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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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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喬沿著青石階梯走來時的路, 路上遇到了向之瑤和言佑,她臉色稍霽,和二人打過招呼後, 回到後殿。

導演組的人稍作休息後, 要啟程開往下一個拍攝地,去和另外二人匯合。

虞喬想到自己的簽文,和趙長林打過招呼後去了正殿,裏面小師傅已經在等待。她上前去,鞠躬, 而後取到自己的簽文。

一張長方形黃色簽紙,她還沒來得及打開看,在正殿門口迎面遇上周宴深三人。

“喬喬姐!”向之瑤很興奮地和她打招呼。

言佑也笑著對她致意。

虞喬回憶笑容,視線轉到周宴深身上時迅速收斂, 看也沒看和他擦肩而過離開正殿。

言佑回頭看了一眼, 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她看著好像不怎麽待見你啊。”

“啊?”向之瑤迷蒙,“我覺得還好啊, 喬喬姐還沖我笑了呢, 笑得好漂亮嗚嗚嗚。”

言佑擡手曲指敲敲她的額頭:“沒說你,說你哥。”

“我哥,我哥怎麽了?奧對!”向之瑤忽然想起來, “言佑哥我跟你說, 我昨天下午去我哥家的時候, 喬喬姐也在那裏, 他們居然認識!還是高中同學!”

說著說著,她忽然反應過來:“那言佑哥你和喬喬姐豈不是也是高中同學?”

“是啊。”言佑微微瞇起眼, 看向周宴深, 意味深長, “都帶回家了。某人看著不在意,私下裏原來都已經暗度陳倉了。”

“沒有。”周宴深淡淡解釋,“她昨天來拿東西。”

“這樣啊——”言佑拖長語調。

“什麽跟什麽啊?”向之瑤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

“聽不懂就算了。”言佑笑瞇瞇的,“都是你哥的私事。”

“你們好討厭啊有什麽事都瞞著我,我要聽!”

身後二人吵吵鬧鬧的,周宴深懶得管他們,從小僧人手裏接過簽文。

小僧人雙十合十,微微低頭:“此簽對應施主心裏最念之事,一簽多解,萬望施主便宜行事。”

“多謝師傅。”周宴深道謝,展開簽紙。

“寫的是什麽啊,讓我看看。”向之瑤好奇地湊上來。

簽文上豎排寫著兩句話:

【欲煮新茶,且傾昨日之餘冗。

欲求新得,必棄往昔之痼積。】

“這什麽意思啊?”向之瑤不太看得懂。

言佑掃過一眼,挑挑眉,慢悠悠地說:“周宴深,這是要你棄舊愛,尋新歡啊。”

周宴深眸光動了動,看著那簽文,叫人摸不清他的情緒。

言佑點了一炷香,拜兩下之後插進香爐,笑著說:“有時候不得不說,流傳上千年的周易八卦之類的算術還是有點本事的,你要聽那簽文上的話嗎?”

周宴深慢慢地將簽紙重新疊好,仰頭與觀音像對視,身影在微晃的燭火之間,頎長挺拔。

片刻之後,言佑聽到他說:“我是醫生。”

周宴深回頭,眼底一片篤定的清明。

他在手術室裏,對抗的就是自然生老病死。

什麽輪回因果,都是虛妄。

事只在人為。

錄制持續了一整天,直到晚飯結束,趙長林才宣布這一期的節目錄制完成,大家可以各自回去休息。

虞喬累得肩膀疼,臉也快笑僵了。她的房間和韓旸在同一層,回房間時她親眼看到賀西靈換身衣服進了韓旸的房間。

她裝作什麽也沒看見,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餐時只顧著錄節目,精神都是緊繃的,沒吃幾口東西。虞喬洗完澡,精神在熱水裏浸泡得松懈,想著去樓下吃點東西,於是打了酒店的電話,讓他們送點夜宵上來。

等待的時候,虞喬想到白天的簽文,一直在鏡頭下還沒來得及看,她從包裏翻出來,端著一杯水坐到沙發上打開。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若無撥雲,難以見日。】

奇奇怪怪。

虞喬翻來覆去把紙條看了好幾遍,仍舊沒看懂簽文的意思,索性扔回包裏不管了。

她的頭發又多又長,吹風機吹到手都麻了才吹幹。虞喬揉著手腕,聽到門口的門鈴聲,於是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走過去開門。

