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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就完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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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樁醜聞

此時恰好教堂的鐘聲響起,瑪格麗特知道這米爾頓只有一家中心教堂,而昨夜離去的人似乎只有自己的母親一個。她站起身來急急地奔向窗口,一群烏鴉正盤旋在教堂灰蒙蒙的鐘樓上,她突然掩面,但到底沒在陌生人面前流淚。

瑪格麗特勇敢地站到梅森警官面前,現在一切的沈默或者掩飾都不再有意義了,剩下的不過是去法庭上正大光明地搏一把,要知道數年前自己的哥哥被判處叛國罪的時候,就連上法庭辯駁的機會也沒有。

“梅森警官,”瑪格麗特擡起頭,眼神堅定地望著對方:“看在上帝以及逝去的人的份上,請您寬容地對待我們。現在牢裏的那個人是我的哥哥弗雷德裏克·黑爾,他冒著被吊死的風險回來看望自己的母親。如果他未來的某一天,將由法庭宣判站上絞刑臺,那我希望您能允許他在今天參加母親的葬禮。”

黑爾小姐此刻選擇了說實話,梅森警官也知道叛國罪罪無可赦,而且昨天那場情況不明的鬥毆,又使地牢裏的犯人背上了人命官司。以他執法數年的經歷來看,陪審團幾乎沒有可能選擇絞刑以外的刑罰了。

教堂的鐘聲敲得人心裏發慌,梅森不自覺地就看向桑頓先生征詢他的想法,桑頓和卡爾對看了一眼,卡爾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桑頓便決定道:“叫上大半人手,給嫌犯帶上手銬腳鐐,叫輛馬車來,我們去一次教堂。”

卡爾心領神會地道:“既然如此,瑪格麗特小姐,你坐我的馬車回次家,把你的父親一起接來吧。”

黑爾先生已經從打擊裏稍稍恢覆了些,瑪格麗特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窗前的搖椅上,聽到聲響才轉回頭來:“瑪格麗特,你來了?”

瑪格麗特走過去,跪坐在父親身邊。

黑爾先生摸摸她的頭發:“弗雷德被抓住,我很傷心,雖然他這幾年不在我身邊,但我知道他必定活得還不錯,他是一個多麽機靈的小夥子。但如今他身陷囹圄,我卻又奇妙地感到寬慰,不管怎麽說,我們得盡自己所能把他送上法庭,給他請個辯護律師,讓他堂堂正正地為自己申辯一次。”

瑪格麗特拼命點頭,卡爾見狀上前去扶起了老先生,黑爾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他雖然老實迂腐,卻也不笨,雖然霍克利先生是個張揚、豪奢的年輕人,但是他的老師知道他並不是個壞人。

與其說他高傲刻薄,黑爾先生覺得霍克利先生這樣的貴族子弟可能是笨拙,因為富有而笨拙,因為他不知道除了錢還有什麽能夠得到佳人的芳心。

黑爾先生

的擔憂很對,卡爾曾用錢想追求一個女人,結果被耍了。

所以這一次他在觀望,他在等待,他從不吝嗇錢,但現在他學會了研判一個女人是不是值得他花錢,如今的一切不過都是舉手之勞而已。

米爾頓教堂裏的牧師被列著隊進來的一打警察嚇了一跳,尤其是警察還押著一個手腳被綁起的罪犯。

弗雷德裏克踏著沈重的腳步,拖著腿上的鐐銬挪到了長椅的第一排,開始聽牧師禱告。

趁著間隙,黑爾先生低聲問瑪格麗特:“你準備讓亨利來接受弗雷德的案子嗎?”

來米爾頓之前,瑪格麗特剛剛參加了表姐的婚禮,而亨利就是表姐夫的弟弟,是倫敦的一名年輕有為的律師,然而其後他的有些突然的舉動讓情況變得覆雜了些。

他某天在沒有預知的情況下出現在瑪格麗特家向這個姑娘求婚,不出意外被拒絕了。

許是關心則亂,他在做這事的時候完全沒有身為一名律師的精明和冷靜。

瑪格麗特內心還是糾結了一番,才點點頭:“是的,我打算寫信給他。”

卡爾不露聲色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暗暗打著算盤,轉頭就去找了自己的顧問,倫敦的大律師斯維爾先生。他是倫敦法律界的元老,稍微有些前途的後起之秀他都會循例關心,以此更加壯大自己的律所和事業,因此在卡爾提到亨利·倫諾克斯這個名字的時候,斯維爾先生倒是有些印象。

