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困局桃花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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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困局桃花鎮
“是我以愛情的名義強迫了她。”鳳如卿從來就知道自己的卑劣，在感情上，他從來沒有偉大過。“冷兄，就算我鳳如卿所有事都被我師父算計，唯獨感情是我自主的。”
“嗯。”冷墨軒眉一挑，“看起來還真是很死心眼的喜歡你師父。我能不能再問一遍，你喜歡她哪點，是她的美貌嗎？原來你這麽膚淺？”
“不是！”鳳如卿搖頭否認，“師父是我年少時候的一個夢，從我不懂情開始，她就在我心底了。”
“你……”冷墨軒實在是在以全新的眼光來審視鳳如卿這個人，“不可貌相。”
鳳如卿當然知道冷墨軒的諷刺意味，“我不否認我對師父的感情很早前便已經不正常，作俑者是我自己。”鳳如卿嘲諷道，“我比自己想象的都要卑劣。”
“感情上嘛，誰都會自私些。”冷墨軒反過來安慰鳳如卿，實際上他是知道鳳如卿不需要安慰，只是，他覺得偶爾這樣做比較有趣而已，只是他不想和鳳如卿的話同路而已。
鳳如卿頗為意外的瞥了眼冷墨軒，很快就從冷墨軒雙眼的促狹興味中知道了，一切只是他的本性作怪，不無感嘆道，“冷兄的性子真是人間奇事。”
“你的表裏不一才是天下難得的奇談。”冷墨軒哈哈大笑，擡手以扇柄敲了鳳如卿胸口一下，“都以為你是翩翩少年，濁世君子，結果……”餘下的話冷墨軒只搖頭，笑而不語。
“我從來沒讓你們這麽認為。”鳳如卿倒是寧可自己從來不知道正邪對錯，從來只是秋水宮少宮主，只是師蕓姬的徒弟——鳳如卿。
冷墨軒只抱臂笑了笑，“這麽說，你還真是夠不負責任啊，鳳兄弟。”
鳳如卿拂了下白袍，終究沒能抖落泥土的痕跡，“冷兄今晚是打算就這麽在外面聽風賞月？”
“我倒是並不介意。”冷墨軒拉起黑巾將臉蒙上，“鳳兄弟，雖然見到你很高興，不過如果可以，我還是會希望你沒有進來這座絕命之城，絕天絕地絕人，進來了就出不去。”
“天絕鎮”鳳如卿隨口道，“看來這裏是還有這樣一個名字。冷兄，這裏到底一個什麽地方？”
“這是藏寶圖所指藏寶之地。”冷墨軒擡頭仰望今夜圓滿之月，月光映照著深幽的眸子，不盡難測，“也是亡靈之地。百年之內，城滅兩次，全城人無一生還，這方圓百裏之內，屍骨達數十萬，圍在城外的霧氣與其說是霧，不如說是怨氣。”
鳳如卿心中隱隱的發寒，但看冷墨軒的神情，覺得他並未說謊，繼續問道，“那麽冷兄，這座城發生了什麽？城滅兩次，又是怎麽一回事？”
“百年前，根本無人知道這荒漠之中還有這樣一座世外桃源，大家所知的只有一個傳說，傳說大漠中有仙人居住。直到前朝突然發兵大漠，為了所謂長生不老藥和寶藏血洗了桃源鎮，天下人才知道桃源鎮是真的存在，但經此一役，桃源鎮也就從世上消失了，之後有過很多人到大漠尋找都沒有絲毫線索。”冷墨軒沈重的吸了一口氣，是悲嘆。
鳳如卿隱隱的凝眉，心下越發沈重，“冷兄是相信這件事嗎？”如果這些是真的，仙人是真的存在？慕雲是師父，是曇姬，是仙家後人，那麽她到底要做什麽？覆仇！鳳如卿狠抽了一口涼氣！“冷兄，你說兩次城滅都無人生還，真的沒人嗎？”
“就我所知是沒有！桃源鎮第一次被滅是前朝，當時的皇帝以二十萬大軍壓陣，整個桃源鎮能住下的不外乎兩百口人，而那次大戰的結果是，整個桃源鎮化為焦土，而前朝這邊也只有領軍元帥一人帶著皇帝要的仙血回到都城。而後不出一個月，那個元帥就傷重不治而亡。”冷墨軒輕嘆道，“二十萬人葬骨於此。那大概是幾乎一百年前！”
