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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冷了些,甚至帶上了點怨責,她掙開了他的手:“真希望這位無名氏先生不是在向我求愛,這樣做的人有太多了。”

紐蘭的臉色很難看,他轉身面對艾倫:“我沒有向你求愛,以後也不會,我會娶的只有梅。”他看見艾倫的嘴唇顫抖起來,眼淚已經滴在了下巴上,他才承認道:“是的,如果我們都沒有阻礙,我會娶的只有你。”

艾倫跌回了沙發椅上,意識到紐蘭說的都是現實。

“是的,是的,我是個寡婦,你是個訂了婚的男人,我們在一起只會伴隨數不盡的醜聞和惡名。”她趴在沙發上,像孩子那樣發出了哽咽,雖然極力壓抑,卻響亮地抽噎起來。

紐蘭上前去,迸發出無限的勇氣把艾倫抱進了懷裏:“為什麽要哭?艾倫,別哭!”

他曾經克制自己對於面前女人的一切沖/動,現在他克服了所有距離,把她摟在了懷裏,真正做到之後,紐蘭才發現曾經為之糾結恐懼的觸摸到頭來竟是這樣的簡單。艾倫在他懷裏像朵被雨水打濕的花朵,他把嘴唇貼了上去。

她的嘴唇冰冷,他的嘴唇火熱,還沒等

他把她暖和起來,艾倫把他推開了。

這突然的親熱讓她的發髻散開,頭發垂掛在她脖子上,顯得有些衰老憔悴。艾倫急急地站起來,擺脫紐蘭,只能扶住壁爐臺,像是渾身無力地勉強站著。

“紐蘭,我曾經以為紐約是我的家,”她捂住臉:“可是直到範德盧頓夫婦把我邀請到宴會上,我才明白所有人都厭惡討厭我,只有他們才能讓我回到人群裏。可是這樣的感覺不好,我寧可孤單下去。你不但幫了我,也理解我。但如果我要愛你,回報你,那麽放棄你將是我做過的最好的事情。”

紐蘭突然被她的凜然激得堅決起來:“我不想對自己撒謊,事到如今,我怎麽還能和梅結婚?”

“紐蘭,不要說得你好像很了解自己,你現在這樣說是因為在此地、在此刻用說的是最容易的,”艾倫冷靜地告誡他:“等你回到紐約,回到所有人當中去,你就知道什麽已經都晚了。”

紐蘭很想反駁,但他知道艾倫說的是事實,梅在紐約等他,所有人都在紐約等他,一切早就晚了。

艾倫苦笑道:“這樣也好,我雖然還是孤獨,但我想到今天,我就感到不那麽孤獨了。”

且不論斯庫特克裏夫的兩人在怎樣悲情地告別,梅坐在馬背上卻在頭疼如何不驚動所有人的回到別墅自己的房間裏。

桑頓原本想要叫人,被梅攔住了,看著站在一邊驚慌得不知所措的馬夫,梅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這樣狼狽地出現在人前會引起多大的軒然大波,這絕對不能發生。

“桑頓先生,麻煩你帶著我在經過後門走廊後,走傭人樓梯把我送到二樓的房間。”這是梅想到唯一能夠避人耳目的辦法。

“小姐,您走那條路不合規矩。”韋蘭家的傭人,包括馬夫,都是受過嚴格的等級差別的教育了。

“你不說就沒人會知道,”小姐走傭人樓梯和小姐在下雨天和陌生男人騎馬受傷歸來的後果有顯著區別,梅把馬鞭丟給馬夫:“照顧好萊因哈特!”

然後她鼓足勇氣看向在邊上一言不發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桑頓先生,麻煩您了。”

傭人的樓梯非常隱蔽,十分窄小,男人的腳“咚咚”地踩在薄薄的木板上,像是天際還悶悶的雷聲,聽得梅心驚膽戰。

她困難地開口:“我們可以休息一下。”

“韋蘭小姐,說話會讓我更累,請容許我一鼓作氣地把你送回目的地。”桑頓的聲音雖然力圖平穩,每個單詞卻吐字極重,顯然負重壓力很大。

梅連忙閉緊嘴巴,這也並不完

全是因為對方的回答,而是桑頓火熱的喘息噴在了她的頭頂上,瞬間讓她打了個冷戰。

桑頓的眉頭也皺起來了,他看著梅還披著自己的厚外套,心想她應該不冷,於是不悅道:“韋蘭小姐,請不要亂動。”

