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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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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兒……我是阿娘啊,這是你阿爹,你不識得我們了麽?”完顏氏被雷霹靂的反應嚇到。

“阿娘?阿爹?”雷霹靂完全沒料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覆,愈發糊塗了,她很肯定自己的父母早已去世,也很肯定眼前站著的不是鬼而是人,而且他們似乎對自己並沒有敵意。

“依我看,大小姐八成是失憶了。”屋檐上的年輕男鬼開口道。

其他三個鬼點點頭,表示讚同年輕男鬼的看法。

雷霹靂聞聲轉過頭,看向那四個鬼,問道:“你們認識他們嗎?”

四個鬼如搗蒜般點頭,麻嬸兒熱心解釋道:“大小姐,他們是老爺和夫人啊,是你的爹娘。”

怎麽連鬼都說他們是自己的父母?

見雷霹靂還是不信,麻嬸兒將南榮昭跳湖自殺一事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說到激動之處,也便忘了對雷霹靂的害怕,身子離雷霹靂越來越近。其他三個鬼想提醒麻嬸兒,都被麻嬸兒忽略。

麻嬸兒說到後面,越說越傷心,竟又哭了起來。然雷霹靂算是勉強明白了,想來她在水中見到的那女子就是麻嬸兒口中的大小姐,也就是眼前這對中年夫婦的女兒昭兒,不知是怎麽回事,她跟那女子相繼掉入了同一片水域,而後來跳入水中救人的人把她撈了上來,於是大家把她當成了那個女子。不過她仍舊有諸多疑惑,比如這裏是哪裏,為何他們都穿著古代的衣服?

想及此,雷霹靂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她穿越了!

“Oh no!”

南榮青途和完顏氏目睹這一幕,確信方才香蓮所言非虛,臉色都凝重了幾分。完顏氏急得拽住自家相公的衣袖,“大人,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啊?”

“大夫怎麽說?”南榮青途微微側頭,向身後的香蓮詢問。他一退朝回來就聽聞自家女兒跳湖自殺,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換便趕了過來。

香蓮連忙向前邁了一小步,如實回稟道:“大夫說小姐是被水嗆著了,身子並無大礙。”

南榮青途聞言,臉色又黑了幾分,橫眉怒道:“人都這樣了還並無大礙?哪請來的庸醫?速去城西請章太醫!”

“喏!”香蓮領命,躬身快步退出寢房。

雷霹靂將視線投向南榮青途和完顏氏,向前邁了幾步,“那個……請問現在是哪個朝代?漢朝?唐朝?宋朝?元朝?還是明朝?看樣子也不像是清朝。”

完顏氏聞言,痛哭起來,她的女兒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南榮青途也楞住了,雷霹靂的話很是奇怪,什麽唐朝、宋朝真是聞所未聞,但他隨即也明白過來她在問什麽,“這裏是禦景國,我們家世代都是禦景人,昭兒,你在胡說什麽?”

禦景國?雷霹靂立即在自己的腦海裏搜尋有關這三個字的信息,結果一無所獲。歷史書上有記載這麽一個國家嗎?

看樣子她是穿越到了一個史籍上都不曾記載的國度,坑爹啊!

雷霹靂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解釋道:“我知道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女兒,只是碰巧長得像罷了,你們的女兒……應該已經溺亡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來到這禦景國。還有,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只紅毛狐貍?”

完顏氏聽到“紅毛狐貍”四個字後,哭得愈發不能自持,難怪方才香蓮說昭兒好像是中了邪,眼下看來是千真萬確了,“大人,昭兒……昭兒……怕真是中邪了,嗚嗚……我可憐的孩子啊……”

麻嬸兒飄在空中,見完顏氏哭得傷心,也跟著再度痛哭起來,“小姐……嗚嗚……”

南榮青途凝思片刻,當即喊來一個仆人,“來人,去清源山把柳道長請來!”