“那麽第二次呢？既然城裏所有人都死了，怎麽還會有第二次被滅城？第二次的人是哪兒來的？”鳳如卿心底清楚的感覺到某個真相的逼近，“第二次是什麽時候？”
“第二次，恰好是三十四年前。”冷墨軒仔細推算後道，“第二次這座城被滅也是因為寶藏。”
三十四年前，如果推算回去，師父那之後進入秋水宮不無可能。可是，師父她確實是仙家後裔，也就是一百多年前那第一場災難，有人逃過了，那麽第二場，師父逃過了也就不無可能。“寶藏真的存在嗎？”這個所謂的寶藏已經沾了太多鮮血。
“你相信它存在嗎？”冷墨軒笑呵呵道，“鳳兄弟，其實寶藏真的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相信有，只有有人相信，就永遠不會結束。”
鳳如卿沈思了片刻，人心的癡妄才是悲劇的起源！輕嘆一聲，他擡頭仰望明月道，“冷兄，我希望這個悲劇能停止！”如果有什麽自己能為無辜的仙家人做的，便是這一件事而已。只是師父，城內的一切是你在操控嗎？你的目的僅僅是覆仇？
“嗷——”一聲陣地的虎吼聲鼓動一陣風吹來，月下桃花紛飛。
鳳如卿和冷墨軒同時註目過去，月光下一只壯碩的白虎散漫如散步般行來，清晰紋路的白虎皮上還有些許不自然的暗紅，虎目在月下幽幽的散發著駭人的光芒，昂然而來的氣勢力壓四方。
這裏怎麽會有老虎？鳳如卿心底實在覺得古怪，大漠之中，一座荒城，根本不足以供養老虎生存。眼見老虎精神抖擻的甩了甩頭，一身黑白的皮毛在月下盈盈發亮，定目鳳如卿和冷墨軒，張嘴一聲巨吼，露出陰森森的銳利白牙！鳳如卿心底微震，懾於萬獸之王的氣魄。
“走！”將酒囊撿起塞好掛上腰際的冷墨軒拖住鳳如卿的手臂往後拉，飛身而起，幾個起落飛過幾座零落散布小院後一陣狂奔，饒了幾個彎，終於停下。
鳳如卿看看冷墨軒氣喘籲籲的模樣，突然有了閑情，“冷兄很怕那只老虎？你不是擅長用毒嗎？”
“那只要是能毒死的話，早死了幾百回了！”冷墨軒白了眼鳳如卿道，“你認為那會是一般的老虎？一座荒城，怎麽可能有老虎？”
“我也這麽想！”鳳如卿望向稍遠的城後方，鳳凰仙山如常傲然而立。，只是這會兒看，才發覺那座水晶宮竟然就在鳳凰仙山正上方，如同坐鎮仙山的神靈。“冷兄，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座鳳凰仙山頂上的是什麽地方？它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我的幻覺？”
“在這裏，你是分不清幻覺和真實的，想要去辨別只能徒勞！”冷墨軒繼續諷刺意味的冷笑道，“在這裏你活著不代表你活著，但如果你死了，就一定死了。”
鳳如卿輕笑道，“游戲規則？”看來這桃源鎮還真是個足夠特別的地方。
“對！”冷墨軒回視鳳如卿，見鳳如卿絲毫沒有憂慮，反而越發泰然，調侃道，“這種時候你倒是很淡定，只是你不怕沒辦法回去見你師父？”
“我現在怕不怕還有用嗎？”鳳如卿不傻，自然知道不能將師蕓姬的行蹤說出來，關於她的身份，不可以對任何吐露絲毫。只是，她到底要做些什麽呢？鳳如卿沈下雙眸，掩藏了心緒紛擾。
“這麽看得開，還真不像鳳如卿。”冷墨軒勾唇笑道，轉過身去，揚起手，揮了揮不知何時又拿出的玄骨扇子，“跟我走吧！”
鳳如卿並未答話，只是靜默的跟上冷墨軒，前行了百步後轉右進了一間黃色土墻為欄劃出的小院，院門為左右兩扇，一左一右的門卻是一黑一白，鳳如卿立刻就想到冷墨軒那兩位師父，忍不住唇角微揚，“冷兄，這門有什麽意味嗎？”