“虞女士。”酒店的服務人員推著餐車等在門口,很有禮貌,“您的餐,如果有什麽不合口味的,您可以聯系我們。”

“辛苦了。”虞喬剛想側身讓她推著餐車進來,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喬喬姐。”

她循聲,在電梯口的方向看到向之瑤,對方手裏還拎著東西,歡樂地來到她面前:“好巧啊。”

“你們也住這裏嗎?”虞喬微微有些驚訝。

“我們不住這一層啦,我們在12樓,我上來找人的。”

虞喬點點頭,隨口問:“那你來找誰呀。”

向之瑤不好意思地抿抿唇,看了一眼送餐的服務人員,對方立刻心領神會,笑道:“我幫您把餐車推進去。”

虞喬側身,服務生把餐車推到茶幾上,東西依次擺好後便離開。

向之瑤關上門,神秘兮兮地對虞喬說:“喬喬姐,我說了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哦。”

“什麽?”虞喬被勾起好奇心。

“我是來找我男朋友的。”

男朋友?虞喬一楞,忽然想起她下午看韓旸的目光,那會兒她以為小姑娘只是單純的追星。

“你,你男朋友該不會是,是韓旸吧?”

向之瑤扭扭捏捏地應了一聲。

虞喬頓時覺得腦仁疼,她揉了揉額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

“喬喬姐。”偏向之瑤還一臉期待,“你今天和他錄節目感覺怎麽樣,他人是不是還挺好的。”

這小姑娘。

虞喬深深吸一口氣,想跟她說點什麽又覺得難以啟齒,於是掃一眼她手裏的東西:“這什麽啊?”

向之瑤一雙杏眼水靈靈的:“韓旸他唱歌要保護嗓子,酒店的飯不怎麽能吃。這是我給他買的粥,準備送去給他驚喜來著。”

……

驚喜。

他房間裏有比你這個還大的驚喜。

虞喬讓向之瑤在這裏等一等,她從行李箱裏撈出個長款的薄紗外套披身上,說要跟她一起去。

她怕小姑娘受不了那麽大的打擊。

向之瑤倒是沒問為什麽,還是很開心:“喬喬姐你要送我去嗎,你真好!”

虞喬都快聽不下去了,周宴深這樣聰明理智,怎麽會有個這麽單純又好騙的妹妹。

她把頭發攏到身後,忍不住問:“之瑤,白色雪山的劇本真是你寫的嗎?”

白色雪山的故事如此晦澀又壓抑,與眼前人的氣質完全不符。

向之瑤搖了搖頭,有點兒不好意思:“當然不是啊,我寫不出那樣的本子的。原作者賣給劇組之後就不管了,我只是劇組的編劇之一,在拍攝過程中和其他編劇老師一起修改一些情節和人物對話而已。”

原來如此,這下虞喬能理解了。

“走吧。”她拍拍向之瑤的肩,“我送你去韓旸那兒。”

韓旸的房間和虞喬的隔得不遠,只有幾個房間而已。二人到門前先按了按門鈴,好久之後,門內才傳來來微微壓抑的男聲:“誰啊?”

“送餐的。”向之瑤捏著鼻子說。

房門很快被打開,鋪面而來一股難言的味道,韓旸身上的浴袍敞著,赤-裸裸的吻痕和屬於女人的指甲痕跡遍布在他露在外面的胸膛上。他把頭發往上一抹,一副欲-求-不-滿的語氣冷冷地說:“放這吧。”

向之瑤楞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韓,韓旸,你。”

韓旸也在霎時間看清眼前的人是誰,臉色猛地一變,上來就拉向之瑤的手:“瑤瑤你怎麽來了?”

房內傳來賀西靈懶洋洋的腳步聲:“誰啊?”