他感到這個姑娘的身體在自己臂彎裏下滑,只好在轉角站定的時候將她整個人往上提了提,嚇得梅小小地驚呼一聲,揪住了他胸口的襯衫。

掌下的皮膚熱得快要把自己的手燙傷一樣,她紅著臉飛快地放開,看著那被自己揪作一團的地方,心裏想著是不是等會兒叫安娜給他熨一熨。

但轉念一想梅就打消了這個主意,讓一個男人脫下襯衫讓貼身女仆熨平,自己這是嫌麻煩事還不夠多嗎?不過越臨近目的地,桑頓的腳步就越沈重,梅害怕地悄悄揪住了他的馬甲。

桑頓只能慶幸好歹這個姑娘後半程完全沒有出狀況。

安妮已經在房間裏等得心急如焚,眼見著小姐讓一個尚算陌生的男人抱進來,她簡直把眼睛都要瞪直了。

桑頓實在沒有精力理她了,他徑直走進門,把梅放在床上,重重呼了口氣,正想直起身告辭,才發現自己遇到了點小小阻礙。

他盯著因為回到房間精神徹底放松下來的梅,正露著輕松又茫然的表情呼喚安妮,他只能無奈又戲謔地提醒道:“韋蘭小姐,煩請你放開我的衣服。”

梅這才反應過來,手“嗖”得一下松開,她很覺得丟臉,但是今天在這個人面前丟臉已經丟得夠多,至多以後不見就是了,她努力地維持住鎮定:“謝謝您,安妮要留在這裏照顧我,我想請您回到客廳,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的哥哥。



“願意效勞。”即使梅不說桑頓也得這樣做。

但是梅的要求不只如此:“還有今天的事情,我和您……請不要告訴別人。”

這要求也不為過,畢竟面前的女子不足一年就要出嫁,這是一個紳士的風度和義務,桑頓擡眼望去,梅斜倚在床頭,臉色雖白裏透紅,但那紅暈卻顯得有些病態,想來韋蘭小姐今後幾天不得不忍受病魔的困擾,但她目光有神、神態理直氣壯,卻讓桑頓奇異地並不排斥:“當然,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不過韋蘭小姐,我的外套還被你壓著。”

梅:“……”

送走桑頓後,安妮幾乎害怕地眼淚直流地問梅:“小姐,你和這個男人發生了什麽?你已經訂婚了呀,阿切爾先生怎麽辦?”

梅:“……”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渣男馬上會回來做一件很囧的事情,又到了休息天,明天可能會加更,不過我是很想雙休的啦……

昨天看了霍比特人的預告片,頓叔演矮人王,造型太囧了,你妹啊……

第十七樁醜聞

那天稍晚些時候,將要告辭的貴婦小姐們在梅小姐的房間裏和這位身體不適的可人兒道了晚安。梅扭傷的腳好好地藏在被窩中,但是臉色仍然不好。

韋蘭夫人解釋醫生的診斷結果是受寒發熱,畢竟梅今早剛參加戶外運動,出了汗之後一吹冷風倒下也不奇怪。拿了第二的冉娜小姐不由地咕噥了兩句,說是這位冠軍可能是太興奮導致的樂極生悲,在座的人眼觀鼻鼻觀心都不予置評。

只是游園會結束的第二天,紐約又出現了風言風語,說是梅·韋蘭小姐因為未婚夫沒有作陪以及他疑似的不檢點行為而心碎病倒,韋蘭家微妙地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渾然不知這些流言。

而梅自認為,相比自己真實的行事,這種程度的流言已經是上帝保佑了。

紐蘭回來的速度很快,在和艾倫悲傷地認清了他們身上不能掙脫的束縛之後,他在天寒地凍的斯庫特克裏夫又滯留了兩天,才乘上早班列車回了紐約。

他才踏進阿切爾家,阿切爾太太和自己的妹妹詹尼正心急如焚地坐在客廳裏,是的,她們自從接到紐蘭拍回來的啟程電報就這樣了。兒子沒回來的時候,做母親的希望他趕緊回來澄清事實,解脫飽受留言困擾的母女兩人;等到兒子回來了,阿切爾太太又怕他鬼迷心竅,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於是她示意詹尼開口,詹尼嘟了嘟嘴,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最倒黴的人,她已經24歲了,出席社交場合就會被問到婚事,所以她如今輕易不出門。這樣一個深居簡出的年輕姑娘卻在最近意外收到很多來信,都是打著關心自己的旗號打探哥哥婚事的。