“嗯，別問，那兩個老妖怪做的手腳。你不知道為了找白色顏料，我跑遍了這個桃源鎮。”冷墨軒說著就往內推開門，忽然一個黑影飛來，正中冷墨軒的額頭，“啊！”
鳳如卿楞了楞，才反應過來剛剛的突變，擡手揮了揮，企圖將黑色的不知名粉末揮開。
“老妖怪！”冷墨軒咬牙切齒的大吼道，大步流星的跨進門，直沖了過去。
鳳如卿跟在其後緩步跨進門，忽而覺得空氣登時清新，定了定身，將院中的不知打量了一回，從墻面到腳下，都是沒有任何生機的黃土，直到廊下，沒有一絲生機，這樣的地方空氣卻清新得離奇，實在有幾分古怪。
冷墨軒直接撲到院中下棋的黑白兩位老者那邊，似乎完全忘了鳳如卿的存在，倒是從屋內出來的水碧綠一眼就註意到立在門口的，“你怎麽來了？”急問著的時候，人也已經咻的到了鳳如卿眼前，一雙清透的大眼盯著鳳如卿，有幾分懷疑。
“水姑娘。”鳳如卿被水碧綠那快得讓人轉眼不及的輕功所驚嚇住。原本以為她只是善於下毒，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她了。而且慕天提起過鬼門有這項不群之處，自己是太大驚小怪了。
“你剛剛那是什麽表情，我有那麽可怕嗎？”水碧綠盯著鳳如卿，纖指一指，“你不守著慕哥哥或者師姐姐，跑這裏瞎晃悠啥？”
看來水碧綠並不知道師父就在此地，鳳如卿心底竟然有幾分高興，笑笑道，“我來此自然是有事要辦！水姑娘呢？”
“我……”水碧綠訕訕的收回不禮貌的手，眼神閃避道，“我在這裏關你什麽事？”
鳳如卿一直以為水碧綠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但這會兒這樣子，難道她還被她的克星降住了？鳳如卿原本該同情，但不知為何，面上表情沒變，心底卻很不厚道的高興。
“你在幸災樂禍？”水碧綠敏銳的直視鳳如卿，即便從表面看不出，但她就是知道鳳如卿在笑她，狠狠的咬牙道，“你那麽喜歡笑，我就讓你笑個個夠！”鳳如卿還來不接受，水碧綠突然一揚手，灑出一把紅色粉末。
鳳如卿早知道水碧綠任性妄為，但這會兒依舊防備不及，吸入了帶著些許甜香的粉末，嗆咳出聲。肩頭突然被人抓住，往後拖出五步來遠。
“綠丫頭，這個人可不是你能隨便動手處理的！”一張笑容可掬的笑臉從鳳如卿身後行出，面對水碧綠招了招手，“你氣的是那邊那個黑衣服的，別禍及無辜。”
“臭師父，你以為我不知道毒藥是你給他的，那個家夥才沒那麽聰明，能研究出我不知道毒。哼！”水碧綠雙目鼓得圓圓的瞪著白衣黑發的老者，幾乎要噴火出來，瞪了幾下腳，甩手而去。
“綠丫頭，這不是我們兩個師父錯啊！那藥是被他偷去的。”白衣黑發的老者慘兮兮的哀道。
鳳如卿瞥了眼這位老者，突然就覺得看到了冷墨軒老了以後的樣子，所謂為老不尊。
水碧綠終究沒有回頭，步履匆匆而且蹬蹬作響的沖進屋去了，門被碰的一聲撞上。
白發黑衣的老者見就算他真哭出來，怕也不見效果了，這才回過頭來，看著鳳如卿，清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擡手一拍鳳如卿的肩頭，張開一句，“看起來你挺好。”
“還好！”鳳如卿抗住了肩頭那絕對不是普通招呼的一掌，面色未變，“前輩看起來也很好。”
“你真的沒事？”白衣黑發的老者收回手，面上的笑容越發意味深長。
“沒事，多謝前輩關心。”鳳如卿說完，喉頭一陣異樣，急忙垂頭轉身咳了幾聲，胸中的一絲氣悶便消失。回頭來，歉笑道，“抱歉，前輩。”
“你看起來確實很好！”白衣黑發的老者一揮衣袖，“過來坐會兒吧！”大步走向院中的石桌。
鳳如卿摸不清這老者的用意，但目前他也最多就試過自己的武功，沒有多做別的，不能算作敵人，所以鳳如卿還是以對長輩尊敬的出發點為先，走向石桌。
