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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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然一路把顧嵐送到公司門口，眼看著要到公司，門口有些堵，這個距離不長，如果顧嵐推門下去，那大概就是一兩分鐘的路程，但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假裝完全沒發現這件事，慢慢堵著車往前。
“這路挺堵的。”秦修然漫不經心拍打著方向盤。
顧嵐點頭，看著遠處停下來，然後女方彎著腰在車門和司機親了親臉。
這動作引起後方不滿，喇叭聲成了一片，顧嵐看著小情侶，語氣有些酸：“那可不是嗎，每天都要親好幾對，這地方能不堵嗎？”
“現在因為前面追尾。”秦修然沒聽出顧嵐的嫉妒，指了指不遠處，意圖讓顧嵐意識到問題的真正原因。
顧嵐漠然看了秦修然一眼，語氣淡下來：“哦。”
就你聰明。
就是你個大聰明。
顧嵐悶悶不說話，熬了許久，終於排隊等到他們，顧嵐坐著沒動，秦修然疑惑轉頭：“還有什麽事？”
“沒什麽。”顧嵐收起包，轉身下車，“走了。”
說著，顧嵐往前，沒走幾步，就聽秦修然聲音響起來：“顧嵐，等一下。”
顧嵐回頭，看見秦修然車窗降下來，朝他招手；“還有東西沒拿。”
顧嵐疑惑回身，彎下腰到車窗邊：“什麽東西？”
說話間，秦修然探過身來，在她臉上親了親。
顧嵐一楞，那剎那，身後喇叭聲響成一片。
秦修然蜻蜓點水，就退了回去，笑著開口：“去吧，下班給我電話，我來接你。”
顧嵐壓抑著那小鹿亂撞的心跳，故作鎮定點頭：“嗯，好。”
說著，她轉過身，好似尋常一般離開，等走出秦修然視線，上了電梯，她立刻握緊拳頭，激動“耶”了一聲。
旁邊正在補粉的ken嚇了一跳，轉頭看向顧嵐：“嵐嵐，你怎麽了？還好吧？”
“沒事，”顧嵐回頭整理了一下衣服，在電梯開門時，意氣風發走出去，朝著Ken揚了揚下巴，浮誇做了一個手指轉動捏成拳頭的姿勢，“只是我們女孩子想要的，都一定要搞到手罷了！”
Ken楞楞看著顧嵐，簡言拿著文件走出來，看見顧嵐這滿面春風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你幹什麽你？現在才來上班還騷擾Ken老師？扣200！”
“扣吧，”顧嵐想到自己剛收到的五萬，和剛搞到手的男人，十分大方，“今天我請大家喝奶茶，不說了，工作去了。”
說著，顧嵐哼著歌，轉著圈，一路扭向自己辦公桌。
整個公司人楞楞看著她發瘋，好半天，Ken才反應過來，趕緊向簡言報告：“簡簡簡總，嵐嵐今天很不對勁啊，要不要給精神病院打個電話？”
簡言沈默著看著顧嵐，許久後，她嘆了口氣：“愛情罷了。算了，趁她心情好，最近多扣點工資。”
Ken一聽這話，震驚睜大了眼：“簡總，您怎麽可以這麽趁虛而入？！”
“放心吧，很快她就要把這點錢收回來了。”簡言無奈，Ken有些聽不明白。
簡言用文件點了點ken，小聲提點：“她估計馬上要結婚了。”
Ken嚇得捂住嘴，滿眼不可置信，簡言點點頭，推了他一把：“去工作吧。”
說著，簡言轉身離開。
Ken感覺自己仿佛是知道了天大秘密，楞楞走到化妝間。
化妝間大家正在忙活，看見Ken失魂落魄走進來，大家有些疑惑：“Ken老師？您怎麽了？”
“我和你們說一個好可怕的事情，”Ken終於緩過神來，趕緊和大家分享這個剛剛聽到的消息，“嵐嵐，馬上要結婚了！”
聽到這話，大家所有手裏動作都停了下來，隨後湊上前來，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議論這件事。
顧嵐要結婚的消息不脛而走，消息越傳越離譜，從最開始的“她估計要結婚”，到下午時，就已經變成了“她已經懷了一對龍鳳胎”。
但這一切顧嵐本人毫不知情，她完全沈浸在“試婚人”應有的甜蜜裏，時不時看看手機。
上班十分鐘，看一眼，秦修然還沒給她發短信。
上班二十分鐘，再看一眼，秦修然還沒給她發短信。
上班三十分鐘，再看一眼……
“請問哪位是顧小姐？”
門口傳來快遞員的聲音。
顧嵐趕緊站起來：“這兒。”
話剛說完，她就楞了。
快遞員手裏捧著一大捧開得正好的玫瑰。
所有人都朝顧嵐看過去，顧嵐張大了嘴，看見快遞員走過來，將花遞給她：“麻煩您簽收一下。”
顧嵐茫然簽了字，接過玫瑰，低頭就看見花上夾雜著一張卡片，上面寫著：
顧嵐小姐
願今天的你
盛開如歸玫瑰
秦修然敬上
她第一次收花，還是這麽顯眼，這麽浮誇的一大捧，虛榮心瞬間爆滿。
周邊同事起哄起來，顧嵐輕咳一聲，故作威嚴和大家開玩笑：“賤內虛榮，見諒。”
一聽顧嵐這麽說，大家笑得更厲害，顧嵐這時候才發現快遞員正舉著手機對著她。
顧嵐一楞，趕緊警覺開口：“唉唉唉！你做什麽呢？”
“是這樣的，”快遞員趕緊解釋，“秦先生說要把您收到花的第一反應錄下來給他。”