詹尼不知如何開口,就算母親阿切爾夫人十分喜歡梅這個準兒媳,可是繼承母親挑剔性格的自己是見不得一個處處比自己優秀的年輕姑娘的。

她想了想才開口告訴哥哥:“梅從上周就開始生病臥床在家,因為不便挪動,所以一直待在辦游園會的別墅裏,我和媽媽準備等到他們回家再去探望。不過紐蘭你既然回來了就去一下,畢竟大家都說梅是害了相思病才病倒的。”

紐蘭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不過阿切爾夫人吃不準那是因為對不起梅還是思念梅,她假裝無意地問道:“是的,紐蘭,你該去看看梅。對了,在斯庫特克裏夫,你見到奧蘭斯卡伯爵夫人嗎?她好嗎?”

紐蘭把剛剛脫下的大衣又穿起來,阿切爾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紐蘭說了句:“她很好!我去看梅。”

然後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自從梅出了事,韋蘭夫人天天在家長籲短嘆,女兒如何哄她都沒有用。

“梅,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韋蘭夫人坐在女兒床頭,看著她已經消腫的白生生的小腳,安妮剛

剛才給傷處換了藥,現在正一圈一圈地纏裹紗布。

韋蘭夫人想不通了,因為叛逆的兒子鮑伯,所以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最聽話最乖巧的女兒梅身上,事實上,梅一點都沒有讓她失望,紐約的紳士們提起韋蘭小姐,哪個不神往呢?紐約的淑女們提起韋蘭小姐,又哪個不嫉妒羨慕呢?

可是就是這個讓自己驕傲的女兒,卻在要緊的聚會上出去縱馬,現在只能病歪歪地躺在床上。

她不由地嘆了口氣,究其原因的話,她知道梅是傷心了。

梅靠在兩個大抱枕上,因為醫生警告必須臥床休息,她躺得骨頭都松了,媽媽的抱怨穿過昏沈沈的腦子,又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媽媽,我只是覺得人太多,想出去透透氣。”梅搖著韋蘭夫人的手:“我這不是安全回來了嗎?”

韋蘭夫人不悅:“是啊,你回來了,腳腫成了一個小山包,你這個月都不準出門。”

做母親的口氣軟了點,但母女之間也有不能開誠布公的話題。韋蘭夫人到現在都不能確定梅心裏是怎麽想的,她甚至都吃不準自己女兒知不知道紐蘭去幹什麽了。

當然對於他們這樣已經活過了大半人生的人來說,紐蘭自從登上了去斯庫特克裏夫的火車,就足夠他們給他的行為定性了。

“梅……”韋蘭夫人還是決定提點一下女兒,讓她對婚姻生活中可能的波瀾做好準備,寬容的準備。

但剛剛出去的安妮又敲門進來,她擔心地看了一眼小姐和夫人,才有點遲疑地通報:“阿切爾先生來了。”

紐蘭從女仆身後出現,韋蘭夫人挑了下眉,紐蘭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有一種旅人常見的疲憊,但在看到梅的瞬間也有可被察覺的急切,她在心裏掂量了一下,然後親切卻又平淡地打招呼:“紐蘭,你來了。”

“是的,您好,我一聽說就趕來了!”紐蘭向前跨了一步,韋蘭夫人看見梅朝自己點點頭,她站起身走了出去,給兩人留下了一個可供說話的空間。

梅朝紐蘭伸出了手:“你怎麽來了?”

紐蘭站在原地,顫顫地擡起手握住了梅的,他才從外面進來,指尖冰涼,梅的手溫暖柔滑,他怕自己凍到她,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將她的手放回了被子裏。

“我下了火車回家,詹尼告訴我你病了,我想我等不到你回城裏。”他微微擡起身,臉湊上去嘴唇碰了碰梅的臉頰:“我覺得自己得立刻來看看你!”