月光照亮了桌面上的棋局，這是一盤讓鳳如卿說不出古怪的困局，這盤棋就是死局，無解。鳳如卿正自沈思，忽而察覺另外三個人的目光全部落向自己，而且是某種期待的目光。鳳如卿不得不說自己最怕辜負別人，但是此刻這盤棋，自己來看就是無解。鳳如卿只能含笑道，“兩位前輩和冷兄三人之力都不能破解的棋局，鳳如卿又豈能有回天之力？”
黑白無常只最後深看了眼鳳如卿，各自收回了意味不同的視線，獨冷墨軒很江湖義氣的為鳳如卿附和道，“鳳兄弟，我就知道你不行！”冷墨軒這句話卻完全沒體現出江湖義氣，笑呵呵道，“我就說，你一個人，不能改變整座城的困頓之局。”
雖然冷墨軒的話帶著諷刺，但是鳳如卿無力反駁，也並不覺得自己該好面子的反駁，故而只默然了片刻，倒是覺得有些古怪的一盤棋怎麽就牽涉到了一座城，鳳如卿道，“鳳如卿只是一人，人單力薄，自然是改變不了這一切的！”鳳如卿可以盡力幫所有人，但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一切，如果有人有能力破了這局，他可以出手相助，但是這座城的人並不是他的義務，他也沒有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還一味的逞英雄的愚蠢和妄自尊大。
“鳳兄弟，你太沒誠意了。”冷墨軒笑著勾搭住鳳如卿的肩道，“你沒試過，怎麽就知道不能？”
“那麽，冷兄和兩位前輩又憑什麽就認為鳳如卿能？”鳳如卿撥開冷墨軒的手道，“冷兄，論資歷，我不如兩位前輩，論武功，我也並不是武林第一，論機智，我不如冷兄你，那麽，我有什麽資格夠得上改變這困死之局。”
冷墨軒望向黑白無常，黑白無常也同時擡起頭來，三人都是某種意味深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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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以愛情的名義強迫了她。”鳳如卿從來就知道自己的卑劣，在感情上，他從來沒有偉大過。“冷兄，就算我鳳如卿所有事都被我師父算計，唯獨感情是我自主的。”
“嗯。”冷墨軒眉一挑，“看起來還真是很死心眼的喜歡你師父。我能不能再問一遍，你喜歡她哪點，是她的美貌嗎？原來你這麽膚淺？”
“不是！”鳳如卿搖頭否認，“師父是我年少時候的一個夢，從我不懂情開始，她就在我心底了。”
“你……”冷墨軒實在是在以全新的眼光來審視鳳如卿這個人，“不可貌相。”
鳳如卿當然知道冷墨軒的諷刺意味，“我不否認我對師父的感情很早前便已經不正常，作俑者是我自己。”鳳如卿嘲諷道，“我比自己想象的都要卑劣。”
“感情上嘛，誰都會自私些。”冷墨軒反過來安慰鳳如卿，實際上他是知道鳳如卿不需要安慰，只是，他覺得偶爾這樣做比較有趣而已，只是他不想和鳳如卿的話同路而已。
鳳如卿頗為意外的瞥了眼冷墨軒，很快就從冷墨軒雙眼的促狹興味中知道了，一切只是他的本性作怪，不無感嘆道，“冷兄的性子真是人間奇事。”
“你的表裏不一才是天下難得的奇談。”冷墨軒哈哈大笑，擡手以扇柄敲了鳳如卿胸口一下，“都以為你是翩翩少年，濁世君子，結果……”餘下的話冷墨軒只搖頭，笑而不語。
“我從來沒讓你們這麽認為。”鳳如卿倒是寧可自己從來不知道正邪對錯，從來只是秋水宮少宮主，只是師蕓姬的徒弟——鳳如卿。
冷墨軒只抱臂笑了笑，“這麽說，你還真是夠不負責任啊，鳳兄弟。”