說著，快遞員當著顧嵐的面把視頻發送給了陶然的微信，隨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顧小姐，祝您生活愉快，記得給一個五星好評，再見。”
說完，快遞員拿著簽收單，頭也不回離開。
顧嵐楞了片刻後，就聽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把花一放，趕緊拿起手機，就看秦修然的微信裏跳出了她說“賤內”的視頻。
隨後是秦修然的問號。
“？？？”
顧嵐趕緊討好回覆：“>，<親愛的你想我了啊？”
秦修然不吃她這套，直接強調重點：“賤內？”
顧嵐拿著手機，糾結了半天，小心翼翼回覆：“女人嘛，在外面總要點面子的，理解一下。”
秦修然：“……”
顧嵐：“（討好）”
秦修然：“你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顧嵐：“這也算開眼看世界的過程吧，你以前就是眼界太窄，以後多和我處處，能對世界有更深層次了解。”
秦修然：“你也真敢說。”
顧嵐：“我對事實，總是懷以殉道者的勇氣。”
秦修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廢話，居然就覺得分外有趣。
陶然帶著福叔敲開秦修然辦公室時，入眼就看見秦修然正在像個重度網癮少年一樣快速敲打手機，臉上還洋溢著完全克制不住的幸福笑容。
“少爺……”
陶然聲音戛然而止，楞楞看著秦修然。
秦修然嚇了一跳，趕緊收起手機，坐直身子，故作鎮定：“你進來為什麽不提前敲門？”
陶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明明之前已經提前敲過門了，秦修然沒聽到嗎？
但他不敢忤逆秦修然的話，只能順著秦修然的話點頭，誠懇道歉：“是我的錯，沒讓少爺聽到敲門聲，下次我帶著鑼過來。”
秦修然：“……”
這話怎麽聽上去陰陽怪氣的？
“不必了，”秦修然看了一眼陶然身後的福叔，決定不和陶然糾結下去，“我們暫時還沒有上市的想法。鑼先不用帶過來。福叔，”秦修然直擊重點，轉頭看向福叔，“您怎麽來了？”
“這樣，”福叔雙手放在前方，微微行禮，“老爺讓我來幫孫少爺搬一下辦公室，以後少爺要回去休養，您是秦氏集團總經理，理應換到頂樓的辦公室，老爺擔心事情可能會有些多，所以讓我來給您幫忙。”
頂樓是秦江河的辦公室，也是整個秦氏集團實際操控者的辦公室。之前是秦建清一直在裏面辦公，後來秦建清生病，就暫時借給了秦江河。
聽福叔的話，秦修然便明白爺爺可能是擔心他爸不配合，特意讓福叔過來坐鎮。
福叔是秦家的老人，跟了秦建清一輩子，在秦家頗有威望，哪怕是秦江河，在福叔面前都要讓上三分。
秦修然站起來，恭敬開口：“那勞煩福叔了。”
“孫少爺先清理一下東西，等一會兒我們一起上去。”
秦修然點點頭，讓陶然進來，快速整理好東西後，便跟著福叔一起走了出去。
他這一層是秦氏專門科技投資的子公司的辦公地點，員工目送他出去，等秦修然走到電梯間，就看見電梯間已經站了兩排穿著黑衣服的保鏢。
看見秦修然出來，保鏢和搬運東西的工作人員先乘坐另一部電梯陸續離開，福叔幫秦修然按了董事長專用電梯，等了片刻後，領著秦修然進去，直奔頂層。
秦修然看著電梯的數字不斷變化，仿佛是權力的更疊，他想了想，終於開口：“爺爺身體還好嗎？”
“老爺身體康健，孫少爺放心。”
福叔說話滴水不漏，秦修然微微皺眉：“那爺爺為什麽……”
“到了。”
電梯到達，福叔把秦修然那句“為什麽這麽急”的話打斷。
秦修然跟著福叔走出電梯，看見所有人已經在等待他，福叔轉頭看向秦修然：“孫少爺，請。”
秦修然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點了點頭，便領著所有人上前。
一行人到達辦公室門口，隱約聽見秦江河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來：“這個項目我說過了不批，地熱能有幾個錢？搞這種項目就是浪費金錢！多拿幾塊地……”
話沒說完，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秦江河楞了楞，隨後揚聲：“進來。”
說著，陶然就替秦修然開了門，秦修然領著端著他所有需要搬家的員工走進去，笑著開口：“秦總。”
秦江河看著秦修然和他帶著的人，眼裏帶了警惕：“你這是做什麽？”
“昨天爺爺說了，二弟需要人照顧，您年紀大了，還是去回去好好照顧兒子，休養身心，以後秦氏總經理的位置，就由我來替您分憂。”
秦修然說得極有禮貌，面上笑意真誠，秦江河面色驟變，急喝：“你爺爺老糊塗了，他的話你也聽？！你們一群混賬東西，給我滾出去！”
說著，秦江河擡手拿起電話：“餵，保安……”
話音未落，秦修然將手按在了座機上，切斷了秦江河的通話。
秦江河憤怒擡頭，看見秦修然冰冷的眼神：“這不是你的辦公室，你該出去了。”
“胡說八道！”秦江河怒罵，“董事會……”
“昨晚老爺已經找董事會召開過視頻會議。”