“長相端正,儀表堂堂,很適合上法庭,”斯維爾先生很奇怪這麽個小律師為何會引起自己雇主的好奇:“不過性子有些沖動,歷練不夠,天資不算特別突出,好在很努力。”

卡爾笑笑,弗雷德裏克的案子在外行人眼裏都相當棘手,何況是這些專業人士。可以想見,亨利·倫諾克斯如果能夠聰明地一開始拒絕也就算了,不然將來上了法庭恐怕也會輸得很難看。

不過他不知道亨利有多愛慕瑪格麗特,而黑爾父女兩人有多期待他的到來,在卡爾和桑頓照例去上課的時候,便不意外地碰到了這位剛落了腳就來上門拜訪的客人。

亨利和斯維爾先生描述得一樣,身形高大、臉型方正,一副典型的律師的外貌,看上去竟然還很正直。個性的確有些沖動,毫不掩飾自己看到瑪格麗特的欣喜之情。

卡爾冷笑:死人也看出來這位亨利先生打的是什麽主意。

因事關弗雷德裏克的生死,又是自己的家事,在不確定亨利會不會幫忙的情況下,瑪格麗特沒有在信裏和盤托出。現在亨利不負

她的期望,瑪格麗特趕緊把他領到書房對面的客廳詳談起來。

卡爾心不在焉地摸著手中《理想國》那發黃的邊緣,眼神時不時瞟向關起的門,害得桑頓不得不在黑爾先生提問的時候來給他打圓場。

然後讓他歡樂的是,那門被猛地打開,他聽到亨利極力克制的氣悶的聲音:“瑪格麗特小姐,這是我能提出的最好的建議,但你如果因為感情因素的影響不能進行理智的判斷而質疑我的專業能力,恐怕我留在這裏也是自討沒趣。”

黑爾先生看好好的事情突然鬧得不愉快,關心地上前問:“這是怎麽了?”

亨利臉色發青,只忍耐著道別,似乎就到了極限,他快速地下樓,轉瞬消失在街角。

瑪格麗特掩面而泣,黑爾先生只能拍著她的肩聊以安慰。

桑頓刻意看了一眼卡爾的反應,只見他一改之前坐立不安的神情,此刻頗為舒展地倒在椅子裏,嘴角掛起了笑。

對於他一貫的風格,桑頓是心裏有數的,也不擔心卡爾做出什麽失禮的事情,就前兩次來看,倒是瑪格麗特處下風的時間比較多。

果然卡爾就是那個下雨借傘的人:“啊,黑爾先生,您記得我向您提過的顧問斯維爾先生嗎?”

“啊啊,斯維爾先生,”黑爾先生的眼睛亮了起來:“據說韋蘭先生和他的女兒好事將近了呢。”

瑪格麗特也聽出了什麽,看著爸爸激動地唇角顫起來。

卡爾·霍克利是斯維爾先生的雇主,而斯維爾小姐是卡爾好友鮑伯的未婚妻,鮑伯的妹妹則是桑頓的未婚妻,這是一個多麽不一樣的圈子,瑪格麗特意識到,在她把希望全部投註在亨利身上時,她從未想過要找他們幫忙,他們是太不一樣的人,瑪格麗特覺得別扭。

卡爾笑瞇瞇地看著瑪格麗特沈思的臉:“黑爾小姐,您能不能告訴我亨利先生提了什麽意見?”

“他……”瑪格麗特抿抿嘴唇,她知道亨利沒錯,只是她的情感接受不了:“他讓哥哥主動認罪,爭取輕判,因為誤傷致死已經是明確的罪行了,目擊者眾多。而叛國罪,他實在無能為力。”

“那什麽是所謂的輕判呢?”卡爾孜孜不倦地問下去。

瑪格麗特猛吸了一口氣答道:“流放。”

她話音剛落,連黑爾先生都忍不住腳一軟晃了晃,好不容易站定後,老先生把希望的目光投在了卡爾身上。

卡爾氣定神閑地接受了這道目光,也沒有辜負別人的期望:“這樣吧,我先和斯維爾先生商量一下,看他有什麽意見?