“你放開我!”向之瑤猛地甩開他的手,尖利的聲音裏帶了哭腔,“韓旸你混蛋。”

她擡手想甩韓旸一巴掌,沒料到手裏的粥砰一聲掉到地上,盒子瞬間炸開,滾燙的粥四濺。

虞喬一驚,連忙伸手把向之瑤往後推,順便想把粥踢遠一點,不意自己剛洗完澡穿的是睡裙,小腿裸-露著,被濺上一股灼燒的粘膩感。

她倒抽一口涼氣,耳邊是向之瑤慌亂的聲音,於是勉強一笑:“我沒事。”

之瑤眼淚都快下來了:“這是我剛買的,很燙的,喬喬姐你等一下,我給我哥打電話。”

虞喬想說不用,她回去沖一下就好了。但之瑤已經帶著哭腔發了語音過來,轉過頭惡狠狠地把地上的一片狼藉踢到韓旸那邊,幹脆利落地說:“分手!”

“你聽我解釋。”韓旸急了,“事情不是這樣的,她只是——”

“滾!”向之瑤厭惡地瞥了他一眼,扶著虞喬往回走。

虞喬在心裏莫名笑了一下,想著還好這孩子不是戀愛腦。

二人剛回到房間,言佑和周宴深就到了。

虞喬正在浴室,她一手扶著自己的裙子,一手拿著蓮蓬頭用涼水沖洗腿上的粘膩,還能分出神來安慰旁邊的之瑤。

“沒事,誰年輕的時候沒愛上過幾個人渣,認清不就好了。”

向之瑤手足無措,只能幫她托著外套的裙邊,眼眶都紅了,抽抽涕涕:“喬喬姐,你也遇到過這麽惡心的渣男嗎?”

“我……”虞喬剛發出一個音節,被門邊的聲音吸引過去,而後便看到了門邊面無表情站著的周宴深和一臉沈色的言佑。

……

他不會聽到了吧。

“之瑤。”言佑沈聲,“過來。”

向之瑤抹了下眼淚,小聲說:“我要幫喬喬姐,她燙到了。”

“過來。”言佑不耐煩地重覆一遍。

虞喬停下蓮蓬頭,拍拍她的肩膀:“去吧,沒事的。你的事比較重要。”

向之瑤沒辦法,只能小心地放下手裏的東西。經過周宴深身邊時,她縮了下肩膀,盡量不碰到他,貼著墻面走出去。

浴室內一時只剩下虞喬和周宴深。

因為那條信息的事,虞喬心裏還堵著,不想理他,於是自顧自拿過一旁的毛巾,擦幹腿上的水。

她漠視周宴深,把毛巾隨手丟到一旁,腿邊還隱隱作痛,虞喬控制著自己臉上的表情,目不斜視地從周宴深旁邊走過。

“你——”

周宴深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怒而看過去,下一秒整個人忽然被騰空抱起。

“周宴深!”頭暈目眩,虞喬反抗,小腿在空中想踢開他,不小心碰到燙傷的地方,疼得她“嘶”了一聲。

“別動。”周宴深緊握住她的腳腕,沈聲。他的掌心灼熱,微微的薄繭激得她肌膚一縮。

他的臂彎穩而有力,她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被他抱著放到洗手臺面上。

拖鞋早就掉在了地上,虞喬氣急,周宴深剛一松開她,她便擡腳狠狠踢在他的腿面上。

這一點力道輕得跟沒有一樣,瑩白-精致的玉足碰到男人平整的黑色褲面,顏色反差強烈,不像洩恨,反倒帶了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勾引。

虞喬臉蹭一下便紅了,手撐在身側,警惕地看著他:“你別太過分!”

她原本的睡衣是細吊帶長裙,出門時披了薄的過膝外套在身上,一來一回的掙紮間松散的外套早就滑落在身前,露出淡白細膩的肩頭。

周宴深眸光動了動,劃過一絲暗色,上前一步。

虞喬莫名慌亂,她身子搖晃地往後仰了仰,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鎖骨和肩側肌膚白得像一捧牛奶。

“別動。”周宴深傾身,居高臨下地警告她。

距離陡然拉近,她僵滯,男人的手挑起滑落的薄紗外套,極緩慢地拉回她肩上。

明明洗手臺面冰涼,虞喬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在升溫,周宴深的呼吸仿佛帶了真切的溫度,讓她支撐著自己的力道都在發軟。