鳳如卿拂了下白袍，終究沒能抖落泥土的痕跡，“冷兄今晚是打算就這麽在外面聽風賞月？”
“我倒是並不介意。”冷墨軒拉起黑巾將臉蒙上，“鳳兄弟，雖然見到你很高興，不過如果可以，我還是會希望你沒有進來這座絕命之城，絕天絕地絕人，進來了就出不去。”
“天絕鎮”鳳如卿隨口道，“看來這裏是還有這樣一個名字。冷兄，這裏到底一個什麽地方？”
“這是藏寶圖所指藏寶之地。”冷墨軒擡頭仰望今夜圓滿之月，月光映照著深幽的眸子，不盡難測，“也是亡靈之地。百年之內，城滅兩次，全城人無一生還，這方圓百裏之內，屍骨達數十萬，圍在城外的霧氣與其說是霧，不如說是怨氣。”
鳳如卿心中隱隱的發寒，但看冷墨軒的神情，覺得他並未說謊，繼續問道，“那麽冷兄，這座城發生了什麽？城滅兩次，又是怎麽一回事？”
“百年前，根本無人知道這荒漠之中還有這樣一座世外桃源，大家所知的只有一個傳說，傳說大漠中有仙人居住。直到前朝突然發兵大漠，為了所謂長生不老藥和寶藏血洗了桃源鎮，天下人才知道桃源鎮是真的存在，但經此一役，桃源鎮也就從世上消失了，之後有過很多人到大漠尋找都沒有絲毫線索。”冷墨軒沈重的吸了一口氣，是悲嘆。
鳳如卿隱隱的凝眉，心下越發沈重，“冷兄是相信這件事嗎？”如果這些是真的，仙人是真的存在？慕雲是師父，是曇姬，是仙家後人，那麽她到底要做什麽？覆仇！鳳如卿狠抽了一口涼氣！“冷兄，你說兩次城滅都無人生還，真的沒人嗎？”
“就我所知是沒有！桃源鎮第一次被滅是前朝，當時的皇帝以二十萬大軍壓陣，整個桃源鎮能住下的不外乎兩百口人，而那次大戰的結果是，整個桃源鎮化為焦土，而前朝這邊也只有領軍元帥一人帶著皇帝要的仙血回到都城。而後不出一個月，那個元帥就傷重不治而亡。”冷墨軒輕嘆道，“二十萬人葬骨於此。那大概是幾乎一百年前！”
“那麽第二次呢？既然城裏所有人都死了，怎麽還會有第二次被滅城？第二次的人是哪兒來的？”鳳如卿心底清楚的感覺到某個真相的逼近，“第二次是什麽時候？”
“第二次，恰好是三十四年前。”冷墨軒仔細推算後道，“第二次這座城被滅也是因為寶藏。”
三十四年前，如果推算回去，師父那之後進入秋水宮不無可能。可是，師父她確實是仙家後裔，也就是一百多年前那第一場災難，有人逃過了，那麽第二場，師父逃過了也就不無可能。“寶藏真的存在嗎？”這個所謂的寶藏已經沾了太多鮮血。
“你相信它存在嗎？”冷墨軒笑呵呵道，“鳳兄弟，其實寶藏真的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相信有，只有有人相信，就永遠不會結束。”
鳳如卿沈思了片刻，人心的癡妄才是悲劇的起源！輕嘆一聲，他擡頭仰望明月道，“冷兄，我希望這個悲劇能停止！”如果有什麽自己能為無辜的仙家人做的，便是這一件事而已。只是師父，城內的一切是你在操控嗎？你的目的僅僅是覆仇？
“嗷——”一聲陣地的虎吼聲鼓動一陣風吹來，月下桃花紛飛。
鳳如卿和冷墨軒同時註目過去，月光下一只壯碩的白虎散漫如散步般行來，清晰紋路的白虎皮上還有些許不自然的暗紅，虎目在月下幽幽的散發著駭人的光芒，昂然而來的氣勢力壓四方。
這裏怎麽會有老虎？鳳如卿心底實在覺得古怪，大漠之中，一座荒城，根本不足以供養老虎生存。眼見老虎精神抖擻的甩了甩頭，一身黑白的皮毛在月下盈盈發亮，定目鳳如卿和冷墨軒，張嘴一聲巨吼，露出陰森森的銳利白牙！鳳如卿心底微震，懾於萬獸之王的氣魄。
“走！”將酒囊撿起塞好掛上腰際的冷墨軒拖住鳳如卿的手臂往後拉，飛身而起，幾個起落飛過幾座零落散布小院後一陣狂奔，饒了幾個彎，終於停下。
鳳如卿看看冷墨軒氣喘籲籲的模樣，突然有了閑情，“冷兄很怕那只老虎？你不是擅長用毒嗎？”