再給你們推薦個好人選。”

黑爾先生利索地一步上前握住了卡爾的手,都不像個老人,卡爾趁他不註意,得意洋洋地朝瑪格麗特笑,瑪格麗特低下了頭去。

因罪名各有不同,弗雷德裏克被要求先上軍事法庭裁決。事實上,如果他只是個無名小卒,法庭只需要簽發一張判決書就行了,只因弗雷德裏克根本沒有資格和世襲貴族裏德上校站在一起。

只是當辯護者遞到軍事委員會,而辯護人下方署名的是倫敦的莫裏·斯維爾律所時,這場審判就不得不正式舉行了。

不過桑頓沒有想到,梅在之後的沒幾天就從唐頓出發前來米爾頓了,且電報裏並沒有說明原因。

待到兩人見面後還來不及訴一訴各自的思念,桑頓疑惑地問:“韋蘭夫人怎麽會同意你過來?”

梅的表情很奇怪,有點害怕有點堅毅:“是羅伯特姨父建議我媽媽回去的,說是……是未來一段時間可能會有大的變故,雖然還不確定,但是他極力勸告了媽媽,以免想走的時候偏偏走不了了。”

桑頓有點明白了格蘭瑟姆伯爵話中的意思:“那你呢?”

“我不走,”梅抓牢他的手:“這事情還說不定呢,情況也許沒有那麽糟。羅伯特姨父也聽說了那樁官司,他讓你們別太擔心,這種時刻國家不會肆意裁決一個將來能上戰場的人,現在人就是最珍貴的寶藏。”

桑頓把他自己最珍貴的寶藏摟在懷裏動情地說道:“梅,謝謝你,我們結婚,你嫁給我。”

梅這段時間來早就習慣了和桑頓的親密,所以現在推開他絕不是因為害羞什麽的,她差點被重逢的喜悅沖昏頭腦,趕緊從手袋裏掏出一封信來:“這是媽媽臨走前讓我交給你的,說是可以同意我們的婚事,但你必須做到她的要求,我們能否在一起讓上帝來決定。”

桑頓急急地拆開了信,都沒顧得上去找把拆信刀,他飛速地把這封不長的信看了兩遍,然後捏成一團塞進了褲兜裏。

他沈吟良久,帶著梅坐下,抱著她纏纏綿綿地吻了良久,才抵著額頭艱難地說:“梅,韋蘭夫人的話很有道理,我不能……”

梅捧住他的臉,細細地看,柔聲地問:“媽媽說了什麽?你……桑頓你,你剛才說的話,要我嫁給你……”

“對不起,”桑頓閉著眼:“我們暫時不能。”

他睜開眼,粗糲的指抹了抹梅的眼角,抹去了一滴晶瑩的淚水:“韋蘭夫人要求我們今年不能結婚,如果……我是說如果戰爭爆發,她要我等到戰爭結束

,活著覆員回來,才能和你結婚。梅,她是你的母親,她的確是為了你好,連我都不能否認。”

“是的,為了我好,比起她的不同意,這個代價實在太小了。”梅拿出繡著鈴蘭的手絹擦擦臉,恢覆了一貫的沈靜:“那我們就等著明年春天的到來,或者讓我等著你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一天都在搞年會的事情,玩得很晚,還抱了三等獎回家,哈哈

今天更新送上,謝謝各位支持

求婚炮灰男亨利

推篇基友文,武林外史浪花和憐花的JQ

第五十六樁醜聞

梅和桑頓到底沒有等到來年春天,從六月底斐迪南大公在巴爾幹被槍殺之後,七月奧匈帝國已向塞爾維亞宣戰。英國國內的輿論也一直傾向於觀望,自由黨企圖先穩定國內局面,開創政治覆興,以抵抗聲望蒸蒸日上的工黨後來居上,因此也極力想維持置身事外的態勢。

但德國的戰線拉長得極快,先是向俄國和法國宣戰,又在8月4日入侵中立國比利時。此時英國不得不考慮比利時於己方在國土安全上的重要性,鑒於1839年的《倫敦條約》,比利時被要求永遠保持中立,那麽其他國家也有責任保護這個中立國。

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在同一天,英國正式向德國宣戰。

唐頓莊園正在舉行露天的慶祝會,瑪麗的小腹還未凸起,但前來祝賀的客人們都知曉如今克勞利家的大小姐是位眾星捧月的孕婦。

瑪麗戴著遮陽帽,躺在搭起的涼棚下一張軟軟的躺椅上,腹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

馬修待在她身邊,兩人周身縈繞著歡聲笑語,卻自顧自地在說悄悄話。

瑪麗啜飲了一口馬修遞到嘴邊的果汁,慢慢地享受了一下那怡人的酸勁,連馬修都情不自禁地酸了一下腮幫子:“真希望孩子生下來後,不要再看到你這樣享受的表情。”

