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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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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的香氣。啤酒的氣泡。夏日的悶熱。手臂的溫度, 以及讓唇角和舌尖一起發燙的親吻。

寧染覺得自己沈浸在被泡泡包圍的深海之中,四周並無光亮,她張開嘴巴, 氣泡從口中溢出,無法發出聲音。

黑暗中有人叫出她的名字, 但因為相隔過遠, 寧染甚至無法聽清他的聲音。

寧染想要回答, 可依舊沒有聲音。

直到對方又叫了自己一次。

“寧染。”

寧染從夢中驚醒。

她像是從海水中撈出一樣呼吸急促, 碎發黏膩地貼在臉上,肺部急需大量的氧氣。

車輛副駕駛的座位, 汽車暖風吹動, 前排的車窗開了小縫用於換氣。

寧染終於知道是誰在喊她的名字。

她擡起頭,在一片暗色中看到祁昀的面容。

微弱的光亮照射在祁昀的臉上, 青年露出擔憂的神色, 在寧染睜眼之後他微微側頭, 掩飾表情一般地避開視線。

車輛停在小區的地下車庫中, 暗淡的暖光在車外照亮。

祁昀看到寧染醒來後,收回拍在她肩膀處的手。

寧染將系在身上的安全帶解下,伸手撫摸自己發燙的額頭。

她的動作引來祁昀的微微皺眉, 青年用手背觸及她的額頭, 短暫的幾秒之後,祁昀開口,“應該是發燒了。”

祁昀說完這句話後寧染有一些沒有反應,她在回想。

她記得自己今天和羅瑩吃飯。羅瑩喝醉了後她和祁昀一起將羅瑩送回家, 然後寧染就坐著祁昀的車去租住的地方。

寧染坐在車上的時候, 祁昀問了她一個問題。

她也給出了相當明確的回答。

無數回憶的堆疊匯聚成唯一的答案。

【“當然是愛啊。”】

寧染喝醉了在車上睡著, 夢到了過去的事情。

沒想到竟然會夢到和祁昀剛認識時的事情, 明明只是幾年前的事,寧染卻感覺過了好久。

這個夢境讓寧染有一種眼前的人和記憶中的祁昀混淆在一起的錯覺。

祁昀容貌並未發生改變,但是面對她的態度有所變化。

祁昀說完話後寧染就這樣呆呆地看了他幾秒,完全是大腦停機的狀態。

祁昀微微皺眉,手背再一次貼了寧染的額頭,確認剛剛的溫度並不是錯覺,“應該是你吃飯的時候把外套脫下來,出去的時候被風給吹著了。”

寧染並不否認。

祁昀微微皺眉,似乎對於寧染的呆滯有所不滿,“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他說完這句話後寧染開始有真實感了。

即使失憶,祁昀本人對於酒依舊是相當的排斥。他和寧染在一起的時候算是沾酒比較多的時候,還要天天監督寧染不要總借著暖和身子,或者有氣氛之類的話來偷偷喝一點。

在他看來,酒精這種麻痹頭腦,幹涉思考的東西實在是百害而無一利。

寧染原本想緩和氣氛,表達一下她的同意,沒想到一張口打了個酒隔。

氣溫比更剛剛又低一度。

祁昀的表情更不好看了。

和那種醉的不省人事相比,寧染喝酒總是盡量將自己控制到一個微醺的狀態,喝多喝少都是微醺,反倒是她周圍的人在她身邊倒下一個又一個,寧染得以見證其他人喝醉的模樣。

每個人喝多了表現都不一樣。羅瑩是發呆,上司王部是話癆,祁昀就是……纏人。

腦子不清楚的時刻,和幹脆利落的性格相反,他反而小動作不斷,在未能如願的小事情上反覆推拉,簡直是撒嬌一般的無理取鬧。

“反正,你肯定會答應我的嘛……”

寧染不得不感謝祁昀遠離酒精的本能,不然他堆砌起來的沈穩人設怕是會一秒崩塌。

而現在,寧染手臂被人攙扶著,帽子被扣在腦袋上,因為發燒的無力和酒精的遲鈍依靠在男人的肩膀處,即使努力讓自己挺直走路,但是身體完全不在狀態。

寧染被人送到門口時才想起昨天晚上因為太累而懶得洗盤子,直接將餐盤堆積到了廚房的水池裏。

以前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寧染是不會偷這種懶的,因為祁昀是個有一點潔癖的人,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活得過於粗糙。

現在,寧染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擺爛。盤子沒洗又怎麽樣,難道天會因為盤子塌下來嗎?