“那只要是能毒死的話，早死了幾百回了！”冷墨軒白了眼鳳如卿道，“你認為那會是一般的老虎？一座荒城，怎麽可能有老虎？”
“我也這麽想！”鳳如卿望向稍遠的城後方，鳳凰仙山如常傲然而立。，只是這會兒看，才發覺那座水晶宮竟然就在鳳凰仙山正上方，如同坐鎮仙山的神靈。“冷兄，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座鳳凰仙山頂上的是什麽地方？它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我的幻覺？”
“在這裏，你是分不清幻覺和真實的，想要去辨別只能徒勞！”冷墨軒繼續諷刺意味的冷笑道，“在這裏你活著不代表你活著，但如果你死了，就一定死了。”
鳳如卿輕笑道，“游戲規則？”看來這桃源鎮還真是個足夠特別的地方。
“對！”冷墨軒回視鳳如卿，見鳳如卿絲毫沒有憂慮，反而越發泰然，調侃道，“這種時候你倒是很淡定，只是你不怕沒辦法回去見你師父？”
“我現在怕不怕還有用嗎？”鳳如卿不傻，自然知道不能將師蕓姬的行蹤說出來，關於她的身份，不可以對任何吐露絲毫。只是，她到底要做些什麽呢？鳳如卿沈下雙眸，掩藏了心緒紛擾。
“這麽看得開，還真不像鳳如卿。”冷墨軒勾唇笑道，轉過身去，揚起手，揮了揮不知何時又拿出的玄骨扇子，“跟我走吧！”
鳳如卿並未答話，只是靜默的跟上冷墨軒，前行了百步後轉右進了一間黃色土墻為欄劃出的小院，院門為左右兩扇，一左一右的門卻是一黑一白，鳳如卿立刻就想到冷墨軒那兩位師父，忍不住唇角微揚，“冷兄，這門有什麽意味嗎？”
“嗯，別問，那兩個老妖怪做的手腳。你不知道為了找白色顏料，我跑遍了這個桃源鎮。”冷墨軒說著就往內推開門，忽然一個黑影飛來，正中冷墨軒的額頭，“啊！”
鳳如卿楞了楞，才反應過來剛剛的突變，擡手揮了揮，企圖將黑色的不知名粉末揮開。
“老妖怪！”冷墨軒咬牙切齒的大吼道，大步流星的跨進門，直沖了過去。
鳳如卿跟在其後緩步跨進門，忽而覺得空氣登時清新，定了定身，將院中的不知打量了一回，從墻面到腳下，都是沒有任何生機的黃土，直到廊下，沒有一絲生機，這樣的地方空氣卻清新得離奇，實在有幾分古怪。
冷墨軒直接撲到院中下棋的黑白兩位老者那邊，似乎完全忘了鳳如卿的存在，倒是從屋內出來的水碧綠一眼就註意到立在門口的，“你怎麽來了？”急問著的時候，人也已經咻的到了鳳如卿眼前，一雙清透的大眼盯著鳳如卿，有幾分懷疑。
“水姑娘。”鳳如卿被水碧綠那快得讓人轉眼不及的輕功所驚嚇住。原本以為她只是善於下毒，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她了。而且慕天提起過鬼門有這項不群之處，自己是太大驚小怪了。
“你剛剛那是什麽表情，我有那麽可怕嗎？”水碧綠盯著鳳如卿，纖指一指，“你不守著慕哥哥或者師姐姐，跑這裏瞎晃悠啥？”
看來水碧綠並不知道師父就在此地，鳳如卿心底竟然有幾分高興，笑笑道，“我來此自然是有事要辦！水姑娘呢？”
“我……”水碧綠訕訕的收回不禮貌的手，眼神閃避道，“我在這裏關你什麽事？”
鳳如卿一直以為水碧綠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但這會兒這樣子，難道她還被她的克星降住了？鳳如卿原本該同情，但不知為何，面上表情沒變，心底卻很不厚道的高興。
“你在幸災樂禍？”水碧綠敏銳的直視鳳如卿，即便從表面看不出，但她就是知道鳳如卿在笑她，狠狠的咬牙道，“你那麽喜歡笑，我就讓你笑個個夠！”鳳如卿還來不接受，水碧綠突然一揚手，灑出一把紅色粉末。