腦海中陡然閃過很多少兒不宜的畫面。

周宴深半彎下腰,垂眸查看她小腿上被燙傷的情況。薄薄的肌膚泛著讓人心疼的紅,好在那粥的溫度不算太高,不至於燙出很嚴重的傷口。

他松了一口氣,俯身撿起虞喬掉在地上的鞋,小心地給她穿回去。

她身上真是每一處都白得發光,也細膩得讓人移不開眼睛,想碰一碰看是不是真的如玉般觸手生溫。

漂亮的腳弓形狀精致,往上是骨頭勻停的小腿,直至膝蓋被淡藍色絲綢睡裙蓋住。

周宴深的手頓了頓,深深吸一口氣,起身退後了一步,淡聲道:“下來。”

坐在臺面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他看過去,她正垂眸出著神,臉頰上浮著一層幾不可察的紅暈。

周宴深眉梢微揚,幹脆伸手,直接把人抱了下來。

虞喬嚇了一跳,差點魂飛魄散,她一仰頭,腦袋撞到周宴深的下頜,聽見他悶哼一聲。

腳穩穩地接觸到地面,她跳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回去,著急地踮腳去看周宴深的下巴:“你沒事吧!”

直到撞進男人漆黑暗沈的眸子,虞喬縮回手,繃緊小臉上的擔心之意,欲蓋彌彰道:“你活該的。”

周宴深唇角浮起不明顯的一絲笑意,走過去把蓮蓬頭重新打開,然後喊她:“過來。”

“我剛才沖過涼水了。”

“時間不夠。”他說,“多沖一會兒流水降溫,才不會起水泡。”

虞喬只能走過去,把裙子和外套都微微上拉。

周宴深半蹲,將水流調得柔和,才去沖她的小腿。

水流順著腿面漂亮的弧度而下,虞喬低眸,周宴深的神色專註,鴉羽般的睫毛遮住他眸中所有的情緒,高挺鼻梁在臉側折出陰影。

明晰流暢,如高山雪,又如山澗泉,郎朗清雋,不染世俗。

可是這樣的人,卻甘願俯身在她裙下,一點一點,為她讓步底線。

虞喬承認,她是個俗人。她愛他清冷,愛他驕傲,也愛他困紅塵。

她病態地迷戀著周宴深愛她的模樣。

沖了有二十分鐘左右,虞喬覺得自己都快站累了,懶懶地靠著玻璃,周宴深才關掉水。

擦幹凈之後,虞喬自己塗了一點蘆薈膠。到房間客廳看見向之瑤低著頭坐在沙發上,鼻頭紅紅的。而言佑則站在落地窗前一通一通打電話。

零星幾句中,虞喬算是聽明白了,也為韓旸掬了一把骨灰淚。

言家的產業大部分集中在娛樂圈內,當年高中的時候,班裏人無論想要哪個明星的簽名照都不費吹灰之力。得罪言佑,他也不用在娛樂圈混了。

言佑掐了電話,回頭看到他們二人一起出來,絲毫不意外,只揚眉問了一句:“你手機找到了嗎?”

“沒有。”周宴深道,“應該是落在飛機上了。”

虞喬心裏一動,手指微掐掌心,忽然明白過來他沒回信息的原因。

心情陡然上揚了幾分。

言佑坐到沙發上,對周宴深說:“你不用管了,那個叫韓旸的,我已經處理完了。”

周宴深沒說話,傾身從茶幾上拿起座機,按了幾個號碼,“嘟嘟”兩聲之後,電話接通,酒店前臺禮貌甜美地說:“您好。”

“請你們值班經理接電話。”他淡淡道。

那頭頓了一下,或許是長久服務業鍛煉出來的敏銳,她立刻道:“好的,您稍等。”

周宴深背微微向後靠,臉上沒什麽表情,食指輕輕點著電話背面。

向之瑤縮縮肩膀,挪兩下屁股,靠到虞喬身邊,極小聲說:“我哥生氣了。”

虞喬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電話那邊已經換成了值班經理。

“您好?”

“我是周宴深。”他語氣仍然平靜,不喜不怒的,“2410姓韓的客人,把他請出去。”

“請”字被微微加重。

“周……”經理楞了一下,立刻改好,“請出去,現在嗎?”

“立刻。”

“好。”經理恭敬道,“讓您費心了。我們這就請這位客人離開。”

……請出去。

虞喬心想,韓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宴深掛掉電話,放回桌上,曲指敲兩下桌面:“向之瑤。”

“我在這。”向之瑤頭低得像鴕鳥。

“這就是你瞞著家裏的男朋友?”