見狀,雷霹靂無語地拍了自己額頭一掌,她知道自己是越解釋越糟了。

蒼天啊,大地啊,誰來救救她!

***

雷霹靂百無聊賴地在寢房內來回踱步,然她向前走一步,她身後的香蓮便緊跟一步;她若後退一步,香蓮也後退一步,比她的影子還稱職。

雷霹靂不由得心生煩悶,索性躺到屋內的躺椅上,盯著屋頂發呆。香蓮很有眼力見地站在一旁給她扇風。

十五天了,自那日南榮青途輪番請來大夫、道士將她研究了半天,又是紮針,又是噴了她一身狗血,還強迫她喝下讓她拉了三天肚子的符咒灰水後,已經整整十五天了!這也意味著她的滾滾獨自流落在外整整十五天了。

在這十五天裏,她想過各種辦法逃走,翻墻、爬窗、裝死,甚至欲跳入她被人撈上來的那個水池裏把真正南榮昭的屍體給撈上來以證清白,全都以失敗告終,反而使得南榮青途將她看守得愈發嚴密,連她睡覺都有婢女在床畔輪流值夜。

更慘的是,府中所有的人雖然不敢當她面說啥,卻都以看瘋子的眼神打量她,連屋檐上那四個鬼都是如此。雷霹靂為了眼不見為凈,幹脆嚴禁在屋內點蠟燭,即使是深夜也不行,這樣一來她至少不用忍受那四個喋喋不休的鬼的異樣眼神了。解靈人雖然有祖傳的陰陽眼,卻需要在燭光下才可發揮作用。

毫無疑問,她這一怪異舉動更是讓南榮府上下相信——他們的大小姐自上次跳湖自殺未遂後,腦子便不太正常。

無奈之下,她只好求助一水鬼,讓它幫忙尋找南榮昭的屍體,結果卻讓雷霹靂毛骨悚然——水中沒有南榮昭的屍體!

她還偷偷試過焚燒自己寫的血符,用來召喚冥界的陰差,想請他們幫助自己回去,然此招也毫無作用,看來這個時代還沒有所謂的解靈人,她的血符無法與冥界取得聯系。

雷霹靂知道,自己暫時是擺脫不了南榮昭的身份了。

不過這段時間下來,南榮青途和完顏氏對她是真的好,飲食起居無不仔細,尤其是完顏氏,更是對她噓寒問暖,甚是溫柔體貼,這讓父母早亡的雷霹靂享受到了久違的親情。

既然逃走不行,那就另換方法。

☆、第 5 章

雷霹靂心生一計,猛地坐起身來,將身後扇風的香蓮嚇了一跳。畢竟對香蓮來說,眼前的大小姐不是一個正常人。

雷霹靂轉過身,看向香蓮,“你叫……”

香蓮忙放下扇子,朝雷霹靂福了福身,回道:“回大小姐,女婢叫香蓮,‘笑語盈盈暗香去’的香,‘爭弄蓮舟水濕衣’的蓮。”

聞言,雷霹靂有些勉強地扯起嘴角,那兩句詩她都沒有聽過,哪裏知道她說的是哪個香、哪個蓮?不過無所謂了。

“哦,香蓮是吧,我想去看望我……阿娘……能麻煩你帶個路嗎?”

香蓮久違地從自家小姐口中聽到“阿娘”一詞,先是一楞,待反應過來時欣喜不已,連連點頭,想來夫人若聽到小姐喚她“阿娘”定會更加歡喜。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雷霹靂日日去完顏氏那裏與她請安吃茶。完顏氏見女兒重新與自己親近,臉上笑容日益增多,連嚴肅如南榮青途眉頭也舒展了不少。當然,他們還是沒有解除“女兒不太正常”的警報。

雷霹靂除了在完顏氏那裏蹭吃蹭喝,也打聽到了諸多有關南榮昭的事情,得知南榮昭這三年來身體一直不太好,纏綿病榻,也見到了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南榮曦。南榮昭還有個弟弟南榮淩志,卻不是完顏氏所出,而是南榮青途一個妾室王氏所生,那王氏據說生完孩子不久便撒手人寰,所以南榮淩志是由完顏氏養大的,二人談不上母子情深,卻也是一派和氣,南榮淩志對完顏氏很是尊敬。