福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拿著文件，領著人走進來，溫和看著秦江河：“少爺，總經理變更的決議已經得到了董事會同意，文件在這裏。”
秦江河聽到這話，急急沖向前方，一把抓過福叔手裏的文件，迅速看完後，擡頭看向福叔，不可置信道：“我爹就打算把公司交給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把東西放那兒。”
秦修然完全沒有搭理秦江河，開始吩咐人：“我的文件放這個櫃。”
“停下！”秦江河憤怒出聲，看著正準備放文件的人，“這是我的辦公室，我看誰敢動？！”
所有人不敢動彈，紛紛看向秦修然，秦修然靠在桌邊，低頭看著手中雕刻著反覆花紋的打火機，反覆開合，淡道：“半個小時內收拾好，我要準備工作了。”
“秦修然！”
秦江河一聽這話，當即朝著秦修然撲了過去，擡手就是一拳。
秦修然一把抓住秦江河的手，冷眼看向他：“秦總，你確定要動手？”
秦修然的手很穩，和奮力揮拳的秦江河相比，仿佛是一個大人抓著一個孩子。
秦江河喘息著看著秦修然的眼睛，他清晰意識到，他老了。
所有人看著父子對峙，秦修然提醒：“繼續幹。”
聽到這話，陶然立刻反應過來，開始領著人收拾辦公室。
秦江河盯著秦修然，好久，他咬牙開口：“秦修然，我是你爹。”
“秦總，”秦修然聽到這個稱呼，笑容裏帶了幾分嘲諷，“在商言商，在這裏，哪兒來什麽父子？而且，”秦修然微微俯身，靠在秦江河耳側，“當我爹，你配嗎？”
“秦修然！”
秦江河奮力一撲，秦修然猛地將他甩出去。
秦江河一個踉蹌差點撲到在地，好在旁邊還有兩個方才陪著他說話的員工趕緊過來扶住他，才讓他沒有摔倒地上，變得更加狼狽。
福叔領著人靜靜看著這一切，眼中帶了些許不忍。
秦江河被下屬扶著，緩了片刻，才不可置信回頭：“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說著，秦江河猛地起身，一把推開屬下：“秦修然，你為了錢是臉都不要了！連老子都打！你以為秦家是你的了？我告訴你，你是我兒子，你就永遠只能在我下面！你爺爺糊塗一陣子你以為他糊塗一輩子？秦家的家業，你吞得下來嗎！”
“吞不吞得下，不勞您費心。”秦修然擡起頭，笑了笑，“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您沒有吞下的機會了。”
秦江河說不出話，他盯著秦修然，好久，才開口：“你是回來報覆我的是吧？”
秦修然保持微笑，提醒：“您該走了，我還得工作。”
“我知道，”秦江河點著頭後退，“你就是故意回來報覆我的，你就是不想讓我好過，想讓我後悔。我告訴我不會後悔，我不要你，我不要你媽，這件事一輩子都不後悔！我只後悔一件事，就是娶了你媽生了你！你該死！”
“少爺！”
聽秦江河說得嚴重，福叔上前一步，拉住格外激動的秦江河：“您太過了。”
“過？我哪裏過？”秦江河一把甩開福叔，“我過的是當年讓他生下來，當初沒一把掐死他！”
“秦江河，”聽著這話，秦修然喚了他一聲，秦江河回頭，就看秦修然仿佛是看小醜一樣看著他，“不是你不要我們，是我媽和我，不要你。是我媽當年選擇了股份，不要和你的婚姻。我當年可以留下，但選擇去美國，也是因為不想見你這種父親。但有一點你說對了。”
秦修然把打火機放在桌面，靠在桌子上，笑著開口：“你不該把我生下來，生我下來，你命不好。”
“好好，”秦江河點著頭，“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你爺爺，找你爺爺問清楚，是不是秦家就是你的了！我是不是真的命不好！”
說著，秦江河轉過身，拉開門，摔門離開。
等秦江河走出大門，秦修然轉頭看向福叔，真誠開口：“福叔，謝謝你。”
福叔聽著秦修然的話，嘆了口氣，搖搖頭，沒有多說，只道：“少爺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孫少爺，我先回去照看老爺了。”
“好，”秦修然點頭，“爺爺要有什麽情況，勞您及時通知。”
福叔點頭，領著人離開。
秦修然一行人收拾了半個小時，算是把辦公室初步安置下來。
秦修然簡單處理了一下午工作，快下班才有空看手機，打開就發現顧嵐給他發了信息。
“在幹什麽？”
秦修然看了一眼窗外，靠在椅子上回覆：“剛忙完，在發呆。”
“我直播完了，今天遇到一個大傻x。”
顧嵐開始絮絮叨叨和他抱怨今天發生的事，秦修然看著顧嵐的信息和表情包就忍不住笑。
過了一會兒後，顧嵐才發現，好像一直是自己在說話。
她覺得有尷尬，想了想，開始試圖引導秦修然說話：“你今天發生什麽大事兒沒啊？”
“有啊。”
秦修然實話實說：“我把我爸辦公室搶了，當上我們家集團總經理了。”
“牛逼啊。”顧嵐趕緊拍馬屁，“拍照片看看，讓我看看總經理辦公室什麽樣。”
秦修然看見顧嵐要他拍照，一時有些緊張。