指紋解鎖,滴的一聲,門被推開。

房屋內漆黑一片,祁昀伸手按了燈的開關,客廳的暖光驅散黑暗。

寧染坐在沙發上,祁昀去藥箱裏找藥劑和體溫計。

水銀體溫計,測量溫度需要安靜等待一會兒,寧染看著天花板發呆,過了一會兒果然聽到廚房的動靜。

祁昀背對著她,但她聽到水龍頭打開的聲音,以及盤子被沖洗的細微聲響。

無論是背影還是盤子磕碰的聲音,都讓人感覺到家庭中的溫暖和親切。

舒適的環境讓人犯困。

寧染盯著祁昀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困意逐漸襲來,忍不住整個人在沙發上縮成一團,閉上眼睛。

然後被人輕輕拍了肩膀,其實頭腦依舊是混沌的,肢體都在憑借本能做事。

“發燒得有一點嚴重,先把藥喝了,”是熟悉的聲音。

寧染完全信任這個人,所以乖乖地將對方遞來的藥丸塞進嘴裏,含著溫水一起吞下去。

然後聽到對方放輕的聲音,他似乎也註意到寧染沈沈閉著的雙眼,“把外套脫了吧,睡一覺就會好了。”

外套的拉鏈被人拉開,純白色的柔軟打底衫是與居家服相同的寬松舒適。

寧染在對方幫忙將外套脫掉後的本能反應,是伸手摟抱在對方的脖頸處,臉部埋在頸窩,能夠聞到幹凈的清冷香氣。

“祁昀。”寧染念出這個名字。

和平日聲音的清爽不同,名字第二個字的尾音被拖長,寧染的呢喃如同貓咪的尾巴蹭過柔軟的臉頰。

“怎麽辦啊?我頭好痛哦。”

寧染並沒有收斂自己唇齒間的熱氣的意思,甚至因為她的發燒,使得湧出的熱氣溫度更為灼熱,僅僅是貼近就足以讓人耳垂發紅。

她一定經常這樣做,祁昀心想。

寧染依賴祁昀已經成為本能,所以在疼痛的時候想要貼近蹭蹭,試圖依靠親近的體溫緩解焦躁的情緒。

祁昀早在寧染討要擁抱的時候,就意識到她其實是個很會撒嬌的人。或者說是個黏糊糊的家夥。

失憶初期的時候,祁昀腦中充滿著警惕,對於這種顯而易見的危險,自然是十分小心翼翼。

偶爾祁昀也會略有些煩躁地想起,哦,面對我的時候就總是吵架,但和之前的那位祁昀相處時就是擁抱貼貼和撒嬌嗎?

明明是同樣的一個人。到底是是輸在哪裏了啊?

總不至於失去記憶了之後就像換了家廠商的軟糖,在拆開同樣的包裝後因為發現口味變了就一腳踹飛再也不吃了。

吃一口又會怎樣啊。即使是小孩子,這種挑剔鬼的性格也會被大人糾正吧。

這樣想著,祁昀在對方完全擁抱著自己的時候,伸手摟抱住寧染柔軟的腰部將對方從沙發上抱起。寧染比看起來要重一點,但也未花費祁昀太多的力氣,而且寧染在身體脫離沙發的剎那,就知道環抱在他肩頸處的要手臂更為用力。

將人放置於柔軟的大床中,蓋上厚實的棉被。

祁昀失憶後還是第一次進入主臥,看四周的擺設都有一種新鮮感。

和次臥不同,主臥顯然更能夠看到各種生活痕跡,屋子裏擺放的東西比他想象中要空蕩一些,祁昀以為寧染會是那種把角落都塞滿的家夥。

床頭櫃上擺放的是面向下扣著的相框。

祁昀心中已經有所預感,但還是伸手拿起相框。

游樂園的合照,小情侶們打卡的必經之地,戴著情侶的兔子發卡和旁邊一人高的玩偶一起傻笑。

祁昀看了一眼照片中兩人笨蛋情侶的笑容,重新將照片扣了下去。

怪不得會被扣著不看,果然並不是多麽值得高興的照片。

嘆了口氣,祁昀坐在床邊,看著已經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寧染。

他伸手戳了一下對方正冒著汗的額頭。

睡夢中的寧染努力避開,但因為被子纏得太緊,所以並未有什麽實質性的效果,只是原地蛄蛹一下。

祁昀盯著寧染柔軟而泛紅的面龐,他再次想起寧染在車上時的“愛過”發言。

和寧染一向躲藏的狀態不同,表露過去的愛意的時候是相當明確的回答。

哦,不是很相愛麽,這麽相愛的情侶也會分手哦。看來感情也沒有那麽深嘛。

祁昀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態地開口,他又戳了一下寧染軟軟的臉頰,“失憶前的祁昀和失憶後的祁昀,哪個好一點?”

顯而易見的送命題。

回答的人正燒到腦子都不清醒,寧染在聽到“祁昀”這個名字後,像是心情變得更好了一些,從熱乎乎的棉被裏伸出手,她的一根手指勾住祁昀放在床上的手掌指節,然後將對方寬大的掌心放置於自己的臉頰上,讓溫度更低的掌心驅散她臉側的溫度。

祁昀的手臂被寧染拽著,挺直的腰背也不得不也彎下,變得和她更為靠近。

祁昀幹脆側躺在床邊,掌心撐著臉頰發呆。

無論是美好的回憶,還是照片的和諧度,在祁昀看來寧染和失憶前的那位相處得十分幸福,甚至稱得上是般配。

“呵,肯定是一告白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祁昀想起自己多災多難的初期相處,感知到寧染的區別對待,“也折磨折磨他啊,多不公平,他那會兒還沒有秦放出來湊熱鬧呢。”

祁昀喃喃得多了,床上正在努力睡眠的蛄蛹者終於擡了頭,似乎對自己被評判為很好追的類型很有意見,“誰會一告白就在一起啊!”

祁昀:“……啊?”

作者有話說:

祁昀(失憶版):如果我追的很辛苦的話,我希望寧染至少做到一視同仁,讓大家都不要好過。

失憶前的:???你做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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