當雷霹靂在多日之後見到從學堂歸來的南榮淩志時,她楞了楞,因為南榮淩志的眉眼與她屋檐上那個紅衣女鬼如出一轍。雷霹靂心情好時點了根蠟燭與四個鬼閑聊,果不其然那紅衣女鬼便是完顏氏所說的王氏,即南榮淩志的生母。

那中年男鬼是南榮府之前的管家,叫趙生;那年輕男鬼是南榮府之前的廚子,叫趙夔,是趙生的遠方表侄子;麻嬸兒是完顏氏的陪嫁丫鬟之一,也是看著南榮昭等人長大。

在南榮府的生活衣食無憂,不用像之前那般辛苦討生活,雷霹靂覺得自己好像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也不錯。當然,她沒有忘記要找滾滾,所以她向完顏氏求情,讓香蓮她們不要再守在她床畔睡覺,再在深夜向方圓十裏的野鬼祭祀,供應各種美食,然後讓它們替自己找尋滾滾的下落。

正所謂居安思危,古人的至理名言被養尊處優的雷霹靂拋之腦後,她渾然不知穿越後第一個危機已悄然來臨。

入夜,南榮青途面色沈重地回到府中。完顏氏知曉相公性子,一看南榮青途臉色不對勁,就知道他必定是遇到了鬧心之事,趕緊遣人去端了一碗甜羹來,然後親自替南榮青途捶背,柔聲細語地詢問他是出了何事。

一碗甜羹下肚,南榮青途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今日下朝,丞相找我聊了昭兒的婚事。”

完顏氏停下手,神色也隨之緊張起來,“丞相爺怎麽說?”

“他想盡快辦婚禮。”

“可昭兒的病情才稍稍有些起色,若現在就讓她出嫁,我怕她會重蹈覆轍。”

“唉,我又何嘗不是你這麽想的,也跟丞相說了,但他執意如此,說是因昭兒的病已經將兩個孩子的婚事拖了三年,他丞相府有醫術更高超的大夫,昭兒若早點嫁過去,他便能早點將昭兒的病治好。你說,丞相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如何還能推脫?”

“他那是說的比唱的好聽,他若真心是為昭兒好,何不現在就把他府裏養的大夫送過來給昭兒看病?”完顏氏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南榮青途聽了自家夫人的話,長嘆了一聲,半響懊惱道:“說來也是為夫的不是,只怪我品階低,護不了你們母女周全。”

見相公情緒低落,完顏氏走到南榮青途身側,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道:“大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個人有個人的命,想來這就是昭兒的命吧。”

南榮青途聞言,反手握住完顏氏的手,將頭依偎進了完顏氏的懷裏,聞著熟悉的沁香,心裏才覺得稍稍好受些。

***

雷霹靂是被晃醒的,她第一反應是又地震了,驚恐地睜眼,作勢就要狂奔,卻發現自己在一頂大紅花轎裏,手腳都被捆綁住了,連嘴上也被捆了一塊絲巾。更讓她吃驚的是,此刻她穿著一身在古裝劇中經常出現的傳統鳳冠霞帔。

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不知道她要結婚?

雷霹靂奮力掙紮,極力想吶喊,卻也只能發出“嗯嗯”的聲響。

走在花轎一旁的香蓮聽到動靜,知道是自家小姐醒了,有些內疚地看向花轎。昨晚她親手在小姐的湯羹裏下了迷藥,雖然是遵夫人命令,可她是幫兇這一事實是委實推不掉的了。不過她聽大夫說那迷藥吃多了傷身,想著自家小姐已病了好幾年,身子骨羸弱,她沒舍得把迷藥全放了,只放了一半的量。

風把花轎簾子吹起了一角,雷霹靂正好撞上香蓮投過來的視線,看到了香蓮紅腫眼眶裏的內疚,再聯想到昨晚香蓮端給她的湯羹,立即明白了過來。

敢情南榮青途和完顏氏夫婦是給她弄了一封建包辦婚姻啊!