以前他拍照都很隨意，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他很希望自己拍出一張完美的照片。
他四處看了一下，找了一個很好的角度，轉頭自拍了一張。
顧嵐很快就收到秦修然的照片，從照片裏可以看到落地天窗外的大樓。
顧嵐皺了皺眉頭，不解風情開口：“我是讓你拍辦公室，不是拍你自己。”
秦修然一哽，有種自作多情的羞惱：“我背後就是辦公室！”
“你背後是落地窗。”顧嵐無情指出。
秦修然一怒，哢哢哢給她360度無死角把辦公室拍了一遍，不滿開口：“這就是辦公室，沒見識。”
顧嵐把他辦公室欣賞了一番，感慨出聲：“好大啊，比我們公司都大。”
秦修然看見她這話，又忍不住想笑，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公平：“把你公司拍一下給我看看。”
顧嵐看見這個消息，有些不好意思：“公司那麽多人，侵犯肖像權。”
說著，顧嵐想想，給秦修然拍了一張自己在辦公桌的照片發了過去：“欣賞一下我得了。”
秦修然一看顧嵐帶了幾分傻氣的照片，就揚起嘴角。
可他又有些不想承認，覺得自己看著人家照片就高興這事兒顯得他這個人很輕浮。
但他又想顧嵐多發幾張，怕說話不好聽以後顧嵐不發了，猶豫半天，終於發了個很中性的評價：“辦公桌挺好的。”
顧嵐：“==”
“秦修然，”顧嵐忍不住埋汰，“你真的全身上下嘴最硬。”
秦修然看這話頓覺不服氣，下意識反駁：“胡說八道！我最硬的不可能是嘴。”
發完，兩個人就沈默了。
好半天，顧嵐無情揭露：“你這話我報警都算騷擾。”
秦修然有些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事的，”顧嵐很大方，“你是這個意思我也不介意，我給你在我面前風騷的權利。”
“顧嵐你有點女生的樣子嗎？”秦修然急了，“我和你說你以後給我矜持點兒。”
“我怎麽不矜持了？”
顧嵐發了個吹口哨的表情包：“我只是做一個試婚人該做的事罷了。”
看見顧嵐這麽純屬運用這個擋箭牌，秦修然突然覺得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他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顧嵐看他許久沒回，知道他是尷尬，體貼詢問：“還有沒有什麽大事啊？你和你爸交接順利吧？他沒對你動粗吧？”
秦修然沒回聲，他想了想，過了好久，終於如實回答：“動了，沒打贏我。”
“幹得漂亮！”
“然後他罵我了。”
“罵你什麽了？”顧嵐皺眉，一面發著信息一面走出公司，“你說給我聽聽，我幫你罵回去。”
秦修然靠在椅子上，笑著把話重覆了一遍。
想了想，他頗為高興：“他都被氣到罵這話了，想必是真的被我氣得狠了。”
顧嵐沒回他話，秦修然想了想，估計她是有事。
心裏有那麽點不開心，但還是決定不打擾。
兩個人試婚嘛，幹嘛搞那麽黏？
他安慰自己，決定幹點正經事。
但每隔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看看手機。
怎麽還不回信息？
這麽大的事兒，難道顧嵐都不心疼他的嗎？
白說給她聽了，她更不在意他！
秦修然越想越氣，正打算把手機鎖起來逼著自己不要再看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秦修然看著顧嵐的名字，心頭一跳。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想讓自己顯得淡定一點，千萬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等了她這麽久信息。
他接起電話，就聽見電話裏傳來顧嵐喘著粗氣的聲音：“秦修然。”
“你做什麽呢這麽喘？”秦修然皺起眉頭，有些擔心。
“你回頭！”顧嵐高興大喊。
秦修然疑惑回頭，看向對面大樓。
此刻已經入夜，對面大樓廣告牌亮起，整個城市燈火交錯，車水馬龍。
秦修然茫然看著對面，聽著顧嵐在電話裏夾雜著風聲大喊：“看見我了嗎？！在那個‘庭’字廣告牌旁邊跳那個！我來接你回家啦！”
秦修然沒說話，他看著那漆黑的夜，天上隱約的星辰，以及那一輪獨一無二的月亮。
“別管你爸說什麽，他們都是過去啦！以後我和你開始未來，我永遠在你身邊，知不知道？”
顧嵐大聲急促喊出來。
喊完就覺得有一種腳趾扣出一棟芭比城堡的感覺。
可她就是想說，從她聽見秦修然說他爸罵他那一刻，她就那麽想快一點來到他身邊，然後把這些尷尬的話，大聲告訴他。
電話裏是一片靜默，她看著落地天窗裏拿著手機仰望著她站著方向的青年，聽著周邊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好久，她才聽見秦修然的回應：“太黑了，看不見你在那兒。”
“啊？”顧嵐一懵，沒想到這麽浪漫的事兒居然敗於開頭。
但很快，她隱約感覺對面的秦修然似乎是笑了起來。
“但我知道你在。”
不需要看見。
不需要聽到。
