳上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以只能讓蘇荷愫一人去大國寺上香祈福。

陳氏惦念女兒,便領著於氏與蘇月雪一齊去了大國寺,將承恩公府裏最舒適寬敞的寶罩馬車尋了出來,鋪著厚厚的軟墊,讓幼女坐在其中。

蘇月雪如今性情開朗了些,便笑著道:“還是借了愫兒的光才能坐上這馬車,不然母親只怕一輛翠帷馬車就將我打發了。”

陳氏捏了一把她的臉,罵道:“你個沒良心的,你有孕時我隔兩日便要去徐家,回回都要待到黃昏才走,還不是放心不下你?”

提到子嗣,於氏再想湊趣,卻也沒臉搭話,只得在一旁為蘇荷愫添了茶水。

既是提到了徐家,蘇月雪便也說道:“前幾日徐老太太說想涵姐兒了,我預備著再過兩日將涵姐兒送去徐家,陪她幾日也好。”

陳氏點點頭,到底憐惜長女所嫁非人,嘆道:“徐老太太自來便是個有骨氣識大體的人,只可惜徐家門裏只生下了那一個孽種,往後怕是後繼無人。”

眼覷著車廂內的氣氛沈郁了下來,蘇荷愫便忙移開了話頭,道:“長姐與陸讓的婚事呢?辦在什麽時候?”

蘇月雪立時便羞紅了雙頰,揉捏著手中的軟帕,怎麽也不肯搭話。

陳氏也正煩心著此事,便由於氏為蘇荷愫解惑:“父親說,若是陸讓願意,便讓他入贅。本朝也不是沒有世家大族的嫡女招婿入贅一事。母親卻不肯,說招婿入贅會讓外人議論我們蘇家輕狂。”

蘇荷愫也犯了難,如今陸讓雖和嶺南陸家撇清了關系,可到底冠上了陸姓,入贅這樣的事也不知他能不能接受。

“過幾日我會與你爹爹商議出個法子來,入贅這事卻是行不通。”陳氏道。

話已至此,蘇荷愫便不再追問。

一炷香的功夫後,馬車終是行到了大國寺門前,於氏先下了馬車,再一一攙扶著陳氏和蘇荷愫下車。

如今臨近春闈放榜,大國寺內香火頗旺,到處是女眷們在為家中的爺們祈福燒香。

於氏嫁人後甚少出門,如今覷到大國寺四周清新宜人的景色,神色不由地舒展了幾分,只笑道:“也不知是今日放榜還是明日放榜。”

蘇荷愫由康嬤嬤攙扶著邁上了大國寺門前的幾層泰山石階,聽得於氏的話後,則笑道:“若是今日能放榜就好了,天色這般好,也是個好意頭。”

陳氏領著她們走進了大國寺的正殿,各人皆捐了香火錢,跪在蒲團上潛心拜了佛後,才起身去了後院的雅間。

方行了兩步,便遇上了刑部尚書夫人劉氏和秦媛。

昔年陳氏剛入京時因一口鄉音而被劉氏當面奚落過一回,自此便算是結下了梁子。而秦媛與蘇荷愫則更為不對盤,聽聞秦媛如今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硬是沒尋到個合意的夫婿。

陳氏朝著劉氏淡淡一笑,便算是打過了招呼了,誰成想劉氏卻故意揚高了聲音,與秦媛說道:“春闈馬上要放榜了吧?你哥哥鄉試是頭一名,可不是什麽吊車尾的窮秀才,此番不知會是何等名次。”

陳氏雖不想與劉氏多計較,可並非是個任人欺負到門上還默不作聲的懦弱性子,聞言她立時回身與於氏說道:“秦家公子,是不是就是上回醉酒後在皇城根頭大喊大鬧,被陛下申斥為無用紈絝的那個?”

於氏掩唇一笑,只道:“母親好記性,夫君回來後還與我說,那秦公子瞧著人高馬大,被他們禦前司的人抓住時卻哭爹喊娘地尿了褲子。”

蘇月雪與蘇荷愫則睜大了杏眸,連聲問道:“還有這樣的事?真真是丟死人了。”

劉氏與秦媛皆臉色鐵青得瞪了過來,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什麽辯駁的話語,只得冷聲冷氣地笑道:“到底是農野出身,說話總是這般不堪。且為你那窮秀才女婿積些德吧,省得又落第一回 。”

說罷,便趾高氣揚地離去。

陳氏啐了一口,懶得與這樣糊塗的婦人多計較,領著媳婦與女兒去了雅間後,休憩一陣後打算在回承恩公府。

只是天公不作美,方才還晴空萬裏的天色一晃眼卻陰雲密布,伺候的嬤嬤們忙道:“瞧著是要下大雨了,此番下山似是不便。”

陳氏便道:“就在這兒休息吧,等雨停了再回去。”

話音甫落,窗欞處便被傾註而下的雨滴砸的清脆作響。

雨勢這般大,陳氏索性讓紅袖去與主持們討些素齋做點心,若是陰雨連綿不斷,便在這大國寺住上一夜再回去。

蘇荷愫與蘇月雪兩人坐在臨窗大炕上對弈,一時也覺得頗有趣味。

翌日一早。

天色果真放了晴。

陳氏正預備著回府,卻見隔壁雅間裏走出了劉氏與秦媛,四目相對間,新仇舊怨皆湧了上來。

只是此刻的劉氏卻比昨日還要矜傲幾分,笑吟吟地瞥了眼陳氏,揚高了聲音與秦媛議論著:“你哥哥這回中了會試第十名,已是頗為不易。尋常世家大族哪兒有這樣出息的子弟,不過都是些窮酸秀才罷了。”

陳氏一楞,旋即讓婆子們去外頭打聽春闈是否放了榜。

才剛走出大國寺的門廊,便見承恩公府的馬車行到了寺門前。

來報信的是蘇山身邊的梧桐,他本就生了一張嘹亮的嗓子,欣喜之下,便在寺門口大聲嚷嚷道:“快去稟報太太和三姑奶奶,咱們姑爺中了。”

劉氏與秦媛也剛走出大國寺門,恰好覷見梧桐這幅喜形於色的樣子,心裏只嗤笑道:中就中了,算是那窮秀才運道不錯,只怕名次低得很兒吧。

“姑爺中了?”那婆子也歡喜得不知所以,忙追問道:“第幾名?”

梧桐愈發驕傲,嗓音比之方才也更嘹亮了幾分:“姑爺中了會試頭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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