雷霹靂對於這種強買強賣的做法很是反感,頓時心生怒火,雙腿即使是被綁著,也卯足了勁踢花轎板,弄出好大聲音,引得圍觀的路人紛紛張望,連擡轎的轎夫也疑惑地看向彼此,用目光在詢問發生了什麽。

香蓮見狀,只得掀起簾子安撫雷霹靂。雷霹靂當然不聽,繼續蹬花轎,以此威脅香蓮替她松綁。

香蓮無奈,只好妥協,“小姐,那你得答應我不得大聲叫喊。”

雷霹靂忍下火氣,點點頭。

香蓮鉆入轎中,替雷霹靂解下捆住嘴的絲巾,但手腳的繩子仍舊不願松綁。

雷霹靂猜想香蓮有她為難之處,也就作罷,直接問香蓮:“怎麽回事?”

事到如今,香蓮也沒有必要再隱瞞,如實回道:“今天是您和丞相的長子尉遲浩的大婚之日。”

果不其然!

“你家小姐……我是說我,之前就是因為這件事而跳湖自殺的?”

香蓮點了點頭。

“反對的原因?有心上人了還是?”

香蓮搖搖頭,眼淚不受控制般流淌,“丞相的長子是……是個傻子……嗚嗚……”

“臥槽!”雷霹靂激動地脫口而出。她背時地穿越到這個禦景國就算了,背時地被當做神經病就算了,如今還要背時到被迫嫁給一傻子!!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男主就會出場咯,360度翻滾賣萌求評論求收藏!

☆、第 6 章

“那丞相兒子長得如何?”雷霹靂抱著最後一絲期待,語氣很沖。

“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倒是聽說準姑爺……肥頭大耳……”香蓮小心翼翼地觀察雷霹靂的眼色,聲音也越說越小。

“肥頭大耳你還叫什麽準姑爺?!”雷霹靂提高音量怒斥道,嚇得香蓮趕緊捂住她的嘴,不斷提醒她小聲點。雷霹靂瞟了眼外邊,壓低聲音:“沒聽過一胖毀所有嗎!”

香蓮聞言怔了怔,小姐這意思敢情那丞相的長子要是長得好,即使是傻子也勉強能接受嗎?

“可這門親事是老爺和丞相一起定下來的,如今您也上了花轎了,這婚事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誰說沒有,結婚了還能離婚呢,更何況我還沒進他家的門。”

“那……那小姐你打算怎麽辦?”香蓮心頭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自有辦法!你先幫你把繩子解開。”

“可是……”

“昨晚是你在我的湯羹裏下了迷藥吧?再說了,你有看過哪個新娘子是手腳被捆著拜堂的嗎?”

香蓮被雷霹靂這麽一說,內疚感又爆棚,“對不起小姐,可老爺和夫人命令我一定要將您帶到丞相府。”

“放心,我不會逃跑的,你們這麽多人還看不住我一個嗎?再說了,我也要去丞相府呢!”

***

丞相府。

府邸到處張燈結彩,目光所及之處皆掛滿了大紅喜字和紅色綢緞,很是喜慶。府內已擺滿了酒席,其上各種美味佳肴陳列整齊。仆人們來往穿梭。

禦景國當朝丞相尉遲度站在大門口迎接前來道喜的賓客,笑得老眼瞇成了一條縫。

當今丞相的長子要結婚,自然來道喜的人很多,此刻丞相府門前的各色豪華車馬絡繹不絕,負責登記賓客賀禮的小廝忙得熱火朝天,每登記一樣賀禮就大喊一聲,那賀禮名單在看熱鬧的老百姓聽來都是天價之寶,隨便一件都足夠他們吃上大半輩子了。