我閉上眼睛，這個世界，已經全部是你。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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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路挺堵的。”秦修然漫不經心拍打著方向盤。
顧嵐點頭，看著遠處停下來，然後女方彎著腰在車門和司機親了親臉。
這動作引起後方不滿，喇叭聲成了一片，顧嵐看著小情侶，語氣有些酸：“那可不是嗎，每天都要親好幾對，這地方能不堵嗎？”
“現在因為前面追尾。”秦修然沒聽出顧嵐的嫉妒，指了指不遠處，意圖讓顧嵐意識到問題的真正原因。
顧嵐漠然看了秦修然一眼，語氣淡下來：“哦。”
就你聰明。
就是你個大聰明。
顧嵐悶悶不說話，熬了許久，終於排隊等到他們，顧嵐坐著沒動，秦修然疑惑轉頭：“還有什麽事？”
“沒什麽。”顧嵐收起包，轉身下車，“走了。”
說著，顧嵐往前，沒走幾步，就聽秦修然聲音響起來：“顧嵐，等一下。”
顧嵐回頭，看見秦修然車窗降下來，朝他招手；“還有東西沒拿。”
顧嵐疑惑回身，彎下腰到車窗邊：“什麽東西？”
說話間，秦修然探過身來，在她臉上親了親。
顧嵐一楞，那剎那，身後喇叭聲響成一片。
秦修然蜻蜓點水，就退了回去，笑著開口：“去吧，下班給我電話，我來接你。”
顧嵐壓抑著那小鹿亂撞的心跳，故作鎮定點頭：“嗯，好。”
說著，她轉過身，好似尋常一般離開，等走出秦修然視線，上了電梯，她立刻握緊拳頭，激動“耶”了一聲。
旁邊正在補粉的ken嚇了一跳，轉頭看向顧嵐：“嵐嵐，你怎麽了？還好吧？”
“沒事，”顧嵐回頭整理了一下衣服，在電梯開門時，意氣風發走出去，朝著Ken揚了揚下巴，浮誇做了一個手指轉動捏成拳頭的姿勢，“只是我們女孩子想要的，都一定要搞到手罷了！”
Ken楞楞看著顧嵐，簡言拿著文件走出來，看見顧嵐這滿面春風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你幹什麽你？現在才來上班還騷擾Ken老師？扣200！”
“扣吧，”顧嵐想到自己剛收到的五萬，和剛搞到手的男人，十分大方，“今天我請大家喝奶茶，不說了，工作去了。”
說著，顧嵐哼著歌，轉著圈，一路扭向自己辦公桌。
整個公司人楞楞看著她發瘋，好半天，Ken才反應過來，趕緊向簡言報告：“簡簡簡總，嵐嵐今天很不對勁啊，要不要給精神病院打個電話？”
簡言沈默著看著顧嵐，許久後，她嘆了口氣：“愛情罷了。算了，趁她心情好，最近多扣點工資。”
Ken一聽這話，震驚睜大了眼：“簡總，您怎麽可以這麽趁虛而入？！”
“放心吧，很快她就要把這點錢收回來了。”簡言無奈，Ken有些聽不明白。
簡言用文件點了點ken，小聲提點：“她估計馬上要結婚了。”
Ken嚇得捂住嘴，滿眼不可置信，簡言點點頭，推了他一把：“去工作吧。”
說著，簡言轉身離開。
Ken感覺自己仿佛是知道了天大秘密，楞楞走到化妝間。
化妝間大家正在忙活，看見Ken失魂落魄走進來，大家有些疑惑：“Ken老師？您怎麽了？”
“我和你們說一個好可怕的事情，”Ken終於緩過神來，趕緊和大家分享這個剛剛聽到的消息，“嵐嵐，馬上要結婚了！”
聽到這話，大家所有手裏動作都停了下來，隨後湊上前來，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議論這件事。
顧嵐要結婚的消息不脛而走，消息越傳越離譜，從最開始的“她估計要結婚”，到下午時，就已經變成了“她已經懷了一對龍鳳胎”。
但這一切顧嵐本人毫不知情，她完全沈浸在“試婚人”應有的甜蜜裏，時不時看看手機。
上班十分鐘，看一眼，秦修然還沒給她發短信。
上班二十分鐘，再看一眼，秦修然還沒給她發短信。
上班三十分鐘，再看一眼……
“請問哪位是顧小姐？”
門口傳來快遞員的聲音。
顧嵐趕緊站起來：“這兒。”
話剛說完，她就楞了。
快遞員手裏捧著一大捧開得正好的玫瑰。
所有人都朝顧嵐看過去，顧嵐張大了嘴，看見快遞員走過來，將花遞給她：“麻煩您簽收一下。”
顧嵐茫然簽了字，接過玫瑰，低頭就看見花上夾雜著一張卡片，上面寫著：
顧嵐小姐
願今天的你
盛開如歸玫瑰
秦修然敬上
她第一次收花，還是這麽顯眼，這麽浮誇的一大捧，虛榮心瞬間爆滿。
周邊同事起哄起來，顧嵐輕咳一聲，故作威嚴和大家開玩笑：“賤內虛榮，見諒。”
一聽顧嵐這麽說，大家笑得更厲害，顧嵐這時候才發現快遞員正舉著手機對著她。
顧嵐一楞，趕緊警覺開口：“唉唉唉！你做什麽呢？”
“是這樣的，”快遞員趕緊解釋，“秦先生說要把您收到花的第一反應錄下來給他。”
說著，快遞員當著顧嵐的面把視頻發送給了陶然的微信，隨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顧小姐，祝您生活愉快，記得給一個五星好評，再見。”
說完，快遞員拿著簽收單，頭也不回離開。