紐蘭一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梅了,陽光照在她蒼白靜謐的臉上,眼神平和安寧,這讓他非常想念曾經每一次見到梅時的,她看著他目光裏閃耀的欣喜明朗的傾慕。

如果不是梅現在帶著病容,他一定要握著她的雙手傾訴自己的思念和迫不及待

,然後假裝另一個女人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紐蘭覺得自己立刻就能回到正確、正統的軌道上去。

梅看著他情感湧動的表情,心裏不由可惜他那天沒有陪伴自己,這樣他就能看到自己最光彩的一刻。雖然她的頭發被吹亂了,可是她高高地站在領獎臺上,驕傲而青春。

鮑伯為了讓她高興,已經把那張照片洗出來裝在了相簿裏,梅現在每天睡前都要拿出來看一看,看一看自己充滿信心和活力的樣子。

可看到紐蘭,她的手不由地摸了摸枕頭下的照片,卻沒有拿出來與他分享,在紐蘭看來,此刻的梅是博物館裏最美的大理石雕像。

紐蘭想要朝拜一下,這美麗的少女,即使她像大理石一樣,美麗而空白。

梅看著他湊上來的臉,心裏“嘭嘭”直跳,這是兩人除了擁抱外紐蘭第一次表現出想要親吻她,她害羞地別開臉。紐蘭順勢抱住了她,但她覺得那力量太大了讓自己很不舒服,急忙抽身,仿佛是一只受驚的兔子。

紐蘭以為她是害羞,就照慣例和她說話解悶:“真怪我沒有陪你,不然你也許不用躺在病床上,我們可以趁著陽光好出去走走。我進來的時候,看到花園裏的木蘭樹長得很好。”

梅開始報告自己的流水賬,紐蘭走後自己做了什麽:籌備游園會、射箭、騎馬、扭腳,接到了多少信,有多少探病的訪客。

紐蘭靠在椅背上不時點點頭,梅邊說邊看著他,這就是他們倆的相處方式,而梅第一次認真考慮紐蘭是否真的在聽,就連她自己都覺得索然無味了。

梅只好撐著身體坐起來,用想到的唯一問題問紐蘭:“你要留下吃午飯嗎?”

紐蘭沒有拒絕,梅正要開口喊安妮,紐蘭制止了她:“梅,你知道嗎?塞維利亞的覆活節慶典非常熱鬧,我想你一定喜歡,我們可以一起去見證那個節日。”

梅感到萬分驚訝:“紐蘭,你是說……”

“是的,我們為什麽不在覆活節結婚?為什麽要再等一年,韋蘭夫人是想逼我帶你私奔嗎?”紐蘭開了個玩笑:“我愛你,梅,我等不及要和你結婚,我們在四月就可以揚帆起航了。”

梅慢吞吞地回答:“紐蘭,這聽上去很好,不過覆活節年年都會有的。”

紐蘭皺眉:“我想你很喜歡的話,為什麽不讓它立即實現呢?”

梅的回答仍然沒變:“它會實現的,但是是在明年。”

“我們為什麽要再浪費一年!”紐蘭大聲問道,他看著梅避開了他的目光:“你就不能改變主意嗎?梅,親愛的,你不知道我是多麽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嗎?”

梅聽著他的告白,突然擡起頭來,但是眼中的失望一覽無遺,這種突然的紐蘭從沒有在梅身上見到過的堅定與氣度讓

紐蘭不由地退開了些,這讓梅的內心更加的失落:“我不確定我是否知道你的心意,或者說,紐蘭你之所以亟不可待地想和我結婚,是因為你對自己的心也沒有把握呢?”

紐蘭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沒有,我……我不知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話題始料未及的偏到了一個奇怪的方向,但紐蘭如此的反應,讓梅下意識地就反問:“紐蘭,我們之間是不是……是不是有了另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sorry,各位,昨天沒有更。因為最近降溫厲害,身體出了點小狀況,從今天開始恢覆更新。

狀態不好,大家將就著看,明天字數會多一點~

第十八樁醜聞

“你說……你是說你覺得我們當中有另外一個人?”紐蘭重覆了一下梅的話,好像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需要重覆一下這個才能確認雙方之間到底在說什麽。

梅的心又往下沈了點,因為她敏感地捕捉到了紐蘭話中的迷茫,她的語氣不覆少女的清脆婉轉,多了一絲陰郁的低沈:“紐蘭,讓我們開誠布公地談談吧,自從我們宣布了訂婚的消息之後,你就變了。”

“你在說什麽瘋話?”紐蘭似乎意識到自己適才的迷茫是一種戰略上的失誤,他的語氣又強硬起來。

“好吧,”梅笑起來,語氣卻前所未有的冷靜:“紐蘭,如果沒有問題,那我們談談又何妨。如果確有其事,那我們就應該耐心地坐下來解決問題。”