突然,眼尖的小廝瞅到不遠處一抹明黃,那是皇家才可以用的顏色,遂連忙提醒自家老爺。

丞相一看,果不然看到幾輛皇家馬車,立即吩咐讓門口的其它車馬都退到兩旁,騰出一條道來。然後在場所有的人,包括圍觀的百姓,皆俯首跪地,熱鬧的丞相府門口瞬間安靜下來。

伴隨著清脆的馬蹄聲,四輛皇家馬車陸續在丞相府門口停下來,隨行的太監趕緊趴到馬車旁,身體弓成一條人肉板凳,等候馬車上的主子下車。

膽大一點的百姓偷偷用餘光打量前來的馬車,前三輛皇家馬車皇城的百姓都眼熟得很,分別是太子赫連誕、四王爺赫連諺、六王爺赫連謐的馬車。只見赫連誕、赫連諺和赫連謐皆利落下馬車,負手而立,習慣性地俯視跪地叩拜的臣民。許是生下來就高高在上,他們身上天然帶著久居高位的威嚴之氣,舉手投足間也不乏王室的氣度。

第四輛馬車有些眼生,馬車簾幕還未被掀開,裏面便傳來一陣咳嗽聲,聽聲音也能覺察出咳嗽的人已經在極力隱忍。俯首跪地的百姓雖然不敢擡頭,但光是聽著那慎人的咳嗽聲,也知道皇家有名的藥罐子——七王爺赫連詢也來了。

不同於其他三位皇子的威嚴翩然,十歲的赫連詢則是由隨身伺候的太監小心攙扶地下了馬車,落地瞬間由於使勁大了點,咳嗽加劇,整個身子跟隨著咳嗽劇烈顫抖起來,連臉頰也漲得通紅,仿佛下一瞬間就要把五臟六腑給咳出來般。

赫連謐向來不喜赫連詢,此刻瞧見赫連詢咳得厲害,蹙起眉頭,趕緊將身子往遠處挪了挪,眼裏的厭惡之情不加掩飾。赫連諺是個直性子,覺得丞相家辦喜事,赫連詢這個藥罐子卻帶著一身病氣來湊熱鬧,很是不悅,當著眾人的面直言讓赫連詢回去休息養病,讓在場的一眾臣子和百姓都更加確信一件事情:這藥罐子七王爺赫連詢是禦景國幾位皇子中實力最弱、最不受待見的那位。

太子見狀,出面當和事佬,“好了老四老六,老七也是特意來給丞相賀喜的,他這身子骨出來一趟不容易,我們還是先進去吧,別讓大家都陪我們站在門口吹冷風。”說罷,安撫性地拍了拍赫連詢的肩膀,意思是讓他不要介意。

赫連詢朝太子搖搖頭,目光裏帶著幾分懦弱,“我沒事,兩位皇兄也是擔心我的身體。”一旁的赫連謐聞言冷笑了一聲。

太子頗為寬慰地點點頭,隨即揮手讓眾人起身。

尉遲度笑臉將四位皇子迎進府邸,奉為上座,好生款待。當然,他很有眼力見地為赫連詢安排了一個稍稍偏僻的位置,將他和另外三位皇子隔了開來,美其名曰是為了赫連詢的身體著想,給他特意安排了一個安靜之處,之後就不再理會赫連詢。

赫連謐給了尉遲度一個讚許的眼神。

赫連詢雖然年幼,可哪裏不曉得這是尉遲度在討好其他幾位皇子,卻也懶得計較,倚在金絲楠木椅上假寐。然他身邊同他一般大的侍衛正一為自家主子鳴不平,直直盯著尉遲度的身影,握劍的手掐得發白,驀地,他覺得手背傳來一陣溫熱,低頭一看,是赫連詢握住了他的手。

“正一,去給我倒杯水。”赫連詢依舊閉著眼,語氣裏透露出幾許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老成。