顧嵐楞了片刻後，就聽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把花一放，趕緊拿起手機，就看秦修然的微信裏跳出了她說“賤內”的視頻。
隨後是秦修然的問號。
“？？？”
顧嵐趕緊討好回覆：“>，<親愛的你想我了啊？”
秦修然不吃她這套，直接強調重點：“賤內？”
顧嵐拿著手機，糾結了半天，小心翼翼回覆：“女人嘛，在外面總要點面子的，理解一下。”
秦修然：“……”
顧嵐：“（討好）”
秦修然：“你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顧嵐：“這也算開眼看世界的過程吧，你以前就是眼界太窄，以後多和我處處，能對世界有更深層次了解。”
秦修然：“你也真敢說。”
顧嵐：“我對事實，總是懷以殉道者的勇氣。”
秦修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廢話，居然就覺得分外有趣。
陶然帶著福叔敲開秦修然辦公室時，入眼就看見秦修然正在像個重度網癮少年一樣快速敲打手機，臉上還洋溢著完全克制不住的幸福笑容。
“少爺……”
陶然聲音戛然而止，楞楞看著秦修然。
秦修然嚇了一跳，趕緊收起手機，坐直身子，故作鎮定：“你進來為什麽不提前敲門？”
陶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明明之前已經提前敲過門了，秦修然沒聽到嗎？
但他不敢忤逆秦修然的話，只能順著秦修然的話點頭，誠懇道歉：“是我的錯，沒讓少爺聽到敲門聲，下次我帶著鑼過來。”
秦修然：“……”
這話怎麽聽上去陰陽怪氣的？
“不必了，”秦修然看了一眼陶然身後的福叔，決定不和陶然糾結下去，“我們暫時還沒有上市的想法。鑼先不用帶過來。福叔，”秦修然直擊重點，轉頭看向福叔，“您怎麽來了？”
“這樣，”福叔雙手放在前方，微微行禮，“老爺讓我來幫孫少爺搬一下辦公室，以後少爺要回去休養，您是秦氏集團總經理，理應換到頂樓的辦公室，老爺擔心事情可能會有些多，所以讓我來給您幫忙。”
頂樓是秦江河的辦公室，也是整個秦氏集團實際操控者的辦公室。之前是秦建清一直在裏面辦公，後來秦建清生病，就暫時借給了秦江河。
聽福叔的話，秦修然便明白爺爺可能是擔心他爸不配合，特意讓福叔過來坐鎮。
福叔是秦家的老人，跟了秦建清一輩子，在秦家頗有威望，哪怕是秦江河，在福叔面前都要讓上三分。
秦修然站起來，恭敬開口：“那勞煩福叔了。”
“孫少爺先清理一下東西，等一會兒我們一起上去。”
秦修然點點頭，讓陶然進來，快速整理好東西後，便跟著福叔一起走了出去。
他這一層是秦氏專門科技投資的子公司的辦公地點，員工目送他出去，等秦修然走到電梯間，就看見電梯間已經站了兩排穿著黑衣服的保鏢。
看見秦修然出來，保鏢和搬運東西的工作人員先乘坐另一部電梯陸續離開，福叔幫秦修然按了董事長專用電梯，等了片刻後，領著秦修然進去，直奔頂層。
秦修然看著電梯的數字不斷變化，仿佛是權力的更疊，他想了想，終於開口：“爺爺身體還好嗎？”
“老爺身體康健，孫少爺放心。”
福叔說話滴水不漏，秦修然微微皺眉：“那爺爺為什麽……”
“到了。”
電梯到達，福叔把秦修然那句“為什麽這麽急”的話打斷。
秦修然跟著福叔走出電梯，看見所有人已經在等待他，福叔轉頭看向秦修然：“孫少爺，請。”
秦修然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點了點頭，便領著所有人上前。
一行人到達辦公室門口，隱約聽見秦江河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來：“這個項目我說過了不批，地熱能有幾個錢？搞這種項目就是浪費金錢！多拿幾塊地……”
話沒說完，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秦江河楞了楞，隨後揚聲：“進來。”
說著，陶然就替秦修然開了門，秦修然領著端著他所有需要搬家的員工走進去，笑著開口：“秦總。”
秦江河看著秦修然和他帶著的人，眼裏帶了警惕：“你這是做什麽？”
“昨天爺爺說了，二弟需要人照顧，您年紀大了，還是去回去好好照顧兒子，休養身心，以後秦氏總經理的位置，就由我來替您分憂。”
秦修然說得極有禮貌，面上笑意真誠，秦江河面色驟變，急喝：“你爺爺老糊塗了，他的話你也聽？！你們一群混賬東西，給我滾出去！”
說著，秦江河擡手拿起電話：“餵，保安……”
話音未落，秦修然將手按在了座機上，切斷了秦江河的通話。
秦江河憤怒擡頭，看見秦修然冰冷的眼神：“這不是你的辦公室，你該出去了。”
“胡說八道！”秦江河怒罵，“董事會……”
“昨晚老爺已經找董事會召開過視頻會議。”
福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拿著文件，領著人走進來，溫和看著秦江河：“少爺，總經理變更的決議已經得到了董事會同意，文件在這裏。”