“除非你打算只生一個,”瑪麗湊過臉去悄悄說,溫柔地摸摸肚子:“不過我覺得不大可能,這孩子來得多快呢。”

馬修的表情有初為人父的喜悅和緊張:“是的,這孩子連點心理準備的時間都沒有給我,瑪麗,我們兩人獨自生活的時間可實在太短了。”

瑪麗悄悄地掐了下他的手背:“爸爸媽媽有三個女兒呢,我可不覺得三位小姐打擾了伯爵夫婦相處的時間。”

這時管家卡森從裏屋走了出來,神色緊張地將一封電報遞給老爺。

伯爵似乎早有感應,他穩穩地接過那張小紙片,迅速打開瀏覽完畢,臉上現出嚴肅和堅毅來,他出聲打斷了這最後一刻的和諧與美好:“諸位,我要宣布一個消息。”

瑪麗不由自主地坐直了,緊張地抓著馬修,所有人都看著伯爵,樂隊也停止了演奏。

時代馬上要不同了,格蘭瑟姆伯爵宣布道:“先生們,女士們,就在剛才,我國已向德國宣戰了。”

人群騷動起來,女人們看著男人,男人看著伯爵,可以想見,征兵命令很快就會下達,報效國家的時刻就要到了。

馬修卻沒有接收到瑪麗的目光,他看向瑪麗,卻只見她盯著自己的父親,看著巍峨聳立

在草坪上的唐頓,須臾她的眼神轉到了自己身上,擠出一個勉強的但依然儀態萬方的微笑:“馬修,在征兵命令到達唐頓之前,我想你還能陪我幾周。”

“是的,我們還有幾周時間。”他握了握瑪麗的手,馬修在那一瞬間讀出了瑪麗心底的聲音,如果戰爭無法避免,那麽萬幸的是他們已經有了唐頓的繼承人。

這就是瑪麗的思維模式,也是下一任繼承人馬修該習慣的思維模式,因為他勢必也要馬上奔赴戰場了。

情勢比預計發展得還要快,同在8月,第一批英國遠征軍就在法國邊境戰役後開赴歐洲大陸。

9月初,英法兩國共投入150萬兵力與德國進行了第一次馬恩河戰役,會戰之後,雙方各有成敗,英國遠征軍損失26萬人。時隔不久,征兵令就到達了英國北部的幾個郡。

米爾頓一片愁雲慘霧,這個紡織工業重鎮已經能夠輕易被預測到了今後幾年的沒落,因為戰爭導致的經濟蕭條和勞動力驟減,將會給這座城市帶來巨大的打擊。

在婦女沙龍上,桑頓夫人一如往日高高坐在主位上,仿佛兒子被征去當兵的不是她。

“您怎麽一點都不著急?”某位工廠主的夫人說道,這位夫人可是急死了,她原先還在想桑頓夫人雖然什麽都有了,就是沒有丈夫,結果米爾頓的所有婦人也許馬上都要做寡婦了:“桑頓夫人,您可只有一個兒子。”

桑頓夫人冷冷了看了她一眼:“就算只有一個兒子,也不能讓唯一的兒子成為懦夫。”

那婦人頭頸縮了縮,不說話了。

今天她們聚在此地,就是商量要成立一個婦女援戰會,組織募捐和宣傳的事宜。

征兵團完成任務後,隨時準備開拔,米爾頓所有的煙囪將會無煙可冒,機器沒人去開,所有的男人都窩在廠子裏沒日沒夜的趕最後的訂單。新的訂單也沒有產生,戰時對於衣物的需要遠遠低於和平時刻,人們更多考慮的是耐穿和實用。

桑頓夫人想到自己的準兒媳梅·韋蘭小姐,她在一周前回去了唐頓莊園,她很不理解這個姑娘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刻離開米爾頓,不由地就心裏陰霾起來。即使嚴厲刻板如這位桑頓夫人,也奇怪這會兒兩個年輕人不應該抓緊時間待在一起碼?