紐蘭好像第一次發現梅有這等口才,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畢竟他從決定回紐約開始,就確認梅一定是那個和自己相伴終身的女人。是的,有些插曲應該完全當做沒發生過,就這樣放進自己心底。他的語氣很誠摯很有說服力:“梅,如果我的心情發生了此等變化,如果我犯了這樣嚴重的錯誤,我不會這樣急著和你結婚。”

梅的手將被子抓緊了一點,她疲憊於這樣的互相試探玩語言游戲:“紐蘭,如果你的心亂了,那麽強迫自己做一個無法反悔的決定,會是一個一勞永逸、非常有效的辦法。”

紐蘭開始坐立不安了,這是梅第一次針鋒相對地和他談話,而他這個律師卻發現自己並不占上風。這種感覺很新鮮,很不可思議,但紐蘭並不反感,他甚至很喜歡梅蒼白的臉色上那種堅毅的表情。

於是他努力做出一副玩笑般的輕松樣子:“是嗎?梅?你竟然如此了解我?”

梅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還有心思開玩笑的男人,他覺得自己是個傻瓜?她冷靜地說道:“紐蘭,或許我謹守一個淑女該遵循的教養,假裝一無所知不讓你尷尬。但是我有眼睛也有耳朵,我知道你和另一個人彼此有興趣。”

紐蘭知道自己此時絕對不能主動露餡兒,不然他就不是那個在法庭上誘使罪犯認罪的律師,而是坐在被告席上的惡棍:“梅,把你懷疑的人說出來,我有責任讓你放心。”

他的堅定和毫不心虛的模樣讓梅猶豫了,她不想提艾倫的名字,這是她的親戚,可是自己的表姐卻和未婚夫做這樣的事情,讓她尷尬而厭惡。

如果她坦白地提出自己的懷疑,紐蘭承認了,那麽接下去怎麽辦?解除婚約嗎?她還沒有忘記先前艾倫和丈夫鬧離婚的時候,消息遠隔重洋傳到美國時的情景,每一天、每個沙龍、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如果現在事情發生在這些人身邊,梅不確定自己會否淹死在鄙視的眼神和瘋狂的流言裏。

為什

麽她要承擔這一切呢?她要保全自己。

最終她決定在紐蘭和自己之間留一線,梅不提艾倫的名字:“拉什沃斯太太,我在一個沙龍上見到了她,她看上去非常憔悴而傷心。在我認識你之前,你和她就有一段深厚的感情了,我不想把自己的婚姻建立在侵害別人的基礎上,紐蘭如果你不確定自己的心意,那你就應該用這一年想想清楚,而不是向我要求趕快結婚。”

紐蘭大笑起來,他覺得自己最終勝訴了,梅竟然以為是那段遙遠的桃色回憶中的女主角,而她這樣的慷慨謙讓,卻讓紐蘭有一種詭異的感覺,是什麽讓梅這樣不顧一切地要成全他和別人呢?但他總不能說那不過是一場逢場作戲。

他小心地斟酌著詞句:“梅,我從未對別的女人有過承諾。我喜歡你的寬容和大度,但是我和拉什沃斯太太彼此是自由的,而且在認識你之前,我就和她不再見面了。”

梅覺得自己要的不是這種回答,她想讓紐蘭找別的女人去,這樣他至少會是留在自己回憶裏的那個文雅憂郁、學識淵博的青年,而不是眼前這個告訴自己沒有給過別的女人承諾的男人,可他給自己的承諾何曾又守住了。

安妮恰在此時解救了梅:“阿切爾先生,午餐準備好了,夫人讓我請您下去。”

這也讓紐蘭松了口氣,梅急著打發他:“我明白了,你先下樓去吧,不要讓媽媽等。”

紐蘭問道:“那你呢?不如我抱你下去?”