正一知道自家主子是在讓他無需為這等瑣事氣惱,深吸一口氣,平覆好心緒,點點頭,“好,爺稍等片刻。”

待正一端著茶水過來時,丞相府外響起一陣震天響的鞭炮聲。

赫連詢睜開眼,眼裏絲毫不見方才在丞相府邸門口的膽怯,反正沈靜如水。

正一躬身將茶杯遞到赫連詢的手中,看了眼門外,主動解釋道:“爺,是新娘子的花轎到了。”

正在忙著招待太子的丞相,聽到喜娘高喊“新娘子來了”,連忙安排仆人去把自己的兒子請出來。

不多時,仆人左右攙扶著身穿喜袍的尉遲浩走出來,頓時府內鑼鼓、鞭炮喧天,甚是熱鬧。

赫連詢掃了眼大堂中間的尉遲浩,視線在他嘴角流出的哈喇子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安心喝他的茶。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有事耽擱了,接下來會按時更新的,請多多支持哦。PS男主赫連詢終於出場了,歡迎評論和收藏。

☆、第 7 章

濃妝艷抹的喜娘吆喝著新郎出來踢花轎,新郎本尊卻仍舊賴在大堂裏抱著桌子上的紅燒肉不肯放手,一旁的仆人小廝也不敢跟自家少爺搶急了,以免湯汁濺到他身上那件由數十位頂級繡娘耗費近半年時間繡成的金絲喜服上,否則他們就是賠上半輩子工錢也不夠抵一只衣袖子的,只好溫柔細語地哄著。

丞相目睹兒子出此洋相,眸中的陰郁愈發濃厚,但礙於眾多貴客在此,不好發作,只低聲呵斥仆人們無用,轉身還得笑臉相陪太子聊天,生怕招待不周。

半響過去,喜娘假笑得臉都僵了還不見新郎出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紛紛伸長了脖子,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這喜娘可是景都數一數二的金牌喜娘,見過不少世面,眼下見情況有異,當即停止吆喝,改讓迎親隊伍重新把鑼鼓、嗩吶搗鼓得震天響,同時巧言妙語地安撫花轎內的新娘子,讓她稍安勿躁,私下裏給同伴使眼色,讓他們派個人進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

就在景都所有的人都沈浸在丞相府鑼鼓喧天的熱鬧中時,離丞相府百步之遙的一座殘敗宅子裏,工匠們竟然從後花園的花圃裏挖出八具屍體。該宅子的主人是司管景都西門城防的校尉郎客覃,去年年底時因為府邸不慎走水,郎客覃舉家暫時搬到了城郊的一處別院。

工匠們今日之所以來校尉府邸修繕,是得了郎客覃的上司巫馬烽將軍的令。巫馬將軍向來體恤下屬,而郎客覃曾與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待他更是親如兄弟,得知下屬全家久居在外,當下又快到年底,而郎客覃的俸祿除去養家糊口後的花費所剩不多,巫馬烽便自掏腰包雇了一批工匠為郎客覃修繕住宅。豈料工匠們的鏟子一下去,就挖出一個骷髏頭來,嚇得那些個匠人屁滾尿流。

後官府派人迅速封鎖了現場,將郎府後花園翻了個底朝天,挖出一堆白骨。經仵作來現場驗屍,確認是八具屍體,皆是男童。

天子腳下發現八具屍體可是大案,且案子還特殊,寺正傅梁本想將案情立即上報給大理寺少卿南榮青途,又想到今日是南榮青途的女兒與丞相長子的大喜之日,不便去打擾,遂只得越級匯報,直接敲開了大理寺卿公良止的府邸大門。