她不是沒有問過兒子,兒子似乎也不知情的樣子,甚至還頗不情願。

這不由地不讓人擔心在這分離的時刻,兩人要是鬧了什麽不愉快,那位素未謀面的親家母韋蘭夫人的宏偉計策是不是就要得逞了。

就在桑

頓夫人擔心不已的時候,梅卻從唐頓回了來,恰恰好趕上了桑頓出發前夕,但兩人卻爆發了一次爭吵。因為無法想象兒子會這麽嚴厲地心愛的姑娘探討問題,就連桑頓夫人也掩飾不住好奇心要去偷聽。

“梅,我說過我不想這樣做,哪怕馬爾巴勒暫時關閉,我也不希望因為裙帶關系去獲得什麽政府訂單,”桑頓煩惱地抱著頭:“我和你說得很清楚,我不需要你去找人,不需要依靠你的關系,那對我來說就不是正當途徑。”

梅少有的堅持,要不然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刻跑出去,做違背桑頓意願的事情:“這為什麽不是正當途徑?馬爾巴勒的產品沒有輸給任何人,即使在軍需品上我們沒有任何資質,但是戰時物資呢?護士的制服和圍裙我們完全可以生產,我把馬爾巴勒的優勢清清楚楚擺在臺面上,郡長官願意給我們是我們有這個實力,和我用了什麽樣的途徑完全沒有關系,羅伯特姨父只是幫我遞了個話,贏得訂單靠的是我們自己。”

桑頓猛地站起來:“梅,你也說了你去找了格蘭瑟姆伯爵,要不是他,哪怕馬爾巴勒的機器能織出花來,我沒有門路,現在也必須停產。可是,我並不是為了找一條路子,才遇上你的,梅,我同樣也不希望你那麽做。”

“約翰,我從前是敬佩你的,因為你有原則有信念,”梅也分毫不讓,決不讓步:“可是你現在已經是固執了,米爾頓就要變成空城了,等到你們都走了,就只剩下女人。女人能做什麽?女人要怎麽養活自己?我只要為馬爾巴勒接到訂單,就能讓女人孩子們活下去。這裏是你長大的故鄉,告訴我,約翰,我為什麽不能做?”

桑頓像是又認識了一個全新的梅,滿眼的不可思議,卻又有些欣慰,可他不想承認自己過於激動,這時桑頓夫人從樓上下來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桑頓夫人親熱地挽住梅:“男人有男人的戰場,女人有女人的,而且對於那些孤兒寡母來說,梅的確做了件好事。約翰,媽媽會幫著梅的,就像從前我們母子倆相依為命一樣。”

梅開始和桑頓母子倆一起到工廠去,一開始她穿著自己最樸素的裙子,可是沒到半天,裙子就變成了臟兮兮的抹布。年輕的少女不能和桑頓夫人一樣穿黑衣服,她就讓安妮給自己做幾身粗布格子圍裙。

安妮一邊抱怨一邊縫制裙子,這種裙子她都做熟了,每年都要給自己做上幾身,她卻沒想過有一天會給自家小姐做。

後頭兩天,桑頓看見梅像個普通人家的少女,穿著粗布衣裙出現在工廠裏的時候,他喉頭有些

酸,在梅陷入困境的時候,他想過帶她走出那個金籠子,想帶她去看更多不同的世界所呈現的景象,想讓她長大。

可梅真正成熟了,卻讓他心疼又心酸。

工作的間隙裏,桑頓把梅叫到了辦公室。

梅高高興興地捧著塊料子:“我昨晚看著安妮做,也學了一點。從前我只會繡手絹,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做出一條裙子來。”

桑頓拿過那塊料子,扔在沙發上,他動了動嘴唇艱難地告訴梅:“我兩天以後就走。”

梅摸著他的手,卻始終面帶微笑:“那我們還有兩天呢。”

“我以為你會哭呢,梅,”桑頓低聲呢喃:“從前我沒有看你哭過,但我總覺得我很值得你的眼淚。”

“是的,你值得,約翰,你值得一切。”梅親親他的臉:“等你回來,就可以得到一切,但是不包括我的眼淚。”

桑頓笑著點點她的鼻子:“告訴我,梅,為什麽不哭呢?”

“瑪麗送馬修的時候,也沒有哭呢,她還懷著孩子呢!”梅帶著動情的笑容看著自己摯愛的男人:“約翰,如果這是一切的結束,那我希望你記得我的笑容。至於我的眼淚,還是留待我們重逢的時候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致就是happy ending了,我極度期待新年的到來,忙得快死了。

馬上完結and準備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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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樁

“韋蘭小姐?”