梅掃了他一眼,並不確定他會不會摔了自己,因為他那手長拿的是書而非責任,責任是讓紐蘭最透不過氣的東西,於是她拒絕了:“我會在床上吃。”

紐蘭也不勉強,打趣道:“你要是趕快嫁給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床上吃飯了。”(註:已婚婦女可以在床上吃飯,尤其是早飯,參照唐頓第一集,未出嫁的小姐不可以。)

梅不置可否,紐蘭認為他們的談話已經告一段落,梅默認了他的解釋,那麽他下次可以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提一提婚期提前的事情。而梅恢覆了柔順和溫意,那種轉瞬的堅毅和反抗給他的吸引已經消失。

他們彼此都對對方感到了失望,卻又彼此不知道,紐蘭轉頭下了樓。

韋蘭夫人、鮑伯和瑪麗都已就坐,紐蘭因為梅的緣故進出這幢宅子的次數很多,早已經駕輕就熟,只不過他對鮑伯和梅都不熟悉,他在想著應付可能的刁難,卻沒有料到發難的會是韋蘭夫人。

他今天是第二次聽到人提起艾倫了,韋蘭夫人問道:“紐蘭,艾倫好嗎?”

紐蘭專註於盤子裏的牛排,隨口回答:“很不錯。”

“哦,”韋蘭夫人回答:“那可真太好了,你知道艾倫是個愛讓人操心的孩子。去年她要離婚回

家的消息傳回美國的時候,我著實擔心了好久。我覺得她是在歐洲太久了,整整十二年,就和那些歐洲人一樣都以為美國是一個不講規矩、支持離婚的地方,但天知道,雖然憲法規定了人的自由,但既然決定兩個人在一起一生了,你們就該把自由獻給對方。好在艾倫不用離婚了,不然這可是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影響。”

紐蘭覺得韋蘭夫人是在警告自己慎重對待婚姻,他認為自己很慎重,而且做出了犧牲真正愛情的舉動。而最無法容忍的是,他很不願意聽到韋蘭夫人用艾倫作為例子在提點他。

是的,即便沒有結婚,解除婚約和離婚的效果是一樣的,他們的名聲就都毀了。但是陷於這樣像死水一樣的婚姻生活和勇於反抗一無所有地追求愛情,卻都是懦弱的紐蘭不願意去做的,可他只有這兩個選項。

他想到梅總有一天也會變成面前這個裝腔作勢、話裏有話的中年女人,心裏就覺得可怖,這使紐蘭不同以往地反駁:“如果婚姻真的痛苦,我倒是同意她那時就離婚了,反正她還能回美國,而且她如今也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韋蘭夫人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自己的準女婿在自己家的桌子上為一個離經叛道的女人反駁自己。

她不悅地放下餐具,聲音更加嚴厲:“可是奧蘭斯卡伯爵死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以伯爵夫人那樣慣於享受卻沒有婚姻責任感的人,是永遠沒有辦法離開她丈夫的財產選擇離婚的。”

情況一下變得很尷尬,韋蘭沒有再接話,和一個中年女人爭論是一樁沒有意義的事情,她們的腦子經過這個社會幾十年的熏陶早就已經僵化了。

紐蘭在自己心裏冷笑,艾倫會離婚的,一定離得成,她誰的眼光都不顧,只渴望自由和自在,她這樣勇敢和聰慧,又豈是韋蘭夫人這樣固步自封的婦人所能理解的。

可紐蘭轉頭一想自己要娶她的女兒,和艾倫生生世世就此分開。他的眼神迷惘起來,這就是自己未來的生活嗎?艾倫從婚姻中解脫了,他卻掉了進去,是的,是人都會像奧蘭斯卡伯爵那樣死去,梅也會死,但那會是多久以後呢?

誰都不知道他此刻這樣可怕的想法,紐蘭對韋蘭家這群自以為是的人冷笑,午飯不歡而散,韋蘭夫人氣得午睡去了,鮑伯在紐蘭離開後氣沖沖地走進了梅的房間。

“你要嫁給他?你還想嫁給他?”鮑伯怒不可遏,要不是動手不應該,他早就把那個手上沒有幾磅力氣的律師扔到大街上了:“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在飯桌上還給那個女人說話呢?把媽媽氣得胸疼!”

梅好笑地看著他大發雷霆:“那要怎麽樣呢?在報紙上登廣告告訴全紐約梅·韋蘭小姐解除婚姻了。然後我

把媽媽氣死,和你當初一樣背井離鄉,到一個別人不認識我的地方躲起來重新開始?!”