秦江河聽到這話，急急沖向前方，一把抓過福叔手裏的文件，迅速看完後，擡頭看向福叔，不可置信道：“我爹就打算把公司交給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把東西放那兒。”
秦修然完全沒有搭理秦江河，開始吩咐人：“我的文件放這個櫃。”
“停下！”秦江河憤怒出聲，看著正準備放文件的人，“這是我的辦公室，我看誰敢動？！”
所有人不敢動彈，紛紛看向秦修然，秦修然靠在桌邊，低頭看著手中雕刻著反覆花紋的打火機，反覆開合，淡道：“半個小時內收拾好，我要準備工作了。”
“秦修然！”
秦江河一聽這話，當即朝著秦修然撲了過去，擡手就是一拳。
秦修然一把抓住秦江河的手，冷眼看向他：“秦總，你確定要動手？”
秦修然的手很穩，和奮力揮拳的秦江河相比，仿佛是一個大人抓著一個孩子。
秦江河喘息著看著秦修然的眼睛，他清晰意識到，他老了。
所有人看著父子對峙，秦修然提醒：“繼續幹。”
聽到這話，陶然立刻反應過來，開始領著人收拾辦公室。
秦江河盯著秦修然，好久，他咬牙開口：“秦修然，我是你爹。”
“秦總，”秦修然聽到這個稱呼，笑容裏帶了幾分嘲諷，“在商言商，在這裏，哪兒來什麽父子？而且，”秦修然微微俯身，靠在秦江河耳側，“當我爹，你配嗎？”
“秦修然！”
秦江河奮力一撲，秦修然猛地將他甩出去。
秦江河一個踉蹌差點撲到在地，好在旁邊還有兩個方才陪著他說話的員工趕緊過來扶住他，才讓他沒有摔倒地上，變得更加狼狽。
福叔領著人靜靜看著這一切，眼中帶了些許不忍。
秦江河被下屬扶著，緩了片刻，才不可置信回頭：“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說著，秦江河猛地起身，一把推開屬下：“秦修然，你為了錢是臉都不要了！連老子都打！你以為秦家是你的了？我告訴你，你是我兒子，你就永遠只能在我下面！你爺爺糊塗一陣子你以為他糊塗一輩子？秦家的家業，你吞得下來嗎！”
“吞不吞得下，不勞您費心。”秦修然擡起頭，笑了笑，“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您沒有吞下的機會了。”
秦江河說不出話，他盯著秦修然，好久，才開口：“你是回來報覆我的是吧？”
秦修然保持微笑，提醒：“您該走了，我還得工作。”
“我知道，”秦江河點著頭後退，“你就是故意回來報覆我的，你就是不想讓我好過，想讓我後悔。我告訴我不會後悔，我不要你，我不要你媽，這件事一輩子都不後悔！我只後悔一件事，就是娶了你媽生了你！你該死！”
“少爺！”
聽秦江河說得嚴重，福叔上前一步，拉住格外激動的秦江河：“您太過了。”
“過？我哪裏過？”秦江河一把甩開福叔，“我過的是當年讓他生下來，當初沒一把掐死他！”
“秦江河，”聽著這話，秦修然喚了他一聲，秦江河回頭，就看秦修然仿佛是看小醜一樣看著他，“不是你不要我們，是我媽和我，不要你。是我媽當年選擇了股份，不要和你的婚姻。我當年可以留下，但選擇去美國，也是因為不想見你這種父親。但有一點你說對了。”
秦修然把打火機放在桌面，靠在桌子上，笑著開口：“你不該把我生下來，生我下來，你命不好。”
“好好，”秦江河點著頭，“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你爺爺，找你爺爺問清楚，是不是秦家就是你的了！我是不是真的命不好！”
說著，秦江河轉過身，拉開門，摔門離開。
等秦江河走出大門，秦修然轉頭看向福叔，真誠開口：“福叔，謝謝你。”
福叔聽著秦修然的話，嘆了口氣，搖搖頭，沒有多說，只道：“少爺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孫少爺，我先回去照看老爺了。”
“好，”秦修然點頭，“爺爺要有什麽情況，勞您及時通知。”
福叔點頭，領著人離開。
秦修然一行人收拾了半個小時，算是把辦公室初步安置下來。
秦修然簡單處理了一下午工作，快下班才有空看手機，打開就發現顧嵐給他發了信息。
“在幹什麽？”
秦修然看了一眼窗外，靠在椅子上回覆：“剛忙完，在發呆。”
“我直播完了，今天遇到一個大傻x。”
顧嵐開始絮絮叨叨和他抱怨今天發生的事，秦修然看著顧嵐的信息和表情包就忍不住笑。
過了一會兒後，顧嵐才發現，好像一直是自己在說話。
她覺得有尷尬，想了想，開始試圖引導秦修然說話：“你今天發生什麽大事兒沒啊？”
“有啊。”
秦修然實話實說：“我把我爸辦公室搶了，當上我們家集團總經理了。”
“牛逼啊。”顧嵐趕緊拍馬屁，“拍照片看看，讓我看看總經理辦公室什麽樣。”
秦修然看見顧嵐要他拍照，一時有些緊張。
以前他拍照都很隨意，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他很希望自己拍出一張完美的照片。
他四處看了一下，找了一個很好的角度，轉頭自拍了一張。
顧嵐很快就收到秦修然的照片，從照片裏可以看到落地天窗外的大樓。
