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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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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發生得太過突然,明日就是成親的日子,府裏並沒有大辦喪事,只是處置了幾個丫頭,就將這事兒揭過了。

穆君桐夜裏沒睡,去池塘看了一圈,現場很混亂,到處都是腳印,她實在理不出什麽頭緒,只能作罷。又去別人房梁上晃了一圈,試圖從別人嘴裏聽出點真相。

可惜沒人談論這個死去的小舅子,她白忙活了一晚上,回到房間也沒時間補覺了。

天還沒亮,就有丫鬟魚貫而入,把她扯起來打扮。說是打扮,倒也不算,沐浴凈身、敷粉上妝,畫得像紙紮人一般,除了那身肅穆莊重的黑色嫁衣以外,實在看不出像個新娘子。

又進行了一些古怪的儀式,到了傍晚,穆君桐同一只公雞拜了堂,直接就被送入了洞房。

房裏點著紅燭,充斥著濃重的藥味兒,穆君桐迷茫地進了洞房,突然想起自己的聘禮還沒收。

都怪昨日的突發事件,讓她忘了正事。

現在出去要錢是不是不太好?

穆君桐站在房間中央,將視線投向婚床。

若不是仔細看,都不能發現那裏還躺著一個人。

新郎實在是太瘦了,瘦到連婚服都撐不起,聽到了聲音,他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面色慘白,光是坐起來的姿勢就好似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氣。

與其說是個人,倒不如說是個帶皮的骷髏。

配著隱隱綽綽的光影,怎麽看怎麽詭異。

他擡頭看向穆君桐,眼裏閃過驚艷,開口道:“很好……”話沒說完,就狠狠地咳起來。

穆君桐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打斷他慢吞吞的動作:“我的聘禮什麽時候能拿到?”

這人楞住,旋即哈哈大笑,可惜沒笑兩下就渾身發抖,感覺下一刻就得暈過去。

他平覆了一下情緒,慢條斯理地用氣音說:“要錢啊,好啊,我給你,你去抽屜裏拿。”

穆君桐從善如流,既然主人允許了,她這可不叫偷,叫正當收取報酬。

不停地把刀幣和金餅往口袋裏塞,她還確認了一句:“我這算是給你沖喜成功了嗎?”

對方沒有想到穆君桐一點兒也不害怕,頓時來了興趣:“算,怎麽不算。”

那就好,穆君桐心安理得了。她可不想一邊教育秦玦不能偷竊,一邊雙標地自己偷東西。

“娘子這麽喜歡錢幣,可惜了。”他的聲音很是瘆人,“下去用不著了。”

出乎他的意料,穆君桐並沒有嚇得花容失色,而是恍然道:“哦,原來是冥婚啊。”

她有好幾個猜測,一直沒能確認。

對方見她居然還不害怕,忍不住惱怒,聲音變得尖銳:“娘子如此好姿色,想必你的兒子也差不到哪兒去吧。”

穆君桐揣金子的手一頓。

她詫異的表情太明顯,對方心情大好:“你們母子先下去等我,為夫很快就來同你們洞房。”

什麽?!

居然打著秦玦的註意?!

她猜了那麽久,萬萬沒想到還有麽一出。

穆君桐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這居然是個好孌童的變態。她只聽過喜歡姐妹共事一夫的,還真沒聽過喜歡母子湊一對的。

她惡心的表情激怒了對方,他收了笑:“把酒喝了,下去等我。”見穆君桐沒反應,他又笑了起來,露出了幾分扭曲的快意,“現在後悔了?可惜,進了這個門,就沒有出去——”

話沒說完,就被穆君桐打暈了。

反派不要話多,這是鐵定律。

穆君桐有些著急地往窗口跑去,她這邊情況還好,不知道秦玦那邊怎麽樣。

也不知道該擔心秦玦還是擔心那些會和秦玦發生沖突的人……不對,他受了傷,武力值也不像長大後那麽高,還是得先擔心他。

穆君桐覺得自己的思想很危險,連忙甩開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想法,翻窗上房,很快來到小院,可惜秦玦已經不在這裏了。

古往今來,她還是第一個把任務對象送去冥婚的人。

不對,也不算冥婚,秦玦怎麽可能被害死呢。

穆君桐一邊吹著冷風在屋頂疾行,一邊感嘆自己的不靠譜,這事兒可千萬不能讓局裏知道,丟人。

等路過一看就不對勁兒的院落,穆君桐趕緊從房頂下來,從防守弱勢的黑暗角落靠近窗戶,利落翻身進屋。

屋裏十分死寂,沒點燈,只點了兩個巨大的白蠟,光線黑暗。

空蕩的屋裏除了兩幅棺材,什麽也沒有。

秦玦坐在其中一幅棺材上面,一只腿曲起,一只腳隨意搭在地上,轉頭朝窗口看來。

蠟油滾落,像剝皮受刑的惡鬼,幽幽的黑影在秦玦面上晃動,他的眼眸黑漆漆的,看上去比剛才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新郎可怕多了。