向之瑤絞著手指,幾乎快哭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我錯了哥。”

周宴深皺著眉,嘆了口氣,語氣放緩:“沒有怪你的意思,擡起頭來。”

向之瑤癟癟嘴,挨著虞喬的胳膊,拉了拉她的衣角:“喬喬姐,你還疼嗎?”

“不疼。”虞喬回過神,撫慰般地拍拍她的手。

“那就好,不然我真要愧疚死了。”

“沒事,不是你的錯。我剛才不都跟你說了嗎,誰年輕的時候不遇到幾個——”說到這,虞喬餘光裏忽然掃到一個人,停頓一下又說,“我的意思是遇到渣男是正常的。”

聽到這,言佑忽然慢悠悠地笑了一聲,撣撣自己的衣角,撈起一旁的西裝喊向之瑤:“行了之瑤,走吧。”

向之瑤懵住了:“去哪?”

“你哥都把人請出去了,這好戲不去看看?”

“哦……”向之瑤明顯還有點兒傷心,看向她哥,“哥,走了。”

言佑“嘖”了一聲,走過去直接彈了下她的腦袋:“這麽沒眼力見兒呢,別廢話,跟我走。”

“疼!”向之瑤淚汪汪的,“你別弄我,我本來就夠慘的了。”

言佑微頓,蹲下身來揉揉自己剛才彈的地方,放輕語氣:“行吧,哥哥錯了,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向之瑤勉強點點頭。

眼看著二人走出去,虞喬動了動手,默不作聲把自己被向之瑤扯落的外套拉上去,小聲問:“你——之瑤就這麽被言佑帶走,你不擔心嗎?”

周宴深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她在愛爾蘭讀書的時候一直是言佑照顧的,言佑比我更像她哥。”

虞喬抿唇,她怎麽覺得,言佑不像是在照顧妹妹呢。

不過這話也輪不到她來說,當下她更想解釋另一件事:“周宴深。”

“嗯。”他擡頭看她。

酒店隔音極好,房間靜悄悄的,飄著淡淡的玫瑰香薰味道。

二人隔著一張茶幾,視線碰撞,虞喬陡然想到方才在浴室的種種,莫名耳熱。

“我剛才安慰之瑤的話,你別當真。”她很認真地說。

周宴深揚了下眉,看著眼前人淺亮的淡色瞳仁,說:“你指哪句話,是你遇到過渣男,還是指,我是渣男?”

虞喬驀地被問住了,手指卷著衣服:“我的意思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煙花升空的巨大聲響打斷。

虞喬張了張嘴,下意識朝窗邊看去,酒店是全景的落地窗,透明玻璃映著海港波濤的夜色,與深藍海面一色的夜幕被忽然竄起的煙花劃開直入雲天的口子。

她眼睛一亮,後知後覺地站起來,指著窗外驚喜地跟周宴深說:“是煙花。”

周宴深唇角微揚:“對。”

虞喬快步走到落地窗邊,海岸線陰垂,夜色彌漫之間,煙花猛地在空中四散綻開,耀眼又璀璨的光瞬間照亮夜晝。

淺黃色的圓圈煙花在夜幕中不斷發亮,直徑不斷擴大,逐漸變成更加漂亮的藍,一層又一層,疊出越發璨亮的顏色。

江邊的所有人都在歡呼,遠處高塔燈光疊起,美不勝收。

高樓之上,虞喬臉上驚艷的神色久久未消,她趴在落地窗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場壯麗的煙花,絲毫不察外套再次從玉肩滑落。

睡衣吊帶是藍色的,松松掛在吹彈可破的肩上,她猛地回頭,發尾掃過肩帶,滿臉喜色地對站在身邊的周宴深說:“好漂亮啊。”

周宴深目光從她肩上移開,低眸深深與她對望:“開心嗎?”

虞喬狠狠點頭,眼裏映著煙花的星火,上前一步,快貼到他身上,仰頭:“你剛才問的問題,我想說,兩個都不是。”

“我沒有喜歡過別人,你也不是壞男人。”

她笑著歪頭,像森林精魅,專說甜言蜜語來哄騙人心:“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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