***

雷霹靂坐在花轎內側耳細聽四周的動靜,猜到是香蓮口中說的“肥頭大耳”出了狀況,決定不等了,反正她是來退親的,於是心一橫,扯下喜帕,撩起花轎簾子徑直走了出來。

圍觀群眾齊聲嘩然,一部分是驚訝於新娘如此不守禮數,更多的是驚訝新娘那副傾城傾國的皮囊。眼下雷霹靂身著特制喜服,大紅喜色襯得她膚色雪白,宛如凝脂,上乘的裁剪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線,精心描畫的妝容讓她眉眼如畫,發髻上的珠釵飾物更為她添上幾分勾魂攝魄的風流,使得她一顰一笑間皆是風情。

那喜娘雖然見過很多世面,卻不曾見過新娘子在沒有新娘踢花轎迎接的情況下擅自跑出來,一時也亂了分寸,楞在原地。這可是不吉之舉,成親的大忌!

“小……小姐……你……你怎麽自己下了花轎,這可是不吉利的呀!”喜娘可以預見盛怒的丞相爺將自己引以為傲的金字招牌砸得粉碎的畫面,頓時連假笑也笑不出來了,趕緊去攔住雷霹靂。

香蓮眼疾手快地拉住喜娘,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上了雷霹靂這條賊船,好歹出事的時候有個護她的人。

雷霹靂看了眼瑟瑟發抖的喜娘,覺得自己退婚也不能牽連他人,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賴你的。”說罷,擡頭看向那塊寫著“丞相府”三個大字的金牌匾,清澈純凈的雙眸裏閃過一絲狡黠,隨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狀況下,她用靈魂唱法開始唱起了21世紀的經典名曲——《忐忑》!

既然大家都把她當瘋子,她就讓這個名頭更加響亮吧!

“啊哦——啊哦誒——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哆——啊嘶嘚啊嘶嘚咯哆……”雷霹靂邊怪聲怪調地唱著,邊以小學生撒歡的姿態一蹦一跳地闖入了喜堂。

於是,喜堂內陸續入座的賓客突然聽得一陣類似被人掐脖子的雞叫聲。

原本正在一心喝茶的赫連詢被突如其來的鬼哭狼嚎聲驚得嗆到,以至於失手將茶水濺到衣袍上。

正一見狀,立即撚住自己的衣袖角給赫連詢擦拭,無奈衣裳已濕,“爺,我去給您拿一套幹凈衣裳過來吧。”

赫連詢瞥了眼衣裳上的深色水漬,點點頭,“那你快去快回。”今日眾多權貴大臣在場,他若這副樣子出去難免有失皇家風範。

正一得令,躬身飛速出了丞相府。

“雞叫”聲越來越近,赫連詢擡眼望去,看見一抹艷色闖入視野。

雷霹靂一路高歌地走進喜堂,快速掃了眼屋內的人,將視線定在跟她穿著配套喜服的男子身上,男子正坐在地上,抱著一盤紅燒肉死不放手,雷霹靂知道這必定是尉遲浩無疑了。但她的目標不是尉遲浩,而是現在尉遲浩旁邊,與他有六分像的丞相尉遲度,這場孽緣能不能一次斷個幹凈,話語權是在他的手中。

此刻,喜堂內因雷霹靂的闖入而安靜下來,眾人臉上的神情有震驚,有嘲笑,更多的是看戲。然他們心裏不約而同有一個想法:這傻兮兮的尉遲浩竟然娶了個這麽貌美的妻子,不知是傻人有傻福,還是暴殄天物。

“你一個人跑進來幹什麽?成何體統!喜娘呢?喜娘在哪裏?還不趕緊把她帶回去!”尉遲度怒斥道。他本來就為自己兒子頭疼不已,又見自己的準兒媳不識體統地擅自跑進來,滿腔怒火借機發洩。

見丞相爺幾乎怒發沖冠了,雷霹靂多少有些害怕,下意識退了小半步,她還是太年輕。然當她看到“肥頭大耳”本尊的哈喇子時,重新鼓起勇氣。

“我進來找我相公啊,嘻嘻。”雷霹靂順著尉遲度的話說道,朝他甜甜一笑,帶著十足十的傻氣,接著左顧右盼,“相公,相公你在哪裏?”