“現在才來?”他的聲音冷冷的。

穆君桐啞然,竟生出幾分無措來。

“……我這不是趕著來了嘛。”話說了一半才發覺不對,這幅興師問罪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雖然自己確實是差點害了秦玦,但是他這個姿態,怎麽看怎麽像在黑暗客廳裏等出軌老公回家的老婆。

秦玦的音調和陰森的屋子很配,似笑非笑指著他旁邊的棺材道:“‘母親’的棺材,要不要試一試,躺著確實挺舒服的。”

“那倒不必了。”穆君桐尷尬地幹笑兩聲,對秦玦招招手,“過來,我們走吧,等會兒人多了就不好走了。”

秦玦冷哼了一聲,從棺材上下來。

穆君桐這才發現,這個棺材和自己那個不一樣,一看就有破壞過的痕跡。

她弱弱地猜測:“活埋?”

秦玦給她投來個眼神,表示她還不算太笨。

很尷尬,雖然不知道秦玦這邊發生了什麽,居然被封進了棺材裏。但幸好他自己出來了,穆君桐只能緩解氣氛道:“我知道你能處理好。”

秦玦沈默地看著她,不回話,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她有些忐忑。

穆君桐不解,他難道生氣了?好像也不是他的性格啊。

她又瞟了秦玦一眼,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這種窒息的場面。

正當她眼神躲閃胡思亂想時,秦玦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了:“你就打算穿著這身嫁衣走?看來你對新郎很滿意。”

穆君桐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嫁衣呢,連忙把嫁衣脫了,露出裏面的戰鬥裝。

秦玦跟著她翻窗出去,兩人身手都不差,很快就爬上屋頂。

穆君桐逃跑的事似乎已經暴露,寂靜的府裏漸漸有了人聲,她打開偵測裝置,帶著秦玦躲開搜查的侍衛,暢通無阻地出了府。

兩人幹脆就從房頂走,不過秦玦沒走多久就有些支撐不住了,穆君桐只好背起他,也沒藏著掖著,拿出攀巖裝置,熟練地在房屋之間跳躍蕩繩。

到了碼頭,天還沒亮。

秦玦從穆君桐身上下來,把背在背後的包袱甩到她懷裏。

穆君桐被他莫名其妙砸了一下,一頭霧水,打開包袱一看,裏面裝著的居然是自己之前那套衣裳。

沒想到他考慮得還挺齊全,連這個都帶上了。

套上衣裳,穆君桐在秦玦旁邊的石頭坐下。

秦玦吹了冷風,又有些不太好了,眼神在穆君桐臉上晃了一圈,更不好了,咳了兩聲:“趕緊把臉洗了吧。”

穆君桐還在整理衣裳,聞言轉頭看他。

離得這麽近,秦玦額角忍不住跳了兩下。

穆君桐從他黑沈沈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白面紅唇的倒影。

穆君桐:……

差點忘了自己臉上的死人妝了。

她也不講究,就著河水把妝給擦了。

秦玦在她背後看著,忽然問:“你知道對方好孌童嗎?”

穆君桐嚇了一跳,這可是原則問題,她連忙回頭否認:“我怎麽能知道?”

秦玦瞇了瞇眼睛。

穆君桐這才回過味兒來,難道他生氣是以為自己故意惡心他呢?

好吧,如果自己真的想整他,確實可能想出這個法子……不過這不是重點,她可真沒這個想法:“我哪兒知道這人這麽變態,專門挑選母子陪葬,真是聞所未聞。”

也不知秦玦信沒信,轉過頭,沒再看她了。

穆君桐洗完臉後,重新坐回石頭上。

冷風一吹,腦子清醒了,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就落了下風,不太服氣。

見秦玦“拽拽”地在旁邊閉眼小憩,故意開口對秦玦道:“就算知道又怎樣,反正也不會發生什麽,拿到錢就好。”

秦玦聞言睜開眼,不輕不重地刺了她一句:“是啊,不就是當回新娘子嘛。”本可以直接偷,非要費這個功夫。

又是她顧忌著她那套破爛“規則”,真是愚蠢到好笑,若不是時機和身手都差點,他才不會在這套令人作嘔的規則禁錮下行事。

這個回擊毫無力度,穆君桐回道:“確實無所謂,糾結這個幹什麽?”重點不應該是他差點被活埋嗎。奇了怪了,居然沒提。

秦玦剛剛蹙起眉頭想要反駁,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猛地閉上嘴,表情跟吞了蒼蠅一樣,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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