這話說出來是致命的,鮑伯一直知道梅將父親的去世都怪在自己身上,他求不得妹妹的原諒,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陷入不幸福的婚姻,而紐蘭今天在韋蘭家所表現出來的對那個女人的維護,幾乎已經在情感上對梅判了死刑。

而鮑伯最為看不起他的,就是他竟然沒有和艾倫私奔,卻回來厚顏無恥地看梅。

“梅,算我求你,不要和他結婚。我帶你和媽媽走,去一個沒有流言沒有社會壓力的地方,你可以再找一個比紐蘭·阿切爾好千萬倍的未婚夫,我……”

梅無情地拒絕了他:“鮑伯,把你那點可憐的僅剩的親情收起來吧,你的施舍我不敢領受。紐約就是我和媽媽的家,我們哪裏也不去。從爸爸去了天堂以後,我就發誓,絕不重蹈你的覆轍,絕不讓媽媽和天堂裏的爸爸傷心擔憂,我不要成為你這樣的人,我要做爸爸媽媽最好的乖女兒,做紐約最高貴優雅的小姐,讓他們為我驕傲。你欠他們的,我要加倍補償給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1.原著裏艾倫沒有離成婚,一個是社會壓力,二是斷了經濟,所以奔放也是要有了錢才奔放的。

2.紐蘭是個令人發指的男人,原著裏和梅結婚後,他和艾倫舊情覆燃,一夜他盯著溫柔嫻靜的梅,就在想人都會死,梅什麽時候會死?絕對渣到登峰造極。

第十九樁醜聞

鮑伯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跌回了椅子上,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這世上你能傷害最愛你的人,也只有最愛的人能深深刺傷你。

“梅,如果你不願意改變主意,那你務必做到對事事了然於心。”鮑伯艱難地說道,在他看來自己的妹妹在爭取一個完全不值得的男人,而他偏偏在家中失去了發言權,無法說服正在陷入泥沼的梅。

梅顫動了一下眼睫,似乎剛剛那番宣言也耗盡了她的力氣,她的語氣平和下來:“你說。”

鮑伯開始回憶自己知曉的一切事情:“在範德盧頓家的宴會的第二天,紐蘭就去了艾倫在西二十三街的住所,和她獨處了將近一個小時。離開那裏後,他去了第五大道轉角的花店,訂了兩束花。一束是你收到的鈴蘭,一束是送給奧蘭斯卡伯爵夫人的……”

“黃玫瑰?”梅突然接口。

鮑伯皺眉,他驚訝於梅的透徹:“你早就知道了?你怎麽知道的?”

梅很奇怪地看了眼鮑伯:“你知道的,鮑伯,紐約沒有秘密。艾倫的女仆納斯塔西婭不是個守得住話的人,她把這事兒告訴了外婆的女仆珍妮絲,珍妮絲又告訴了安妮。”

這話讓鮑伯一下子跳了起來:“明戈特外婆也知道?!那她還縱容自己的外孫女婿和孫女糾纏不休。”

梅似乎早就認清了現實:“艾倫只是聽從安排嫁到了歐洲,然後是我在她出嫁的日子和紐蘭建立了感情乃至訂婚,相信我,哪怕是事實上的婚姻也是阻止不了這段羅曼史的。何況你曉得明戈特外婆一向更喜歡艾倫,要不是我是紐蘭的未婚妻,而解除婚約的代價太大,明戈特外婆這樣大膽的人是一點都不介意在家族內換一個和阿切爾家聯姻的對象。”

鮑伯撫額:“我們都是她的子孫。”

“這就是親疏遠近,”梅冷眼看著鮑伯:“並不是所有的血親都能互相欣賞的。”

這讓鮑伯只能苦笑:“我知道,梅你不用反覆強調。我只想知道你有什麽打算,醫生說你腳踝的扭傷不嚴重,兩周就能下地了,你可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什麽?這之後還能做些什麽來挽回局面?”

梅把“要什麽”回味了幾遍,才模棱兩可地回答:“無論我最後有沒有和紐蘭在一起,我都不會是輸的那個人。他還以為騙過了我,可是只要他以為自己騙過了,他就已經輸了。鮑伯,我真不明白,你們男人為什麽總要追求點奇怪的東西。”

鮑伯怔楞了一下:“我沒有追求奇怪的東西,不要拿我和他相比。”

梅慢慢吐出一口氣,這是鮑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類似失落的眼神:“鮑伯,我和紐蘭認識兩年又是未婚夫妻,怎麽會沒有感情。我也從沒有認為他是多麽脫離於塵世的正人君子,但是他總算和其他男人有些不同。和我門當戶對那些年輕男人甚至沒有正當的工作,而紐蘭是個律師。他的書房裏的書能堆得比我的衣服高,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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