隨後,雷霹靂隨便拉住一來賓,“你知道我相公在哪裏嗎?”

“幸運”來賓被眼前的突發狀況搞得有些懵,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指向尉遲浩。

現場其他賓客面面相覷,丞相的長子是傻子他們早就知道,怎麽看樣子新娘子也瘋瘋傻傻的?

雷霹靂順著那位賓客所指的方向望去,在那個方位,除了尉遲浩,還有幾位達官顯貴以及一個縮在角落裏瘦弱的小男孩。那幾位達官顯貴各個身軀龐大,她沒有信心保證計劃成功實施,倒是那個模樣普通的羸弱小男孩,是個不錯的選擇。

雷霹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赫連詢面前,一手鉗住他的肩膀,令他掙脫不得,另一只手撫上他的臉頰,“相公!相公!原來你在這兒呀,我要跟你洞房!”說罷,當即吻了上去。

眾人一陣驚呼。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咳咳,霹靂啊,你這要算猥褻兒童了吧?

赫連詢(怒):誰兒童?!

雷霹靂(奸笑):看了文不收藏、評論的,小心被我強吻噢!

☆、第 8 章

尉遲浩見有人當眾親吻,也忘了護住懷裏的紅燒肉,蠢萌地用肉手捂住自己的雙眼。

赫連詢未曾料到年僅十歲的他會以這樣的方式“早節不保”,只覺得一陣溫熱覆上他的嘴唇,帶著女子特有的芬芳,瞳孔因為突如其來的親密放大,雙手下意識握成拳,大腦出現瞬間的空白,然他很快反應過來,立即換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在雷霹靂的魔爪下掙紮,“放肆!咳咳……咳咳……”久病之人,中氣也不足,赫連詢呵斥的聲音毫無威懾的力量。然少年的羞澀和憤然讓他雙頰微微泛紅。真真一個好不知羞的女人,竟敢強吻他!

尉遲度雖然已得知南榮昭自上次落水之後便大病一場,卻不知她也精神失常,如今更是當著滿朝文武大臣和幾位皇子的面丟失貞操,瞬間覺得顏面無光,一張老臉陰沈得可以打雷下雨。他舉起手,正欲開口命下人把雷霹靂拉下去時,被另一聲怒喝打斷。

“快放開殿下!”正一拿著赫連詢幹凈衣物趕來,卻見自家小王爺被新娘子以暧昧的姿勢禁錮著,當即施展輕功沖到雷霹靂面前,以十成的力道將她狠狠推開。

“哐當!”伴隨著一聲脆響,雷霹靂和一只上等的琉璃花樽一起摔倒在地,一部分濺起的碎片從雷霹靂的臉頰劃過,白嫩無暇的皮膚上立即滲出一連串鮮紅血珠。

人群再一次驚呼,隨即大大小小的嘆氣聲此起彼伏,都在為那堪稱絕色的容顏惋惜。

尉遲度一看,準兒媳精神失常便罷,這下可好,真真變成醜無顏了!

雷霹靂只覺得臉上一陣刺痛,便見血珠陸續滴落下來,知道臉被割傷了,但她反而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拿身旁的琉璃花樽碎片扔人,眼角眉梢的笑意在那一片刺眼的鮮紅下顯得分外慎人,活脫脫一個女瘋子。

後來,聽那日入席的人說道,南榮青途的女兒南榮昭在喜堂上當場被丞相爺遣回,丞相爺當眾宣布退婚!

景都大街上,一只渾身通紅的狐貍到處飛竄,突然嗅到一絲熟悉的氣味,頓時開心地大叫起來。

“哇哦——”

***

南榮青途板著臉聽仆人講述婚禮上發生的一切,臉色越聽越黑,聽到最後將手中的茶盞憤然砸得粉碎,他氣自家女兒竟然在成親當日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丟盡了南榮家的臉面,但他更惱尉遲度,竟然當場遣人送南榮昭回來,使她淪為全城的笑話,更甚者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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