梅正穿行在轟隆隆的工廠機器間,一個帶著孩子的婦人叫住了她。

那孩子酡紅著一張臉蛋,悶著頭咳嗽了幾聲,梅淡淡地皺了下眉,臉上露出些許同情,讓這孩子先去後邊休息一會兒。

那做母親的尷尬地在圍裙上擦擦手,才不好意思地說:“韋蘭小姐,孩子病得有些厲害,我想讓她休息一段時間。”

如果只是請假,並不需要特地來和梅說,這話裏的意思其實是想保住這個每周四先令工錢的工作。

自從米爾頓幾乎見不到男人之後,馬爾巴勒的工廠率先照顧了原雇工的家屬,多餘的空位才由婦女援戰會推薦一些孩子很多導致家庭條件困難的女人來上工。要是一個人養不活全家,桑頓夫人也允許帶個孩子過來做做抽線頭的工作。

所以,想當然爾,這些窮人是非常珍惜這份工作的,雖然周圍的工廠也在零零散散地開工,但是馬爾巴勒的倉庫裏堆滿了正待運的帆布口袋、毛毯、戰地醫院用的床單,喬尼每周都要安排馬車和火車把這些東西都運到港口去。

現在馬爾巴勒不吝於米爾頓的金飯碗,人們都在偷偷說桑頓先生攀上伯爵家真是交了天大的好運。

這就是桑頓想一直避免的關於裙帶關系的非議,梅萬分慶幸他此刻遠在戰場,對這裏的流言一無所知。

梅眼前的問題是,她非常同情這位母親,但是外邊渴望在馬爾巴勒領一份薪水的人實在太多,她幫得了一個,卻幫不了全城。而且放任同情心,則會使桑頓一家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威信面臨危機。

這也是她第一次擔當起巡視任務時,桑頓夫人告誡她的第一要素。

梅看著那個孩子跑出去的背影,咬了咬唇,才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你家裏還有沒有別的孩子?讓她過來頂替一段時間。”

那婦人得到這樣的回答,已經萬分感激涕零:“是的,是的,還有一個七歲的,我明天就把她帶過來。”

梅也沒再說什麽,心裏卻很不好受。她擡起頭了,發現桑頓夫人正在二樓看著她。

“梅,你今天做得很好。”桑頓夫人讓梅坐下:“我知道你心裏一定不開心,你也不是天生幹這個的。等戰爭結束,約翰回來了,男人的事還是讓男人去做,恐怕他也不想見到你為難的樣子。”

對此梅也是讚同的,雖然在這兩年裏她步履自信輕快了,說話快速響亮了,可是一旦面對這樣同情和原則交織的難題,卻還是能讓她難過很久,好在她對自己在做什麽非常清楚:“我知道,

我明白,我可以直接給她們錢,但是我沒法幫她們一輩子,我恐怕已經為米爾頓做出了很大的努力,我也盡量說服自己不要愧疚,因為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桑頓夫人也對此表示同意:“對了,梅,據說霍克利先生回來了,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卡爾很意外地沒有回美國,他和他的鋼鐵大王父親說是要留下來找找發戰爭財的機會。他也的確是那麽幹的,梅當時去找格蘭瑟姆公爵幫忙的時候,也有卡爾在邊上出力鋪路。現在他那個專營衣物的馬爾巴勒新廠雖然做不來軍服,但是帳篷和後勤衣物的訂單也像雪片一樣,讓他對父親也有了個交代。

他的確就是發戰爭財就是了。

這兩年他往來於倫敦和米爾頓兩地,自從弗雷德裏克·黑爾的案子完結後,他卻出乎意料地沒有趁勝追擊。瑪格麗特和父親黑爾先生將弗雷德再次送上戰場後,就抱著他戰死沙場的準備了。

裏德上校雖然被降職處理,但是對於普通的軍人的所謂特赦卻是死得其所,但這對黑爾一家卻是最好的結果。

之後卡爾在倫敦待了足足有一年,這次回來正趕上黑爾先生去世不久,梅思量了一下,先去了趟黑爾家。

瑪格麗特剛剛接到了弗雷德裏克的來信,自年初戰爭膠著在法國西線的凡爾登後,弗雷德的部隊半年來完全沒有轉移過陣地。戰爭慘烈異常,她統共沒有接到過幾次來信,每次的部隊番號都不一樣。