鳳如卿早知道水碧綠任性妄為，但這會兒依舊防備不及，吸入了帶著些許甜香的粉末，嗆咳出聲。肩頭突然被人抓住，往後拖出五步來遠。
“綠丫頭，這個人可不是你能隨便動手處理的！”一張笑容可掬的笑臉從鳳如卿身後行出，面對水碧綠招了招手，“你氣的是那邊那個黑衣服的，別禍及無辜。”
“臭師父，你以為我不知道毒藥是你給他的，那個家夥才沒那麽聰明，能研究出我不知道毒。哼！”水碧綠雙目鼓得圓圓的瞪著白衣黑發的老者，幾乎要噴火出來，瞪了幾下腳，甩手而去。
“綠丫頭，這不是我們兩個師父錯啊！那藥是被他偷去的。”白衣黑發的老者慘兮兮的哀道。
鳳如卿瞥了眼這位老者，突然就覺得看到了冷墨軒老了以後的樣子，所謂為老不尊。
水碧綠終究沒有回頭，步履匆匆而且蹬蹬作響的沖進屋去了，門被碰的一聲撞上。
白發黑衣的老者見就算他真哭出來，怕也不見效果了，這才回過頭來，看著鳳如卿，清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擡手一拍鳳如卿的肩頭，張開一句，“看起來你挺好。”
“還好！”鳳如卿抗住了肩頭那絕對不是普通招呼的一掌，面色未變，“前輩看起來也很好。”
“你真的沒事？”白衣黑發的老者收回手，面上的笑容越發意味深長。
“沒事，多謝前輩關心。”鳳如卿說完，喉頭一陣異樣，急忙垂頭轉身咳了幾聲，胸中的一絲氣悶便消失。回頭來，歉笑道，“抱歉，前輩。”
“你看起來確實很好！”白衣黑發的老者一揮衣袖，“過來坐會兒吧！”大步走向院中的石桌。
鳳如卿摸不清這老者的用意，但目前他也最多就試過自己的武功，沒有多做別的，不能算作敵人，所以鳳如卿還是以對長輩尊敬的出發點為先，走向石桌。
月光照亮了桌面上的棋局，這是一盤讓鳳如卿說不出古怪的困局，這盤棋就是死局，無解。鳳如卿正自沈思，忽而察覺另外三個人的目光全部落向自己，而且是某種期待的目光。鳳如卿不得不說自己最怕辜負別人，但是此刻這盤棋，自己來看就是無解。鳳如卿只能含笑道，“兩位前輩和冷兄三人之力都不能破解的棋局，鳳如卿又豈能有回天之力？”
黑白無常只最後深看了眼鳳如卿，各自收回了意味不同的視線，獨冷墨軒很江湖義氣的為鳳如卿附和道，“鳳兄弟，我就知道你不行！”冷墨軒這句話卻完全沒體現出江湖義氣，笑呵呵道，“我就說，你一個人，不能改變整座城的困頓之局。”
雖然冷墨軒的話帶著諷刺，但是鳳如卿無力反駁，也並不覺得自己該好面子的反駁，故而只默然了片刻，倒是覺得有些古怪的一盤棋怎麽就牽涉到了一座城，鳳如卿道，“鳳如卿只是一人，人單力薄，自然是改變不了這一切的！”鳳如卿可以盡力幫所有人，但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一切，如果有人有能力破了這局，他可以出手相助，但是這座城的人並不是他的義務，他也沒有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還一味的逞英雄的愚蠢和妄自尊大。
“鳳兄弟，你太沒誠意了。”冷墨軒笑著勾搭住鳳如卿的肩道，“你沒試過，怎麽就知道不能？”
“那麽，冷兄和兩位前輩又憑什麽就認為鳳如卿能？”鳳如卿撥開冷墨軒的手道，“冷兄，論資歷，我不如兩位前輩，論武功，我也並不是武林第一，論機智，我不如冷兄你，那麽，我有什麽資格夠得上改變這困死之局。”
冷墨軒望向黑白無常，黑白無常也同時擡起頭來，三人都是某種意味深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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