顧嵐皺了皺眉頭，不解風情開口：“我是讓你拍辦公室，不是拍你自己。”
秦修然一哽，有種自作多情的羞惱：“我背後就是辦公室！”
“你背後是落地窗。”顧嵐無情指出。
秦修然一怒，哢哢哢給她360度無死角把辦公室拍了一遍，不滿開口：“這就是辦公室，沒見識。”
顧嵐把他辦公室欣賞了一番，感慨出聲：“好大啊，比我們公司都大。”
秦修然看見她這話，又忍不住想笑，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公平：“把你公司拍一下給我看看。”
顧嵐看見這個消息，有些不好意思：“公司那麽多人，侵犯肖像權。”
說著，顧嵐想想，給秦修然拍了一張自己在辦公桌的照片發了過去：“欣賞一下我得了。”
秦修然一看顧嵐帶了幾分傻氣的照片，就揚起嘴角。
可他又有些不想承認，覺得自己看著人家照片就高興這事兒顯得他這個人很輕浮。
但他又想顧嵐多發幾張，怕說話不好聽以後顧嵐不發了，猶豫半天，終於發了個很中性的評價：“辦公桌挺好的。”
顧嵐：“==”
“秦修然，”顧嵐忍不住埋汰，“你真的全身上下嘴最硬。”
秦修然看這話頓覺不服氣，下意識反駁：“胡說八道！我最硬的不可能是嘴。”
發完，兩個人就沈默了。
好半天，顧嵐無情揭露：“你這話我報警都算騷擾。”
秦修然有些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事的，”顧嵐很大方，“你是這個意思我也不介意，我給你在我面前風騷的權利。”
“顧嵐你有點女生的樣子嗎？”秦修然急了，“我和你說你以後給我矜持點兒。”
“我怎麽不矜持了？”
顧嵐發了個吹口哨的表情包：“我只是做一個試婚人該做的事罷了。”
看見顧嵐這麽純屬運用這個擋箭牌，秦修然突然覺得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他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顧嵐看他許久沒回，知道他是尷尬，體貼詢問：“還有沒有什麽大事啊？你和你爸交接順利吧？他沒對你動粗吧？”
秦修然沒回聲，他想了想，過了好久，終於如實回答：“動了，沒打贏我。”
“幹得漂亮！”
“然後他罵我了。”
“罵你什麽了？”顧嵐皺眉，一面發著信息一面走出公司，“你說給我聽聽，我幫你罵回去。”
秦修然靠在椅子上，笑著把話重覆了一遍。
想了想，他頗為高興：“他都被氣到罵這話了，想必是真的被我氣得狠了。”
顧嵐沒回他話，秦修然想了想，估計她是有事。
心裏有那麽點不開心，但還是決定不打擾。
兩個人試婚嘛，幹嘛搞那麽黏？
他安慰自己，決定幹點正經事。
但每隔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看看手機。
怎麽還不回信息？
這麽大的事兒，難道顧嵐都不心疼他的嗎？
白說給她聽了，她更不在意他！
秦修然越想越氣，正打算把手機鎖起來逼著自己不要再看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秦修然看著顧嵐的名字，心頭一跳。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想讓自己顯得淡定一點，千萬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等了她這麽久信息。
他接起電話，就聽見電話裏傳來顧嵐喘著粗氣的聲音：“秦修然。”
“你做什麽呢這麽喘？”秦修然皺起眉頭，有些擔心。
“你回頭！”顧嵐高興大喊。
秦修然疑惑回頭，看向對面大樓。
此刻已經入夜，對面大樓廣告牌亮起，整個城市燈火交錯，車水馬龍。
秦修然茫然看著對面，聽著顧嵐在電話裏夾雜著風聲大喊：“看見我了嗎？！在那個‘庭’字廣告牌旁邊跳那個！我來接你回家啦！”
秦修然沒說話，他看著那漆黑的夜，天上隱約的星辰，以及那一輪獨一無二的月亮。
“別管你爸說什麽，他們都是過去啦！以後我和你開始未來，我永遠在你身邊，知不知道？”
顧嵐大聲急促喊出來。
喊完就覺得有一種腳趾扣出一棟芭比城堡的感覺。
可她就是想說，從她聽見秦修然說他爸罵他那一刻，她就那麽想快一點來到他身邊，然後把這些尷尬的話，大聲告訴他。
電話裏是一片靜默，她看著落地天窗裏拿著手機仰望著她站著方向的青年，聽著周邊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好久，她才聽見秦修然的回應：“太黑了，看不見你在那兒。”
“啊？”顧嵐一懵，沒想到這麽浪漫的事兒居然敗於開頭。
但很快，她隱約感覺對面的秦修然似乎是笑了起來。
“但我知道你在。”
不需要看見。
不需要聽到。
我閉上眼睛，這個世界，已經全部是你。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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