可以想見弗雷德是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幸存,不斷地被整編,而他那些曾經的戰友,都已死在了異國他鄉。

瑪格麗特和弗雷德能做的就是祈禱上帝,這填了屍山血海的戰役能夠趕快結束。

這次弗雷德的來信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他再又一次整編後遇見了約翰·桑頓,如果兩人能夠在兩周內不被傾瀉的炮彈弄死,那麽部隊很快會被接替下來,疲憊不堪的從戰壕裏退出來的士兵會得到一個休息的機會。

瑪格麗特正準備去找梅,沒想到梅就跑到她家裏來了。馬爾巴勒離黑爾家不過一條街,因為這原本就是桑頓家的房子,營建當初就考慮到距離的問題。而梅已經習慣這短短的距離用自己的腳就可以走到了。

“瑪格麗特,卡爾他回來了……”

“梅,弗雷克碰見桑頓先生了……”

兩個姑娘搶著說話,結果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其實桑頓一直有寫信回來,只不過因為他一貫倔強的個性,肯定是報喜不報憂的。梅也不會拆穿他,只要一直還

有信來,就足以讓他的親人還有未婚妻放心。

“桑頓先生肯定給你寫信了,不過弗雷德剛剛從前線休整,所以信就優先寄出了,”瑪格麗特很大方地把信遞給梅:“他們很快就能休假了。”

梅卻在猜測桑頓會怎麽表達將要回家休假的喜悅之情,這兩年來,從那些壓抑著濃濃感情的平淡字句想象著桑頓寫信的樣子,已經成為梅生活裏最大的樂趣。

不過今天梅也有好消息帶給瑪格麗特:“卡爾回來了。”

卡爾·霍克利當年那一手其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為按照生意人的思路原該趁著好機會加把勁,沒想到他倒是灑脫,輕輕松松道別就到倫敦住了一年之久,其間也沒看出有什麽欲擒故縱的痕跡。

然而在瑪格麗特安排完父親,正舉目無親之時回來,又讓人不得不覺得他其實一直在關註這個姑娘,其實一直都沒放下,就連瑪格麗特本人也沒法欺騙自己了。

也許他當時那麽幹脆地離開,也是不想顯得挾恩圖報。而且如瑪格麗特這樣自尊心強的姑娘,可能更需要空間才能想清楚自己的心意。

瑪格麗特躊躇良久,怕是自己太過自作多情,才問梅:“他在工廠還是待在家裏?”

梅不語,而是把她的表情一覽無遺,才拉著她的手說:“我們去碰碰運氣吧。”

在黑爾先生去世後,因為顧念到老同學的舊情和對瑪格麗特微妙的好感,貝爾先生頗為照顧這位失去父母的女孩。但她好歹有位哥哥,雖然可能隔天就死了,貝爾先生也得避嫌。

他仍然很慷慨地給瑪格麗特設立了一筆基金,每年的出息能夠負擔這個樸素姑娘的基本生活。

這也是黑爾先生生前認可的饋贈,他是一個老實過了頭的沒有大成就的父親,只得厚著臉皮欠了一個還不清的人情委托他人照顧女兒。

因此,瑪格麗特照例還能偶爾施舍一下窮人,她找來自己平時分面包的籃子挎上,和梅一起往工廠的方向去了。

大概真是老天註定的孽緣,卡爾真的在廠子裏。

他一看見梅和瑪格麗特,還有瑪格麗特手上的籃子,就了然地笑了,笑得瑪格麗特尷尬不已,可他一句不提:“啊,你們來了。我真是天生勞碌命,一回來就要往廠裏跑,之前可是多虧了你和桑頓夫人。”

卡爾親親熱熱地梅念叨了良久,才像剛剛註意到瑪格麗特一樣:“啊,黑爾小姐,您好,真巧!你來發面包?”

瑪格麗特恨不得自己是待在家裏,沒有動心來見這個嘴壞的男人。

“是我們來發面包。”梅瞪了卡爾一眼,拿過瑪格麗特的籃子:“我下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門輕輕地闔上,卡爾看了那個僵立在邊上的少女,首先打破了沈默:“黑爾小姐,一個人生活很不容易,這仗一時半會兒也完不了,我倒是覺得你不如回南方去,田園小屋有助於你放松神經。”

瑪格麗特真是疑惑這男人是特地回來攆人的嗎?她反駁道:“這是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決定。”

卡爾似乎料到她的反應了,本不想理睬,可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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